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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第三回合
晏西棠说,上次在空音山春猎时,答应了给她烤鱼吃,就一定要烤。
被按在那桑树绿荫下的女郎,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敢情,让她跑三百里地来这里,就是为了亲自烤鱼给她吃?
可彼时,正值午时饭点,她已是饿得晕头转向,又被亲得云里雾里,有些脚软手软的,只能被他牵着走。
加之听他的描述,说这个时候,没准晏家门口已经水泄不通了,村民都要等着看晏老夫人的儿媳妇呢。她便彻底打消了,要转回村子里吃饭的念头。
遂一路跌跌拌拌,被连拖带抱的,沿着山脚树荫,绕进了山中,一连过了几个山坳,还淌过一条清澈山涧,在那涧边的一片青草地里,一棵老槐树的树荫下,停下来。
女郎已经到了极限,也不择地儿了,就在那树根边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来,要死不活的。
幸好,那一片涧边青草,被夜里的雨水洗过,又被半日的阳光晒过,倒也干净而清爽。
看着晏西棠开始捡柴,生火,利索得不像个书生,活脱脱一个山野村夫。
她倒是也不怎么惊诧了,知道他能干得不得了,可也终是还有些狐疑:“为什么一定在这里烤……鱼?”
一路拉她进山,少说走了小半个时辰,沿途随便找个窝窝,都可以生火的,也清静,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么远。
“烤鱼一定要在水边,风景方是最佳!”
那升腾起来的火光中,噼啪柴灰粘脸,男子忙碌得,十分的不讲究,可说的,又还是风雅讲究。
“哦……”女郎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拊手举掌,举目去看这涧边光景。
绿树成荫,青草满地,哗哗水流,啾啾虫鸣。
确实,貌似一路进山,这里是第一处山涧水边,也是风景最佳处。
可再看见他从老树后边拖出木架,吊锅,还有一篮子菇菌蔬菜,还有碗筷之类的家什……
她就惊呆了。
“今天一早,良笙准备了放过来的。”那人与她解释,“这不得好生招待公主殿下嘛……”
笑得像一只从山中来的狐狸。
“你……知道我今天,要来吗?”女郎偏头,还是觉得……惊悚。
“车马行程,小孩儿都会算……”晏西棠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天使来传召,快马加鞭回去要多久,然后,公主的车马,紧走慢走要几日,都是算得到的。
女郎点点头,服了他。
倒也不再跟他掰扯。他费尽周章地,要烤鱼给她吃,她就吃吧,反正,急需果腹。
遂去溪水里,洗了手,然后,捡了个舒服的姿势,复回树下坐好,双手摊开搁膝上,眼巴巴等着吃鱼。
“这云泽山沼,有多大?”
看着那鱼儿开膛剖腹,清洗干净,串签上架,滋滋变色,油盐入味。
女郎吞着口水,又找些话来聊一聊,消磨等待。
“方圆五百里八十里。这边是西边,二百三十里,以山为主,多兽物与药材,有好木,有铁矿,分为一百六十七座山头;东边三百五十里,以沼为主,多鱼虾,泽边土肥,宜耕种,分为四百九十份田地。”晏西棠给她说了一堆。
“这是云泽县志上写的吗?”女郎问到。
她向来不怎么去记方志地理,盖因数字繁琐,风俗复杂。
“不是……”晏西棠笑着摇头,突然还有些羞涩掠过,“这云泽山沼的所有山林、耕田的私有契证,都在我家里,小时候,祖父常常念,我就听熟了啊……”
“……”夜鸣珂再一次呆住。
之前就觉得他,他应该不至于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穷。前朝皇商,低调隐世,总还是有些家底传承的。不然,光凭他那点俸禄,如何去买千金古瑶琴,白云寺禅院?可她真没想到,能豪到这种程度!
“前朝之时,晏家盛极,富可敌国,现在,就只有这片云泽山沼了……”晏西棠却叹了口气。
有些哭穷的样子。
“……”夜鸣珂瞪着他,有些接不上。
大兴的山林与田地,允许私有与买卖。世家有祖传私产,朝臣也会得到田地赏赐。因此,大大小小的富家翁地主佬,也不少,但是,能够一口气把五六百份山林田地的契证抱在手里的,还是不好找。
寻常富贵家,有个一二十张田契在手,已是富甲一方,几代不愁了。
他倒好,不显山不露水的。
“家父体弱多病,走得早,后来,祖父去世时,就把那一箱子契证给我,说,让我好生攒着,别把家业败了,日后以云泽为聘,可以……娶个公主……”男子面染惆怅,依稀回忆着,又抬眸看她。
“……”夜鸣珂还是接不上。
“你还别说,我小时候,还真想是这样想的,想着长大了要娶个公主。可那年琼林宴,当我知道那个给我鱼食吃的小仙女,就是个公主的时候,我心头就知道了,就算我手里有十个云泽,兴许……她也是看不上的……”
幽幽说来,晏西棠竟带了些自嘲的笑意。
“……”夜鸣珂深深吐了一口气。
“可我也没别的家当了,只有这云泽……”
彼时,鱼已烤香,他就一边朝她递来,一边却又还追着来问,“够不够?”
女郎伸手去接,却被他一别手,拿开去。
一双桃花眼眸,勾子一般朝她勾着,就像势必要勾个满意的答应来。
“够了!”
女郎终是笑说。
一边递腰伸手,将那条香喷喷的烤鱼够到手中来。
这个时候,她饿得心慌,一条烤鱼就够了。
皇家教养,钱财最没用,对皇权来说,最珍贵的财富,是人心。
所以,有没有那云泽为聘,她也是无所谓的,只是,没想到,他心头,竟然还存了这样一番卑怯的心思,将她视为珍宝。
不觉有种被高高捧起的娇宠感动。
却也不愿多言多语。
手中烤鱼,外焦里嫩,又饥肠辘辘,遂只管埋头,吃得认真。
晏西棠就往她身边靠了靠。
顿了顿,又像是满足得不得了,一个偏头,就飞快的,在她脸上香了一个。
女郎抽口气,正色说到:
“你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这样!”
“怎样?”
“发情!”
“……”
让我……好好的……把这条鱼吃完……”
那鱼,吃完刺少肉多的鲜嫩鱼腹,对上背脊和尾部上的多刺细肉,就有些犯难了。
他再在一旁打岔,简直就没法下嘴。
“别吃了,换一条!”男子又递来一条完整的烤鱼,换下她手里的残食。
让她把胸腹部分挑拣着吃了,然后他吃剩下的部分。
就这样,一条一条地换。
她吃下了所有烤鱼的鱼排,他吃下了所有剩下的部分。
然后,再喝一碗吊锅里烧开的蘑菇汤,吃些野生鲜菌。
“好喝?”男子问她。
“嗯……”女郎点头。
简直是好喝得想哭。
饱食鲜鱼,再一碗热腾腾鲜汤下腹,那眼皮上,真的是有些湿润的感觉。
再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雨了。
孟夏四月,山中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幻莫测。那头顶的太阳还明晃晃的呢,豆大的雨滴,就砸落下来。
一眨眼儿功夫,便大得连那大槐树下,也躲不住了。
晏西棠脱下上衣,给她遮了头身,然后,拉着她,往山根里走了几百来步,寻了个小山洞,藏身,躲雨。
那山洞口上,头顶有岩石突出,下方仅够两人容身,倒也正好可以挡雨。
再进去,就黑漆漆,湿漉漉,黏糊糊的,有蛇蜕下的皮,有兽啃剩的骨之类。
夜鸣珂自然是不敢进去,就在那洞边石岩下,一副脚都落不踏实的小心,把晏西棠给抓得死紧。
洞内幽深恐怖,外头雨帘成幕,那一方石岩下,反倒自称一个小天地。
晏西棠觉得,受用得不行。
只管往那岩壁上靠了,张臂敞怀,任由女郎往他身上蹭。
就这样抱着,抱一辈子,就好。
且那雨,一下,就是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里,耳鬓厮磨,管饱,香吻搓揉,管够,绵绵情话,说尽……
且女郎还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抓着他的衣门襟,与他贴身站立。
当真是销魂无比。
等到大雨渐歇,斜斜偏西的太阳,从云头中,钻出一抹霞光来,再去看那下边山涧,才发现,原本浅浅窄窄的溪流,已经涨成了一条三四丈宽的小河。
貌似,过不去了。
“这涨水,什么时候能退?”夜鸣珂问。
“明天吧,如果今夜不继续下雨的话。”晏西棠抬头,看天色。
“那我今天晚上,住哪儿?”女郎心头咯噔一下。
“就住这山洞……”男子信口答来,随手往身后一指。
“啊?……”
夜鸣珂张嘴,哇地一声,就哭了。
她对野外的恐惧,超过了一切。
“哎,不是……”晏西棠没料到她是这反应,一时也慌了。
女郎却开了脑路,不依不饶起来:“你是不是除了会算车马行程,还会看天文地理?”
“我……”
“你就是知道今天要下雨,所以故意要到山涧这边来烤鱼,存心让我回不去!”
那有山居生活经验的人,会看天气,很正常啊。
“我……”
“那群来看我们捉鱼的人,是不是也是你叫来的?”
还放狗来撵,吓得她跑得比狗还狼狈!
“我……”
男子有些急,不知道该先从哪一句来解释,但也没否认。
“你明知我怕这些虫啊蛇的,还故意这样!”
女郎就彻底恼了。
她现在,好怀念那几个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老夫人,多温暖,多亲切。
就是被当做宠儿,左看右看一番嘛,又不会少二两肉。
至少,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干净宽敞的庭院里,被人看。
而不是像现在,跟边上这些蛇虫兽骨为伍!
且还要一宿睡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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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第三回合,公主胜。虽然公主看见要睡山洞了,很恐慌,但是,掌握了发怒的理由与权利,就是胜利!
大人,你是不是故意的?回答啊,是不是?
晏大人:¥#&¥%&*%*%*()……
大人很想说,我的大招还没放出来呢,山洞什么的,不符合我的审美,也不配我的公主。
嗯,大人就是嘴欠了些,容易造成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