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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夺夫君之战上
夜晚从长春殿出来,两道身影倔强地分开些距离,绕过几座大殿来到宫门口,瞧见停在那里的马车,转身上去进了轿子。
一路无言,轿子里安静针落可闻。
两人默契地错落对坐着,皆是侧仰着头板着张脸不去瞧对方。
马车飞速急驰穿过汴街暗巷,随风执缰呼喝鞭声落下,一阵踏踏踏声伴随着车轮碾压地面的轱辘声,卷起街上的灰尘呼啦啦掀翻了小贩的箩筐,凌乱散落一地,惹得车后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
吁——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轿内剧烈晃动一瞬,随风隔着帘布道:“娘子,锦鲤食肆到了,可以下车了!”
沈璃这一下被晃得头晕脑胀,勉强扶住身子,隔着帘缝瞧着外面星星点点明明灭灭,灯火璀璨丝竹管弦断断续续,已是到了深夜。
她放下轿帘回过头来,冷不丁撞上面具下一道打量的目光。
两人方一撞上,皆是冷哼一声,纷纷再次别过脸去。
她独自从车上下来,瞧着那马车晃晃悠悠,往东平王府的方向去了,想起那蒙古公主和亲一事,胸膛起伏气愤不已,忍不住指着那马车骂道:“天杀的萧玉宸,我何时说过是不同意婚事,莫名其妙扣上好大一口黑锅!”
“现下你跟个没事人一般,一句解释也没有!”
“我倒是教人笑话,善妒恶妇与那旁的女子争风吃醋!”
马车嘎吱嘎吱晃着远去,里面的人影抚摸着胳膊上挡下的鞭痕,缠着白布渗出点点血花,想起方才她不顾一切起身,站着护在他身前,要与那公主比试挑衅的模样,当真是泼辣至极!
身后传来气愤的谩骂,他心中却甘之如饴,罕见地勾起唇角。
为她受伤也是倒霉的一种罢,他想。
二更天时分,隔壁小巷传来两声邦邦打更声。
明日夜晚约定,戌时要与蒙古公主比试美食,做菜是她沈璃的强项,她仍不敢懈怠,早早谢门闭店上了二楼,坐在床畔思虑对策。
太妃听闻了她的遭遇,不由地安慰一阵,怒骂这臭小子屡次得罪沈璃,给她这个老母亲找事,讨好一般要她列了个清单,提前张罗比赛的食材去了。
沈璃找了根毛笔坐下,又拿出一张图纸铺在桌子上,放在煤油灯下在上面量着画着,一直忙碌到四更天。
昏黄朦胧的窗牖,映着精巧秀致的剪影。
喵——喵——
一声撕裂的猫叫声响起,接着咚咚咚门被拍得震天响,利爪抓挠门的声音,刺挠发痒催命一般挠人心扉。
听见沈璃浑身一颤,这惨烈的叫声隔了两月又来了。
本以为上次处理完姬玉的事情,这件事也消停被人遗忘,没想到今夜,竟然像催命一般,又重新响了起来。
“谁?”
声音停顿一瞬,继而又开始响起,变本加厉。
沈璃放下手头的活计,大着胆子往门前走去,每走一步那抓挠声便随着脚步,有节奏地停顿一瞬,迈开脚那声音又会响起,划拉划拉——,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仿佛恶鬼趴在门外,张着血盆大口勾诱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等她悄眯眯走到门口,那声音却忽然消失了,索性低头侧着身子贴在门上,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声声鬼魅般的笑声沙哑着,门被凿得震天响,吓得她胆战心惊魂儿都要丢了,捂着心口生怕心脏不听使唤地蹦出来。
一阵诡异的笑声过后,门再次被敲响。
咚,咚,咚
这次敲门声明显小了许多,也轻了慢了许多,接着门外响起一道女声:“沈娘子,你还好罢?没被吓着罢?”
声音有些熟悉带着关切,明显温柔许多,她犹豫片刻咬了咬牙打开门,只见一女仵作身穿白褂长裙,立在门口朝她善意地笑笑。
原来是提刑司的仵作云衣。
恶霸被人下毒谋杀审判那日见过此人,她想起来了。
“娘子莫怕,方才我瞧着两人鬼鬼祟祟,便跟了过来。”云衣手里提着一只死猫,见她视线落过来,慌忙将血物藏置身后,“这物血腥,娘子还是莫要再瞧,夜晚恐要做噩梦了!”
沈璃却毫不胆怯,白日里砍肉时比这个血腥得多,想到方才云衣瞧见那人,忍不住问道:“方才多谢仵作大人了!只是这事发生在两月前,方才听您说见过此人,还望告知,究竟是何人作祟?”
“娘子不必客气!”云衣思虑片刻,眉头锁起神情深重道,“娘子既然想知道,我便告知娘子,只是这事还需再细查,那人...”
她凝起眉头绞成倒八字:“是金人。”
沈璃听闻也惊了一下,本以为是谁嫉恨她,暗地里找了几个打手前来吓唬她,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牵扯到了金人。
“其实这件事从两月前,提刑司已然注意到了。”云衣侧身立在二楼,俯视眺望着汴河对岸,视线往外无限拉长,冷风吹得她杏白衣裙飒飒作响,“两个月前,恶霸王奎被毒死,后院发现了两具金人尸体,而那所中之毒也是金国皇室遗失情毒七骨生花。传言是金人寻宗室小王子完颜笙,一直潜伏活动在京中。这些日子文大人命令属下,也在暗中追查此事。经过多日走访打听,过问全京城的百姓,才发现这死去的两个金人,竟然在这一带经常出没活动。”
“所以,大人便在此处作为重点调查案点?”
“我也是无事在四周活动。前几日路过此地,觉得有些熟悉,今日果然,让我发现了金人的身影。便跟着他们前来,没想到最后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门口。”
“大人又是如何认出两人是金人呢?”据沈璃所知,蒙古公主出行尚且女扮男装装作中原人,这金人出门必定也不会着金人服饰,教人认出来才对。
“这...娘子还是称呼在下云衣罢!”云衣稍顿片刻,解释道,“娘子可还记得方才那诡异的笑声?”
那‘呵呵’地鬼魅笑声,自然令人过目不忘,沈璃心有余悸点点头。
“根据那发声,仔细听可以辨认出是金人的语言。我之前处理过金人的尸体,对于喉部发生位置,有过研究也天生较为敏感。”说到这里,云衣有些不好意思,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如个男子的做派,意外露出了女子的娇羞。
“原来如此。云大...娘子真是太厉害了!”沈璃只觉得佩服,上次在提刑司当验尸的仵作上前,认出此人是位女子时,心中已然惊讶敬佩不已,毕竟这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可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更何况云衣是一位女子。
听到此话云衣害羞地笑笑,捏住衣角身体不自然忸怩一阵:“真的吗?我出身仵作世家,这一代家中无男子,我便从小大着胆子硬上,爹爹时常后悔痛心,直言将我养成了个男儿,没有半分女娘的样子,那说媒的婆家一听我是验尸,整日与尸体打交道的,便一阵风也是的跑了!”
话是说得轻松,却让人听出了无奈。
古代的女子便是这般,纵然是开放的宋朝,也不免套上世俗的枷锁被世俗的目光所看待。
“那是他们的损失。”沈璃立在门口,隔着现代古代几千年的世纪,目光灼灼地瞧着眼前的女子道,“几千年后,男女身份平等,女子也能经商做官,不必顾及抛头露面,出门做活赚钱养家而不被人笑话,反而会被夸赞独立坚强呢!”
“真的吗?”虽然云衣活了十几年,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但她只能活几十年,怕是见不到千年后的光景,这些话让她的眼中迸发出亮闪闪的光芒,仿佛那真实的希冀有所实现。
“当然了!”沈璃给她讲了现代的女法医,是如何受人尊敬,协助破了多少个案子,一些验尸技术,还是从这个朝代传过去的,千年之后依然受用,一席话听得云衣忍不住兴奋激动赞叹连连,对她深信不疑。
“这样甚好,那我便放心了!”云衣不知她为何知道千年后的事,但她理解仵作理解女子胸襟开阔豁达,不顾世俗眼光经营开店,身为平王妃却安身在这市井小巷打拼。
云衣愿意相信,她能有这样的观念和思想,定是知道这以后的事情,就是这样平等的光景!
待两人投缘交谈完,云衣提着僵硬的死猫与她依依拜别,不舍地离开了。
望着那道潇洒的背影,她觉得此女无比帅气,是的,甚少用帅形容一个女子,但云衣便是这样飒爽的女子。
她转过身踏进屋刚关上门,忽然门后出现一个黑影,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捂住她的口鼻把她拖拽到了榻上。
“嘘,别出声!”那人在她身后,伏在她耳边幽幽地道,“是我!”
等认出那人声音,沈璃气地笑笑咬牙切齿,猛然一下挣脱回转过身,望着那人银发白衣,双眼覆缠着薄透红绸,银冠束发发梢装饰悬绑着两根红色檀珠,随着红圆小珠耳坠叮叮当当地垂下来。
淡淡冷香裹着夜晚霜露水汽,不断扑入鼻尖。
清冷俊美,白里镶嵌一点红,如琉璃脂玉,如皎月织缠着红彩,当真是世间绝代少有的好颜色,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温阑,我...呜”她盯着他打量着他,眸色里又惊又喜,不等说完高大的一团身影,从上而下欺身笼罩覆盖了过来。
苍劲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搂过她的腰肢,他一句话也不说,俯身低头吻了过去,冰凉的薄唇覆盖上柔软温热,撬开牙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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