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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厕所里,司眉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描眉毛。
还跟林杉打着视频电话。对面当然是正在摸鱼。
林杉如今是金融行业的“加班狗”,传来的照片,十有八九在工位上。
不过她从上学那会就很会开小差,听说她玩的最好的游戏就是网页上那种趁老板不注意涂指甲、吃零食、说小话的游戏。多年的斗争经验,让她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顶级牛马之身”。
“简直了,你是没听见她那口气。笑眯眯地说,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潜台词是,你赶紧的吧,别给我添麻烦了。”
她模仿那腔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林杉觉得身临其境。
“采访什么人,居然要从北京分社调人过来?”
“不知道。”司眉拿出眼影盘,问林杉,“哪个颜色好看?”
“右上角那个浅棕色。”
“这个?”
“你凑近点。嗯,对,就这个。比较日常,不出错。”
“好。”
林杉很会化妆,从高中起,她就攒钱买各种美瞳、粉饼。不过有时候买到质量不好的,会起一脸痘。没有白走的路,果然,那时候看似不务正业的“彩妆事业”,到了如今,成为她的拿手好戏。五分钟内,她就可以画一脸专业的妆容,行云流水,大气舒展。在司眉还是“无效化妆”的时候,她已经一跃成为“美妆达人”了。
在林杉的全面指导下,司眉总算画了一个加分的妆容。
突出了她的眉眼,衬托气色。
她把头发散开,别到耳后。镜子里站着的那个司眉,顿时魅力无限。
把自己收拾得看得过去之后,她回到采访室。
那时,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都已经就位。
录影机的电线缠绕着码在地上,孙小姐看上去有几分紧张,紧紧捏着手边的稿件。
看到司眉后,眼前一亮:“这多好啊?有气色多了。”
说得好像她原来是什么丧尸一样......
“诶,司眉?”她出门的时候,孙小姐又追出来,高跟鞋咚咚响。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下楼帮我买几杯咖啡?”
那是助理干的活吧......
司眉回到座位上,无语瞥她一眼:“这里可以点外卖的,孙小姐。我手头还有一堆工作,真的也请您理解我一下。”
“真的拜托了。”孙小姐双手合十,看上去很无助,半撒娇地说,“我已经点了单,只是不小心选了到店自取。可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你的稿子如果今天写不完,我替你跟主编说。好吗?帮帮忙。”
“......”
/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你已经到咖啡店了吧......”
司眉站在吧台前,闻着浓烈的咖啡豆烘焙味,十分窝囊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去,你怎么知道?没办法,人美心善。”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林杉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认真对起报表。
“你好,孙小姐的单还有多久好?”
等了好久,还没动静。司眉按耐不住,走上前问。
“不好意思女士,前面有一个大单,刚刚做好。您这单,估计还要二十分钟。”
“什么?”
店员正把十几杯咖啡放进杯托,一个男人沉默接过,满满两手都是。
“安先生,可以了。”
司眉顺着目光回望,看见书柜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极其矜贵的男人。
从容不迫地起身,眼睛落在她脸上,短短几秒又移开。
他声音很沉:“走吧。”
那个看来是他秘书的男人带着咖啡跟在他身后。
所谓的安先生穿着一套西装。大夏天的,不热吗?
看来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终于接到咖啡,风尘仆仆赶回杂志社。
一进门,里面已经开始采访了。
她工位上也放了一杯咖啡。司眉在采访室外看见了刚刚拎咖啡的男人。
合着她这一手咖啡是白拿了。
司眉简直觉得那孙小姐莫名其妙,没处撒气只好迁怒于桌面上那杯咖啡。
我偏不喝。
要喝,我就喝我自己跑腿拿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采访室的门敞开,灯光师关闭白光,司眉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长方形的白块明灭。眼前一晃。室内,孙小姐跟安先生握手道别,说着场面话。司眉注意到除了拎咖啡的秘书以外,安先生带来的人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微胖女性,看起来讲求效率铁面无私,她对孙小姐强调剪辑的片段必须经由她审核才能播出,稿件也是一样。
“当然。”孙小姐说完,看到司眉,朝她招手。
室内的人也顺着看过来,安先生更是细细打量着她。
“这位也是我们杂志社的优秀员工。刚刚她去拿我给大家点的咖啡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安先生也点了。我真是弄巧成拙了。”
是啊,可不是吗?一提起这事,司眉就不爽。
“的确很巧。”安先生一直看着司眉,“刚刚我是不是在咖啡店见到你?”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比例很好,肩宽腿长。浓眉大眼,是那种只会出现在杂志里的人。
司眉有点害羞,移开目光,“我刚刚没太注意。”
她说谎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看见。长得简直像行走的人民币。
“真不公平。”
男人似笑非笑,饶有趣味看着她,唯恐天下不乱地来一句,“我刚刚一直在看你。”
他的话过于坦白,没有丝毫猥琐,两只眼睛真挚深情。
所有人都不说话,孙小姐显然是愣住了,刚刚说要审核一切的女人只是打量着司眉,并不惊讶,似乎安先生说的话很稀松平常。
“你叫什么名字?”
她被重重目光包围,有点不自在:“额,司眉。”
“哪个司哪个眉?”
“公司的司,眉毛的眉。”
安先生弯起食指,孩子气地放在眉前,笑着说:“哦,眉毛的眉。好名字。”
“谢谢。”
话题结束,有一瞬的尴尬。
但安先生没有让话掉在地上,他即刻反问司眉:“不过司小姐......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呢?”
不是责怪,而是一种类似撩拨试探的语气。
眼神带着莫名的暧昧。简直让她晕眩。
孙小姐把这个安先生看得尤其重要,但安先生却毫不掩饰自己对司眉的好奇。
这极大地满足了司眉的虚荣心,她感觉此刻自己正活在某个童话故事里。
恶毒的后妈削平女儿的脚,也没法嫁给王子。
因为那双水晶鞋,全城只有一个人能穿。
即使她被关在地下室,即使她穿着仆人的衣服,那双鞋也是属于灰姑娘的。
“我只知道您是安先生。”
“我叫安泽文。光泽的泽,文韬武略的文。”
“泽文,很好听的名字。”
安先生浅笑:“你这是礼尚往来,没新意。”
“好吧。”司眉耸肩。
安泽文从兜里递出一张名片:“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不介意的话,我们认识一下?当作你忘记我的赔罪。”
/
“什么?!他真这么说的?这也太刺激了!”林杉一下班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司眉。
那时,司眉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林杉用偶像剧男主的腔调,模仿着:“当作你忘记我的赔罪。”
“这个安先生绝对是情场高手啊。他是怎样?要追你吗?”
“倒也不是。就是当朋友认识一下。像他这样人身边,怎么可能缺美女?哪轮得上我?估计是觉得好玩吧。反正肯定不是认真的。”
林杉趁司眉说话间,在互联网上查询了他的名字。
“我去,这个安泽文......”
“怎么了?”
“他爸是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啊?”
“商圈太子,富得流油啊。司眉,你今年是不是撞大运啊?桃花这么高质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单身这么多年,一下子憋了个大招?”
“你太高看我了,林杉。”司眉倒是很平静,“我不过是他手机里众多联系人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而且下午加的微信,到现在他都没有发任何消息。”
话音刚落,手机立刻弹出消息。
安泽文:这周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司眉的心居然有匹小鹿在乱撞。很多年不曾有过的。
这是究竟是慌张,还是心动?
安泽文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江景。
从地面上看,多少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从这里看下去,都如此渺小袖珍。
司眉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巴掌脸,发丝柔顺。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笑意盈盈的。
可没有笑脸的时候,又特别安静,甚至是有些悲伤。
他明明可以直接用手机扫她的二维码,却偏偏要把名片给她。
因为安泽文想验证,她有没有那么一点渴望认识他。
名片发出后三个小时,他才收到司眉姗姗来迟的好友申请。
难熬的等待,让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像一个敢爱敢恨的大男孩时过的日子。
/
司眉跟安泽文约在花园酒店。本市最昂贵大气的酒店之一。
夜幕降临,侍者友善地逐桌询问穿露肩裙的女士是否需要毛毯。
“这家顶楼的西餐厅很好吃。”安泽文绅士地为司眉挡住电梯门。
他对高档的一切都万分熟悉。
每个菜品他都说得出好坏,但丝毫没有表现出令人厌恶的优越感。
“司眉。”刚点完菜,他郑重地看着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好久不见。”
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眼角带着笑意。
安泽文念她名字的语气,雀跃又珍惜。
“三天而已。”她客套地浅笑。
“你没听过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安总这么忙,还有空想这些?”
“哪些?”安泽文笑着反问,向后靠在椅背上,“我比较天马行空,什么都爱想一点。”
“嗯。”司眉理理头发,避开对视。是因为害羞。
对面的男人忽然用确切坦荡的口吻说:“包括你。”
司眉抿一口红酒,表面上依然淡定。
捏着杯脚,目色如水,笑了笑。
觉得气氛不对,打趣道:“安总,在餐厅里不想菜,想人啊?”
安泽文继而笑得开朗,用桌上的热毛巾敷敷手,说:“司眉,你很有趣。”
司眉也笑,得了鼓励般,放肆一步:“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就是你的菜呢。”
表情坦荡又轻易,反倒没有显出一点撩拨之意。
她很自然。安泽文想。
男人身姿矜贵,手撑在桌面上,故作懊悔的表情落在那副名模面孔上,竟有几分可爱。
司眉透过那一瞬的不协调,仿佛透过他,看到一个更年轻的安泽文。
十七八岁,很受女孩欢迎的意气少年。
安泽文看起来比他的真实年龄年轻,原来如今已经三十二岁。司眉提前看过孙小姐的那篇报道,写得清清楚楚。他少年时期在美国度过,五岁以前不会讲一句中文,边哭边学汉语,是他儿时印象深刻的事情。
“司眉,记得在杂志社见面的那天吗?”
她抬眸,对上安泽文的双眼,那是一双猎豹的眼。
埋伏中仍夹带着动物天然的纯真。
“你说泽文是个好名字。为什么那之后,你再也不叫我泽文,而是叫我安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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