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剖面

作者:混合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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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融


      雪化了,张冬余去上班了。他的烧还是没退干净,保持在了还有几分温度的低烧阶段,曾椽居然给他放行了,出门前也只是稍微唠叨了几句,没再说什么。这些天来,他每天只负责吃饭睡觉,退烧像是为了完成某项任务,而不是真心实意想要早点恢复常态。

      他对于自己的琐事,向来是秉持无所谓的态度的。

      曾椽将张冬余送到单位后,郁闷的心情逐步加剧。这些天他一直在默默思索对方不告诉他的缘由,以迫使自己不要冲动。他其实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毕竟对于张冬余来说先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想来不过是少了一份工作,往好处想既能避免校园风波,又能减轻工作压力,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是啊,他可以不用担心退学的事情了,张冬余似乎永远都会最先做出选择,在堵死一条路后,让他无路可选。至于不告诉他的原因,当然是说了自己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得吵架,所以干脆先斩后奏了。

      也是,他一个上班十年的老社畜干嘛和一个还没进社会的小屁孩讨论工作问题?要不自己还是回娘胎重造一下早生个几年吧,整点大胡渣和啤酒肚,变成个看上去颇为成熟的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是不是就行了?

      他回想起对方当时难得在平江畔和他吐露的心声,心说这家伙是不是过了一个月转头就忘干净了,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死样子?

      张冬余小时候到底生活在了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啊,到底是怎样混蛋的爹妈培养出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哑巴。倒是张建……那个后来伸出援手的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曾椽很是好奇,回到出租屋后他坐在书房里想找些蛛丝马迹。张冬余既然这么放心把钥匙给他了,他当然不能白白浪费啊,他是彻底想通了,什么不看别人隐私的狗屁绅士风度,这玩意儿在这个紧闭的家门里毫无意义。

      他抱着一丝希望想找点什么从前的相册,或者是日记本之类,结果翻箱倒柜了半天都没找到点什么东西。张冬余的大部分柜子都挺空的,除了放些备用文具外,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屈指可数。

      这人,似乎是个喜欢销毁回忆的人。不发朋友圈,不记录生活,没有从前的东西,存在屋内的只有现在正在使用的,或是未来需要用的。

      ——真是个“现实主义”大师。

      这下,只剩下卧室没搜刮了。被窗帘遮蔽的房间内只有一束细光窜在凌乱的棉被上,张冬余还是那么喜欢遮窗帘。

      曾椽走去将窗帘拉开了,被子终于晒上了冬日的暖阳。卧室里只有衣柜和床头柜,张冬余能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呢?

      曾椽拉开床底下的抽屉,里面依旧只放着些换季的衣服。衣柜里也是,其实除夕当晚他就看过了,张冬余的衣品还是老样子。他盯着墙上的装饰画,心说普通出租屋应该没什么机关吧,果不其然,挂画后面只有一颗锈迹斑斑的钉子。

      他气馁地回到了客厅,躺在沙发上盯着对面的猫爬架。看来真是什么都没有,张冬余除了喜欢在电脑里藏点奇怪的玩意儿,并没有藏实物的爱好啊。他将目光移至旁边的猫别墅上,心说是该把柯布和安藤接回来了,这无聊的一天里,他有点想这个两只毛茸茸的家伙了。

      张冬余下班回家打开大门的时候,一张熟悉的猫脸在下方呆呆地盯着他看。

      “柯布?”张冬余觉得一天的疲劳都消散了,笑着问:“你把他接回来了?”

      “嗯。”曾椽正熊抱着自己的狗子,“哝,还有我家这只猪。”

      安藤伸出舌头咧着狗嘴,两只柔软的耳朵正被曾椽用下巴蹭着。曾椽掂了掂怀里的萨摩,抓着安藤的爪子左右摇摆着,“安藤,快说‘お帰りなさい’。”

      安藤显然是没听懂人话,只“汪汪”地喊了几声。张冬余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容僵在脸上,忽然觉得这个屋子有些陌生。

      “怎么了?”曾椽见张冬余呆站着,心里已然有些明白了。

      “没什么。”张冬余回过神,抱起了脚边的猫,“安藤又不是柴犬,你说日语它怎么听得懂?”

      “你听懂不就行了?”

      张冬余没接话,想要绕开前面的人往里走。曾椽不知犯了什么邪,忽然松开了手,让安藤从怀里跳了下来。一股莫名的火气从忽然他心底蹿了出来,他盯着面前这个沉默不语只会低头逃避的男人,一个箭步跨了上前去,张开双臂连人带猫抓了起来,使了个巧劲将对方带回了原位。

      张冬余只觉得眼前一暗,随即曾椽的掌心就落在了他的耳畔。他的背后是冰凉的门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脏“扑通”狂跳。

      “张、老师。”

      曾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生气,张冬余等了许久,在意识到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后,默数了三个数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对面人的眼神坚毅,黑眸中深藏着说不清的愠怒。柯布的头抵着曾椽的胸口,不耐烦地“喵”地反抗着,晃着双腿想要逃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和我说?”

      曾椽忽然握住了张冬余涔着汗的掌心,抚摸着对方的关节骨一根根地将其僵硬的手指掰开了。柯布机敏地从固态变为了液态,在得到喘息的空间后,识相地从两人的缝隙间自由落体滑走了。

      张冬余愣着不敢说话,因感冒还没好的鼻子堵塞地连口新鲜空气都换不出来,他微微翕动着唇畔,企图吸点冷气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曾椽刚刚问什么了?哦,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话要说,快要开学了,大概是有的吧。

      “你先放开。”张冬余哑着嗓子,只想先出去呼口气。

      “我问你……有没有话、要说。”曾椽咬牙重复了一遍。

      张冬余心虚地想要挣脱掌控,奋力将自己的手指往外拉扯,谁知曾椽却更加变本加厉低直接五指相扣将他按在了门板上,屏着呼吸看上去想要骂人。张冬余倔强地撇过头,一言不发。

      “嘶——”曾椽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哑巴了?”

      张冬余只觉得要是心声可以外放就好了,“你要我说什么?”

      曾椽沉默半晌,最终行动还是没斗过自己的内心,冷静下来后只在对方的毛衣领口蹭了蹭,慢慢松开了掌控。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强行改变对方的性格了,以后大概还有太多的事情要猜,为了不当那个耍脾气的小孩,他也就只再当回瞎子了。

      “傻啊,回家的时候要说‘我回来了’,懂吗?”曾椽拐外抹角地找着说辞,“快去吃完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转头又笑嘻嘻地拿起逗猫棒在柯布面前耍赖,安藤见主人笑得开心也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撒娇卖萌索要吃食。

      曾椽离开后,张冬余终于回过神,他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却觉得比刚才更加窒息了。他吞咽着干涩的口水,快速走去厨房间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他只觉得心里难受,如果曾椽当面质问他,甚至吵起来,他说不定一激动就全盘托出了,可对方有意无意的暗示,佯装快乐的表情,反倒让人觉得这一切虚假地像是一场噩梦。

      这么多年,他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精神压力,从前就算加班到深夜,只要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就能冷静,可现在屋子里实在太温暖了,他待着却觉得好闷。他忽然有点不适应从麻木中清醒过来,明明每天这样的劳累,却总是嘴上推脱说习惯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强迫自己遗忘前一天的疲惫。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感冒变得多愁善感了,怀疑自己当时想要在一起的念头是不是根本就不对,怀疑自己这么大年纪到底还有没有改变的勇气,甚至开始怀疑生活的意义和自我存在的价值。

      “想什么呢,刚才吓着你了?”

      曾椽的声音猛然从身后想起,张冬余的思绪沉迷在微波炉风扇转动的声音里,这次一瞬间的打断真让他产生了被抓包的后遗症,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吓得他心颤。

      “卧槽,真吓着了?”曾椽连忙摆手,“你别当真啊,我刚才就开个玩笑……”

      “没事。”张冬余按下暂停键迅速从微波炉里取出了米饭,“等会碗我洗吧,时间不早了我出门倒个垃圾。”

      “行……”

      曾椽还没把话说完,张冬余就端着饭碗走了。

      -------------------------------------

      曾椽在客厅给两个小家伙喂食,他偷瞄着张冬余的动静,这人却只是闷头吃饭,吃相上甚至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他心有余悸地在脑海里给了自己两巴掌,心说怎么就没忍住,不就是辞职吗说不定过几天就说了有什么好问的。

      他不断地懊恼着,厨房逐渐传来了洗碗的声响,张冬余一声不吭地提着厨余垃圾就下楼了,出门前轻声说了什么曾椽压根没听清。

      现在实施垃圾分类了,小区的垃圾回收点每晚八点关门,现在还有十几分钟应该来得及,可张冬余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曾椽耐不住性子了,关好门窗嘱咐好两小只不要乱跑后,也下了楼。

      跑哪里去了呢,大晚上的不会是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吧?他那个喜欢奇思妙想的脑子里脑补的都是张冬余生气跑到湖边桥上吹冷风的场景,夜黑风高一个中年男人趴在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湖面,能做什么事情呢?

      曾椽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着,正当他满小区跑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垃圾回收点旁张冬余正独自坐在路缘石上发呆。路灯的光照向了另外一侧,要不是曾椽眼力好,他差点就要以为这个蹲在马路牙子上的男人是流浪汉了。

      张冬余发呆得十分投入,曾椽走过去的时候他都没察觉。

      “……”

      对过的垃圾分类房已经关上了卷帘门,负责收垃圾的阿姨都下班回家了,露天拖把池上方的水龙头没关严实,水滴断断续续地流入槽口。曾椽越是走进,垃圾的味道越是明显,像是菜市场收摊后剩下的烂菜叶味。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张冬余的时候,从网吧出来后这个男人也是躲在垃圾桶旁。那个时候垃圾分类的政策还未落实到家家户户,并不需要市民在扔垃圾前当场查询垃圾投放种类,可张冬余还是选择了那个地方,就好像垃圾桶旁边是什么风水宝地似的。

      曾椽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张冬余身边。张冬余的视线逐渐从漆黑的地面上挪到了曾椽的身上,眼前这个男孩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么惹人注目。

      “对不起。”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口的。

      曾椽莞尔,可张冬余却没笑的心思。

      “你先说吧。”曾椽表示,“你有话要说吧?”

      张冬余又盯回了地面,他双手圈着膝盖骨,冰凉的双手互相摩挲着龟裂的皮肤,“学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啊。”曾椽尾音上扬,“我消息这么灵通,这次已经算晚了。”

      张冬余将头埋得更低了,沉声道:“我辞职了。”

      “嗯。”曾椽双手撑在路缘石,伸开长腿向后借力半躺在了矮树丛上,“辞就辞了呗,也不差那点工资。”

      “……”张冬余听着对方轻飘飘的语气,心说在玄关的时候明明那么生气。

      “真的啊……”曾椽自顾自辩解着,“反正你平时那么忙,少干一份工作也好呗,学校人多眼杂……”

      “下学期教不了你了……”张冬余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听声音似乎有些梗咽,“你自己……好好学。”

      曾椽怔住了,他闭上了嘴,心知怎么安慰都是多余。他陡然意识到这人在三年前为了躲他,即使是换了工作也没辞掉学校工作,他当时还在猜测张冬余是不是真的喜欢教书,看来是真的啊……

      “我问你个事情。”

      “什么?”

      “你……”曾椽支支吾吾地问,“就是我高中刚毕业那会,你不是换工作了吗,学校的为什么没辞?你当时不是知道我要上大一了,真是……为了躲我?”

      张冬余皱眉,听后彻底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谁为了……躲你啊?”

      “啊?”曾椽倏地坐直了,愤慨地表示:“那你辞职干嘛,我房子你还没帮我设计完呢!”

      张冬余的心态快要爆炸了。

      “我爸……”他拼命咬着下嘴唇,“我爸当时去世了,我太烦了想换个环境,谁真的只是为了躲你啊。”

      曾椽:“……”

      张冬余:“……”

      长久的沉默后,曾椽才如梦初醒。

      “卧槽……”他仰望着黑夜中的圆月,云层遮蔽了月亮的大半张脸,要不是元宵将近,还真难以分辨其形状。

      ——原来这些年提心吊胆的那个傻逼竟然是他自己。

      “卧槽了,不是……”曾椽气笑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啊,你当时都把我拒了我肯定这么想啊!”

      张冬余:“……”

      “你就承认吧,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挺喜欢我的,啊?”

      曾椽摇晃着张冬余的手臂,企图让这人把头抬起来直视自己,“喜欢嘴硬是吧,说话!”

      张冬余快被烦死了,曾椽这家伙一旦开始叨叨起来就会没完没了,他的手臂被晃得难受,导致他不得不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曾椽抬过对方的下巴,趁机将嘴唇贴了上去,一股咸味顿时弥漫在牙间。张冬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泪正好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或许是这些年隐瞒得太艰辛,在终于被人发觉后竟然有些感动。

      曾椽卷着舌头把泪水舔了回去,在确认无误自己咽下去的不是鼻涕后,开玩笑道,“哎,幸好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要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我回去得漱口了。”

      张冬余气得一拳锤在了对方的胸口上,“滚啊。”

      曾椽还是笑嘻嘻的,“这下我不会也要感冒了吧?”

      “你不是身体好着呢?”张冬余讽刺,“抵抗力这么好,这就被传染了吧?”

      “谁知道呢?”曾椽调笑,“谁让张老师传染力这么强啊?”

      “别说了,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张冬余沉声。

      “那是什么?”曾椽反问。

      张冬余:“……”

      “问你呢,是什么啊?”

      张冬余极不情愿地推开了对方,泄愤道:“是你大爷,快滚。”

      曾椽笑得更开心了,拉起张冬余就要回家,“走,在这傻愣着干嘛,味儿不味啊,你喜欢捡垃圾?”

      张冬余耍着赖不动了,“是,我就喜欢,你管我?”

      曾椽一把扛起了对方,“行,腿瘸了我帮你。”

      “小畜生……”张冬余一巴掌敲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放我下来!”

      远处,车声响起,从主干路出来的一道刺眼的亮光射向了他们。白光散发出的七彩射线像是刺球,张冬余此刻正被迫趴在曾椽肩头动弹不得,他刚想下意识地捂住脸,曾椽猛地把他放了下来,情急之下拉着他往拐角处的房子后面走。

      “哪个傻逼开的远光灯,会不会开车啊!”

      曾椽嘴上得理不饶人,行动上却灰溜溜地只顾着跑。他要是不跑,被对面车主看个光,察觉到了他是大晚上在和男朋友腻歪,张冬余回去还不得把他打死。

      张冬余被拉着跑过了三四栋楼,前面人才放他气喘吁吁地原地歇息。

      “我靠我真服了,小区里开远光灯是吧?”曾椽还在骂,“要不要我教他开车啊!”

      张冬余满头大汗,被夜风一吹秋衣粘着皮肤整个身子都凉透了。他拽着曾椽的衣服,说道:“回去吧,别唠叨了。”

      “我哪里唠叨了……”他们重新牵起手,往家里走去。

      -------------------------------------

      晚上曾椽贱兮兮地趁张冬余洗澡的间隙把枕头往卧室床上一甩,然后大摇大摆地侵占了半天床铺。等对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开始装睡。

      张冬余毫不客气,拎着自己的枕头把对方打醒了,“装什么装,起来。”

      曾椽委屈地抱怨着:“干嘛啊,我又要睡客厅啊……”

      “不然呢?”

      曾椽迅速从床上跳起来,不老实的手搂过张冬余的腰,就将对方摔在了床上,“我不去,我今天打算给你讲睡前故事的来着。”

      “睡前故事?”张冬余心说大事不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哎呀,浪漫点嘛张老师。”曾椽油嘴滑舌道,“你先猜猜看?”

      “鬼故事?”张冬余确实没什么浪漫细胞,“我都说了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你说了我只会犯困。”

      “怎么可能是鬼故事,我看上去有那么无聊?”曾椽恨铁不成钢地哀叹着,“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啊,你想不想听?”

      “不想。”张冬余竟然完全不给面子,一把推开了对方,颐指气使道:“睡客厅去,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靠,你这人……!”曾椽哭笑不得,“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改名了?”

      张冬余抓着擦头的毛巾,在往湿漉漉的头发上蹂躏了几遍后,一言不发地刷牙去了。曾椽不甘心,就这么死赖在被窝里干耗着,直到对方关掉了客厅的灯,他一阵窃喜,心说张冬余还是心软的嘛。

      “你说吧。”张冬余别扭地钻入了被窝,“我困了,你早点说完。”

      “你不困。”曾椽搂过对方的肩,“现在才几点,十一点都没到,你睡什么觉?”

      “感冒,困了。”

      “借口。”

      张冬余:“……”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交换情报吧。”曾椽提议。

      “交换什么情报?”张冬余疑惑。

      “我给你说我小时候的故事,你也说说你的呗。”曾椽将对方往自己怀里带着,“你哥为什么抢你东西,你还没告诉我呢。”

      “你还记着呢,记性这么好。”

      “废话,我记性一直都很好。”曾椽轻声说着,“我都记得啊,哪像你。”

      张冬余听着这怪罪的语气,终于是选择后靠在了对方的臂弯里。他将棉被向上拉到了脖颈处,双手缩进了被窝中,“好,我信。那你先说吧,当时喝醉了在浴室墙壁上乱涂乱画什么?”

      “……”

      曾椽想起了当时喝醉后发生的糗事,顿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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