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生也有涯

　　斯黛拉在瑞文戴尔的腾出来的房间里，时刻维持着大脑封闭术的效果，和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以及甘道夫一起对魔戒进行多种检测。
　　破坏魔法物品，无非是三种手段，以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摧毁魔法本身、破坏承载魔法的物品材质，又或者逐层拆解其中使用的魔法。
　　第一种显然不可行，索伦的力量即使在迈雅中也出类拔萃，中土世界无人可与之匹敌。第二种则意味着必须冒险潜入魔多内部的末日火山。第三种则需要极高的炼金术或者铸造技艺，并且完全了解物品使用的魔法规则。
　　只是魔戒是索伦亲手铸造，而在他指导下铸造过精灵三戒的凯勒布里鹏早已被杀，他们只能从物品本身去分析拆解其中的魔法规则。
　　在场四人中，埃尔隆德持有以类似技术铸造的精灵三戒中的风戒维雅；甘道夫手上则有另一枚火戒纳雅；格洛芬德尔身为最擅铸造的诺多一族，经历过其他人都比不了的岁月，积累了大量的知识；而斯黛拉自己拥有一个魂器，也曾直接研究过魔戒附属的人类九戒，而她所知的炼金术，可以从另外的角度提供思路。
　　从某种意义上说，魔戒有很多地方与魂器相似，或许是因为这是索伦精心铸造的杰作，或许因为其中蕴含的并非人类，而是迈雅的力量和灵魂，魔法抗性比魂器强许多，不仅不会被厉火吞噬，反而能吸收厉火中蕴含的魔法能量。
　　不仅如此，它可以打开幽界，使得持有者视觉上隐形；它能吞噬一切它接触到的，并非同源的魔法，将其分解为纯粹的魔法能量，然后将其附着以黑暗能量回馈给持有者。
　　同时，它也如同人类九戒一样，在幽界和魔法之后张开触角，让黑暗力量如种子逐渐生根，探入持有者的灵魂，直到将他们彻底缠紧。
　　比尔博持有魔戒六十年，最终能将它放下，实在是个难得的奇迹。
　　比起破解规则遇到的困难，魔戒本身成了更大的障碍。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对接近它的人散发着诱惑，越是强大越是明显。比起第一次前往夏尔在巴金斯家见到魔戒的时候，斯黛拉这些年魔力和魔法水平都大有提升，魔戒对她的吸引就更为强大，研究时必须时刻维持着最高强度的大脑封闭术，否则立刻就会产生将它据为己有的念头。
　　即便如此，她也必须时常中断研究，离开安置魔戒的房间，去找阿拉贡，从男友那里汲取对抗魔戒的精神力量，以对抗魔戒日益增长的吸引力，精神花园里的玫瑰也在这样的相处中逐渐蔓延成一片花圃。
　　于是就如同罗瑞安一样，他们的事立刻传遍了整个瑞文戴尔。因为阿拉贡在瑞文戴尔长大，斯黛拉也在这里度过了到达这个世界后的最初十年，瑞文戴尔的精灵们见证过他们从孩童模样长大的全部经过，大多都以老父亲/老母亲自居，就连那几个给斯黛拉送过花的男精灵，见到人类女孩极为惊人的生长速度，似乎也明白了人类和精灵的差距，略略保持了些距离。
　　又一次被以艾丽为首的一众女精灵们慈爱的微笑团团包围，讲了半个小时恋爱注意事项，又问了半个小时喜欢什么样的婚礼，礼服头纱喜欢什么颜色、果酒要什么口味……斯黛拉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本来准备去找比尔博，但这位霍比特老人似乎也在考虑她喜欢什么菜了，还要拉着弗罗多他们做参考……天哪！
　　“所以，这就是你不常回瑞文戴尔的原因？”斯黛拉看向阿拉贡，紫眸里饱含着长辈太多招架不住的怨念。
　　阿拉贡忍不住笑，末了才道：“好吧，的确是有点。”
　　“这是有点吗？这也太可怕了吧！”斯黛拉小声抱怨。
　　“这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他们视觉和听力……”
　　“好了你别说了！”斯黛拉叫了起来，维持大脑封闭术也好，面对魔戒也好，都或多或少影响情绪，想到这些天和男友撒的娇都被一群长辈们看个正着，就觉得无地自容。
　　“放心，他们不会看的，否则精灵们自己都没有隐私了。”他又笑了笑：“不过今天埃尔隆德领主和我说，我在瑞文戴尔长大，而你也算是瑞文戴尔的一员，即使我们都是人类，也希望我能遵守精灵们的习惯……更尊重你一些，最好不要……”
　　他有点尴尬，斯黛拉开始有些茫然，忽然懂了，然后脸色爆红，在他身上锤了一记：“你……你们谈了那么久，就说这个？”
　　她那点力气自然不在一个积年战士眼中，他便站着任她锤：“自然不是。”
　　“嗯？”
　　“还是那件事，他希望我能继承刚铎的王位。”他在溪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潺潺的流水出神。
　　“又是这个。”斯黛拉见他微微垂着头，也挨着他坐下，顺手给他的头发施了一个清理一新，“你这不爱洗头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所以，你有打算吗？”
　　“我不知道。刚铎王室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但宰相摄政上千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迪耐瑟是个有才干的人，却并非没有权欲。而且他有时候……”他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没有国君时的摄政王，和有国君时的宰相当然不同。平心而论，阿拉贡并非对权位毫无兴趣，也并非完全赞成迪耐瑟的诸多主张，只是在这种艰难时刻，如果刚铎内部再爆出什么争权的事情，未免太过。
　　斯黛拉是了解一些的，刚铎西部是她进行粮食交易的地点之一，这里的贵族们对农夫压榨地厉害，耕作技术并不咋样，田地税收比别处都高，欺压农奴的事情时有发生。若非气候温暖湿润，土地也甚是肥沃，使得粮食产量不错，早就翻天了。但迪耐瑟需要他们的粮草和人马，总是宽纵几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战斗，也曾用化名带领过刚铎的军队。我深知如何与黑暗势力作战，但你知道的，刚铎人皇要做的，远不止这些。”
　　“我明白。但我相信你，如果你想做，能做好的。”斯黛拉微笑道，“毕竟像洛汗那样的……你尽可以凭本心去做，不管你怎么选，我都……”
　　“你都怎样？”他忽然笑了，微微俯身捧起她的脸，声音带了一点沙，有点诱惑的味道，“告诉我，你都怎样？”
　　斯黛拉垂眸看着左手中指的巴拉汉之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愿意做游侠，我就嫁给游侠；你愿意做人皇，我就嫁给人皇。”
　　阿拉贡抱紧了她，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我要娶你。这件事情结束后，只要我们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嫁给我，必须嫁给我。”
　　“好。”斯黛拉柔声应诺，念头在魔戒上一转，却又多了些忧虑。
　　魔戒对空间魔法有极强的扭曲性，强度远远超过邪黑塔、米纳斯魔窟设置的防御魔法。幻影移形、门钥匙、甚至连用来实验的空间袋中使用的空间增殖咒都会在魔戒进入之后渐渐崩解。
　　如今的斯黛拉已经进入魔多两次，更从邪黑塔的高度仔细观察过末日火山，魔戒一被发现她就想过直接幻影移形解决问题。这时不得不庆幸没有强行带弗罗多幻影移形，否则只怕就是恐怖片现场。想到自己动过的念头，斯黛拉不由一身冷汗，随后又皱了眉。
　　魔法世界最杰出的，就是对空间的研究。飞路网、门钥匙，甚至是巫师和家养小精灵的幻影移形，利用的魔法原理都有差异，但魔戒，直接利用强大的魔力基础空间规则上进行扭曲，一举抵挡住她所有抄后门的方法。
　　这个世界无论那个种族，似乎都没有在空间魔法上有所发展，魔戒对空间规则的扭曲，真的是魔力过强造成的意外吗？
　　从未在历史上著名事件和著名人物上发挥作用的魔力锁、超过必要限度的空间扭曲……太巧合了，由不得她多想。
　　按照母亲的说法，能跨越时空的她本应该同时具有改变命运的力量，但命运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断用各种手段抵抗她的干扰，似乎有一只无形之手，无法抵御她的存在和带来的影响，就针对她设下诸多限制。
　　命运究竟是什么呢？她不得而知。
　　瑞文戴尔被重重防护包围的静室之中，魔戒散发的诱惑越来越强，即便维持着最高强度的大脑封闭术，斯黛拉放下研究出去找男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另外三人也是如此，谁都不能确定自己能在这样的诱惑下坚守多久。
　　最后，他们只能放弃从拆解规则入手破坏魔戒，只在安置魔戒的房间周围设下牢固的防御和隔绝魔法，并要求所有精灵和人类不得进入。
　　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斯黛拉才能感觉到，能够完全主宰自己的思维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竟油然生出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她按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丽塔，下定了决心。
　　尽管瑞文戴尔并未对外发出任何通知，但是命运会把需要的人引领到这个地方。作为中土血统最为复杂却实实在在集中了数支精灵王族血脉的埃尔隆德能够感觉到未来一部分的模样，所以并不着急，耐心等待着他们被命运牵引而来。
　　魔戒暂时安全，命中注定的持戒人和他的霍比特人同伴们也安全。魔戒的出现让索伦将全部精力放在夺回魔戒上，连迷雾山脉的半兽人群体都老实了许多，与魔多接壤的所有势力，包括战车民在内，得到了难得的喘息。
　　在一众与会者抵达之前，竟成了近几年来斯黛拉难得的假期，阿拉贡也是如此。哪怕有移形幻影辅助，平时见面大部分时间不是治疗伤员，就是清点似乎永远也算不完的账目，连情话都是在双面镜里掐着时间说几句。能够每天手拉着手在溪流边花树下闲逛的时刻，简直和偷来的一样。
　　在命定的与会者抵达之前，瑞文戴尔内部已经就魔戒的处置展开了几轮讨论。
　　“所以他们都赞成销毁魔戒？”
　　“对，它只有一个主人，不可能被利用。”这是早就从原著中得知的信息，斯黛拉并不奇怪。
　　“但是你们却无法直接毁掉魔戒。”
　　“是，它的规则非常复杂，蕴含的魔力极为强大，只要不用大脑封闭术，即使仅仅站在旁边，我都能感觉到它对我低语。”斯黛拉皱了下眉，“而且我试过，它能够扭曲空间魔法，难以带着它直接幻影移形，门钥匙、空间袋，什么都不行。”
　　“必须去末日火山？”
　　“对。按照甘道夫的意思，最好组织一支小队悄悄潜入魔多，去那里销毁它，队员要能互相支持提醒，但人数不能太多。”斯黛拉停顿了一会，发出叹息，“而且，我们商讨之后觉得，这支小队里真正持有魔戒的人不仅要心地纯良，还必须足够弱小。弱小到魔戒对他的吸引足够低，弱小到……即使持有魔戒，他的同伴们也能制服他。”
　　“你们……你们看中了霍比特人？”阿拉贡皱起了眉，“这样的任务？合适吗？”
　　“甘道夫认为，他们身上有某种力量，使他们能抵抗魔戒的侵蚀。咕噜持有魔戒数百年，也只是躲进了迷雾山脉深处；比尔博持有魔戒六十年，仍能主动放下魔戒；弗罗多拥有它十八年，直到最近才感觉到它的作用。他们……的确符合每一个条件。”斯黛拉又叹了一声，“但说实话，我不赞同。”
　　霍比特人的良善源于夏尔得天独厚的生存环境，源于他们在富足安乐中成长，源自于他们因此保留下的，未染浊世的纯真。他们不会担心饥饿、灾荒，因此没有对财富的执念；不必担心战乱、分离，因此没有对力量的执念，不会面对强权、欺压，因此没有对权力的执念。可是一旦离开瑞文戴尔前往魔多，这一切他们必须经历。
　　命运之中，弗罗多最终也没能放下那枚戒指。魔戒被尾随而至的咕噜夺走又陪它一起摔进末日火山，说是巧合，却更接近于因果轮回下的天意。
　　“长距离跋涉穿越中土，没有人比游侠更合适。所以，我必须去。”
　　“我也去。我去过魔多，对那里更熟悉，也知道如何不为人知地潜入魔多深处。”斯黛拉一根手指按在阿拉贡嘴唇上，压住他即将出口的阻止，“无论从那条路进入魔多。刚铎、洛汗、褐地、鲁恩，总得经过一两处，这些地方，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不行，索伦一直觊觎你的躯体，这太冒险了。”阿拉贡按住她的手，正色道。
　　“在魔戒面前，我的躯体将毫无吸引力，而且他在魔多不能动，戒灵又不是我的对手。我冒的险并不比你大。”
　　“你知道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那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留在安全地方，等你冒险回来。”
　　“可是你的灵魂……太危险了。”
　　斯黛拉似乎下定了决心，解开了脖颈上的项链，“所以我需要丽塔，哪怕不完全融合，只是将她收回灵魂，让精神世界的冰墙完整，加上大脑封闭术，就不容易被它引诱。”
　　“斯黛拉！”阿拉贡按住她的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终究要融合丽塔。”斯黛拉眼神清亮而坚决，“即便让丽塔回归体内，我仍需要时间与她相处，寻找彻底融合的契机，与会者还未抵达，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融合了这片灵魂，即便索伦想要强抢躯体，我也仍有一战之力。”
　　“你可以不必面对他。”
　　“我当然可以一拖再拖，但这件事越拖就越难。而且，万一不能成功销毁魔戒，我们都要直面他的攻击。那时候丽塔仍然在外，才是最大的风险。”斯黛拉摇了摇头，“阿拉贡，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剥离或者改变记忆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好吧。”他沉默了一会，终于答应，“需要我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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