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梦魇
“三爹爹三爹爹,你又在厨房熬药了。不要天天研究草药了,捧着书看了,陪我玩一会儿吧!大爹爹,二爹爹和娘亲他们都病了,刘伯伯也不准蔓儿出去和村里的小玩伴们玩,他也不陪蔓儿玩耍...”扎着羊角辫,八九岁模样,可爱的小女孩,娇俏的仰着头,拉着一年轻的白袍男子的衣袖晃啊晃,“陪蔓儿玩儿啊...”抓着袖管的小手,再接再厉不甘心的抓向白袍男子的大掌。
但是变故顿生,白袍男子还未等她小手碰到他的手掌,就飞快的一拂袖甩开了她,严厉的道:“不要碰我!记住,也不许碰任何人”
“三爹爹...”小女孩睁大了眼,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晃动。她是万万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对她和颜悦色的三爹爹,会如此凶恶的对着她,她只不过是想牵牵他的手而已,“...你凶蔓儿...呜呜呜...你不喜欢蔓儿了...”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大爹爹,二爹爹一看到蔓儿走进他们,就叫蔓儿走开,离他们远一些...他们都不再喜欢蔓儿了...三爹爹也是...不喜欢蔓儿了...就喜欢天天捧着书看,研究那些花花草草...”
“不是的...蔓儿不哭”白袍男子显得秀雅的五官满是无措,“爹爹们和娘亲都染了瘟疫,这病会传染的...蔓儿九岁了,懂事啊...”他张开双臂欲抱住小女孩,但是手臂才展开了一半,他又马上缩了回去,雅致的脸露出几分讨好“蔓儿...回书房吧,好好的练字,一会儿三爹爹为你娘亲他们熬好药就陪你玩儿,好么?”
“不好不好...你就会敷衍我,就会叫我天天关在书房里看书练字...”小女孩有些愤愤的止住了哭声,望着他缩回去的双臂,水眸划过一抹受伤,她恨恨地一抹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大叫“三爹爹不喜欢蔓儿,蔓儿也不要喜欢三爹爹”说完她‘蹦蹦蹦’的的转身跑出了厨房。
“蔓儿...慢点跑,当心摔着...咳咳咳——”一阵溢出喉间的咳嗽声止住了他未完的话语,他越咳越厉害,咳的连腰也弯了下来。
“少爷,少爷...”闻声而来的刘伯从正厢房内跑了进来,“少爷啊...你得多注意身体啊!夫人和正君他们都被传染了瘟疫,你自己也被染上了,还忙着查医书,去村后采药,天天试药熬药...这样下去不行的...”
“走开...咳咳咳...不要碰我...咳咳咳”白袍男子急速的推开刘伯欲扶住他的手,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压制住了喉间的刺痒感,有些气虚的道“去...去看住蔓儿,不要让她乱跑...”
“少爷,我扶你进屋歇息会儿吧...一会儿我就去找小姐,前门后门我都锁住了,小姐不会跑出去的...”刘伯脸上露出乞求之色。
“不,你先去找蔓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无事的,累了我自会进房歇歇,快去吧...”白袍男子挥着手,催促着。
“少爷...”刘伯的声音显得无奈也无措。
突然间,场景变幻——
白袍男子脸上蒙着一条雪白的丝巾,只露出一双慈爱但是也显得悲哀的双眸。他坐靠在床头,微嘶哑的嗓音透过洁白的丝巾,“万一三爹爹不在你身边了...蔓儿一定要听刘伯的话...要多读书多用功...”
小蔓儿头上戴白,穿着白色的麻布服。红润的似兔子一般的双眼,愣愣的望着她的三爹爹,那是一双哭红的眼睛。她带着哭腔问“三爹爹,你也要和娘亲爹爹们一样,离开蔓儿么?连你也不在了,我多读书还有什么用...你不是找到了治瘟疫的药么,蔓儿这就去为你熬药...”
“蔓儿,不要走...”嘶哑的嗓音急切的唤住她。“没用的,我的身体我知晓,我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虽然找来了药物来治这毒蛾子引发起的瘟疫,但是还是晚了,对不起,蔓儿...我没能救回你的娘亲和大爹爹二爹爹他们...”
“不要和娘亲一样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这话...爹爹,你不是大夫么..是村子里最高明的大夫...你不是救了村子里的很多人,他们不都是和你是一样的病啊....你救救你自己吧,什么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蔓儿不相信...”小蔓儿红着眼眸,泪水一条条的滑落 。
白袍男子伸出瘦弱,抖颤的手掌,指尖捏着一株叶片窄长粉绿,花苞似一粒粒红色小血珠似地美丽植物,交到小蔓儿手上,“蔓儿记住啊,这是一种很普通无名的植物,村后山有很多这样不起眼漂亮的小野花,就是它救了很多人的命。...咳咳咳”他忍不住的咳了起来,一只手却怜爱似地抚上了女孩儿头上翘翘的羊角辫上,“...这小红花儿熬的药虽然又苦又腥,但是蔓儿乖...再多喝几天,不要瞒着刘伯,又将汤药给倒了...于家就你一人了,你一定要多用功读书,长大后像这无名的这小红花一样,默默地帮助...很多人...”越说,他嘶哑的嗓音越轻微。相反的,他的喘息声却是越来越急促和大声。
“三爹爹...三爹爹...你怎么了...”小蔓儿扑上去,握住三爹爹的手掌。三爹爹的手掌好大也好瘦,手背上爬满了一块块大大小小,不匀称的红斑。
”蔓儿...不哭..要...要坚强...对不起...三爹爹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白袍男子秀丽美好的水眸盈聚了痛苦和深深地歉意,“不哭啊...我的蔓儿...”他的手指极缓慢极缓慢的游弋到小女孩泪水斑斑,娇嫩的脸颊上,但是圆润显得黯淡的指尖才触摸到一滴滚烫的泪珠,一只手
就无力的垂了下去,秀丽美好的眼眸也慢慢的合上,徒留下他眼角旁一滴闪耀的泪光。
“不...三爹爹...不要走不要走啊...三爹爹...不要留下蔓儿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三爹爹...不要走...不要...”
“三爹爹...不要走...不要...不...三爹爹...不要走不要走...”
“醒醒——醒醒”清绝轻拍于蔓的脸颊。蔓儿好似被梦魇压住了,闭着眼在嘶喊和哭叫。
“三爹爹——不要走——”于蔓猛的睁开眼,在半空虚抓的手被清绝一把握住。
“绝,我这是怎么了?”她抬目,不解的问。感到自己脸上湿凉凉,她潜意识的伸手一摸,却摸到一脸的泪水。“我...”她面色闪过迷茫,嘴张了张,旋即忆起了梦中的情景,“我做梦了,梦见了安乐村的老房子。”
“安乐村?老房子?”绝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于蔓从床上做起,手指往左右脸颊一抹,拭去了脸上所有黏黏的泪痕,边回忆梦中的情景边道:“是我穿越后醒来,居住过一个半月的地方,安乐村。梦里的刘伯年轻了些许,两鬓也未染白。还有...”梦中那张她熟悉的脸,那白袍男子,是这具身体正主于蔓的亲爹爹。因为他们父女两人的五官是如此相像,除了性别年龄不同外,相貌几乎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复制出来似地。梦里九岁左右的小于蔓,不是她!却又似她!她能强烈的感受到梦境里,小女孩心中的伤心,失落,痛苦。绝望...
“还有梦到了三爹爹,是我...的亲爹爹“蔓儿的脑子有些混乱,来这时空两年多了,她没有做过一次关于这个身躯旧主的梦。即使是和这个身躯脑中的记忆合二为一,但是她从未去特意的去思索过这个身躯旧主的记忆。
梦境的情景已经不单单是一场梦,而是这个身躯的旧主于蔓,血泪交杂的真实过去。三爹爹死后,才九岁的小于蔓。不仅没有依照三爹爹的话,去好好地读书,努力学习。而是趁着刘伯办理丧事,没空多照看她之际。一把火烧毁了屋子里所有的书籍,包括她三爹爹生前所看过的上千本医学书。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一直认为都是这些无用的医学书本害死了她最爱的三爹爹。看医书,做大夫,救活了别人又有何用?她最爱的娘亲,最爱的三爹爹还不是活生生的病死了...
“蔓儿..怎么了?在想什么?”清绝雪莲般的面上闪过忧虑,不明白她说到一半,怎么就不说了?脸上的表情是他看不懂的迷茫和哀怜,此刻的于蔓神情虚茫,目无焦距,好像是荒野中迷路的羔羊。
“绝...”蔓儿嗓音夹复杂的情绪,她抬目凝视清绝,“你说我是谁?是于岚还是于蔓?”
澄澈的清眸泛起温柔的碎光,他含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称谓,你是于岚也好,是于蔓也罢...”他唇畔的笑意渐深,眼神也更温柔,“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都是我这辈子深爱的女人。我们是共生的命运...”他低首,对着她眉心间落下一吻后,喃喃地低问“夜深了,不想睡了吗?那我陪你练功打坐...”他的双唇炽热而又湿漉,带着诱人的清甜气息。
蔓儿无声一笑。奇异的,梦境后产生的复杂愁绪一扫而空。黛眉一挑,眼里藏着捉狭。她眯眼斜睇起他,拉长了音调“陪我练功打坐啊——”故意掩嘴打了个长长地的哈气,道“但是我困了想睡了...你还是一个人慢慢的练功打——”
未等她说完,清绝已凑近她的颈窝。一张唇,轻咬住她一只小巧洁嫩的耳垂,模糊的低喃:“你这个折磨人的坏东西...”
“别...我怕痒...”又痒又痛又酥麻的感官刺激,刺激的于蔓伸出双手抵住他胸前,忍不住的双肩朝后缩,又叫又笑。
“不闹你了...”闹了一会儿,清绝放过她,将她轻柔的揽入自己的胸怀,“困了就睡吧!为了找到瘟疫病发的源头,你都没好好地睡过一个安稳觉”
电光火石间,梦境中的情景再次闪进她的脑海:蒙着面的三爹爹,他的手背上爬满了一块块大大小小,不匀称的红斑...还有那一株普通无名的植物,叶片窄长粉绿,花苞似一粒粒红色小血珠似地美丽植物!那么美丽耀眼的小野花,依稀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般的熟悉感。但是...在哪见过它呢???
“绝——”于蔓‘蹦’的从他怀中跳出来,捞起散落一角的衣服,飞快的穿衣着袜来,“我要出去一次”
“去那里?”清绝问着,手里也没闲着,随着她的举动,也飞快的穿衣穿鞋起来。
“我们自来到这景国,你不觉得这里的蛾子太多了么?我要去外面抓飞蛾...”于蔓边系腰带,边疾步朝门外走。
“半夜去屋外面抓蛾子...”清绝雪莲般的俊面瞬间僵化,直到听到屋外的足音越跑越远,才急忙的追了出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