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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洛德兰隘口,纳因戈兰,西方大陆北部。
经过一个多月的徒步跋涉,抵达纳因戈兰时已经是后半夜,萧条冷寂的小镇围绕着一座古老破败的军事堡垒而建。
这里曾经是一座辉煌壮丽的人类城市,被誉为“堡垒之城”,可最终也没有避免毁灭的命运,连同西方人族的历史一起被埋藏在地底深处。
纳因戈兰,奥斯特王国北部最大的城市,托斯纳亲王领的首府,位于彩虹山脉西侧中段的布洛姆坎盆地,是一座背靠维库斯雪山的避暑胜地。同时,纳因戈兰也是西方人族龙骑士团的大本营,扼守着洛德兰隘口和保卫警戒平原的重任。
第二纪元3120年,受到蛊惑的纳因戈兰亲王--索维诺·维铎尼安突然以叛国的罪名逮捕除了四名驻守冰原堡以外的所有龙骑士,并将他们全部处死。
七条失去主人的法尔迪喷火龙没有选择离去或者自行结束生命,而是选择了复仇。
它们嘶吼着,咆哮着,用龙息之焰将整个纳因戈兰以及城市中的50万百姓,包括索维诺亲王本人付之一炬。
麂皮长靴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清晰。
走在前面的白狼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转过头。
披着斗篷的伊欧恩同样听见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发出声响的是一整队的人。
在夜里跟镇上巡夜的守望者巡逻队遇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他这样的外来人来说。
迅速走进一条小巷,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月光能照下来。
伊欧恩拐过了好几条胡同,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随着道路变得愈加狭窄,他的脚步也逐渐停驻在了一所破破烂烂的旧房子前。
这时,他忽然显得犹豫了起来,隔了半晌才握紧拳头,叩响了古旧的木门。
几秒钟过后,门拉开了条缝。
屋内的烛火照亮了开门的男人,他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两片浅薄的嘴唇,讲话的嗓音十分圆滑,语气里却含杂了些许与生俱来的嘲弄。
“哇哦,看看是谁来了?‘屠龙者’伊欧恩,真是稀客啊。”
“塞斯,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伊欧恩叫着好友的昵称,拉下头上的兜帽,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当然可以,我的老朋友。”对方侧了侧身将门完全打开,转而进了厨房,“要不要来点火焰酒?”
伊欧恩没有搭话,缓慢地脱掉潮湿的斗篷,看着白狼乖巧地趴在壁炉旁,舔着自己的爪子。身后的木门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之下咔塔一声自动关上,插上木销。
环顾四周,这里跟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还是老样子。
陈旧的黑皮书册堆满了几面墙,灰扑扑的铜镜晃动着浑浊的暗影立在角落,整间屋子都飘荡着股难闻的药草味。
有这股味道并不奇怪,塞巴斯蒂安是镇子上唯一的医生,只有极少数的人,比如伊欧恩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塞巴斯蒂安是一名隐世巫师,并且法力高强。
“嘿,到里面来,屠龙小子。”
循着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伊欧恩走进厨房,那里实际上是一间工作间,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青色的火焰在火炉里熊熊燃烧着,架在上面的铁锅正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
“我们多久没见了?!35年,还是36年?”
“38年。”伊欧恩很精准的回答道。
“我已经预感到你会来,伊欧恩。”塞巴斯蒂安说着,从铁锅里盛出一碗红色的药剂,“喝了它,对舒缓你的疲劳有帮助。”
脱下了湿淋淋的衬衣后,伊欧恩赤着上身接过递来的木碗,毫不意外地从杯口上闻到了一股狐媚果的味道。随手把碗搁置在桌上,脸上的嫌恶神情显而易见。
作为一个半精灵,塞巴斯蒂安·佐兰德尔·辛格自从过完150岁生日后就不再专注自己有多少岁,活着成为了他唯一的人生信条。
与所有巫师一样,塞巴斯蒂安酷爱研制魔药,几乎到了痴狂的境地。他还有一只名为‘甘希尔’的金尾母鸡,据说还是他的父亲唯一留给自己的遗物。
按照辛格家族一代又一代人流传下来的家训,甘希尔会在九大封印解除,黑暗魔君率领十诫军团重返艾泽邦尼亚大陆之时发出啼叫,只不过塞巴斯蒂安并不相信,他把甘希尔称为‘报丧金鸡’。
因为这只寿命超长的母鸡只吃黄金,它吃光了塞巴斯蒂安父亲的所有积蓄,榨光了他的生命力。当然,这样的惨剧同样也发生在塞巴斯蒂安的曾祖父身上,还有他的曾曾祖父,曾曾曾祖父···这就是人才辈出的辛格家为什么总是巫师氏族当中最穷困潦倒的家族,也是塞巴斯蒂安在西方大陆定居的原因。
所以,塞巴斯蒂安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死之前,把甘希尔烤熟吃掉,好结束这段孽缘。
长年的独居生活与魔药中毒让塞巴斯蒂安的行为十分古怪,整天到晚都神经兮兮,也是除了一心想要猎杀巨龙‘贝瓦坦’的猎龙人巴奇以外,伊欧恩见过的最古怪的人。
即便他很不靠谱,可也是猎魔的好手。
小镇靠近伊美拉沼泽,盘踞在那里的邪灵从没有在镇上犯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忌惮塞巴斯蒂安的力量。
“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你要去傻事,但我已经决定陪你一起去。”
塞巴斯蒂安没有问清情况就答应了,两撇眉毛精神地抖动着,这世上没有比深入伊美拉沼泽的黑巫师种植园偷魔药原料更加刺激的事了。
猛地一下起身,腿上安睡的甘希尔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掉下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鸡蛋?
塞巴斯蒂安接住手心里还热乎乎的鸡蛋,它跟其他鸡蛋没有什么不同,普普通通。
很多时候,塞巴斯蒂安也有过幻想:依照甘希尔吃金粒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想必它下得也会是金蛋,这种想法也合乎逻辑。
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令人匪夷所思,超越所有常识与逻辑,让人哭笑不得。
塞巴斯蒂安盯着随地信步的甘希尔扬起嘴角,它现在肯定很得意,能做的也只有自我安慰。
“这或许是一个征兆,而我会把这个看做是一个好的征兆。”
“喔,不!这不是一个好征兆,绝对不是好征兆!”
当在夹谷的尽头见到一座阴森的古墓时,塞巴斯蒂安无助地摇着头,捏爆了手里那颗被视为吉兆的鸡蛋,朝着正走向墓门的伊欧恩喊道:“你知道这里面葬的是谁吗?!”
“加泰罗尼王,安德瑞尔帝国的皇帝。”
伊欧恩绕过倒卧在前进方向上的一具骷髅,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数不清的骷髅和正在变成骷髅的尸体铺满了墓门周边的荒地。
“那你也应该知道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塞巴斯蒂安用含蓄的话语提醒着,希望能让伊欧恩明白其中的危险性,“安德瑞尔人把他们的皇帝葬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知道。”
伊欧恩费力地推开挡在门前的巨石,一道诡异的气流迎面扑来,他从燃烧的篝火里取来火把,边走入墓室边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什么?!什么时候来过,为什么不叫上我?”塞巴斯蒂安抱怨着也跟了进去。
走过长长的通道,两人很快就来到墓室。
相对于一个皇帝的规格来说,这个墓室看起来简单而又寒酸,没有夸张奢侈的装饰,没有陪葬的金银财宝。从墓室的结构来看,工程完成的很匆忙,角落还遗留着工匠们建造时的工具。
墓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具石棺,厚重的棺盖上雕刻着一个人的全身石像。伊欧恩用手擦拭去上面的灰尘,上面除了一串难懂的咒文外,还有一段墓志铭:我,安德瑞尔皇帝加泰罗尼,赫尔南之子,我的荣誉与耻辱被一并埋在此地。
“我听说那些建造这里的工匠,还有抬灵柩进来的人最后都死了。”
“凡人皆有一死,人人皆是。”
“全部在事后一个月之内离奇死去,我倒不这么认为。”
伊欧恩卯足力气推着棺盖,发现它竟然纹丝不动。
塞巴斯蒂安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在细看了棺盖上的咒文后,才发现加泰罗尼可不是随便被安葬在这里的。
“别费力了,石棺被人施过封印魔法,用蛮力是打不开的。”
“你能解除它吗?”
“作为一名伊顿巫师,解除另一名伊顿巫师的魔法界阵是一种大禁忌。而且结合死者的身份,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死了有三千多年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
“在西方越古老的东西就越危险,孩子。”
伊欧恩没空跟塞巴斯蒂安纠缠下去,抽出赛萨尔法印之刃抵在自己手心,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来解除封印。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
一言不合就放血,塞巴斯蒂安只好妥协,他可不想因为伊欧恩的行为把所有大魔头全部招来。他念出破解咒,解除了由另一位伊顿巫师布下的界阵。
伊欧恩轻易地掀翻了棺盖,复仇的欲望已经让他忘却了一切,伸手从石棺里抱出了加泰罗尼的尸骸。
“等等,伊欧恩。”塞巴斯蒂安见状,伸出阻止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要利用加泰罗尼把罗西妮引出来,她是他的皇后,绝不会对她的丈夫置之不理。”
“她不是已经被惠特妮·阿瓦隆杀了吗?”
“惠特妮只是毁掉了罗西妮的肉身,罗西妮的魂体依旧待在她的幻境世界里,只有加泰罗尼能把她引出来。”
塞巴斯蒂安从不担心什么格姆葛女巫,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驻扎在荒原堡的守望者军团,这些安德瑞尔暴徒可不是好惹的。
“不管怎么样,加泰罗尼终究是安德瑞尔人的皇帝。如果让守望人知道我们亵渎了他们皇帝的陵墓,还把他的遗骸搬出来,他们会杀了我们。”
“那样的话就算我走运,普通武器是杀不死我的。”
“但他们能杀死我,你也知道安德瑞尔人是怎样对待巫师的。”
伊欧恩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全然不顾塞巴斯蒂安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抬着遗骸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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