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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你就不怕了。
随着钟离正把和甄歌相遇的故事讲完,他们也到达了目的地。
幸好到了目的地,不然他还想要把后面跟甄歌兄弟合力其利断金的故事,再整个讲一遍。
目的地的小土屋在邻省的一个小村庄。场景设计组开车经过时看到那个小土屋,就顺手记下来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夏天割了麦子,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田垄高处盖出来了一间小土屋,小土屋旁边还有一棵半大的树。田地低处外有一条路,路边两排树,树外有一条河。
有田有屋,有河有树,很符合小说里的场景。
符合到完全不适合人居住。
小土屋的主人家是个爽朗的年轻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农村年富力强的时候。主人家骑着个小三轮,吭哧吭哧地带着他们三个人在田间的土路上,远远地指着土屋给他们介绍。
提起他们想租住这里,还是惊讶得恨不得下巴都掉到地上。
“这土屋哪里能住人,你们到近处去看就知道了!”
“那我们就先看看!”
主人家说的不是夸张话。小土屋是红砖头砌成,屋顶简单地盖着石棉瓦,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一块门板,吱吱呀呀地不能直接推,得先提起来才行。
提起来打开后,里头扑簌簌地落下土尘来,名副其实的小土屋。
空间也小,容不下他们四个大男人一起站。
钟离正兴冲冲地挤在前面,跟在主人家身后进屋。门一开,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喷得鼻子都红了。
凌遇礼打开一张面巾纸给他捂住口鼻,让他出去外面等。他不乐意,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还举着直播杆,跟着主人家往里头钻,还给直播间做介绍。
屋里横七竖八地放着些奇奇怪怪的农具,乱扔着几个塑料瓶子,甚至有两个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铁罐子。
“床呢?”小土屋七八平米的样子,一眼看干净,根本没有床的影子。
“这儿底下呢!”主人家指了指一堆农具。
农具堆在一个矮架子上,乱七八糟的。主人家弯腰一件件拣起来,竖在旁边的空墙上。钟离正跟着他,看他拣一件起来,就问这是什么农具,做什么用的。
段雅君要种地,钟离正当然也得跟着学。
主人家相当耐得烦,一样样地解释给他听。就在主人家拎起一根锄头时,锄头一端忽然落出一段拇指粗细的青黄蛇尾巴。
钟离正的手正摸在锄头上,要问这是什么,那截蛇尾巴就甩在了他手上。
“……”钟离正张大嘴巴,一声“啊”没叫出来,完全吓哑了口,眼前就只剩下了那一截青黄交错凉飕飕的东西,都忘了要甩手。
凌遇礼吓得魂了差点散掉,抱着他立刻往后退。
还好主人家反应迅速,扔下锄头,捡起旁边另一个有个金属头的农具,朝那蛇一阵猛杵。那蛇大概也是夏天睡傻了,居然没怎么反应,最后被主人家把蛇头杵进地里,尾巴扫了几扫后,不动了。
钟离正缩在凌遇礼怀里,还举着直播杆,目瞪口呆地没有反应过来,“打死了?”
凌遇礼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地“嗯”了一声。
主人家看他都像被吓傻了,抱着双臂玩笑地问:“还要看吗?”
三两下就蹦出了一条大蛇,就看哪个城里人还敢在这里多呆三秒钟。
凌遇礼哪里还不敢让钟离正在这种地方住。光是回想起刚才一条蛇在钟离正手上的画面,他后怕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别说要住一到三周,一到三秒都不行!
他当机立断:“不看了,我们走。”
时间还有,他们还可以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再不行,找个条件符合的空地,自己盖。这种小土屋,半天就能盖好。
他抱着钟离正要走。钟离正回过神来,弱弱地推开了他:“还要看。”
他忘记自己还在直播,垂下手把直播杆放了下来,悬在地面不远的镜头,更加清晰地映入了地上死蛇的样子。
直播间的观众自然是看到土屋打蛇的现场直播。除去几个喜欢看刺激好戏的,正常的大多数粉丝都嚷着让钟离正别看了,赶紧回家,就怕他哪根傻筋犯了,真要在这里与蛇共眠。
没想到钟离正还没放弃,真想要与蛇共眠,直播间都快疯了。有些的粉丝把刚刚蛇从出现到被打死的片段录了屏,发到了网上,还起了个极其标题党的词条:
#与蛇共眠是真的吗?#
这个片段,再配合钟离正的面试片段,广场全都在讨论,钟离正敢不敢真的留在这里,实景体验段雅君的生活。
甚至还有人发起了投票,参与人数瞬间就上到了十万。实时结果里,百分之九十的选择不敢,百分之九的人觉得可以观望,只有剩下百分之一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敢。
“钟离正?”凌遇礼揽着他的肩膀摇了摇,提醒他这里危险,不能再看了。
钟离正站在小土屋门口,盯着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大花蛇,不知怎么的,眼前就浮现了段雅君的模样。
是一个留着寸头的清秀小青年,喜欢穿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明明年轻得很,却被贴上了大龄剩男的标签;从小就喜欢当哥哥的小跟班,最后却被哥哥赶出了家门。
他来到田垄上的小土屋。小土屋并没有田园风光的浪漫唯美,也不是他逃离现实的桃花源。
这里是一团乌七八糟,还隐藏着毒蛇出没,是他直面这个冷酷世界的驻扎地。
他忽然感觉好像离段雅君更近了一些。
他重新举起了直播杆,兴高采烈的说:“我决定了!未来三周,我都要住这里!”
他看着镜头,十分得意地举起了手:“刚才你们看到那个蛇落到我手上吗?凉凉的,硬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我一身,太恐怖了!”
他回顾着刚才的遭遇,把害怕表现得声情并茂,就想来看粉丝夸他勇者无惧。
结果,公屏的弹幕已经看不清楚了。他的直播间粉丝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上升到六位数了。
在那些一闪而过的弹幕里,投票站错边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主播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正常人谁看到蛇不跑,谁还敢住在一个有蛇出没的地方。
这不是勇敢,这就是脑子有问题。
就连甄歌都觉得不靠谱的老板,这次不靠谱得有点过度了。
真的有点弱智了。
他靠近钟离正,斜眼瞥着地上的花蛇尸体:“再有蛇出来,你会打吗?”
会吗?当然不会。但不影响钟离正想住在这里。
“这么多武器呢,还打不过一条蛇?”他指了指刚才主人家用来打蛇的一把方形的锄头。仿佛只要这把锄头到了手上,瞬间就能成为打蛇利器,“真打不过,就让它咬咬呗。”
甄歌无语了。
凌遇礼却忽然想起了刚升上高三时的一件事。
事情很简单,就是一向没心没肺的钟离正,忽然发起愁来了。
他发愁考不上A大。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想跟凌遇礼考一个学校。他是发愁跟方圆圆考不上一个学校,因为方圆圆想考A大。
凌遇礼完全没想过钟离正居然会发愁这个。以钟离正的背景,随便拿个课余大奖,自主特招生的路自然敞开,连考试都不需要。
他连大奖的项目都帮他想过了,就跳健美操。简单易学,关注度不高,钟离正要拿大奖,分分钟的事。
他给钟离正说了这个主意,钟离正连连说好,当天就跟家里人说了,然后着手准备比赛。
凌遇礼没有想到,说是要比赛,钟离正居然真的刻苦练起健美操来了。每天都泡在学校的练舞室里,对着镜子练习,辛苦地矫正姿势。
钟离正的运动能力跟读写能力一样,不是一个差字就能描述的。他平衡感不好,四肢不协调。从小学的武术都没学好,中途跳舞更是不行。每天跳得到汗流浃背,手脚抽筋,也没有多少进步。
凌遇礼给他出这个主意,主要是认为钟家分分钟就能拿到这个大奖。
但是钟离正非要靠自己的本事。
凌遇礼不是评委,不懂欣赏健美操,他不知道钟离正最后到底有几分是靠自己的实力拿到的二等奖,他只是陡然醒悟过来,他的小少爷从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
他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是陪他一起“干大事”的甄歌。
他想演的角色,是即使死得籍籍无名,都能叫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曾经来过。
哪怕这小土屋又脏又乱又差,哪怕随时都能蹦出蛇来咬一咬他。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怕。
凌遇礼说不上来,他原本应该要为他的小少爷感到自豪骄傲的,却蓦地有些心疼。
他双臂环上钟离正,下巴搁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打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打。”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还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坚定,从耳朵尖处,顺着耳道,沿着神经一直传到心脏处。
钟离正觉得耳朵麻麻的,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回过头来瞪他,想让他离远一点。
凌遇礼用力抱紧了他,露出一副脆弱的表情,赶在他开口之前说:“我有点怕。”
“……”钟离正到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有些发怔地看着他,再看看直播间的弹幕。
“我的妈呀,男神在线撒娇!”
“钟离宝贝,你可要顶住啊!”
钟离正当然能顶得住,他又耸了耸肩膀,想把凌遇礼耸下去。“怕你就先走呗。”
凌遇礼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埋头又在颈边蹭了蹭:“跟着你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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