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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驸马3
阳光晴好,一架马车在街道上慢慢前行。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马车的主人正从里向外张望。
“公主是想要买些吃食回来吗?”
大概是池裴盯着路边的食肆看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侍女如此问道。
“不用。”
这么的回答着,池裴并没有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来。
她现在正在前往城外寺庙礼佛的路上。
说是礼佛,但是池裴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并没有对佛主有什么供奉之心,更多的是想找个由头出来看看。
[已经出现了交易性的食肆了吗?]
要求马车慢悠悠的行走,池裴在车子里面观察街道两边。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公主这个身份所可以看到的一切,池裴想知道的却更多。
[食品的类型还很单一,制盐的工艺也颇为粗糙,但是对于市场却没有什么抑制手段,商业算得上是活跃。而且……]
池裴的目光扫过穿着粗布衣服,挑挑捡捡买着东西的年轻女子,在心里面补充道。
[对于女子的限制并没有严苛到某种变态的程度。是这世界的民风相较于我所知道的古代开放,还是礼教学说还没有发展到某个阶段呢?但根据袁萍箐的态度看来,这世界的平民对于皇家已经有了相当的敬畏……]
[看样子得找点书来读。]
池裴给自己这一番观察初步下了个定论,正要把帘子放下,却眼尖的看到街道后方有衣着褴褛的人们排起的长龙。
“那是什么?”
池裴问自己身边的侍女。
“回禀公主,大约是布施陈州来的灾民。”
“灾民?”池裴有些意外的陈述这个词,伴随着轻念这个词所升腾起的是一幅幅绝算不上愉快的画面,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永远走不到终点的旅程和麻木的人群……
“灾民啊……”池裴垂下眼睫,吩咐侍女合上了窗户。下面的景致她想自己大概是没有心情去看。
去的当然是大寺庙,钟声悠悠,佛音袅袅,池裴依着规矩礼佛,却也没有什么愿望是要祈求的。
见多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假若这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大慈悲,大智慧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然而便是大慈悲,大智慧,也只是可以仰望,不可以寄托的存在。
人间的事,便只是人间的事。
悲欢离合,恨嗔苦恨,能渡人的从来只有人自己。
双手合十,看高台之上宝象端庄。微伏下首。轮回十载,池裴已不会再“求”了。
求了佛,并没有待太久,一行人又要往回赶,到天擦黑的时候,回了府。
池裴让人解下自己的披风,却听下人小心的禀告驸马在等自己,已经等了很久。
终于是想清楚,要做什么决定了吗?于是就去见那个在这个时代,胆大实在到莽撞过分的姑娘。
“公主。”
袁萍箐还是等在房外,苍白唇色,单薄身影,乍一看和初见时一般“楚楚可怜”,细看却能看得出眼神因为下了决定,褪去惶惑,变得要比之前坚定。
“您上次和我说过的话我仔细的想过了,造成这个局面的是我,我所犯的罪行恐怕一死都不得偿还,但您竟然还允许我作为驸马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我想就一定有我可以做的事情。请您告诉我我可以做的事情吧,我会竭尽心力达成您的愿望来偿还自己的罪行。”
池裴把手笼在袖子里面,看着袁萍箐的眼睛,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我的确有想让你去做的事情。”
“不过,”池裴凝视着袁萍箐的眼睛,过于平静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浮着一层暖光,几乎可以说是温和的,“要抵消可以让你家破人亡的罪行,那么也要下定相应的决心。即便千夫所指,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事情,你真的敢说自己做好了准备吗?”
是的,我准备好了。
一直等待着说出的承诺在池裴不带情绪的凝视之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如预想一般轻易的说出口。
我是愿意付出一切,换取所有人平安泰然的。
这样的决心确实出自于心底。
但直面池裴,一种微妙的不安却悄然而生。为了平息公主的愤怒,袁萍箐是不怜惜自己的性命的。可是公主看起来并不愤怒,那么自己豁出性命的决心对于她又有什么用处呢?
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假驸马的袁萍箐本质上还是一个心里面充满了过多浪漫的小姑娘。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些事情即便隐隐的感觉到,她也是没有相信这种可怕预感的勇气的。
两年后。
凉州城外,官道。
一伙“劫匪”埋伏在草丛里。
他们穿着普通百姓也会穿着的平常布衣,拿着闪着寒光的兵刃,耐心的等着他们的“
肥羊”。
乍一看和平常为财的劫匪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的身材过于精悍,吐息过于隐秘,手里面的兵器对于一般劫匪来说也过于锐利,过于统一。
这一支不平常的劫匪他们的头目,目标也不会平常。
事实上,他们的头目是凉州城的城府,他们的目标是代天子巡查的黜陟使,当今驸马袁平卿。
当今驸马死在自己的城外官道并不是一件会令城府高兴的好事,但刚正不阿,聪敏善断的黜陟使来到自己的城府,发现自己不该被发现的秘密,对这可怕事情的恐惧让城府不得不期待袁平卿在路上的“意外”。
埋伏在官道的“劫匪”们渐渐听到了车马声音。目标来了,他们紧绷起腹背的肌肉。
这群“劫匪”心中并没有太多恐惧,刺杀黜陟使这件事可怕的是后果,而不是实施的难度。长度跋涉,黜陟使身边是不方便带着很多人,而他带着的人也是不方便一直紧绷着神经。黜陟使自己更是文弱书生,传说曾经甚至因为见血而晕倒。
“劫匪”们谨慎而并不存在紧张的望着路口,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近了!“劫匪”们心中默道。
“近了。”马车里的人也微笑着开口。
他长服广袖,容颜俊秀,分明风流。一双星目却随着他的发言灼灼发光,充斥着刀剑般的锋锐和野兽般的嗜血敏锐。和传说中那个文弱书生仿若两人。
“之后的事,便麻烦封兄了。”
袁平卿向着一旁一个精瘦的侏儒抱手,潇洒随意的姿态比起朝廷命官倒更像是个江湖人。
“不必如此客气,”被称作“封兄”的侏儒开口,嗓音实在说不上好听,但态度却意外坦然磊落,“袁大人为官清正,学富五车,行事作风又如此洒脱,便是不说大义,但就袁大人这个人,我们兄弟为您办事就不会有二话。”
学富五车啊……
袁平卿忍不住清咳一声。心虚的又道了一声谢。
而与此同时,凉州城中一名小吏的院门也被叩响。
“不知何人来访?”
“清久兄,好久不见。”
来人推高头上斗笠,露出俊秀面容,竟又是一位当朝驸马,黜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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