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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隔天一早,皇宫中传来震耳环欲聋的“当、当、当”三声钟响。悲鸣的丧钟响彻整个皇城,家家户户挂起了白幡,一时间满城缟素,千里飞白。
按照规矩,新帝于先皇灵前接位,由位居百官之首的左相亲手将传国玉玺授予新帝。岂料授玺之时,左相突然发难,怒斥皇甫羲不忠不孝,杀父弑兄,十恶不赦,坚不授玺。皇甫羲冷笑数声,手一挥,灵堂四角冒出数百人,团团围住参加仪式的官员,百官大惊失色。
皇甫羲站起身来淡淡道:“左相年纪老迈,为国尽心尽力,是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话音方落,已有两名武士将兀自挣扎怒骂地左相押了下去。
皇甫羲点点头,笑眯眯地问道:“还有谁有意见的?”百官面面相觑,突地一人高声道:“臣参拜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皆回过神来,俱都伏身高呼万岁。皇甫羲志得意满,命令太尉代授玉玺,总算完成了庄严神圣的帝位传承仪式。
皇甫羲甫登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大赏功臣,大赦天下,拜柳言初为右相,位居百官之首;第二件事便是铲除异己,拔除眼中钉,他先寻了个错处,将左相下了狱,抄了家。此举一出,便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官员见左相位高权重,却也自身难保,莫不胆颤,纷纷倒戈,投向皇帝。皇甫羲倒有几分容人之量,除却几个在柳言初下狱时买通狱吏折磨他的官员之外,其他的都是赏物的赏物,升官的升官,绝不亏待。
第三件事便是大力推行新政,倡导休生养民,力推黄老学说,提倡无为而治。大秦虽早就统一,先皇却是个雄心勃勃的人,连年征战边塞,征兵增税,百姓苦不堪言。新皇推行无为之策,使民生得以休息,经济得以发展,确是一个英明的决策。一时间朝野称颂,民心所向。
第四件事却是瞒着柳言初的,皇甫羲已知柳言初暗中协助肃德两王逃离京城,勃然大怒。但见到柳言初自自己逼宫登基以来,国事繁忙,每每面容憔悴,疲倦不堪,却又怜惜不已,更不忍心再多加责备于他。只自己暗暗查访,必要将那两个祸患置于死地不可。
柳言初自出狱后一直住在七王府,皇甫羲在自己院子的旁边修了个雅致的小院。他知柳言初酷爱细竹,便多方留意,移来数十株细竹栽到院中,取名竹宛。柳言初见之果然欣喜,皇甫羲见他高兴自己也便欢喜。
柳言初身体不好,皇甫羲找来几个老成持重的仆人婢女,细心照料。这几人颇有眼色,见王爷如此在意柳大人,服侍起来份外用心,柳言初人本随和,那几个仆人照顾他一段时间后,发现他毫无架子,亲和祥蔼,俱都十分喜欢他,服侍起来越发本心。
岁月如梭,一转眼三年匆匆而过,皇甫羲十六岁生子,长子皇甫晟已满十岁,小小孩儿志气颇大,竟向父皇提出搬出皇宫,另立门户,皇甫羲未准。
此事倒是提醒了柳言初,眼见诸皇子纷纷长大,迟早都会搬出皇宫,另立宅院,自己继续住在七王府未免太不合适,便向皇甫羲提出搬出王府,置宅安家。皇甫羲本不愿他搬出七王府,见他意志坚定,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起了争执,便着人查看京城中可有风水奇佳,雅致舒适的居宅。
查探的人细细探访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报说已被抄了家的左相宅邸是京中最好的宅院。皇甫羲皱眉道:“那宅院被抄过家,可不吉利。”柳言初却道:“无妨,便是被抄过才干净。”皇甫羲笑道:“就是你的想法与人不同,也罢,朕着人重新修整,把竹苑那片竹林也给你移过去,可好?”柳言初笑道:“多谢陛下,臣确实十分喜爱那片竹林。”皇甫羲大笑,着人修整移竹不提。
待得一切安置妥当,柳言初便搬了过去,皇甫羲生怕新招的仆人用起来不顺心,命那几个在王府中常年服侍柳言初的下人一并搬入相府。那几人原与柳言初有了感情,听了这话,倒是十分合心,一起搬了过去。
柳言初见万事已定,便向皇甫羲提出休假几日,欲往杭州接回妻儿,皇甫羲对此事原本不太理睬,一拖再拖,只是不准。这日,朝后召柳言初御书房议事,不知哪根神经碰错了,竟主动提及让他去杭州迎妻接子之事,还大大方方地准了他三个月的假期。柳言初心下疑惑,也不欲多问,怕他又转了主意,第二天便急急上路赶往杭州。
一路风餐露宿,柳言初心悬娇妻,挂念爱子,不免行色匆匆,不断催促护送的家人加紧赶路。半个月后,已到得杭州郊外。
柳言初身体本弱,半个月来车马劳顿,十分不适应,这日傍晚竟开始发烧。下人见他十分倦怠,劝他休息一宿再行进城,柳言初只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想着若是生着病去见大哥,只怕又要被他唠叨,便答应休息一宿。下人找到一家路边的客栈,吩咐掌柜的开了上房,扶着柳言初进房休息。
柳言初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缓缓醒转过来,觉得头痛稍缓,正欲唤人添点茶水,突觉烛光微动,映出墙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大惊,一个翻身猛地坐了起来。
靠窗的桌前坐着一个年轻人,身形修长,眉目俊朗,眼中却厉芒频闪,狠狠地瞪着坐在床上的柳言初,正是那逃亡在外,久已不见的德王。
柳言初心下虽惊,面上倒还镇定,方才猛地起身惹来一阵晕眩,他稳稳心神,勉力压下不适,冲着德王微微一笑道:“不知德王爷驾临,微臣失礼了!”
德王阴恻恻地一笑,淡淡道:“柳大人位极人臣,想必风光无限啊!”柳言初笑道:“不敢,王爷恁地夸奖了!”德王见他居然不畏不惧,心中甚是不快,笑意渐收,冷冷道:“本王此次来可不是跟你客套的。人常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王是来讨债的。想我三皇兄数次援助于你,更是救你性命,你却是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便是肃王府的狗也不及柳大人的翻脸无情,趋炎附势啊!你说,这笔债本王要怎么个讨法才上算呢?”
柳言初见他面目凶狠,心知今夜必不能善了了,反倒镇定下来,笑笑道:“不知王爷想怎么讨债呢?”德王道:“你此次前来杭州是欲接妻儿回京享福的吧?嘿嘿,我与三哥家破人亡,又怎能让你独享齐人之福,天伦之乐?我倒要看看,若是你那义兄、妻儿看到你的尸体该是何等表情,想必快活得很吧!哈哈!”
他突的大笑了两声,手上已多了一柄三尺薄剑,斜眼睨了睨柳言初,不再废话,一剑当胸刺了过去。柳言初原无防身之能,目下又有病在身,身体沉重,无力避开,眼睁睁看着那剑直直地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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