破案，但队友非人

　　　　 昏黄的灯咿呀咿呀摇晃，如同孩童纯真的眼眸，投射在布满灰尘的木板桌上。

　　“把人关起来，又把人放了，只有精神病会这么干。”花花粗暴得出结论。

　　“可是，我感觉这里的人好像...精神都挺好的。”李圆声如蚊蝇，默默看向那一扇被遮挡的窗户。

　　窗外火把散出微光，村长说这是驱除野兽用的。

　　“那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云听颂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然，晚上...明天白天去走走？”

　　“诶，那我们不是可以去直接问问嘛！人不说的事，动物知道啊！”白若离最后一个吃完面，连汤都不剩。

　　“狐狸这个提议可以，白天行动。”云听颂肯定点头，又强调了一遍。

　　对啊，动物不冬眠，他们或许可以从动物口中知道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又比如明闻语。

　　另一边的云听颂强调着出行时间，花花和若离跟他开玩笑，而李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对明闻语。

　　不是说这个人，而是说这个人的供词，似乎有什么被遗忘掉了。

　　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直到第二天一早，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她才明了。

　　是时间的形态！

　　明闻语一直被关在黑暗的环境中，如果她是在白天被放出来的，身体会有很强烈的生理反应，可是她的描述里没有。

　　而他们的飞机落地时间是早上七点半，除开一个小时取行李、上厕所，那也是早上八点半，他们才出机场没多久，就遇到了明闻语。

　　也就是说，她是在夜晚被人放出来的，或者说，偷偷放出来的。

　　花花听着李圆一通分析，啪嗒，双爪捧着的小面包掉在桌上，砸在那张牛皮地图上。

　　白若离吞了口水：“圆，圆儿，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云听颂也很快回神：“你说的没错，时间。一个遭遇如此重大创伤的人，在面对刺激时，不可能不记住这些碎片记忆，她能记得树皮的质感，那对于最重要的光源不可能不记得。”

　　白羽顺着他们的思路，又提出了一个线索：“村里，晚上，有火。”

　　“天菩萨！我知道了！村里有火，但是她跑的时候没看到，那就说明她没被关在村子里！是反方向！”花花也恍然大悟，反应过来。

　　白若离听着他们一人一句，有条有理的分析，总觉得格格不入。

　　这肯定不是她的问题，那就只能是村子的问题了。

　　众人面面相觑。

　　“笃笃”，木板被拍响，打断了思路。

　　“小云记者，一会儿我要上山，你们不是要去看瀑布吗？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啊，免得我老头子到时候多走一趟咯！”

　　隔着木板门，石村长的声音像是被蒙了一层玻璃罩子，不似那么清晰。

　　“嗯，好。十分钟。”云听颂率先答应下来。

　　李圆思酌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奚茱大瀑布是近年突然被发现的，而瀑布现世不久，山神就消失了。
　　或许能找到其中关联，还有花花的梦。
　　他们来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花花。

　　收起桌上的羊皮地图，一旁的白若离也顺势收回木板上的藤蔓。

　　“这个无相盘拿着，有利于你们到时候在山里活动。”

　　昨晚便说好，五个人兵分两路。
　　由白若离一路去查动物不冬眠，另一路由云听颂带头，留在村里暗中查为什么女人不少，却要拐卖的原因。

　　云听颂将一块古铜色雕古文字的精致罗盘递给白若离，顺手在腰间一扯，停顿片刻，一起交给他们。

　　“无相盘，天地无相，山林无障，探查灵气波动的，范围很大，你如今没办法调用全部灵力，用这个正好。”
　　他将柳叶刃放在左侧小包里，没等开口，率先解释。

　　李圆听着，也默默把穿山斧挂在腰间。

　　经过一晚的沉淀，路上的积雪更多了，似乎不会融化一般，永远有那么多。

　　太阳高高挂起，落在雪堆上，隐藏了那些脏污。

　　狭隘的小道都是人走出来的，歪歪扭扭还有雪，很滑不太好走。

　　枯枝茂密，交缠在一起，像是诡谲的人形，纵然有日光在，却也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李圆握住白若离搀扶的手臂，顺利迈上一截土坑，视野瞬间开阔。

　　冷冽是风眷顾整座山林，渺小的人类如同一粒尘埃，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水流湍急自数十米的断层倾斜而下，像是不可打破的白色屏障，雾气萦绕湖心，一片白茫。

　　“游客嘛都在另一边，这个视角是我们自己看的路径，还没带别人来看过呢！”
　　石村长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夹杂着风声，像是在口腔里灌入冷风。
　　跟花花梦里的声音感觉一样，只是声音不同。

　　李圆听着，心脏扑通扑通跳。

　　如果是村民，怎么会解释呢？所以，花花是记者。

　　“像是倒挂在世界中心的云，上下都是白色，中间的瀑布也是白色。”云听颂被风吹着身体，摇晃不稳。

　　“这里灵气好足！修炼的话肯定事半功倍！”白若离兴奋的声音在瀑布旁边回荡，无视脑海中花花的尖叫，脱面罩准备拍照。

　　“快快快，我们快来拍照片！”

　　身后的书包拉链被拉开，轻微的异动让李圆回神，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白若离便从里面掏出了个拍立得。

　　难怪感觉今天书包格外重，原来是放了台相机。

　　白若离兴冲冲将相机递给村长，很自然的拉过剩下三个人，站在瀑布前面做姿势。

　　相片定格瞬间，李圆也忍不住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妈妈。

　　“奚茱瀑布啊，是山神留给我们的礼物。”石村长忍不住开口，也带着感慨。

　　李圆握着手机的手垂落，抬头看向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村长，忍不住开口。

　　“山，山神？”
　　短暂的情绪释放再次被熟悉的字眼拉入理性，她跟云听颂对视一眼，默契地转头继续听。

　　另一头的白若离拉着白羽背对着大家，怀抱着三花猫，又转身自拍几张。

　　“是啊，山神。庇佑奚茱山的神明。”石村长回神，回复她的问题。

　　传说奚茱山是开天辟地时，遗留的一块神石。
　　它化为山脉守护着这片地域，后来世界分割，这座山脉被斩断，只留下一半。
　　石灵不忍人们疾苦，接受了他们的信仰，化作山神世世代代庇佑着奚茱山。
　　每年的祭祀大典山神都会降临，收取供奉，继续守护着这座山。

　　“可惜啊，这两年的祭祀大典总是办不成功。”
　　石村长挤出一抹笑，李圆却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惆怅和自嘲。

　　“山神，真的会降世么？”云听颂提出一个疑问。

　　石村长：“当然，山神不会直接现世，它会用神力带走我们的供奉。”
　　“即使后来，我们给予的祭品如此之多，可它还是不再出现，也许是祭品...还不够多。”

　　这段话将李圆的思绪重新拉入思考中。

　　如果山神曾经真的降世，那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了呢？
　　而且听石村长的话，山神其实并不是突然消失的，它是逐步减少交流，最后彻底消失的。

　　也就是说，其实山神给出过预警，只是当时人们都没有发现。

　　云听颂瞥了眼陷入沉思的李圆，询问村长：“那这个山神祭典....”

　　“你们来的巧，山神祭典就在后天。神很包容的，你们是人，不是祭品，当然可以一起参加。”
　　石村长意味深长，他看向怀里那张，被塞回来的地图，许久后，话语里的惆怅消失。

　　后天？
　　李圆细细回忆过来时的一切，似乎没有看到有准备祭典的行为。

　　她将疑问问出，又迅速低头，不与其产生眼神交流。

　　“奚茱山并非只有石贵村一脉，今年轮到裘德村来策划了。”

　　原来是这样....

　　山神的问题或许可以在祭典上找到答案，但明闻语，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还有最重要的花花。

　　“创伤性内隐记忆。如果花花的海马体及其网络出现问题，她对于有意识记忆则会遗忘，但如果她海马体受伤时，杏仁核跟感觉皮层没有问题，那就会出现异常活跃，对于感觉和碎片在梦中能捕捉到。”

　　白若离歪头，看向他。

　　“咳，意思就是，花花的梦来源于现实，她一定到过这里，既然来过这里的只有记者，那么她就一定是记者。”云听颂说道。

　　“你说得不是废话吗？”花花的一脸期待瞬间变成无语。

　　云听颂捧起碎了一角的碗，澄澈的水倒映出碗底黑色的裂痕，还是没喝下去。

　　“再换个说法，这段时间的记忆，对你来说印象深刻，否则不会在显示，这里就是转折点。”

　　“意思是，花花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李圆虽然没听懂前面的，但是后面的她理解了一下。

　　云听颂点头。

　　“哦～重大事件，祭品！”白若离手指一转，歪头又继续说道，“那有没有可能，这个山神祭典以人为祭，花花是当时的祭品！”

　　昏暗的灯泡左右摇晃，带起光斑。

　　“祭典...邀请我们去观看祭典的话，应该不会是以人为祭吧？”李圆弱弱反驳，声音越来越小。

　　白若离一拍桌子，成功在伤痕累累的桌子上又添一道新疤。

　　“怎么有可能，小说里都这么写！只要深山老林，里面的村落必定有古怪，避世不出必有精怪作祟，一旦有祭典，多半人祭。”

　　云听颂适时拿出电脑：“确实有这个可能，古有少女祭山海，换取神的庇佑，催生邪神。”

　　“我们是祭品。”白羽再次总结，“让我们看，成了祭品就不会走出去说。”

　　.....

　　李圆皱眉，她的思路好像，跟大家都不太一样。

　　是因为异妖和人的认知差异吗？
　　可如果是这样，祭品这个想法，不应该是她想吗？
　　为什么，她不太相信这个观点呢？

　　“天菩萨！我要真是祭品，还能逃出来吗？我要是出去了，肯定报道啊。”
　　花花无语。

　　“好像也是哦。”白若离躺到大炕上，决定这段时间短暂抛弃小说，“但你不是成猫了，说不定先死后成精。”

　　花花冷哼一声：“我是在滨海被捡到的。”

　　那只能打断思路，暂时从其他地方下手。

　　石精化灵，石贵村。

　　石头代表山神，贵又代表什么呢？

　　李圆忽然想起这个一直被花花念叨在嘴边的名字。

　　还有村长那句‘你们是人，不是祭品，山神会欢迎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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