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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君(10)
蒋成的事没查清,尸妖的事也还没有头绪,陈家竟又有人被吸了寿元,这小小的玉槐村,竟藏着不少秘密,林风摇真真后悔做慈善了。
但没办法,做都做了,此时撒手影响信誉。
现在妖怪是找不到线索,那只能从陈家下手了,这妖怪专盯着陈家人出手,恐怕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风摇正欲再去探探陈二的口风,陈二却走进来:“昨夜的事辛苦几位了,之后的事几位就不必插手了。”
“什么意思?”
陈二表情哀戚:“老太爷和大伯都是我的至亲,我只想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
“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即便入了土,真的能安吗?”
“林小姐大概不了解我们村的习俗。”陈二走上前收拾屋里散落的东西,“我家老太爷和大伯皆已过期颐之年,如此高寿,已经是得了山神护佑了,还是尽快让二老入土归于天地吧。”
晏淮也十分不理解:“那陈三叔呢?他的死也不查了吗?”
陈二嘴角动了动,苦笑道:“我三弟得罪了人,那是自作自受,就到此为止吧。”
林风摇嗤笑了一下:“陈二叔倒是看得开啊。”
“人活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陈二叔不像在回答她的话,倒像在喃喃自语,既然他铁了心不查,那她也没有强求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不查林风摇就果真不查了,一连两天没有任何动作,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在房间睡觉,倒真像是来度假的。
日头东升西落,陈家三人皆已下了葬,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陈家也倒是安稳了两天。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下葬当夜,陈家再次死了人,陈二的四叔又死在屋内。
这下可真是不好收场,村里已经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了。
村民们坐在一起聊闲话,一个大妈抓着把瓜子皱着眉问:“怎么这陈家接二连三地死人啊?”
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可说呢,之前还怪是那几个外来的小年轻,可关了人家一晚上,仍旧是出了事。”
又一个村民火上浇油道:“如今连老四都死了,这陈家老一辈可是死光了。”
“是啊,这也太蹊跷了。”
“莫不是这陈家做了什么亏心事,遭了天谴了?”
流言甚嚣尘上,村里传出些不再让陈家做山神主祭,陈家德不配位的言论。
陈二很快便坐不住了,主动来找林风摇,请她接着查,好还他陈家一个清白,她觉得有些可笑,比起亲人的死,这陈二更在乎的却是这身前身后名。
林风摇坐在院中,手里拿着个小茶缸,语气有些冷淡:“陈二叔,你这人都入土了,我现在又如何查。”
陈二抹了把眼睛,请求道:“我四叔尸体尚在,还请林小姐帮我陈家一把。”
她胳膊搭在桌上,望着手里的茶缸不作声,陈二见她不愿帮忙,再次低声下气地请求她。
“林小姐,我陈家现在真是没有办法了,还请林小姐帮帮忙。”
陈二说着竟要给她跪下来,这可把林风摇给吓坏了,年过六旬的老人家给她磕头,她可受不起。
还好晏淮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陈二,又开口安抚:“陈二叔,这可使不得,您这样可是折林小姐寿。”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请几位帮帮我们陈家吧。”
陈二双手抱拳,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林风摇这才开口:“您四叔刚死,魂魄还在飘荡,我或许还有办法。”
陈二浑浊的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问灵。”
“问灵?”院中几人异口同声。
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又说:“只是这问灵之术乃逆天而行,若中途受到干扰……”
陈二急忙问:“中途受到干扰会怎么样?”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陈二,严肃地说:“不仅问灵之人会被阵法反噬,连灵体也会魂消魄散,再无轮回。”
“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摇摇头。
陈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那就劳烦林小姐,我会让其他人全部离开,绝不会打扰您施法。”
林风摇不动如山,语气毫无波澜:“那就请陈二叔将您四叔的尸身至于院中,我会在今夜月至中天之时施展问灵之术,与魂魄沟通,问其死因。”
“好好,都听林小姐的安排,我这就回去准备。”
得到了林风摇的答允,陈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六旬老头健步如飞,瞧着比她都硬朗。
她看着陈二离开的方向,端起茶缸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水,却突然连连咳嗽起来。
晏淮急着拍她的背,拿走茶缸的时候触到了她冰凉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她来不及说自己是被呛到了,晏淮已经进屋了。
万山突然凑过来问:“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问灵之术?”
林风摇抬了抬眼:“我是捉妖的,不是捉鬼的。”
“那你这与魂魄沟通的问灵之术是?”
她又咳了一下说:“随口编的。”
“林掌门高手啊。”万山眼睛圆睁,惊讶却仍然疑惑,“那没有这问灵之术,我们如何查?”
晏淮拿着外套从屋里出来,她也不好拂他的意,只好一边披衣服一边说:“问灵,我又没说只问死灵。”
“那你还能问生灵?”万山一脸的不信。
“那这死者若能开口,你猜最害怕的会是谁呢?”
晏淮站在她旁边插上话:“那自然是谁最心虚,谁就最害怕。”
“玩心理战是吧。”万山恍然大明白,“但即便查清陈家的事,也抓不到那妖吧。”
“所以我真正要问的是陈三的事。”
晏淮垂下眼看她:“你还是想从尸妖下手?”
“尸妖有意识,他恨毒了陈三,背后必然有原因。”她又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况且这尸妖能成,可是因为吸了妖气。”
“你是怀疑这尸妖和吸寿元的是一伙的?”
“真相如何,今晚就会知道了。”
入了夜,陈二早早劝退了陈家其他人,并依照林风摇的嘱咐将陈四爷的尸身置于院中。
月至中天,林风摇如约而至:“准备好了?”
陈二点了点头:“按照林小姐的要求,准备妥当了。”
林风摇抬头看了看天,其他几人迅速退到一边,她站在陈四爷的尸身前,指尖凝起蓝光,脚下轻跺,巨大的八卦法阵在她脚下凭空生出。
她嘴皮翻飞,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的法阵便飞速旋转,她旋即念出咒文:
太阴通冥,真灵驻影。
请尔幽魂,诉尔冤景。
虚妄相欺,雷火灼形!
敕!
林风摇咒文一念完,阵中光影忽起,她立即变换手印,光影便开始凝聚,逐渐幻化出一个人影,随着她指尖灵力不断闪动,那白影身形面貌越发清晰。
陈二站在一边,眼睛四处移动,神情却越发恐惧。
她装作没看见,盯着阵中的白影斥问:“尔等生平,尽皆道来。”
白影缓缓张嘴,即将开口,院门却嘭一声被推开,春花风一般闯进阵里,阵中白影消散,脚下阵法顷刻崩塌。
林风摇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晏淮连忙冲上去扶住她,她靠着晏淮咳嗽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晏淮便焦急质问:“陈二叔,林小姐不是交代过不能让人打扰吗。”
“对不起林小姐,都怪我没管好春花。”陈二弓着身子连连道歉,“这可如何是好,我四叔的魂魄还能回来吗?”
“回不来了。”林风摇靠在晏淮身上,状似虚弱地责问,“我早同你说过,问灵之术逆天而为,绝不能被干扰,否则灵魄消亡,再难请灵。”
陈二怔愣了片刻,抬手抹眼睛,声音哀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管好春花,才害得四叔魂飞魄散。我对不起四叔,对不起陈家的列祖列宗啊。”
林风摇捂着胸口,声音冷淡:“如今问灵失败,你陈家再难说清了。”
“这可如何是好,林小姐,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她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现下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苏承远,解开他与陈三的心结,通过他帮你陈家寻到真相。”
此话一出口,刚刚还哀痛难抑的陈二沉默了。
她也不强求:“陈二叔,你执意不说,我也爱莫能助了。”
说着晏淮便扶着林风摇往外走,才走到院门口,陈二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我说!”
如她所料,她垂着头勾了勾嘴角,转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脸,万山难得十分有眼力见地拿了个凳子过来。
晏淮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她还捂着胸口,冷眼看着陈二:“那就请陈二叔将陈三叔与苏承远的事,尽皆道来吧。”
陈二将陈四爷尸身上的白布盖好,这才缓缓开口:“老三年轻时好赌,输了债又不敢跟家里说,那债主看上了云英,便威胁让老三用云英抵债,不然就砍他一只手,老三吓得半死,就动了歪心思。
“那时云英已经与承远定了亲,老三的计谋被承远发现,两人便打了起来,承远气不过,把事情告到了我爹那里,我爹怒其不争,下了狠手打断了老三一条腿。
“之后在我爹的严厉管教下,老三勉强戒了赌,家里就开始寻人给他说亲,可他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没几个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我爹卖着老脸好不容易才为他说了一门亲,那姑娘愿意与他相处试试。
“可两人一见面,那姑娘发现老三是个瘸子,立马就不干了,亲事也就黄了,老三大受打击,从此便记恨上了,总念着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时常去找承远一家的麻烦,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后来云英死了承远又不见了,老三就经常把气撒在苏芳身上,对她又打又骂,苏芳不会说话,只能默默地忍受,哎……”
晏淮听不下去了:“你都不阻止吗?苏芳也是你们陈家的人啊。”
陈二摇摇头,无可奈何道:“我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啊,我也没法天天照看着苏芳。”
林风摇听完沉默了半晌,最后站起身冷声说:“今日问灵我受了伤,你且等一等吧,至于您四叔的尸身,您可自行处理。”
她说完又咳嗽了几声,才在晏淮的搀扶下离开了陈四叔家,一出去晏淮就心急如焚地问:“你怎么样,这反噬严重到什么程度啊,怎么一直咳血?”
万山递过来一瓶水,笑着揶揄:“林掌门这戏演得倒挺好。”
她这才直起身子,接过水站在路边漱口,看着她没事儿人一样,晏淮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们刚刚是故意演戏诈陈二叔?”
“你不知道?”万山看看晏淮又看向林风摇,“你没告诉他?”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问灵之术?”
晏淮望着林风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有些失落,她突然有些心虚,连忙解释:“我没想瞒着你,我就是一时忘了。”
“嗯,你没事就好。”晏淮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落,“先回去吧,外头风凉。”
他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放慢脚步,等身后两人跟上来,他才又往前走。后面两个嘴强王者难得保持了一路的沉默,跟在晏淮身后,连个屁也不敢放。
回到秦家,大白已经坐在院中吃东西了,见人回来立马问:“我演得怎么样,那老头说了没有?”
大白一开口,晏淮身形一顿脸更黑了,一句话也没说,径直上了楼,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万山望着晏淮消失的背影,啧啧出声:“林掌门,你这可麻烦大了。”
大白不明就里地问:“晏淮怎么了?”
“被你们掌门给气的。”
林风摇瞪了万山一眼:“你怎么不跟他说呢?”
“我?”万山指着自己,“这事不该你跟他说嘛。”
林风摇心虚地沉默了。
万山欠登地说:“别狡辩了,自己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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