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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第十八章暗涌
陆九的到来和带来的惊天秘闻,如同在沈清弦死水般的囚禁生活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波澜。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命运裁决的囚徒,她手中握有了指向真相的钥匙碎片——尽管这钥匙可能通往更危险的深渊。
夜已深,囚室中只有一豆油灯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沈清弦抱膝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脑海中反复盘旋着那几个名字:“梦陀罗”、“孙鬼手”、“刘太妃”……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牵动着令人胆寒的秘密。
梦陀罗——宫廷禁药,据传可乱人心智,制造幻象,甚至操控他人行为。本朝开国以来,有三次后宫巨变与之相关,每一次都血流成河。先帝在位时曾下严令,凡私藏、使用此药者,株连九族。此药本该在二十年前就彻底绝迹,怎会重现人间?
孙鬼手——太医院前任院判,医术卓绝尤擅毒理,十四年前因牵扯进一桩宫廷秘案被贬出京,途中遇匪“意外身亡”。若他真的还活着,且能配制出梦陀罗这等禁药,那当年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刘太妃——当今天子生母,深居简出,吃斋念佛,表面不问世事。但朝野皆知,她才是宫中真正能左右风云的人物。先帝晚年,几位皇子夺嫡惨烈,最终却是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如今的皇上——脱颖而出,其中这位刘太妃的手段,可见一斑。
这几个名字在她脑中交织,逐渐形成一张巨大而黑暗的阴谋之网。苏晚晴的死,果然不是简单的仇杀或情杀,而是牵扯到宫廷秘药和权力斗争的诡异事件!这解释了她“死而复生”的蹊跷,也解释了凶手为何能如此精准地嫁祸于她——对方的目的,或许根本就是一石二鸟,既要除掉苏晚晴这个知情人或障碍,又要借顾晏之之手除掉她这个可能知晓某些秘密的“沈家余孽”!
好毒的计策!好深的布局!
沈清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想起沈家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的速度之快——这一切,难道都与这场深宫暗战有关?
而顾晏之,他在这局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是皇上最倚重的权臣,执掌刑狱,监察百官。苏晚晴是他的未婚妻,却又与宫廷秘药扯上关系。他是被利用的棋子?是冷静的旁观者?还是……他也是执棋人之一?他追查此事的目的是什么?是为苏晚晴报仇?还是为了揪出政敌?或者,两者皆有?又或者,有更深的图谋?
沈清弦无法确定。顾晏之这个人,心思太深,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渊,你永远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怎样的漩涡与暗流。他可以在前一瞬对你施以援手,后一瞬便将你推入深渊;他可以表现得公正严明,却又在暗地里行诡谲之事。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利用这复杂的关系,在夹缝中求生。陆九的消息虽然珍贵,但也危险——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必须谨慎行事,既要让顾晏之注意到“梦陀罗”这条线索,又不能暴露陆九的存在,更不能让顾晏之察觉她已知道得太多。
等待陆九的下一步消息是稳妥的,但太被动。顾晏之心思难测,随时可能改变主意,也许明天一纸处决令就会下达。她必须主动出击,将水搅浑,才能有机会摸鱼。
如何将“梦陀罗”的线索,不着痕迹地传递给顾晏之?
直接说?不行,无法解释信息来源,必然引火烧身,暴露陆九。以顾晏之的多疑,恐怕会怀疑她与下毒者有关,甚至可能认为她是幕后黑手之一。
暗示?如何暗示得自然而不着痕迹?必须找到合适的契机,让线索的浮现合情合理,最好是让顾晏之自己“发现”端倪。
她想起了那晚自己“中毒”时,对顾晏之提到的“特殊的香气”。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或许……可以借此发挥?但必须谨慎,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怀疑。
接下来的两天,沈清弦表现得异常“安静”。她按时喝药、吃饭,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墙边假寐,或是望着那扇小窗发呆,一副认命或心灰意冷的模样。她仔细地喝下每一碗药,慢慢地吃着每一口饭,动作迟缓,眼神空洞,仿佛真的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但暗地里,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完善着那个冒险的计划。她反复推演着与顾晏之可能发生的对话,设想着他的各种反应,准备着不同的应对策略。她回忆着父亲曾教过她的那些识人辨色的技巧,那些在官场中生存的隐晦法则。她必须让自己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每一个表情都无懈可击。
她还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顾晏之可能会来的时机。从她被关押以来的情况看,顾晏之并不会每天都来,但他的出现似乎有一定规律——往往是在案情有进展,或者他有新的疑问时。
机会在第三天下午降临。
那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囚室地面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斑。沈清弦正盯着那光斑中飞舞的尘埃出神,囚室外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顾晏之那种沉稳规律的步伐,而是带着几分迟疑和谨慎。
铁门上的小窗被拉开,送晚膳的狱卒出现了。但今天,不是往常那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老狱卒,而是一个生面孔,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普通,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甚至有一丝恭敬。
“沈姑娘,用膳了。”他的声音也比之前的狱卒温和许多。
他将食盒从小窗递进来。沈清弦接过,打开一看,心中不由一动。
饭菜明显比之前精细了不少。不再是简单的粗粮咸菜,而是一碗白米饭,两样时蔬,甚至还有几片薄薄的肉。更令人惊讶的是,食盒角落还放着一小碟洗净的时令水果——几颗红艳艳的樱桃。
这种变化,绝非寻常。
沈清弦抬头看向那狱卒,轻声问道:“这位差爷,今日的饭菜……”
狱卒忙道:“是顾大人吩咐的,说沈姑娘身体虚弱,需好生调养。”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大人还说,让姑娘安心养着,不该想的别多想。”
这话说得含蓄,但沈清弦听出了弦外之音。顾晏之在释放某种信号——或许他暂时不打算处置她,或许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或许……他需要她活着。
“多谢差爷。”沈清弦垂下眼睑,低声道谢。
狱卒点点头,没再多言,关上小窗离开了。
沈清弦慢慢吃着这顿不寻常的晚餐,心中思绪翻涌。顾晏之为何突然改善她的待遇?是愧疚?是安抚?还是另有所图?那碟樱桃尤其值得玩味——这个季节,樱桃是稀罕物,只有达官贵人家的冰窖中才可能存有少许。顾晏之将这给她,是什么意思?
她捻起一颗樱桃,鲜红的果实在她苍白的手指间格外醒目。樱桃……应季而逝,美好而短暂,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沈清弦将樱桃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漾开。她慢慢咀嚼,心中渐渐有了计较——这种变化,往往意味着外界局势发生了变化,或者……顾晏之可能要来了。
果然,天色擦黑时,囚室外的走廊传来了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在寂静的牢狱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压迫人心。
沈清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立刻躺回床上,背对着门口,调整呼吸,装作沉睡,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耳朵竖得尖尖的,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个动静。
脚步声在囚室门前停下。片刻沉默后,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铁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被推开了。
顾晏之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袖口与衣摆处用银线绣着暗纹,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流动。他的神色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身上似乎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与囚室中沉闷的空气格格不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目光沉静地落在沈清弦看似单薄脆弱的背影上。那目光如有实质,沈清弦几乎能感觉到它落在自己背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囚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混杂着牢狱特有的潮湿霉味,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来自之前那包“离魂散”的残余气息——那是一种极淡的、近乎苦涩的草木气息,若非嗅觉特别敏锐,很难察觉。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良久,顾晏之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看来,汤药还算对症。”
沈清弦知道装不下去,睫毛轻颤,缓缓“醒”转,带着初醒的迷茫转过头,看到顾晏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动作虚弱无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惶恐:“大人……您怎么来了?”
顾晏之没有伸手扶她,只是向后退了半步,淡淡道:“来看看你死没死。”
话语刻薄,但沈清弦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探究?或者说,是某种试探?
她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低声道:“劳大人挂心,清弦……贱命一条,还撑得住。”声音细弱,带着自嘲与认命。
“贱命?”顾晏之嗤笑一声,走到那张破旧的小桌边,随手拿起那只空药碗,在手中转了转,对着灯光看了看碗底残留的药渍,“能劳动本官亲自过问,能让苏家和宫里都惦记着,你的命,可不算贱。”
沈清弦心中凛然。他话中有话——苏家和宫里都惦记着?苏家惦记她,是要她死;宫里惦记她,又是为何?难道是刘太妃那边有了动静?
她抬起头,眼中氤氲出水汽,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带着委屈和后怕:“大人……那晚……清弦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被冰冻的感觉,清弦这辈子都忘不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轻轻喘息,仿佛真的还在恐惧中,“不知到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将话题引回了“中毒”事件,这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顾晏之放下药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转身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肉,直视她的内心:“你现在倒是惜命了。画舫上杀人时,怎不见你害怕?”
他又在试探!用同样的指控,看她会如何反应。
沈清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激动之色,挣扎着跪坐在床上,急切地分辩,声音都提高了些许:“大人!清弦冤枉!这句话清弦已经说过无数次,但今日还是要说——清弦没有杀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情绪:“那晚灯灭之时,清弦站的位置离苏小姐甚远,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而不被察觉。而且……而且当时的情形,大人不觉得蹊跷吗?那突如其来的笛声,那瞬间全部熄灭的灯火……一切都像是被人精心算计好的!清弦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哪有这般通天的手段?”
顾晏之眸光微闪,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了些许:“哦?如何蹊跷?说来听听。”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让她继续说。这是个好迹象。
沈清弦知道机会来了,她双手攥紧了身上单薄的囚衣,指节微微发白,仿佛在鼓起巨大的勇气。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到:“清弦不敢妄言……只是……那晚灯灭前后,清弦似乎……似乎闻到一股极其怪异、转瞬即逝的香气……”
她顿了顿,观察着顾晏之的反应。顾晏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虽然幅度极小,但沈清弦捕捉到了。
她继续道:“那香气不同于寻常花香脂粉,倒像是……像是某种药材烧灼的味道,有点辛辣,又带着点……甜腻,闻之让人心神不宁,头脑发昏……”
她小心翼翼地描述着,将“梦陀罗”可能具有的致幻、气味特殊的特点,模糊地融入其中。她不敢提名字,只描述感觉——辛辣、甜腻、让人恍惚,这些都是陆九提到过的梦陀罗燃烧时的特征。
顾晏之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感兴趣的表现。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微快了一丝:“药材烧灼的味道?你可记得具体是何气味?与寻常香料有何不同?”
他追问了!他果然对“香气”极其敏感!这说明,他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也在寻找这方面的线索。
沈清弦心中狂跳,几乎要压抑不住。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摇头,脸上露出困惑和不确定:“时间太短,气味又怪,清弦……分辨不清。只觉得那味道从未闻过,邪门的很……”
她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对了,现在想来,苏小姐倒下前的神色,似乎就有些……有些恍惚不对劲劲……灯灭前那一刻,清弦正好看向苏小姐的方向,她虽然还在微笑,但眼神有些……涣散,不像平时那样清明……”
她将苏晚晴的“恍惚”与香气联系起来,进一步暗示——苏晚晴可能也闻到了那种香气,或者,那香气就是导致她异常的原因。
顾晏之沉默了下来。
他负手在狭小的囚室内踱了两步,墨色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昏黄的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囚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和沈清弦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沈清弦屏住呼吸,等待着。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擂鼓一样。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得太过,是否引起了顾晏之的怀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将鱼饵抛了出去,现在只能等待鱼儿是否上钩。
半晌,顾晏之停下脚步,站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再次落在沈清弦脸上。那目光锐利、深沉,带着审视和研判,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沈清弦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眼神中保持着适度的恐惧、困惑和一丝期待——一个蒙冤者渴望清白的期待。
良久,顾晏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沈清弦,你可知,妄议宫闱,揣测贵妃,是何等大罪?”
沈清弦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他……他难道已经查到了刘太妃?!还是他在进一步试探自己?他知道多少?他是在警告她不要继续深入,还是在诱导她说出更多?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但时间只过去了一瞬。沈清弦立刻做出反应——她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浮现出真实的惊恐,连忙低下头,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
“清弦不敢!清弦万万不敢!清弦只是……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禀报大人,绝无揣测宫闱之意!或许……或许是清弦闻错了,或许是巧合……清弦一个戴罪之身,怎敢妄议贵人……”
她以退为进,不能把话说死。既要表明自己绝无此意,又要暗示“或许不是巧合”。她将选择权交还给顾晏之,让他自己去判断。
顾晏之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清弦几乎要窒息,背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单薄的囚衣。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身上,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顾晏之缓缓开口,语气莫测,听不出是信还是疑:
“是吗?或许吧。”
他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提“宫闱”二字,仿佛刚才那句警告只是随口一提。他转而道,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你好生将养。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与任何人接触。若再耍花样……”
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杀意已然弥漫开来,囚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清弦明白!清弦再也不敢了!谢大人关怀!”沈清弦连忙应下,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顾晏之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疑虑,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什么。然后,他转身,迈步离去。
铁门再次被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牢狱中格外刺耳。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直到这时,沈清弦才彻底瘫软在床铺上,浑身脱力,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刚才那番对话,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如同在刀尖上走了一遭,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每一个表情都要控制,每一次反应都要恰到好处——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愚笨;不能太急切,也不能太漠然。
她成功了吗?她将“怪异香气”与苏晚晴之死联系了起来,也暗示了苏晚晴死前的异常。顾晏之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吗?他会查到“梦陀罗”和“孙鬼手”吗?他对“宫闱”的警告,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她不知道。但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将鱼饵抛了出去。至于顾晏之会不会咬钩,会咬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夜更深了。囚室中那盏油灯的火苗跳动了几下,渐渐微弱下去。沈清弦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头顶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能做的,依旧是等待。等待顾晏之的调查结果,等待陆九的下一步消息。在这场生死棋局中,她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但她要努力活下去,要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她想起了父亲沈喻。那个总是严肃,却会在无人时对她露出温柔笑容的父亲。他教她读书写字,教她明理知义,也教她人心险恶。他曾说:“弦儿,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苛刻。你要记住,无论遭遇什么,都要守住本心,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父亲,女儿在努力活着。沈清弦在心中默念。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要面对怎样的阴谋与陷阱,她都要活下去。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沈家蒙受的不白之冤,为了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黑夜漫长,牢狱阴冷。但希望的火种,已经在她心中点燃。虽然微弱,但顽强地燃烧着,不肯熄灭。
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真相,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而在那之前,她要像石缝中的草,顽强地生长,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但沈清弦知道,黑夜再长,黎明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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