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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44)
转眼已到了十一月初,距离我的计划开始已经开始进大半个月了,除了归燕这边有起色外,其它两部分的计划都似乎停滞不前起来。
归燕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从每隔一天去本草堂取药变成每隔五天去本草堂取上一大包,并“无意”向本草堂的伙计透露。说我这场病虽然来得气势汹汹,不过得邵家祖宗保佑,再加上少爷福大命大,竟硬生生挺了下来。虽然还是时好时坏,但大体上还是再往好的方面,想来不日便可痊愈苏醒,想来待他醒来之时,纵火案就可以顺利的审理下去。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伙计的神色,转身就往北城濡沫的别院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是否有什么异样。
天涯那里的问题也不大,据天涯他们所说他们已经找到却拿不出来。听追星哥哥说曲药海存放账本的机关并不难解,只是不知这曲药海是太过狡诈还是已成惊弓之鸟,他每天都会不定时地将他拿出来。所以除非翠鹭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否则就算他们可以拿出来,只怕会逼得曲药海再次过急跳墙,故而也就只能蛰伏下来,等待时机。
进展最慢的却是我以前一直看好的翠鹭他们。翠鹭他们这一走已有半个月之余,原本每天都会有消息传回,可从七八日前收到他们最后一份信后,接下来便犹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这让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我这三个计划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齐头并进的。然而眼下翠鹭这里没了音讯,让我只能让天涯他们先不要妄动。如此计划便耽搁下了,这计划拖得越久,便越有难度,所以我不由焦虑起来,人也越发的心不在焉起来。
这日北城濡沫教我写字时,见我心不在焉便问我缘由。
我轻轻将我的顾虑说出来,顺便想让天涯他们先将账本弄出来。不过北城濡沫听罢只是笑着摸摸我的头,笑着否定道:“小天,我记得我曾经给过你一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尹寂、邱凤我虽不清楚,但见霜、翠鹭是你手下的人,天涯大哥又是你的亲人,想来他们的能力定是得你肯定的,若非如此,你又那会这般自信地让他们放手去做呢?”
北城濡沫的话让我急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是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放手请他们帮忙,那就给相信他们,而不是兀自在这里庸人自扰。想通这些,我也重拾笑容,握着北城濡沫的手,重新让他教习书法。
时间不是不觉到了午后,我迷迷糊糊午睡醒来,发现北城濡沫正一手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扶在我背上。怀中搂着暖炉,腿上裹着毯子。毯子不小但大部分都盖在我身上。而自己,则枕在北城濡沫的腿上,面向他侧躺着,缩在他拉开的毯子里,就像一只小猫儿一般,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如此暧、昧的举动让我的脸“噌”地一下红透了,赶紧一股脑儿爬起来,讷讷地低着头,“表哥,我,我……”
北城濡沫笑着挥挥手,“无妨,无妨,也是我太严厉让小天练字累着了,再看外面天冷,就私自做主让你在我这儿小憩片刻。小天休息的可好?”
我胡乱点点头答谢,就从毯子里钻出来。不过不知是否是猛地从毯子里出来一冷一热的缘故,我不由打了个喷嚏。北城濡沫见状,急忙将毯子盖在我身上,轻轻点点我的鼻子,嗔笑道:“瞧瞧,瞧瞧,着凉不是?毯子里暖和,你里面再待一会儿,缓缓再出来,这样会好很多。”说着下榻,命流月将手炉换了新碳,又端来点心,让我食用。
就这样,我趴在桌旁吃着点心,他坐在桌旁捧着书看,见我嘴角留下碎屑,伸手轻轻拂去,除此之外两人谁也没说话。这般安谧的情景让我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姑苏家中,坐在桌旁与父母哥姐说笑着。
安谧的气氛还未持续多长时间,孤烟匆匆从外面进来,附在北城濡沫耳边说了什么,北城濡沫惊得站起来,凤眸猛地瞪大,却看着我欲言又止。
“表哥,怎么了?”
“我……”北城濡沫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我恐怕要出门一趟,小天你……”
“表哥如果有事的,就去忙吧,不用管小天的,小天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我乖乖点点头,然后低下头装作乖乖啄着手中的点心,实则却双手颤抖得连点心都抓不住,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原因无他,只是我从他的心声中听到翠鹭他们出事被困,北城濡沫这是要前去解围的!但他不愿告诉我,就是说他并不想让我知道,更不想让我担心!
然而他越是这样,却越让我愈发不安。都是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陷入困境,可现在他们却依旧宁愿隐瞒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我却只能呆在这儿,什么也帮不了,说么也不能说清楚,甚至还要这样隐瞒他们,利用他们!这样的感觉就如火烧,如碳灼般糟透了,让我想一口气把这些事情都一吐为快,可北城濡沫却没有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或者说,我自己没有想要给我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北城濡沫侧头见我煞白的小脸还有略微颤抖的身体,心思如电,斗转千回间已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笑道:“没事的小天,你放心吧,只是一般的小问题,天黑之前我就能回来,你不用担心的。”说着起身披上孤烟递来的那件墨色裘皮披风,顿时又再次从贴心哥哥变成了那个张扬不羁的冷面修罗,只是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那个一如既往冷冽的背影,越走越远。
看这北城濡沫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翠鹭、天涯、北城濡沫他们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从计划开始到现在,我第一次有种想让他停下了的冲动,可是,我却悲剧地发现,这计划一旦开启,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我的控制。我现在能做得,只能呆呆地屋中,一遍遍请求神灵菩萨能保佑他们,一路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时间在我不知不觉中流逝,刚才还是阳光温暖的午后,现下天就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今晚没有明月,也没有零星的星子,反倒黑沉沉的,就像块黑布般将天地笼罩在混沌之中,将一切声响都隔绝在外。
这样的夜,静,极静,却惊得令人心惊,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安静的让我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了!冬院走水了!”不知是谁开口喊了这一嗓子,就像一把钥匙般将所有的声音全部唤醒,也把我从走神中唤了回来。我正要出门去看,却被归燕一把拦住。
“少爷,外面人手杂乱,出去危险!你若出去被人伤了,我该如何向老夫人交待?”归燕一反往日的冷静,而是一把搂着我,嘴中虽在劝我不要出去,可身子反倒比我好颤抖的厉害。
“姐姐,松手,松手!你快勒死我了!”我扭着身、子,呻、吟道。归燕这才如梦初醒般急忙松开我的手,并不挺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我不是存心要勒你的,我,我……”
我摆摆手,正想说什么,去猛然发现了个问题,狠狠甩开她的手,退后几步,冷冷问道:“你不是姐姐,你是谁?”
归燕见我这样,不由一愣,随即皱着眉头,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嗫嚅道:“少爷啊,您怎么了?怎么连归燕都不认识了?我是归燕啊!老夫人派来伺候你的归燕啊!”
“不对,你不是姐姐!姐姐不可能有心声的!”我急着反驳,就连那个秘密都好不顾忌的说了出来。归燕没听清楚,故而瞪大眼睛,惊恐万分地回道:“少爷您魔怔了吧?归燕是人,怎么会没有心跳呢?”
我俩争执间,忽然屋中的窗户被猛然撞开,一个黑衣蒙面,手持长剑的人跃了进来,看见我们便举剑向我们头顶砍来。
见此情况,我和归燕不约而同地闭眼尖叫起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当啷,刺啦”一声,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吼道:“归燕,快带着表少爷去竹大哥的药庐,那里得东西可以制住这些杀手!”
这时少年变声时独有的嗓音,我睁开眼,不由惊喜地大叫道:“陨辰哥哥!”
陨辰侧头向我轻轻点了点头,但手中软剑未停,翻转急刺间又将两个从外面闯进来的黑衣人挑翻在地。见归燕还是一动不动的跌坐在,不由怒吼道:“归燕,你还发什么愣啊???快走!!!”
圆圆的娃娃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血污,不知是自己受伤还是刚才砍翻三人时,对方留下的。归燕连连应声,爬了好几次,才终于爬起身,一把搂着我,就往外面冲去。
她一出门,便又有数名黑衣人向我们聚来,但中途都被流月的长鞭所挡住了步子。这一切,归燕都不敢回头去看,只得抱着我发疯似得往前奔。
流月虽牵制住五六个黑衣人,可终究能力有限,还有五六个黑衣人想我们袭来,见此,我急忙从归燕袖袋中拿出几个小瓷瓶,也没看清是什么,就拔下盖子扬手就像他们撒去。
黑衣人被药粉迷了眼睛,立时便如喝醉了一般,纷纷跌倒在地,被赶来的家丁护院一一绑住。
归燕见此不由赞道:“少爷您真厉害,您怎么知道我袖带中有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话未说完,只见她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生生止步转身,将我护在怀中。
然后便如同做慢动作一般,归燕闷哼一声,软软倒下,并将怀中的我一起摔在地上。不过她的双手还紧紧护着我的脑袋与后背,所以即便摔下去,也不曾感觉疼痛。我艰难地爬起来,才发现,她后背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口中的鲜血也沾到的我的衣袖上。她身后站着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蒙面大汉,狞笑着一步步向我逼来。
“少爷,跑,快跑!”归燕用残存的意识松开抱着我的手,尽力将我推来,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那大汉的腿,“快跑,啊……”她一声惨呼后便再没了声息。
我想转身就跑,可双腿反而不想自己的,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得一点点,一点点的往后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腥甜的铁锈味,沾在衣袖上渐渐干涸的的血迹像烈焰般烧到了我的手,所有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我的脑海中却只剩下恸哭声和那大汉的狞笑声,交叠重合着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夜,那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有那似曾相识的味道,以及那似曾相识的狂笑声!
不,不要!不要这样!燥、热的感觉再次充盈全、身,我盯着面前的大汉,竟忘记了躲避,也忘记了害怕,心中只感觉到一股怒气自胸口升起,第一次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样的人该死,该死!
就在我即将发作之际,一声破空声忽的在耳边响起,直直刺入大汉胸口。大汗的狞笑声还未断,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或者说是看着他胸前那没入胸口,只剩下青色流苏的银镖上,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颓然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惊愕地忘记了眨眼,随即眼前便一双冷冷的双手死死捂住,身子腾空,被抱入一个厚实的怀抱中。“小天莫怕,莫怕,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并不熟悉的怀抱伴随着熟悉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道,伏在他怀中呜呜哭泣起来。他的一只手依旧捂着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则轻抚着我的背,一遍遍的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回来了,没人会再敢伤害小天了,小天安全了,不会再有事了……莫哭,莫哭……小天放心,我北城濡沫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说着,我只觉背后一麻,便陷入黑甜梦乡,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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