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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3.请注意
Joe长叹一声,倒在座椅上。
得益于昨日的“恐吓”,歌声情绪十分到位,一日的录音任务提早结束。大家面露疲态,和JoeSam告别,便一同走到客厅。
PD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厚厚的问答卡,现在轮到我们叫惨了。
六个人坐成一排,通过答题挑战的方式,决定分组。PD出的题目稀奇古怪,但脑筋急转弯我还算擅长。
最后一题时,我和方知否名列前茅。
“老胡每天要刮四五十次胡子,可他脸上还有胡子,为什么?”
我和方知否一同举手,一同大喊自己的名字。PD看着我们,一时判别不出谁更快。方知否冲我微笑,说:“Dear.C先来回答吧。”
我双手抱臂,觉得easy,“因为老胡是理发师!”
“Bingo!”
我站起来,十分得意,高举双手庆祝。PD拿出记分卡,我第一名,方知否第二名,贺百颇第三名。
“今天的分组模式,是1、2、3的方式。”PD说,“恭喜Dear.C,可以开启一人环游。”
我愣了一下,还是配合地欢呼。PD拿出三个信封,让我抽取一个。我花里胡哨地点了半天,最后迅速抽走一个厚厚的信封。
“耶——诶?”我打开信封,愣了好久。旁边几个家伙围过来,发出惊天爆笑。
“不好意思,Dear.C,有一个信封里面是空的,只装了地图和旅游册子。”PD告诉我。
我举着信封,在客厅里崩溃咆哮:“我可是第一名啊,为啥!”
在笑声中,我们离开工作室,坐车前往特拉法尔加广场。我们有一段自由时间,晚上八点要在伦敦眼集合。
坐车时,我悄悄拽住席然,说:“哥跟你们蹭晚饭好不好。”
席然笑了,说:“当然好呀。”
然而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下车时,那几个人就忽然变了脸。一拉开车门,他们就一溜烟散开,仿佛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喂,我会饿死的。”
我叉腰看着他们。
文俊豪一手按着耳朵,一手将何啸渊挡在身后,做保安状,严肃通知我:“先生,请你让开,不然我无法保证我的枪口会指向谁。”
我瞪他一眼,侧开身。不一会儿,成员们就隐在了人群中。
时值傍晚,但因为刚下过雨,天空涂抹着不均匀的灰与蓝。四周被米色的英伦建筑环抱,圆拱窗内光团隐约,窗外是枝干繁多却光秃秃的行道林木。我站在一根翘着尖角的黑色街灯下,惆怅望着那些来来回回神色冷漠的行人。
我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华灯落在水中,荡起莹莹丽色。
“PD呀,只有我们俩了。”我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喷泉,老头般走两圈。摄像大哥冲我抱歉地笑笑,只是尽责拍摄。
我耸耸肩,向广场对面的马路走去。按照PD给我的地图,我决定从特拉法加广场出去,沿着白厅,慢慢步行到大本钟。
至于晚饭呢,就先不想它了吧。
刚下过雨,云压得很低。我慢慢走过伦敦的街道,一个人和镜头说些有的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清晰瞧见大本钟。夜色浓郁,钟楼在华灯中孤立。我站在路口,看着钟楼,看看四周,霎时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来伦敦。
“嘶。”我吸了一口气,对镜头扬起笑容。“Dear.C在伦敦的大本钟下啦。嗯……我们穿过去,沿泰晤士河走走吧。”
我已经有些累了。木然地过了河,沿着河岸随便晃悠。忽然一阵大风,我摇摇晃晃,赶紧戴上卫衣帽子。风过去之后,我没有摘下帽子,缩着脖子,一直往前走,往前。
在泰晤士河的南岸,我瞧见一家卖美食与酒的小店。它在门口支着绿色的棚子,四周放着细细的高脚铁凳,有蓝色也有粉色。很多人坐在那里,手执细长的玻璃瓶装啤酒,于夜风中浅浅私语。小店门口旁侧,是一些簇拥着彼此快要盛开的鲜花。一个棕色长发的女人站在鲜花旁,身边架着电子琴和音响。她摘下话筒,笑盈盈地伸手。
我顿住了脚步,一眼看见食客中熟悉的两个背影。
两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坐在鲜花旁的角落。那位身着咖色风衣的男人站起来,走上前。坐在河畔的男女朝他投去目光。他将耳边的黑色卷发拨开,夹到耳后。忽然一阵风吹来,鼓起他扎在水蓝牛仔裤里的白衫。他浅笑着将掉下的羊绒围巾拨到身后,拿起话筒。
毫无任何前奏,我将脑袋缩在白色卫衣帽子里,猝不及防听见了方知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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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mother said I'm too romantic
妈妈曾说我过于浪漫多情
She said "You're dancing in the movies"
她形容我你就是典型的影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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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否微微低着头,嗓音如河畔神秘悠游的夜风。然后他抬起眼睛,转动温柔的视线,目光轻轻洒向角落。贺百颇靠着铁藤椅背,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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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lmost started to believe her
我几乎相信了她所言
Then I saw you and I knew
直到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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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渐渐小了,可能是停留在我的身体里了。我搓了搓手臂,看了一眼泰晤士河。黑水翻腾,如不远处的歌声。我又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明明这是进行中的工作,我却卡机了。我几次三番要张嘴,想应对这单方面的偶遇。但我说不出话,喉头哽涩。
随行摄像师奇怪地看着我,我默默看向远处餐馆里唱歌的人。
方知否瞥了一眼角落,却不久留,转而收起视线。他垂下眼皮,唱了一阵,直到那句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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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y say that we're out of control and some say we're sinners
人们都说我们丧心病狂甚至说我们罪无可赦
But don't let them ruin our beautiful rhythms
就不要让他们扰乱我们的美妙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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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抑制不住,他抬眼看向贺百颇。那是带着些许脆弱,从未在我面前展现的眼神。方知否的眼中有一根纤细的防线,他天真地想遮掩。但歌词是那么袒露,低缓的嗓音一唱,他的眼中就升起汹涌的情潮。
未带一分戏谑,也没有狡猾与精光。
后来,他实在难掩温柔的目光,于是他闭上眼睛,不断哼唱着“fire on fire”,合上了这封在伦敦泰晤士河旁的情书。
其实我站得并不远,白色卫衣的帽子也没能遮挡我的脸。但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我。我忍不住想,这又是隐藏拍摄吧?或者其他的,但凡能将刚刚那首歌解释一下,哪怕是再拙劣的借口,我都愿意试着去相信它。
显然这只是我内心无奈的祈求。
方知否低下头,将话筒递还给长发女人。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止不住心动。方知否礼貌地道谢,拢紧围巾和外套,快步走向贺百颇所在的角落。他已经敛去情绪波动,神情自若地坐下,一边优雅地拿起餐具,一边同贺百颇说了些什么。他还是淡漠无谓,只是偶尔偏头,看向贺百颇,会不经意闪过些忘了熄灭的喜爱。
老天,能够捕捉到这些,我到底是站在旁边看了多久。
摄影师也看不下去了,悄悄提示我说:“Dear.C也可以去唱歌,幸运的话,可以得到一份免费的甜饼。”
我看着摄影师善意的面庞,心想,大概这才是节目组的策划。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就像饿过头的人。
我将卫衣的帽子更往下拉了拉,用系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深呼一口气,做了好几下心理准备,才对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挺难看的。我对自己说。不过这已经是我能表现出的最好样貌了。
我笑着走在泰晤士河畔,自言自语地介绍着河水、餐厅、轮船、将要开的鲜花,和这个孤身一人的狼狈夜晚。想到这些画面是给mere看的,我露出更大的笑容,最后甚至轻轻地跑起来,手指头缩在卫衣袖口,朝镜头挥挥。
快抵达伦敦眼的时候,我停下来,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自己耗尽了所有力气。
“mere。”我对着镜头说,仿佛眼前真有一个人,“不用一直喜欢Dear.C的。只要有一天、有一秒,确确实实喜欢,我就会很高兴的。”
我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嘿嘿笑了好一阵。
因为我没有餐费,也不想办法做点综艺、自己弄饭吃,所以我早早就到了伦敦眼集合。
PD们也已经到了,我和大家打过招呼,自己走到一旁,蹲下来发呆。
大概过了半小时,其他成员一一抵达。我还是蹲在地上,文俊豪席然走过来抱抱我,问我饿不饿。
我哼哼笑了一阵,没有正面回答。
贺百颇和方知否并肩来到我面前,我扭过头,不愿多停留一眼。贺百颇还是如常地窜到我面前,高兴说:“哥哥,我打包来一块馅饼。可好吃!”
他一说,馅饼袋子往我眼前一递,我的肚子就开始叫。六个人站成一排,就我蹲着,大家的目光都在我这里。听见咕咕声,纷纷笑了。
我也轻轻笑了笑。
PD在简单告知接下来的安排,我站起身,看见贺百颇仍旧捧着馅饼袋子,双眼渴盼地望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又瞟向他身边的方知否。
方知否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眉毛微挑,露出轻笑的注视。我别过眼,抬起手,推了一下那个馅饼袋子。
“不必了。”我说。
贺百颇愣了愣,双眼大睁,极力探究我的情绪。方知否也压了压眼皮,唇角还是笑,幽幽打量我。
呵。我在心中吐出一口浊气。扭过身,我从后面抱住席然,嗔怪地撒娇:“然然,不是说好让我蹭你们的晚饭嘛!”
席然勾过我的手臂,说:“哥,我们组的钱也只够吃两人份的。下了摩天轮一起吃夜宵吧。”
“那我可能没空。”我说。
“你推拉什么呢。”文俊豪嘀咕。
PD朝我们招手,大家一同走向伦敦眼乘坐处。我将脸颊压在席然背上,眯眼笑着,跟他往前走。我感受到身后强烈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兴趣回应。
六个人坐上伦敦眼的摩天轮胶囊,还有随行摄影师和PD。
胶囊缓缓升空,六个人站在一侧,望向夜色薄雾中的伦敦。泰晤士河缓缓流淌,两岸的城市华美璀璨。那是无数的人生,无数的灯光,在这行色匆匆的伦敦,在这寂寥的夜空。灯光陷入黑河,欢歌徒留死寂。
我注视伦敦夜景,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有谁碰了碰我的手。我转过身,看见小心翼翼绕过成员,凑到我身边的贺百颇。他很久没露出这种怯生生的神情,触碰到我的目光,又瞬间咬着嘴唇,露出羞涩讨好的笑。
“怎么了。”我转过头,轻声说。
他拨浪鼓似的摆摆脑袋:“没有。”
贺百颇板直了,矗立在我身边,有些僵硬地站了一会儿。我看夜空,他就跟着我的目光,直直朝外看。
这样的气氛太诡异,我无奈地侧了侧身。贺百颇好像以为我烦他,赶紧朝旁边挪了一步。他抿着唇,生怕我不高兴、又要推开他似的。
我看向他,想提醒他这是在录节目,然而我的眸光又与某人擦过。方知否抱臂而立,朝后一仰头,俯瞰夜空。他动作随意,脸庞漠然。
我一直盯着他,逼到他终于扭过头,用有些疑惑、又带着纵容的目光望向我,仿佛我是他闹脾气撒娇的little girl。
我朝方知否勾起唇角,眼神定定,释放出“请注意”的信号。下一刻,我伸出手,拉着贺百颇走到无人的一侧。
贺百颇睁圆了眼睛,表情终于微微放松下来。而不远处的视线却猛然强烈起来。
“哥哥。”贺百颇轻轻喊我。
“百颇。”
我也轻声叫贺百颇的名字,和他肩并肩,手臂挤着彼此。他听见我叫他,唇角翘起,认真点头。我侧过脸,凑到贺百颇耳畔。我故意笑了一下,用麦克风录不到的声音,缱绻道:
“如果喜欢哥哥,就应该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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