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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半月后，这次的金丹期弟子大比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前十名里散修弟子各自参半，毫无意外的皆是四大仙门的人，其中掠影宗与荡魔楼由甚。
追风岛的风景实在是美，灵气充裕空气又鲜，再加上内陆所没有的各类海珍海品，以至于比试过半也无一人离开。
四周的看台上依旧坐着数不清的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这几日追风岛的弟子全部没有修行，不断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地补充着点心小酒。
霜墨冲一名弟子微微颔首，随即拿起一块新鲜还冒着热气龙须糕，咬了一小口，满意的晃了晃头。
“明天是不是就轮到长老上场了？”
乾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抽签还是什么？”
“听说都安排好了。”声音也蔫儿蔫儿的。
“我们是第几个？”
“不知道。”
凡音在身后恭敬的插话：“回禀师伯，明天便是我们掠影宗守擂。”
“这么快？这是谁安排的？”乾临扭头疑惑询问。
“听说是抽签。”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啊！
霜墨第一次来，半知半解地问道：“很不好？第一天怎么了？要守到大比结束？”
乾临摸了摸鼻子，摇头道：“那倒不是，很幸运。如果明天没有上台来挑战我们的，我们就能回宗了。”
“可以提前走？”
“嗯……可以是可以，但会被人说闲话。”
“闲话啊！”霜墨的视线投向擂台下躺着的人，眼神处于游离状态。
守擂者下场亲自扶起地上的人，然后便是一片夸赞声。
霜墨突然笑了，这笑容充满了悲凉与幸福。他抬头仰望越来越明显的穹顶。
“等着我。”声音低沉，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到，包括旁边的乾临。
日头西去，马上就要到傍晚了。
空中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镜子，此次金丹期修士的前十名俱在其上。
掠影宗占了三人，荡魔楼一人，十方庙两人，剩余的便是只知道修炼的追风岛弟子了。
四周的掌门散修纷纷起身向四大仙门作揖祝贺。
乾临代替掠影宗和其余修士周旋客套着。
都是些“不亏是掠影宗”，“少年英才”，“当的起仙门之首”，诸如此类吹捧的话语。
霜墨听着无趣，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几个人围住。
“须弥掌门？问明仙尊？还有……纯音尊主？”霜墨抱臂站立着，姿势随意慵懒，却又不失美观。他眉毛微微挑起，嘲讽地说道：“这是……有事？逼人死的事？”
问明这几日的心情很不错，没有理会小辈儿的无理。
“哎，你想多了，”他连连摆手：“本来依照惯例明天要休息一日，但……这次的金丹期比试拖的时间有点长了。因此，我是来与你商量的……你明天可以上场吗？”
“问明仙尊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与我商量？好像不用了吧！”
“这次结果皆是抽签所得，哪有什么安排的。”
“抽签？这我倒要问问我们掠影宗是谁抽的签，我与乾临怎么不知啊？”
问明摩挲着下巴，神秘地说道：“掠影宗掌门，乾定峰主。”
霜墨立马正色起来，他站直身体皱着眉头，不由追问道：“师兄来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
须弥掌门默念“阿弥陀佛”，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乾定峰主是昨日前来的。”
霜墨警惕地询问：“他一来没有找我们，先去与你们抽签？”
三人都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须弥掌门双手合十：“他在桃花小院内等着两位。”
霜墨眸中泛寒，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他冷眼扫视了三人一圈，随后袖子一甩快速离去。
身后三人目送着他，直到霜墨的身影消失也没有移开目光。
“这样好吗？”柳纯音到底是女子，想起即将要发生的事，眼神里满是不忍。
“谁能想到霜墨仙君与蒋瑶仙子竟是此等关系，怪不得他反应如此之大。”问明仙尊不断摇头唏嘘。
“真的要做？真的不让他知晓？”
“哎……这是那小丫头的心愿。我们……就这么一个心愿我们怎么能不满足呢。”
“我觉得……我们这样太无情了，还是应该建个神祠，或者把此事撰作话本。总之……不该就这么忘了。”
问明也有点不忍，但这是那丫头的……遗愿啊。
两人拿不定主意，纷纷扭头望向须弥掌门，求他给个最终意见。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前世之因，今世之果。今世之因，来世之果。就听她的吧。”
柳纯音眼睛有点模糊：“会有来世吗？”
“如影随形，不可逃脱。唯有生死轮回之苦，方能了却因果。”
“了却？”柳纯音的脸上滑下一滴泪水。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师弟呢？”
乾临应酬完，带着一众弟子走至掠影宗的位置。发现霜墨不见了，这三人却围在这儿奇奇怪怪的嘀嘀咕咕。
柳纯音慌张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随后，三人皆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嗯？”乾临疑惑：“我师弟呢？你们来此……有事？”
柳纯音直直地盯着他：“乾定峰主来了，霜墨仙君去寻他了。”
“兄长？他不是掌门吗？额……”在场有三位掌门，乾临打了个磕绊，随即自然的接道：“几位有事吗？如果无事，我先去跟兄长打个招呼。”
“呵呵……”问明让开道路，右手一摊：“仙君请便。”
乾临左右拱手作揖，客气了几句然后远离。
“倒也是个心性极好的小辈，看来仙门有望啊！”
“那是自然，乾临仙君长相好，修为高，待人温和有礼，谦恭有加。”柳纯音面带笑容崇拜的感叹，她突然又失落下来：“就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还要争吗？
争？她妹妹都要被他们这帮人害了，还争什么？
随缘吧！
想通后，柳纯音和两人告辞一声，带着明幽等弟子离开了。
桃花小院内，霜墨刚刚寻到乾定峰主，乾临便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兄长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就喘着粗气出现在两人眼前。
已有半多个月未见了，乾定左右端详着两人的容貌身姿，细细品味着久违的重逢。
瘦了，也憔悴了。
乾定想起前几日和蒋瑶的谈话，低垂着眼帘：“去屋内谈。”
夜幕降临，月色初升。
霜墨坐在檀木凳上，一口一口的灌着茶，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烦躁。他不敢开口，怕听到什么。
乾临踌躇半晌，还是问道：“明天的守擂……是兄长抽的签。”
“……嗯。”乾定撒了谎。
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为的就是支开霜墨。
仙门大比的后几日乃是各宗长老的守擂日。每个宗门必须出战两名，以示威严。
掌门不可上场，名延和乾临其实也可以。只不过掠影宗不可无人守着，现在把霜墨支回去，他肯定有所怀疑。
“我就说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如此。兄长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如今玄界平稳，宗内无事，我特意前来察看小辈们儿的修为。只是，来的晚了些。如何？可有适合掠影宗之人？前十名有散修吗？”
“前十没有散修，皆是四大仙门之人。不过倒是有几个极为出彩。可惜……”乾临遗憾的摇头：“都做了其他门派的山长或真人了。”
“嗯，可以理解。”
两人又闲扯了一通，霜墨终于坐不住了。
“师兄来此到底所为何事？不要跟我提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捏紧茶杯，小心地试探道：“可是与……她有关？”
这两天困仙大陆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好多修为高深的人群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谈。
“不是。”乾定又面不改色的撒了谎，他心里却苦涩不已。
“真的不是？”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霜墨抿唇，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从小到大与乾定相关的事。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没有过。他的心稍稍安定。
“名延师兄还在掠影宗内？”
“嗯，掠影宗不能没人。不过……”
乾临和霜墨心?一紧，齐齐问道：“怎么了？”
“这几日有点异样，你们……知道的。”
“然后呢？”乾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鉴云山内有灵光闪现，附近百姓很是恐慌。掠影宗离此处不远，所以……这次比试之后，你们谁去那里看看。”
“……只有此事吗？”
“目前只有此事。修仙之人理应听到百姓所求。我这边走不开，明天比完后，你们谁去？”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有了选择。
“师兄为何走不开？”
“大比过后还要各宗掌门祭天求福。纵使我先前不来，到时也必须前去。这次大比不知还剩几日，我不好走开。”
这个解释很是有理，霜墨之前也听说过。他想起自己的决定，不再犹豫：“那……便我去吧。”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
蒋瑶把昏倒的善从薇抱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脸颊，想要牢牢的记住。
“我走了从薇姐姐。”
“这药不会伤身体的，你睡上三天便好了，到时候你醒来了……便会忘了我的。”
“这些日子谢谢你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蒋瑶俯身抱住善从薇，声音哽咽地告别：“姐姐，再见。”
说罢不敢再留恋，她起身出房关好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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