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噬罪录

　　“对了，狛枝君，关于生病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两人并排坐在机舱内的座位上，飞机快要起飞了，旁边的几位同行者已经戴上眼罩盖好毯子，准备再修补一番行程的劳累，广津柳浪倒是没有那么夸张，他正在帮众人调整椅背，让它降在合适的位置。

　　“没有呢，还在犹豫，所以pass。”狛枝轻声回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狛枝君……”青鸟有些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在生气，他咽下“自贬禁止”四个字，朝过来给他们调椅背的的广津柳浪道谢，“啊，麻烦了，谢谢您。”

　　“不客气。”广津柳浪颔首，“举手之劳，希望以后还能有与港口Mafia合作的机会。”
　　“嗯，”青鸟微笑着点点头，“不过还得看森先生是怎么想的了。”

　　广津柳浪扶了一下眼镜，表情写着“我懂”。

　　“广津先生，飞机上可要小心一些，最好不要抽烟哦？”
　　“这我还是知道的。”

　　他留下背影，给青鸟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就像刚才这样，大家都默认我离您很近，可以尽情讲些圈子里的东西，因为您从不避讳我，可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呢。”狛枝将眼罩拉开一条缝，“就算我站在青鸟先生身边，您也依然在唱独角戏吧？”

　　末尾这句话敲在青鸟的心头，让他猛地一震。

　　【即便我们离得这么近，你也看起来还是这么遥远】

　　“其实我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我是个经常会将人卷入不幸的渣滓，没必要花太多精力解释，我得不到尊重是情有可原。”

　　“不是这样的、狛枝君，我没有这种意思……对不起，对你造成伤害了吗？”

　　狛枝的灰绿色瞳孔从眼罩的阴影中透出一点微不可见的笑意，泛出一层漂亮的弧光。

　　“您还是这么喜欢道歉，已经形成反射了？凡事惹到了谁，不管是非对错都先低头？”狛枝好整以暇的说，“现在明明是我不讲道理。”

　　“不，”青鸟握住狛枝体温略低的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自己都没有坦诚的情况下就要求狛枝君对我坦诚，这不公平。”

　　“我可以现在就说，你愿意听我讲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循循善诱，措辞很严谨，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

　　狛枝有点理解奈亚为什么会说青鸟是有着严密程序的机械了。

　　对方敏锐的察觉到面前的对象似乎有好感下降的趋势，所以连忙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挽留……大部分人确实会吃服软这一套吧。

　　不过自己其实对青鸟的态度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也就是想看这样能否多知道些什么罢了。

　　于是狛枝摘下眼罩，将它放在前座的袋子里，转过头说道，“好啊，我想知道青鸟先生从苹果里醒来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不用太详细。”

　　青鸟用手背挡住上半张脸，沉吟半晌，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我尽量简短的进行说明吧。”

　　“我在转生苹果做了五年的梦，醒来以后发现身处一个叫做[时钟塔]的地方，后来收留我的一位教授告诉我，他在我的身上能够隐约感受到一股奇怪的魔术回路……我猜这大概是另一种魔法体系，他们所使用的跟我所学习的并不相通，那名教授在知道这件事以后替我隐瞒了下来，怕引起时钟塔内的大规模变/革，但也因此无力再保护我了。”

　　飞机的失重突然明显起来，震感剧烈，没过多久就升上了半空。

　　“继续，”狛枝饶有兴致的催促道，“有些像奇幻小说。”
　　青鸟失笑，把手移开，看着狛枝变得开心起来的表情松了口气。

　　“我在教授那边呆了一年左右，然后经过提点，前往美国马萨诸塞州阿卡姆镇的一所大学进修，那里的课程更适合我，时钟塔的体系比较依赖血缘和天赋，我大概是不行的。”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在考古，心理学，神秘学，医学等领域有非常高的水平，图书馆藏书很丰富，我刚到那里去的时候经常泡在图书馆里。”

　　“唔……我记得在一次与导师外出实习的过程中，发生了点意外，复仇者监狱把我和他们要逮捕的一名罪犯搞混了，那个罪犯精通幻术，可以最大限度的以假乱真，甚至在某些人眼里，他就是一位造物主……所以复仇者监狱并没有听我解释，直接把我关进最底层了，那里又黑又安静，还无法动弹。”

　　青鸟迟疑的顿了顿，“嗯、我似乎在这个时间段丧失了一些记忆，有个关键点被模糊掉了，不过我可以大致补全，估计是那名罪犯用我的脸与复仇者监狱进行过对峙，至于到底为什么要选我，我想不起来。”

　　“我从最底层逃狱出来，貌似毁坏了不少设备，之后复仇者们应该是从攻击手段，或是其他地方看出我和正追捕的罪犯有所不同，所以终于相信我的说辞从而撤销了对我的监禁……可惜我造成的损失不好挽回，于是我干脆和学校的导师商量了一下，把实习的地点改在复仇者监狱了。”

　　“在给监狱当外交官的过程中，跟当时还是医生的森鸥外、也就是现在的港口Mafia首领结识，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帮他处理一些不方便露面的小事。太宰和中也、广津先生以及你曾见过一面的梦野久作都隶属于港口Mafia。”

　　“过得相当充实又精彩啊……”狛枝感叹道，“青鸟先生真是阅历丰富，所以是什么契机让你开了一家员工只有自己的事务所呢？”

　　青鸟不好意思的用毯子遮了遮脸，“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开了，我想要防止人类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而吸引到恶劣的邪神，被祂们所玩弄，酿成悲剧。所以设立事务所，尝试抢走祂们的生意，率先将溢出的[罪]清理掉，让世间的[罪]保持平衡，不让邪神有机会出现。”

　　“虽然有些抽象，不过我能听懂，”狛枝看着青鸟若有所思，“毕竟您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大致就是这样，”青鸟有些忐忑，“那狛枝君你呢？”
　　“哦？逼迫用不了就干脆道德绑架？”狛枝笑了一下，“是青鸟先生自己想讲的，我只不过是答应了而已，至于交换过往这种要求，我可没有明确表态。”

　　他好像差不多摸准这个[机械]的运作原理了。

　　“没没，狛枝君什么时候自己愿意说，告诉我就好了。”青鸟匆忙摆手，“我没有乐于揭人伤疤的兴趣，慢慢来，好吗？”

　　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狛枝莫名感到不舒服……像是对方在害怕自己一样。

　　“我说笑而已，请别放在心上。”

　　青鸟小声问，“真的？”
　　看到狛枝点头，他扬起嘴角……

　　“不想笑的时候也可以不笑，”狛枝望了望青鸟有些僵硬的神情，“我猜的，至少我看不出来您是不是在假笑。”

　　“狛枝君……你讨厌我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带着无依无靠、被遗弃的茫然。

　　狛枝明白自己对于他来说应该还没有这么重要，他们两人才认识多久？不禁感慨这机械的程序也太智能了点。

　　有谁会舍得苛责这样的人呢，就连自己也难以摆脱，青鸟经营普通的人际交往关系大概完全是小菜一碟。

　　“没有，相反我还挺喜欢您的，”狛枝重新将眼罩戴好，“刚才那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如果您已经习惯了，当然可以选择不改。”

　　随后他换了个姿势，一言不发的等待困意袭来。
　　青鸟摸摸自己的脸，也什么都没有说。

　　这状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现在看来是稳住了吧？狛枝不会像英智那样抛弃自己的，对吗？

　　“……”

　　青鸟患得患失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
　　飞机首先降落在了横滨，把太宰一行人送回港口Mafia。青鸟将狛枝留在大厅，委托太宰和中也帮忙照看，自己前去和森鸥外进行交谈。

　　“森先生，正如我离开前所说的，我想来跟您聊聊小Q的事情。”

　　森鸥外一只手撑住额角，另一只手在桌沿有节奏的点着，似乎在衡量划算与否。

　　“森先生，您欠我良多，这不是我在提要求，是我在寻求补偿。”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说，让我的犹豫显得很薄情寡义诶。”

　　青鸟咳嗽两声，“抱歉，如果不表达出一定的迫切，您可能会拿其他东西搪塞我。”

　　“嗯……好吧，在你们去俄罗斯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我不了解你那边的知识，困住Q也有隐患，既然他跟你相处的很好，那么交给你也没什么问题，”森鸥外拾起一支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不过他在港口Mafia所担任的角色……是像底牌一样的存在，没有了Q，我的威胁手段会变少。”

　　“我可以代替，”青鸟轻笑一声，“反正他常年不出门，想必需要让他来解决的事件并不多见，我应该足够胜任了。”

　　森鸥外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
　　在两把不受控制的刀刃之中，他的确比较中意更锋利的那一把。

　　“也就是说你不介意我向外宣布青鸟是港口Mafia的成员了？”
　　“……唔，编外吧，编外成员。”

　　这也算是一次退让了。
　　森鸥外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或许现在说有点晚，不过，欢迎你加入港口Mafia。”

　　青鸟望着那只手，没有让森鸥外等太久，他很快握了上去，“谢谢，首领。”

　　森鸥外提醒他，“我特意让Q在隔壁等你了。”
　　“您就是仗着我不会生气吧……”青鸟无奈，这番举动说明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会为了Q加入港口Mafia，“以后有任务就联系我，回见。”

　　青鸟走到隔壁房间，里面的梦野久作正气鼓鼓的看着他，手里不解恨的揉搓布娃娃，“你是大骗子！”

　　青鸟望着他泪眼汪汪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呜……哪有一作出承诺、醒来就跑没影的人啊，你就是大骗子……加上之前的那一次没实现的，已经两次了！”

　　青鸟想起自己好像有答应过对方要补偿他，那是因为扮演孩童的尸体而着凉的时候。

　　“我不会再推脱了，小Q，”青鸟上前揉揉他的头，擦掉眼泪，“森先生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休息，好不好？”

　　梦野久作眨眨眼睛，疑惑的问道，“首领居然同意你了？”
　　“嗯，作为交换我要在这里打工，”青鸟捏捏他的鼻尖，“如果你想回来，我也可以带着你来横滨看看。”

　　梦野久作不满的嘟嘟囔囔，“奇怪耶，明明是我的事，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

　　“至少我是在以考虑你的想法为主，小Q，你以后都可以自由出门了。”

　　梦野久作撇撇嘴，“那好吧，我勉强接受。”

　　青鸟握住他的手，悄然无息的施放了一个[血肉防护术]，免得梦野久作在路上磕磕碰碰导致异能发动。

　　“小Q，你想看见正常的世界吗？就像之前在楼顶那样。”

　　梦野久作愣了愣，随后他神色黯然的说道，“当然想啊。”

　　“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男孩听话的望着那双温润的眼睛，“然后？”

　　[精神同调术]

　　梦野久作微微张开了嘴，“等等、这不是会让你难受吗？”
　　“还好，你对我不怎么排斥，”青鸟看了看他与常人无异的黑色瞳孔，轻轻在他眼角点了一下，“我与你共享包括视觉在内的所有感觉，这下我们得捆绑在一起了，小Q，我们不管谁受伤，疼痛都会变成两倍。”

　　“慎用你的异能哦。”

　　梦野久作红着脸，盯着青鸟，很快记住了他的样貌，“我，我哪有不排斥……！你都通过这种卑鄙的方式把我的异能封印住了！”

　　“好好好，”青鸟笑着把他抱起来晃了半圈，“我们去见见另外一位事务所成员。”

　　梦野久作:？

　　“谁啊，不会当时在场的那几人都是吧。”
　　“九头龙君的确不是。”

　　那不就只剩下……想起来了，是助手！

　　“啊啊那个家伙曾经还不假辞色的威胁过我啊！你居然，居然好意思把我就这么丢过去！”梦野久作咬牙切齿的拉扯青鸟的衣领，“我绝对会被欺负的！”

　　“放心好啦，狛枝君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好靠近，但其实是个相当温柔的人哦！”

　　温柔……温柔？？
　　他说的是哪位啊？

　　温柔的狛枝在看到来人时也不免思考起来。
　　已知他们是要回事务所，而青鸟先生抱着港口Mafia所属的未成年小孩，朝自己笑的很开心。因此得出结论，事务所要多出一个位置容纳新成员了。

　　刚才驻守在这里的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太宰君的部下？他看起来很恭敬太宰的样子，太宰君还没询问就一五一十将对方离开之后的事情都汇报了出来。

　　狛枝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梦野久作是森之黑山羊不知多少代的后裔，同时拥有异能和神明血脉，两种天赋都非常危险。
　　但他和青鸟先生相性很好，甚至是青鸟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危在旦夕的梦野久作。

　　狛枝:“……”
　　加上还没醒来的小羊羔，这已经是青鸟先生捡回来的第二只羊了吧。

　　他又瞅了瞅男人弯弯的下垂眼，以及毛茸茸的深色卷发，联想到对方的性格。

　　……完了，这下事务所真成羊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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