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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晚上，顾燃跟父母提起要和同学去旅行的事情。
谢梅不出意料地反应极大，“去丽江？！你们月初不是才出去旅游了吗，怎么又去玩？还去这么远……我不同意，况且你每周的康复怎么办，要去玩可以，不能太远。”
顾燃给谢梅削了一个苹果，“妈，前段日子准备奥数竞赛、康复，我太累了，想放松放松，丽江也不算太远，现在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了，很安全。”
谢梅看着儿子的脸，声音软了下来，“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很努力，一切都做得完美。你压力大想要放松一下不是不可以，如果真要去玩，去省城吧，那里景点多离家也近，况且你刘叔叔在那儿还可以带你们玩一玩——”
顾燃皱了皱，从小到大谢梅对他异常紧张的态度都令他十分难受。小时候学校有活动，谢梅不是专程陪同就是叮嘱老师对他贴身照顾，后来他认识了赵晓亮，谢梅干脆就把赵晓亮当成了她的替身。到最后，顾燃几乎不再愿意参加任何校外活动。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是个健全的孩子，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不会这样神经紧张，而是像其他家长一样，任自己的孩子在外头撒欢儿，大不了回来后无奈的训斥一顿。
顾燃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却有几分正式，“妈，我马上就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我想要独立做一些事情，想要有自己的空间，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似地管着了……”
他垂下眼，忍不住淡淡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没能出口的话，“请不要让我时时刻刻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谢梅心里一震，仿佛不认识似一般望着儿子。顾燃一向懂事孝顺，从来没有这样在语言上忤逆过她。
他话虽平淡，但一击即中。她对他的无微不至、小心翼翼竟然成了他反驳自己的理由，这让谢梅不免有些伤心。
在外面坚强如铁的女强人，成为了母亲，就有了一颗最软弱的心，操控在骨血至亲的手中。
顾正平看着眼前沉默对峙的母子，相似的面容、一样的倔脾气。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
顾燃看着温和，骨子里却他妈一样，主意大着，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但是他深知儿子是个有分寸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至于失格。
这段日子顾燃的变化顾正平看在眼里。他在家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不知在外头玩些什么。不过男孩子青春期总是会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要比他荒唐多了。
让顾正平不去干涉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感觉到顾燃不再像过去那样沉默忧郁，喜怒不形于色。他似乎变得明朗许多，也开始有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朝气。顾燃这样的转变是作父亲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顾正平笑着打圆场，“去旅个游而已，多大点事。丽江这么大座城市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的。有同学一起，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丽江也有朋友，如果实在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
顾燃看到顾正平使的眼色，也跟着对母亲软言软语了一番。无不是自己会注意安全，时时跟家里汇报行程，在外头不乱吃东西等等……
谢梅轻叹一声。儿大不由娘，再舍不得她也不能把比她还要高出一截的儿子永远拴在身边过一辈子，“出门多带点钱，每天记得给家里一个电话。把你爸朋友的电话记一下，听到没！”
顾燃第一次离开父母的照顾独自远途旅行，还是跟心爱的女孩一起。他既期待又紧张。
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研究路线，订好了车票和客栈。
真正要自己安排一切了，顾燃才真实地感觉到出门在外不能行走，要面对的障碍和困难是无处不在的。身体不便已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他唯有想尽办法尽量减少旅途中的麻烦，让向晓北轻松一些。
向晓北原本没什么行李，两个人的东西放一个大箱子再背个旅行包，足够了。可顾燃提不了拉杆箱，尝试背着旅行包，那重量压得他站起来都困难，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顾燃绝对不可能让向晓北一路上扛着这些东西的，便把行李箱和一些重的东西先行寄往客栈。
一个夏日的早晨，他轻装出发。
顾燃跟爸妈说不想搞特殊，便在母亲担忧的目光和无尽的叮咛中，和赵晓亮一起搭了个出租车去客车站。
人潮汹涌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向晓北。
她背着个大大的旅行背包站在烈日下东张西望，一张白净的小脸已经晒得有些微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燃笑了，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向晓北听到声音，神色一松，跑了过来。
顾燃伸手擦掉了她额上的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向晓北看了眼旁边的赵晓亮，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侧了头，没说话。
赵晓亮看得分明，忍不住调侃，朝顾燃挤眉弄眼，“喂，那天你的跳水太值了，早知道不那么早捞你上来.”
向晓北无言地瞪他一眼。
顾燃也微微赧然，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气得干出这么失心疯的举动，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
赵晓亮眼见着平日里气场高冷的两个人，顶着两张大红脸不敢望对方的窘样，禁不住哈哈大笑。
开往省城机场的大巴进站了，向晓北把顾燃手里提着的小包塞进了自己的旅行包里。
赵晓亮跟着他们排在人群的最面，待要上车时，他刚想要扶顾燃。被一个声音阻住，“我来。”
向晓北十分自然的接过了顾燃腋下的双拐。顾燃左手扶住车门处的斜杆，右手把的右腿捞起搁在上一级台阶上。向晓北架着他的右手臂扶着他站稳。她先上了一级台阶，弯下腰来，顾燃撑着她的身体双臂用劲，一提腰，整个下身腾空而起，左腿便甩上了一级台阶。
最高的就是这第一级台阶，他左腿无力撑起，身体往下坠，向晓北及时托着他的腰用力扶起，顾燃这才堪堪站稳，瘫软的右腿随着动作狼狈而无用地虚晃着。他们就这样走完了剩下的两级台阶。
顾燃架好双拐，领着向晓北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中，神色如常地小心穿梭在狭窄的走道上。向晓北则完全无暇关注其他，她的视线紧盯着脚下，手扶着顾燃的胳膊生怕他磕碰到。跟着他穿过狭小的过道，寻找位置。
终于找到坐位，顾燃松开拐杖坐在了下来，他把拐杖交给身边的女孩时，两人目光交汇，他有些抱歉地望着她。而向晓北回以的，是满眼的温柔与疼惜。
赵晓亮眼睛忽然就酸了，可嘴角却禁不住挂上了笑。
车子开动，驶向省城机场，顾燃揽着向晓北的肩，朝窗外的赵晓亮挥手告别。
视线中，晴空万里，熟悉的街景从眼前略过。
向晓北倚在顾燃的肩上眯着眼看着窗外发呆。
这一段未知的旅行，因有为他，而充满期待。
大巴从江城开往省城机场，需要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车子刚开出不远，向晓北便提起放在地上的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靠垫来。
顾燃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以为她犯困了准备打个盹。谁知，下一秒，向晓北就把那个靠垫往他腰后一塞。
“起来点。”
顾燃愣在当下，然后默默依言撑起身体挪坐到她塞到他右边身下的靠垫上，垫子的高度刚刚好，他坐着稳当了一些，腰舒服多了。
顾燃两侧肌力不平衡导致脊柱侧弯，他的身体从腰部开始萎缩，右侧远比左侧严重。坐着的时候依靠的都是左边的力量，右侧臀部甚至没有办法完全坐在椅子上，没有靠背或是手的支撑，他是坐不稳的。教室里他的椅子是特别订制的，有扶手，椅子上还放着谢梅订制的靠垫。
他没想到，向晓北会留意到这细微之处。
他怔怔地望着她，而向晓北则完全没有留意到停驻在她身上那道目光里的温柔，她继续在她的“百宝箱”里掏东西。这一次，她掏出他的包，转头问，“带ＣＤ机了么？”
“带了。”
“能打开不？”
她指了指那个包，征求着包主人的意见。
顾燃笑了，“当然。”
向晓北从里头翻出他的ＣＤ机还有一个ＣＤ包，选了一张碟放了进去。
搁好包，她递给顾燃一个耳机，悠然的旋律响起、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
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
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
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
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
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
又给我们惊喜”
省城飞往丽江的航班每天只有一个班次，两人抵达丽江机场已时近晚上八点。
走出航站楼，空气中陌生而微凉的气息让向晓北精神一震，舟车劳顿的疲惫一扫而空，旅行的兴奋感袭来，眼睛里都是雀跃的光。
顾燃看着她开心，心里也高兴，“累吗？”
向晓北摇摇头，低下身子帮顾燃拉上了外套拉链。顾燃安静地看着她细软的发丝，嘴角满是温柔。
机场并不大，很快，客栈的老板娘就找到了他们。
是一个黑瘦精干的当地中年女人，当她看到顾燃时，目露惊讶。长得这么俊的小伙子，又那么年轻，太可惜了。
中年妇女的爱心瞬间被激活，服务愈发热情，强行抢过了向晓北的大背包扛在背上。
老板娘姓沈，顾燃叫她一声沈大姐，她便乐得眉开眼笑。沈大姐说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出人意料地健谈。
陌生的城市，朴实简单的当地人，让人褪去防备，向晓北渐渐接过话茬，和沈大姐聊起当地的风土人情。
一辆有些破旧的小面包停在不远处。沈大姐把行李放好，转身就看见顾燃正吃力地站在车门框边，托着残疾的右腿搁在高高的车沿中。她立马小跑着过去，差点儿要把顾燃给抱上车。
顾燃被她吓得半截身子直直栽进了车里，在向晓北和老板娘的挽扶下才爬上了车。好不容易坐定，两人目光对视交流，忍俊不禁。
小面包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一座小城，安静的月色下，这座城市像睡着了一般寂静无声。车子熟门熟路地左拐右拐，约莫四五十分钟就拐镇子。
一进古镇，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时空隧道，像是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向晓并打了窗，把头探出。
夜风带着干燥的气息拢了进过。狭小的青石路一路蜿蜒，直低巷子深入，路的两边具有纳西族特色的小楼挂着红得扎眼的串串灯笼。打开的木门里隐约透出别致而热闹的小院。喧闹的歌声、吉它声、嬉笑声远远近近，时不时有一对对牵手的情侣、或是酒后欢闹的人群擦身而过。
夜里的丽江古镇，慵懒肆意中又透着几分神秘。
车子穿过了几条巷型，一路驶入镇子深入，上了一道浅坡，在一个窄巷口，停止了颠簸。
老板娘跳下车，拉开后门。
她有些犯难地看着顾燃，“胖金哥儿，我家客栈还在上头一点，车子上不去了。你等一哈，我叫我男人来背你。”
顾燃连连拒绝，“谢谢沈大姐，我自己可以上去的。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见老板娘仍不放心，向晓北也帮腔，“大姐，我陪他慢慢边逛边走。”
老板娘这才先行离开。
古镇的地貌犹如一个“凹”字，中间平地是小镇最热闹的核心地带，那里遍布着酒吧、特色小店、食街和一些景点。周边地势较高，远离喧闹，视野较好。
客栈的位置就在山边的一条小巷深处，顾燃之所以订这里，是因为无意见在网上看到了这间客栈某个房间的露台照片。
小巷的路都由残旧的青石铺就，每走一段平地就得上几级台阶，夜色中石砌的台阶高矮不一，没有扶手，并不好走。
顾燃走得极慢，经过一个黑暗的拐角，拐杖点在了一块松动的小石上。他一个踉跄，紧跟在一旁边的向晓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她被他吓得不轻，嗔怪道，“镇子下面有那么多客栈，怎么订这么偏的地方？”
顾燃气息不均地笑了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走了一小段路，经过的客栈渐渐零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镇子的最高处。
或许是离形容的距离更近了，头顶上的夜空格外的清亮，月色台钩悬于天幕的一角，不被一丝云雾遮盖。
高处的视野明显开阔了，路的尽头一面临山，一边矗立着一座别致的小楼。红漆大拱门，黛青色的围墙后是一座三层高的砖木混合建筑。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把牌匾上的字映得油亮，“云月小栈”。
顾燃擦了一把汗，呼出一口气，“晓北，终于到了。”
云月小栈比刚才他们经过的所的民居都更加华丽精致，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较远，老板花了不少心思去打理布置吸引客人。走过一道门槛，红红的灯光落在脸上，向晓北细细打量着眼睛的环境。
小楼做得古香古色，带着点浓墨重彩的时代感，颇具民族特色。每一层楼的楼道里都挂着几个灯笼，晚上看一片祥和喜庆。木栏杆对着的中庭是一个天井，正有几个游客坐在竹椅子上聊天喝茶。三楼有一个很大露台，正对着古镇，可把整个镇子的风光尽收眼底。
向晓北终于明白，顾燃为什么在选择在这儿落脚，呆在这儿，即便足不出户，也能领略到整个小镇的风光。
顾燃订的是二楼两个相邻的房间，都带有观景露台。
他们的行李头天就已经到达，办好入住手续后，胖乎乎的老板帮两人把行李提进了房间。向晓北跟在顾燃的身边，护着他爬上窄小的木楼，这才进了自己的房里。
顾燃回到房间，锁好门，便一下瘫倒在床上。坐得久了一路又走得辛苦，他的腰酸得快要断了似的，左腿也一阵阵发软。缓了好半天，他才慢慢坐起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吃力地拖了把椅子一点点挪去浴室洗了个澡。
用热水冲了一阵，腰背终于没那么酸胀难受了。他从未尝试过这么长时间的颠簸行走，顾燃拍了拍椅子上细瘦的腿，心中调侃，“这么多个月的复健终于有了回报，今天你们算是争气了。”
洗完澡回到房间，顾燃这才有力气打量了一圈客房。
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四周都是带着民族风情的木质家具，整个房间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刚才他打开的床头灯，透出昏黄的光线，凭添了几分温馨烂漫的氛围。
一抹幽兰的月色透过一道门缝落在房间的土地板上，他顺着光推开门走上了观景台。
丽江早晚温差较大，入夜后空气中挟着一股凉意，却让人心绪平静而清爽。露台上有一个吊椅，顾燃不方便坐，他走了两步倚着栏杆静静凝望着深夜里的小镇。
靛蓝的下的夜空下，整个古镇就像睡着了一般的安静。
唯一的喧闹之处，就是远处那一条沿河闪着霓虹的酒吧街。隐约有动感的音乐声飘来，隐约有人影闪动，就像安静空间里小小的屏幕上正放着一部电脑。
忽然，一股淡淡的烟味随着晚风飘入鼻中，顾燃神情瞬间温柔。
一想到一墙之隔就是他的女孩，心底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晓北？”
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很清，“嗯？你还不睡？”
“刚刚洗完澡，不太困。”
那一头，细微的声响过后，再无声息。
“晓北？”
无人应答。
轻轻的扣门声从身后传来。
顾燃当然知道是谁，他立刻转身进房去开门，走到客厅脚指尖划过地面的冰凉触感让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低下头，他看到自己光着的右脚正虚软地点在地板上。
他飞快到走到一边，找到自己脱下的运动鞋。
来不及穿袜子了，他便脱掉左脚的拖鞋，用能动的左脚夹起鞋子。他左腿抬不了太高，左手便捞起左腿。他的身体下坠，右脚软哒哒地歪倒在地使不上一丝力气，他仅靠着胳膊下的双拐架着几乎悬空的身体，每一秒都有跌倒的危险。他的右手飞快地接过鞋，左脚落地，支撑着身体重新站稳。
他的右手捞起右腿，把软弱无骨的脚塞进了鞋里，再用鞋带在脚踝上紧紧绕了几圈，松开手右腿掉落，便如垂下的钟摆一样在身侧荡来荡去。顾燃无心去管，他急忙套上了左脚的鞋，快步走去开门。
敲门声其实仅响了两下就停住了，门后的人在安静地等待，这才令他在这长久的时间里，不至于那么慌乱。
在打开门前，他扶住了晃动的右腿。
红色光晕里，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湿漉漉的黑头发下，琥珀色的瞳仁正幽幽地望着他。
顾燃的心不由自主地猛地跳动了起来。
“你……不睡吗？”
向晓北挑了挑眉，目光渐渐玩味地望着顾燃，“你打算一直像个门神似地杵在这儿？”
顾燃脸上一红，往后退了一步。
向晓北大剌剌地进了房间，打量了一圈房里的陈设。两人的房间格局装饰都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无意见落到房间中央那张微乱的大床上，洁白的床单，蓬松的枕头……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向晓北想起了那个狼狈的/早晨，她抿着唇甜丝丝地笑了起来。
顺着敞开的门，向晓北走到了观景台上。
她在吊椅上盘腿而坐，椅背轻轻摇晃。
顾燃跟着她也走了过来。
他换了件长袖浅蓝色的棉衬衫，随意敞开的衬衫里，是件白色的圆领T恤，下面搭配着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
他的袖子被随意地挽起，露出精壮修长的小臂。
月光落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勾勒着刚毅的轮廓。他安静地站在月色下，目光柔和，英俊得不像话。
向晓北心里软绵绵的，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拉他过来。
她这般撒娇的模样让顾燃不禁莞尔，他走过去，向晓北用脚点着地固定住藤椅。顾燃松开拐杖撑着吊椅坐在了她的身边。
向晓北脑袋一歪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顾燃难得顽皮地用左脚踩了一下地板，吊椅便轻轻地晃动了起来。
向晓北看着星空下的古镇，忍不住叹息，“这里真美……”
顾燃轻揉着她的头发，“以后，我会努力带你去更多更美的地方。”
向晓北轻轻地说，“不急，日子还长着呢。”
顾燃一顿，他抬起她的脸，就着清凉的月色，用目光细细描摹。她的每一处都如此合乎他的心意，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动情地。问，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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