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

　　可是你，开始，活在我的生命里，呢？

　　是的，他已经是一个固定在她生命里的不可缺少，即使最后会有一个人先行离开。

　　她在床上平躺着，身体平展，漂亮的□□高耸在身体上，偶尔翻动身体，下意识拢了拢被子又继续睡着。

　　暴雨和狂风静止了，欢情也渐渐停歇。

　　季穿着浴袍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里点着的烟一如既往只是习惯而已，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的她，仍旧睡着，他踱过去，坐在床边，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他将手背温柔的贴在她的脸旁，静静感受着她光洁而柔滑的皮肤，这年轻的身体柔软的不像话，他仍旧记得他一路吻下去的时候，不住的颤栗为这具身体染上的霞光，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的体温惊醒了她，她眨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他，一时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思维仍旧凝固在适才刚刚结束的睡眠里，她停留在欢爱里的记忆被阻隔在睡眠之前。

　　不亲密的亲密。

　　他站起身换好衣服，洗手间里面的熏香是她喜欢的味道，极淡的清甜，呆立在这里的时候，他仿佛置身于只有她的世界，这个味道吞噬了他。

　　他靠在绘着青花的砖壁上，面上是疲惫也难以维持的痛苦，全身的痛以大脑为起点没有终端的扩散开来，右眼看见的事物重影比之前的更重了。

　　他捂着右眼抬头去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指缝之间的右眼有些突兀，比左眼大了些，乍一看去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硬的东西才会引起肿块，可是，他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来的伤。

　　走出洗手间就看见秋仍旧躺在床上，一个人翻来覆去，并且嘴角带着笑，像是做了坏事却反而受到奖励的孩子。他在她身边躺下，随后便一动不动，手紧紧攥着秋的手，他不想就此放手，他知道，自己已经刻在她的骨头里了。

　　假如她说，如果我不能忘记你，那么把我变成你也可以。

　　假如他说，如果你不能忘记我，那么把你变成我也可以。

　　可是都没说。诚惶诚恐的欢爱，小心翼翼隐藏着幸福，他们窃取的快乐不能明目张胆放在阳光下。

　　他们比肩躺在床上，晨昏微乱。

　　外面是忙碌的人。

　　他们也不算清闲。

　　在梦里他们听见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声，彼此踩着对方的脚印互相寻找快乐，接着紧紧拥抱，互相抚摸，同时，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身体相互贴着的地方无比火热。

　　等再次清醒的时候，他看着她的面容越来越绝望了，他不想唤醒她，唯有这样才可以没有遮掩地看着她，然后，无比清醒着欲望。

　　有时，他会发了疯地想毁了她，就像她曾经一直玩着的那个游戏一样，只不过，他只想玩一次，一次就好了。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比之前更加缺乏肉感了，他伸出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收紧，可是，他做不到，不管怎样，他从本能上不想伤害她。

　　不管思绪如何，本能上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这该说是爱情的奴性呢，还是说爱情的高尚所在。

　　将近黑夜的时候，那双眼睛睁开了，光亮即将要消失殆尽了，什么都将看不见，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有些饿了，所以，起身下床，随便找了件居家的棉裙穿着，她牵着呆坐在窗前的他下楼。

　　在她沉睡的过程中，他按时吃饭，服药，是的，他害怕死亡了。

　　当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上去的时候，她眉目灿烂地笑了，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汤一边笑，这样的场景从来不敢想象，不论是她还是他，刻意忽视季眉目间的孱弱，刻意忽视秋眼底的心疼，刻意忽视彼此身体感知到的属于对方的疼痛。

　　他们心照不宣所有的不能说，只是笑着，亲吻着。

　　只是这样而已。

　　并不是今日才觉察这样的处境，他们也并没有觉得尴尬，空气中全是彼此不能理解的情绪，似是心疼，还有，心疼。

　　自从相遇的时候就像是一场注定梦醒无忧的睡眠，因为，这样的梦境根本就不会清醒。谁都不愿意打扰这场梦境，谁都会愿意让这场梦境继续下去，他不问以后，她也不管曾经，或许，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不管不顾。

　　安静的，持续的，定期的，做梦，这是秋一直的生活规律，同时每一个故事也从这里完成。

　　她每每梦见一个故事，都要添油加醋地说给季听，季也是无比认真的听客，因为曾经秋说过，那里才是她的世界。

　　这是从未对人讲起过的话，她无比真诚而坦诚告诉他她的世界，并且面面巨细，她用尽量属于大众的思维词汇讲述，曾经有人说，她的故事颠三倒四，像一个失去平衡的沙漏，时间，地点，都充满了荒谬。

　　如此荒谬的世界，她的世界，当时的受伤不仅仅是一个故事遭到嘲讽那样简单，而是，一个世界的被否定。

　　后来，她终于知道要学会虚伪，学会不认真，学会，没有心。

　　“可是，”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现在我的心，却是你的了，一整颗都是你的。你看，它现在因为你，跳动变得有意义了，那么，”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面容，“请你就让它这样有意义地跳动吧。”

　　情话不美，却无比缠绵，穿透生命的温暖；情话不浓，却像火烧到末世；情话不华，却无比真实。

　　那种带着咸淡适宜的寻常，故作冷漠的互相伤害，比任何一个梦境都要充满快乐。

　　所梦非虚，所见真实。

　　季的名字，环绕了她的世界内外，蛮横的温柔，将她豢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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