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45 章
篷白竹断断续续有了意识,只知道自己被人救了,等彻底清醒来已是七八天后,陌生而简洁的房间,不大,只有简单的桌椅,熟悉的布置让她意识到自己在一艘穿云梭上。
身上是干净的衣裙,外伤已经看不见,只有神魂还有些不适,她费力的抬起身子,靠着半坐起来。
这时进来一女子,见她已醒,高兴的道:“篷师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姑娘?”篷白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阮冷月,是她救了自己。
“我好多了,多谢阮姑娘相救。”
“小事,刚好碰上,顺手的。”阮冷月说了救她的地点和过程,好奇的问道:
“篷师姐,你修为刚到出窍,为何深入云雾山脉那般危险的地方?”若不是刚好碰到叶老大发善心,她就死定了。
篷白竹神色眼见萧条下来,往日里那神采奕奕的双眼暗淡而迷茫。配着伤病初愈的病姿,竟有几分孱弱的美,与往日的英姿飒爽大相径庭。
阮冷月心里就有了别的猜测,本来以为她是历练时遇到危险时出了意外,现在看来,只怕是别有内情。见她沉默不语,就转了话题:
“这次西灵宗宗主赵阳寿诞,广宴天下宾客,到时田掌门应该也会去,你与他会合后,那时回宗门也安全些,计峰主待你厚重,有事定会替你作主,此时,莫想太多,应以养伤为主。”
篷白竹听罢,神情确是松快了一些,两人又说了几句,阮冷月见她面有倦意,扶她躺下休息,自己出了房间。
“里面那位醒了?”玄倚在拐脚处,见阮冷月点头,臭着脸色,没好气的道:
“我觉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虽说她的伤不轻,可你把丹药像糖豆一样喂她,这伤再不好,也说不过去。”
没看马长老心疼的直抽抽,阮冷月身上带的都是稀有的丹药,一颗万金难换,偏她大方的很,见人一直不醒,一颗接一颗,再喂下去,他都想把那个篷白竹丢了。
篷白竹晕睡,药力一直残留在体内,这会她醒来过,自己运功消化,身体很快就恢复。可以不用一直待在房间里,
“这次真的谢谢你,阮姑娘,若不是你,我这会应该已经神魂消散了。”篷白竹与阮冷月站在甲板,看着飞逝的白云,运去的崇山峻岭出神。
“若早一日,或者晚一日,你都是死局,只能说你,机缘深厚,命不该绝。是个上天眷顾的人!”命悬一线,人迹罕至竟能刚巧碰到,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只是,不是阮冷月多心,她已确实篷白竹有心结,伤明明已经好了,可她一直郁郁寡欢,英眉紧蹙。
“自来福祸相依,祸已去,福该至,以后,当是一路坦途,篷师姐该向前看。”
篷白竹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阮师妹真是仁善,篷白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见她神情愉悦,娇美可亲,与从浩狱抱出来时的狼狈样,天壤之别,只是都在传说那个男人一怒为红颜,起初她们也这样认为,极尽羡慕叶门主的深情,后来知道了传送阵的事,就无法再肯定的提情意二字。
这会对着她,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了开了口:“……你过的好吗?”
篷白竹言语含糊,意有所指,阮冷朋却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所想,笑着点头:“很好,真的很好。”
“那你,信任他吗?”
“嗯!”阮冷月重重点头,眼里的笑要溢出来了:“我知道篷师姐担心什么,用不着,他是个骄傲的人,不屑于用此骗我的。”
“希望永远如你所说。情意不变。”篷白竹转头看向远处,眼里的迷茫和落寞是那么的明显。
想让阮冷月忽视都不能:
“篷师姐失去信任的人吗?”
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久到阮冷月准备换个话题,篷白竹却开了口:“我们遇到危险,他弃我而去。”
他是谁,南屹门没有人不知道,她的五师弟孙建平。
“就是前几天的事吗?”
“嗯!”
难怪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生死与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她安慰的拍了拍篷白竹的胳膊:
“我还是那句话,篷师姐福缘深厚,这么早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比千年以后再知道那可好上太多了。这次有惊无险,你当开怀才是。”
情字一事,全凭自己开解,旁人可帮不上忙,不过一醉解千愁,阮冷月觉得大醉一场,情绪发泄一空,应该会好过些。
很快桌几上摆了好瓶酒,连带着一些吃食,篷白竹本不是个扭捏之人,不用劝,猛头就喝。
酒喝多了,话就多。
“他说,喜欢我,……说,愿意为我任何事……共修大道,同生共死……那么多的誓言……你说,都是假的吗?……哈哈……”笑中加着满满的苦意、怅然。
阮冷月只沉默的看着,她的眼泪、她的怀念、她的迷茫、她逝去的爱和信任。
直至,她喝的神思越来越清明。
“那么多的师兄弟,为何,你选了孙建平?在一干优秀的人中,他实在算不上多出众。”
篷白竹怔愣了许久,才道:“我不记得了,大约,他会说话,会哄人吧!不然那些誓言怎么张口就来。”
对,甜言蜜语没几个人能抗拒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迟早会从这困顿中走出来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相信你。”阮冷月喝了一口酒,转着手里的酒杯玩,眼里泛着明亮的光彩,有着怀念,有着向往:
“你可是南屹门所有女修的榜样,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么崇拜你。天赋好,性格好,所有人都希望成为你那样的修士。你活成了我们女修心中的模样。”
这么高的赞誉,篷白竹懵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有那么优秀吗?”
阮冷月这不犹豫的重重点头:“嗯!”
所以,忘了那个什么孙建平吧,好好修炼吧!早日恢复成往日那个英姿飒爽、干脆利落的南屹门大师姐吧!
两人喝散了场,叶老大看着阮冷月似笑非笑的:“……挺会劝人的。”
阮冷月斜睨了一眼:“那是我的心底话,在南屹门的时候,我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修士。”
叶老大冷哼声,深遂的眼盯着她片刻:“那现在呢?”
“现在?”阮冷月皱眉,长叹一声:“我还是成为我吧!这个简单些。
“她是一个正直有棱角的人,而我却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崇拜就是因为明白,自己成为不了她吧!”
玄噗嗤一声,笑的不能自抑,很快收获白眼一个。
冥和马长老都笑了起来。
看着她与玄正欢快的斗嘴,叶老大心道:别人好不好,我不想知道,你的好,我却是爱不释手。
陌生的环境,这里没有师妹、师弟要她照顾,没有责任,没有压力,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没了偶像包袱,做什么都可以,她只是篷白竹,面前是与她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半熟悉救命恩人,阮师妹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话说开后,倒不用再顾忌,
随后几日,两人相谈甚欢,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此时,两人盘坐在船尾一角,说到朋友,说到情感,说起孙建平时,就少了些小心翼翼,阮冷月就道:
“……篷师姐说是天子娇子也不为过,自小就得师门看重、师长青睐,功法、丹药等修炼资源充裕。而孙建平不过中人之姿,资源有限……
“他若是真心倾慕师姐,这段感情,师姐也不悔,至于,弃你于危险而不顾,只能说他性格懦弱,不配并肩而行,怕就怕他本就动机不纯……”
“你想说的是,他是有目的靠近我?”篷白竹接过阮冷月的话头。因这话意,脸色青白,沉思了许久,道:
“这几日我也止不住如此想。”
“只怕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可能篷师姐为情所迷的原因,不瞒你说,我偶而见过他一次,他当时与一位女弟子在说话,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虽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就是一般的同门距离。
可那时他已有你,那样的神态、语气,不合适,不该是有心上人的模样。”
“有心上人该是何模样?”篷白竹愕然。
“身体上和心理上对其它异性保持距离,目光唯一,这是本能,而他却依旧对别的女子笑语晏晏,殷勤备至。”阮冷月解释道:
“篷师姐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不过你想想,与他在一起后,你是否与别的师弟相处总保持着一些距离?”
阮冷月没再细说,篷白竹是个聪明的人,提点一下就够了。
许久后,篷白竹才幽幽的道:“对我和他在一起的事不看好的人应该不少,难怪我告诉师傅此事时,她却一句话都没有,当时我还诧异,师傅都不祝福一句吗?
“奇怪,师傅即然不看好他,为何不直接反对?”
“天真!”阮冷月耻笑了一声:“反对,你就不与他在一起?若你觉得计峰主是‘棒打鸳鸯’,哭着闹着,你让她情何以堪!
“篷师姐能问这话,就说明你在人情世故上的历练还不够!”
篷白竹被那句‘哭着闹着’惊住了,白了阮冷月一眼:
“我才不会,师傅是为我好,她反对,自然是有不妥的地方,我当然会慎重考虑的。”
嘻嘻嘻!阮冷月对着篷白竹的样子想象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情景确实够吓人的。
又羡慕她有个很好的师傅。师徒情深,互不相疑。自乐了一会,见她还在纠结计敏没有直接反对的事,就道:
“也许是想给你一个考验吧,毕竟感情的历练也是必不可少的,你已动心,她劝不劝作用都不大,何不顺其自然,若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自然好,若是此情有睱,也需你亲身经历,别人说的再多也无用。迟早得有这么一回,即然遇上了,岂不正好。”
“确实,这个体验教训印象深刻,永生不忘!”想想这次信任的后果,篷白竹的脸就扭曲了,她想,以后可能会有心魔。
只是……她看着对面这位年纪不大的阮师妹:此时,对方收了笑意,身子斜依在桌几边,平静的脸,那双眼有着洞察世事的淡漠,望向远处神秘而悠远。她疑惑顿生:“师妹为何懂这么多?”
“书是个好东西。”
“阮师妹在说笑?”篷白竹对着一本正经的回答愕然。
阮冷月不以为意道:“篷师姐心思纯正、干练果断,一心只顾修炼。在心境上的磨练还是少了些,借着这次困顿,其实,你可以去凡人界走走,多看看。
“普通人的爱恨情愁,都在短短几十年里爆发,最是影射人心。若是有所悟,以后修行之路必能一帆风顺。”
心思通明,却少了些权谋算计,她以后是要当峰主的人,怎可能避开这些。想必计峰主也愁这些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