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

　　陆以宁和陆以安回到家时，黄婉秀正笑得乐不可支，恨不得栽倒在陆晏身上的样子，近年越发威严的陆晏也是眼眉含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要不是已经一起生活了多年陆以宁都要怀疑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被调包了，名媛风范，绅士风范呢？
　　黄婉秀率先发现了陆以宁和陆以安，按照黄婉秀一贯的脾气遇到他们晚归的情况都会仔细询问缘由，不过这次却是略过双胞胎直接吩咐张妈：“可以开饭了。”
　　陆以宁怀疑地看着顾景珏，顾景珏皱了皱鼻子对着陆以宁眨巴了下眼睛。
　　陆以宁顿时shock了。
　　“还愣着干嘛，快来吃饭。”黄婉秀中气十足地朝陆以宁喊道。
　　看到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陆以宁抚了抚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就忘了询问顾景珏来此的目的。
　　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油润，点缀着葱花，红绿分明，甜香扑鼻。
　　松鼠鱼造型精巧，炸制金黄色的鱼肉上淋满了酸甜红艳的酱汁，颜色鲜亮，鲜香酥嫩。
　　三鲜豆腐色彩丰富，既有豆腐的白嫩，又有虾仁的粉白，蟹味菇的黑色，胡萝卜的红艳，蛋皮的油黄，小葱的翠绿。多种颜色的组合让这盘三鲜豆腐就好像艺术品一般。
　　素色瓷盆中装着满满一碗三鲜汤，汤中既有鸡肉的滑嫩，火腿的鲜咸，海参的软滑，又加入了鱿鱼丝、笋干丝、木耳丝等，整个汤即使不加任何调味料也是鲜美异常。
　　一盘简单的炒时蔬也是色彩搭配亮眼，翠绿的蔬菜经过旺火烈油的快炒既锁住了水分又在绿色的外表上渡上了一层微微的油光。
　　桌上唯一一盘口味有些重的菜就是辣子鸡丁了，棕红油亮的鸡丁配上火辣辣的干辣椒以及芳香扑鼻的辅料，瞬间勾起了人所有的馋虫。
　　面对这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陆以宁压根把持不住自己的筷子，瞄准了一块鸡肉就夹了下去，还没送到嘴里就被旁边的人阻止了。
　　“空腹先喝汤，养胃。”顾景珏舀了半碗汤递到陆以宁面前，示意她先喝这个。
　　陆以宁微微抬了抬眼发现陆以安那厮正撒开了吃，陆晏正挑干净一块鱼肉夹给黄婉秀，两人相视一笑，饭桌上的其他三人都没空注意到这边。
　　陆以宁又稍稍往顾景珏那看了眼，顾景珏也在看着她，陆以宁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默默接过顾景珏手中的小碗。
　　喝完汤刚想把筷子伸向辣子鸡丁，小半碗汤又出现在她面前，陆以宁眼睛顿时瞪圆了，心想怎么还要喝？
　　“再喝一点垫垫胃，吃辛辣的没那么刺激。”顾景珏轻声解释了下，汤就这么端着，大有陆以宁不喝就不放下的架势。
　　陆以宁无奈了，任命地接过汤碗一口气闷了干净，还挑衅般地把干净的汤碗对着顾景珏晃了晃，顾景珏轻笑了声，没有理会陆以宁的小动作。
　　今天的顾景珏似乎“奶爸”上了身，见陆以宁一连几次都把筷子伸向通红火辣的辣子鸡丁时又忍不住提醒，“辣的不要多吃对身体不好。”
　　一直和陆以宁抢鸡丁的陆以安立刻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说着还不忘把盘子往自己那拨一点。
　　陆以宁刚想反驳没想到一直和陆晏你侬我侬的黄婉秀也开口道：“辣的少吃一点，小心长痘痘，到时候成了小麻子可嫁不出去了。”
　　陆以宁顿时气馁，不甘心地夹起一块蔬菜恨恨地盯着陆以安嚼了嚼。得瑟的陆以安优哉游哉地夹起一块鸡丁慢条斯理地放进嘴巴还故意嚼出了点声音。
　　如果不是还有顾景珏这个客人在牙根痒痒的陆以宁恨不得去给陆以安松松皮。
　　幸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陆以安连陆晏都看不下去了，“好好吃饭，你的餐桌礼仪都去哪了。”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陆以安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去。
　　“嘿嘿”陆以宁暗搓搓地对着不作不会死的陆以宁嘲笑了两声。不吃鸡丁我还有排骨和鱼肉啊。
　　不过可怜的陆以宁童鞋吃鱼有个致命的弱点，她不会剔鱼刺，每次吃鱼都是连鱼肉带鱼刺一起吐出来，偏偏陆以宁还挺喜欢吃鱼，尤其是鲜美肥嫩的海鱼更是她的一爱。
　　对着吃鱼技能负MAX的陆以宁忍无可忍的顾景珏自顾自的承担起了剔骨头的重任。
　　于是饭桌上形成了顾景珏对着小碟子里的鱼肉仔细挑刺，陆以宁再把鱼肉一口吃掉的情形。
　　挑得认真和吃得欢乐的两人都没发觉餐桌上的其他人都望向了他们俩，陆以安笑得一脸暧昧，黄婉秀也是笑着但看不出什么深意，陆晏则是面无表情。
　　一顿饭就在诡异而又平静的气氛中结束，揉了揉吃饱喝足的肚子。陆以宁满足地捧着蜂蜜柚子茶，而她以为吃完饭就应该告辞离开的顾景珏又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还有公务处理的陆晏早早就上楼去办公了，黄婉秀带着双胞胎陪着顾景珏。
　　一天的奔波劳累加上心情又经过几重起伏，饱餐了一顿后的陆以宁都有点昏昏欲睡了，脑袋不自觉地点了好几下，深深地埋怨怎么顾景珏那厮还不走。
　　终于等到陆以宁的耐心快要告罄时，黄婉秀拍着陆以宁的手，“仲曦来找阿宁有什么事？”
　　陆以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感情顾景珏是来找她的。那干嘛不直接说兜那么大个圈子干嘛？辛苦疲惫又被抓着旁听了会无关紧要话的陆以宁恨恨地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顾景珏，暗暗地对着他磨了磨牙齿。
　　顾景珏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涩地对着黄婉秀道：“有些私事要找阿宁。”语气还带着紧张和忐忑。
　　陆以宁用眼神询问顾景珏：“我们有什么私事好谈？”
　　顾景珏接收到陆以宁的询问也用眼神回答：“稍安勿躁。”
　　“咳咳”黄婉秀轻咳了两声示意眼神交错的两人长辈还在呢收敛点。
　　陆以宁立刻坐直身子，目不斜视，顾景珏不安地挠了挠后脑勺。
　　黄婉秀狐疑地在陆以宁和顾景珏之间扫视了几遍，又望向顾景珏谨慎地问：“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顾景珏犹豫了会回答道：“古玩。”
　　听到这两字陆以宁也没空计较顾景珏的故弄玄虚了，他很清楚顾景珏虽然嘴巴坏了点但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这样遮遮掩掩这件古玩肯定有什么隐情了。
　　陆以宁不顾黄婉秀和陆以安吃惊的目光，拉起顾景珏就往二楼她的书房走。
　　不要说黄婉秀和陆以安吃惊了，连顾景珏也没想到陆以宁这么有行动力拉起他就走，顾景珏歉意道：“陆夫人，以安，失陪了。”
　　望着陆以宁风风火火的背影，陆以安嘟喃了句：“这辈分怎么算呢？”
　　黄婉秀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站起来就往陆晏的书房走去。
　　眨眼间客厅就剩下陆以安了，他伸了伸懒腰，活动下胳膊，“算了，睡觉去了，累死了。”
　　陆以宁的书房内，顾景珏随意选了张椅子坐下，陆以宁关好门就急急忙忙询问：“是什么古玩？”
　　顾景珏没有回答而是敲了敲桌子好整以暇地问：“有客来怎么连杯茶也没有？”
　　还挂着焦急表情的陆以宁顿时僵在了当场，几秒之后才气急败坏道：“刚才楼下还没喝够啊！”
　　“好了，好了，我的错。”顾景珏见陆以宁又炸毛了连忙认错，也不敢再刺激陆以宁，“你知道‘鬼市’吗？”
　　“‘鬼市’？”陆以宁又低声重复了遍，在记忆的犄角旮旯把它翻了出来。
　　其实自从第一次知道‘鬼市’的存在之后陆以宁一直对它很感兴趣，但是无奈那会年龄太小，而且‘鬼市’‘鬼市’一听就是不法交易的地方又是在天黑之后开市，陆晏和黄婉秀自然不会同意陆以宁去那种地方，而无论是沐恒迦还是黄峻茂也不敢随意把陆以宁捎带去。
　　所以渐渐地‘鬼市’也就被陆以宁遗忘了。
　　顾景珏见陆以宁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下月的‘鬼市’拍卖会传言有柴窑出现。”
　　“柴窑？！”陆以宁的表情立刻由疑惑变为惊奇到惊悚最后到惊喜。
　　柴窑是周世宗柴荣为追求瓷釉的理想发色而专设的御窑。柴窑釉色集古代青瓷釉色之大成，又充分吸收始于唐代盛于五代秘色瓷的精华，柴窑釉色随光变化由浅至深，从灰白淡蓝至浓郁的翠绿，质朴的本性透散着翠，嫩，鲜的奢华，集千峰翠色于一身，达到了古代青釉发色的最高境界。
　　北宋欧阳修曾著诗来赞叹柴窑釉色的美丽：“谁见柴窑色天青雨过时。汝窑磁较似，官局造无私。粉翠胎金洁，华胰光暗滋。旨弹声戛玉，须插好花枝。”
　　对于柴窑瓷器的的特征则可以概括为：“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这一十二个字。
　　柴窑瓷器不止美丽独特更是举世稀有，北宋时期就已经有“今不可多见”的感叹，到了明清之际更是能见到柴窑瓷器碎片就感到兴奋，唯有皇宫内院才能得见整件柴窑瓷器。
　　而经过这些年的动乱柴窑瓷器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了。
　　所以陆以宁的惊讶惊喜都有了很好的解释，不过随即她又提出了疑问：“柴窑瓷器不是相传已经绝世了吗？”
　　顾景珏也不是很肯定地回答：“传言是从原方家大总管那流出来的。”
　　陆以宁点点头觉得既然是从方家流出来的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显然顾景珏也是这么认为才来告知她的。
　　方家原是前朝末期的实际统治者，后来更是倒行逆施自己做了皇帝，倒行逆施的结果自然是走向毁灭了，更何况方家的后人都是一群草包纨绔把先辈搜刮来的财宝变卖实属正常。
　　两人约定下月月中‘鬼市’一起去会会稀世珍宝柴窑，随后顾景珏便告辞离开。
　　陆晏的书房内，黄婉秀似喜似忧道：“清之，你觉得仲曦如何？”随后不等陆晏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顾家根基浅薄了点但胜在家庭环境较为简单，两家又知根知底，萧明月和伯远都是知书明理之人，仲曦又年长我们阿宁一点将来倒是不怕他欺负阿宁，两人又有相同爱好，琴瑟和弦，再好也不过了。”
　　陆晏刚要搭话，黄婉秀又忧愁了起来：“可是仲曦与阿宁差了一个辈分，说起来实在不好听，而且伯远现在还没有男丁将来怕是要家宅不宁，更何况伯远有那么多姨娘，难保仲曦学了伯远的做派，不好不好。”
　　陆晏无奈地叹了口气，止住了妻子的絮絮叨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见风就是雨，倒是小妹和我提起要给孝贤求娶阿宁。”
　　黄婉秀想也没想就否决：“我们家搭了两个姑娘进去还不够还得再搭个姑娘啊，我们阿宁从小头脑简单又娇生惯养，这总统夫人的位子就敬谢不敏了。”
　　黄婉秀怎么会不知道石定芳想要培养石孝贤继位的心思，虽然石孝贤单纯以长辈看晚辈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孩子，知书达理，严于律己，孝顺恭谨，脾气也不像父亲那般孤傲狠绝，但是想到一直宠在手心里的宝贝要去面对纷繁复杂波云诡谲的政治风云，帮着丈夫处理各种疑难问题，连大笑大骂的权利都没有黄婉秀就很抗拒，她可不想陆以宁和陆洁、陆湘一般每日都思考国家大事，说句话半遮半掩云山雾罩，连笑容都得经过无数遍的练习，在黄婉秀心里陆以宁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我也没想把阿宁嫁给孝贤，她不止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啊，我当场就回绝了小妹。”见黄婉秀脸色不豫，陆晏连忙安慰。
　　“这还差不多。”黄婉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陆晏，陆晏尴尬地赔笑。
　　“我们给阿宁找个简单稳定的家庭，性格要老实可靠，只能阿宁欺负他他不能反抗的。”陆晏提议。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出息？”黄婉秀皱起了眉毛。
　　陆晏得意洋洋地回答：“要有出息干嘛，他只要让阿宁开心就可以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招赘，有我，以昭，以安在怎么也不会委屈了阿宁的。”
　　黄婉秀：“......”
　　睡得死沉的陆以宁还不知道自己脑洞大开的爸爸计划给她入赘个小白脸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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