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保姆

　　44.凶手
　　闻着久别的味道，眼皮越来越沉重。

　　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无力地瘫软在自己身上，他从她的颈后抽出了一根银色细针。

　　小心翼翼地把人安置到床上，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朝着门口方向就要离去，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退了回来，从她身上取下了她的钱袋，嘴角扬起了一个不可捉摸的弧度。

　　轻轻地关上门，静谧的室内悄无声息。

　　江七夕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巷子里，浑浊的空气令他忍不住眉头微皱，往巷子更深处走了一会儿，拐了几个弯，他忽然闻到空气里一股腻人的味道。他微微扭头看到了一扇紧闭的木门，看着木门他思考了片刻，视线一转，他在地上发现了几滴干枯的血迹。

　　他转身准备往回走，突然从来的方向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穿着粗衣的小厮。江七夕并不希望宝枝才给他买的新衣服被人弄脏，他往边上让了让，那个小厮像是没看到他一眼就径直经过了他，随后在那扇闭紧的木门上敲了三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缝，那小厮急忙挤身走了进去。

　　江七夕注意到，那个小厮的怀里似乎抱着一包用细布包裹着的东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似乎隐约闻到一股药材的气味。

　　……

　　程宝枝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屋里只点了几根蜡烛，显得有些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下了床，走到桌子边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忽然听见了几声清晰的水声。她一哆嗦就放下了茶杯，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声音的方向有一块屏风，屏风上似乎挂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突然从屏风上消失，程宝枝愣在原地，然而下一秒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原本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就穿在他身上，衣襟未拢，未干的水滴顺着他的肌肤往下滚，直到被布料吸收掉。

　　“你醒了。”

　　程宝枝的脸上有些烧热，她扭开视线，“我、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七夕笑了笑，“你太累了。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他整齐地把衣服拢好束紧，被水汽微微濡湿到的头发贴在身后，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晦。

　　程宝枝低下头，随即抬起头淡淡一笑，“嗯。”

　　明明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程宝枝看着面前的食物却依然没什么胃口。眼神瞥了一眼身边的江七夕，他的唇边一直挂着笑意，她勉强吃了一些，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影响了他的心情。

　　“吃饱了么，出去走走吧，听说今晚有灯会。”

　　程宝枝抬头看了看他温柔的脸，点点头。

　　走在热闹的街上，程宝枝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你真的要回京城么？”好不容易离开那里，虽然不知道是谁治好了他，但她想在宫里住了那么久都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能不能被治好，一离开那里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那里的生活应该要比京城好些。

　　“嗯。”江七夕觉得很奇怪，她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回到那里，他不动声色，等着她主动坦白。

　　“你好不容易离开那里，回去了就不一定再能出来了。”

　　“好不容易？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想离开那里。”

　　程宝枝一愣，低下头。是啊，这一切本来就是她和阿暖姑姑的约定，她们从来都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江七夕垂眸看着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程宝枝。我也知道，你并非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程宝枝觉得江七夕太傻。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真的程宝枝么？”程宝枝抬起脸与他对视，眼眶微红，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即将说出的话，“是江文澈。”

　　她不喜欢拖着，如果这件事情迟早他都会知道，不如现在告诉他。

　　太子江文澈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他们的关系几乎就像陌生人，可毕竟身上流着的是同样的鲜血。等将来她把事情告诉了温顾之后，凭着温顾对“程宝枝”的感情，他一定会去找太子拼命。

　　“你想报仇么？”

　　“程宝枝有一个江湖朋友，他会替她报仇。”程宝枝说，“所以，你若是真的想回去，我想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江七夕抓住了程宝枝的手，握紧，眼神清澈温柔，“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不问她事情真假，不向她询问细节，就这样无条件地跟她走。

　　“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程宝枝不知道他是傻还是真的不在意，她在说的可是一件关于刺杀当朝太子的大事啊，可不是什么杀鸡杀鸭的小事。

　　“嗯。”他点头，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盏花灯欣喜地说，“宝枝快看，那盏灯像不像我们在去年七夕节看到的那盏？”

　　“你真的是……”说出了事情真相程宝枝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只是面对江七夕的回应她几乎真的以为他毫不在意，可是，谁又能真的不在意有人要刺杀自己的亲人呢？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如此，便也由着他去了。

　　“那天你突然生气真的吓到我了。”江七夕忽然说。

　　程宝枝哼哼道：“那个时候你还老是哭哭啼啼，像个哭包。”

　　江七夕失笑，“这种事情还是忘了吧。”

　　“忘不掉啊。”程宝枝故意这样说本是想逗他，看着他因为被戳中陈年旧事而面色显得有些羞红，她的心情稍微好些了。

　　看着挂了满街的花灯她才意识到，今晚的街市竟然有这么美，她痴迷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江七夕的手里，更忘记了自己现在一身男装，两人亲密的姿态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不过好在，还是有些明眼人看得出来她是女扮男装，否则可就尴尬了。

　　一个眼熟的身影忽然闯进程宝枝的视线转眼又消失不见，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拉了拉江七夕，不敢置信地告诉他：“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桓王。”

　　程宝枝的心思还沉浸在吃惊和疑惑中，没有注意到江七夕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同样的惊讶。

　　“许是你看错了。六哥现在应该在碌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程宝枝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刚才那个人真的和江明桓好像。她想起来昨天在船上遇到丰涸，忍不住怀疑起来。

　　“对了，昨天丰涸不是看见你了么，为什么他没有认出你？”

　　江七夕解释说：“他只在江都见过我几面，昨日我只露了半张脸，既然他在找人，一定心里想着的就是那人的样貌特征，若是我没有那些特征，他定然不会在意。”

　　程宝枝猜想，“该不会他是在找桓王吧？不对，看他找人的架势也不像啊……”

　　江七夕捏了一把她的脸，有些许吃味的意思在里面，“别老提他了，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程宝枝揉了揉脸，“好歹他是你六哥，他对你真的挺好的。”

　　江七夕认同地点头，“所以只有我能关心他，你不准。”

　　同样一句话在程宝枝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她担忧地望着他，心想他该不会存了那种心思吧……她并不是瞧不起他的心思，只是她知道江明桓心里有了程莲仪……

　　江七夕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使得程宝枝不再去想刚才那人是不是江明桓的事情。带着程宝枝转身往回走，江七夕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从另一边经过的丰涸。

　　他面不改色的转回头，随着程宝枝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丰涸转头朝着人群里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到什么他又继续往前走，进了一家妓院。

　　他无视了花枝招展的老鸨兀自朝着二楼深处的一所屋子走去，推开门，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送至眼前，丰涸机敏地迅速侧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对方搏斗起来。那张脸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配上他怒目的表情使得他的整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除了那道伤疤，那张脸与远在碌河的江明桓如出一辙。

　　那名和江明桓长相相似的人运气把刀往丰涸那里一送，自己则奋力用肩膀撞开了二楼的窗户往外跳了出去。

　　丰涸用软剑打开刀后没有急着追上去，慢条斯理地踱步到窗边往下一撇。

　　一张天罗地网把那人死死地罩住在楼下。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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