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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第二天晚上，陆灵生如约而至。
乐风早就留下了视野最好的卡座，见到陆灵生来了，连忙招招手。
“江离呢？”陆灵生坐下问。
“突然说是有急事，没法来了。”乐风皱皱眉，不是很高兴。
“感觉电话里含含糊糊的，后来更是直接挂断了，不知道是怎么了。”
陆灵生闻言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急事？下次一起玩游戏的时候问问吧。”
乐风不可置否，没说什么。
谈话间，灯光骤然暗下来，一束聚光灯则在舞台突然亮起。
伴随着全场人的欢呼声，停留乐队出现在台上。
与白天颓丧的韩声相比，夜晚的她堪称精神百倍。
她穿着一件漆皮亮红色外套，身上挂着造型别致的黑色贝斯，轻轻一拨，全场视线都被引过去。
韩声微微巡视，对上陆灵生的视线，轻轻扬了扬头。
陆灵生举杯致意。
激烈的鼓声一响起，众人便立刻知道了这是哪首歌，激动地议论起来。
就连陆灵生也略感熟悉，好像在哪个地方听过一样。
“这是《瓷娃娃》！”乐风眼睛发亮道：“clock的代表作。”
前奏的节奏感极强，但主歌部分却意外的沉静下来：
【神明拾起碎裂的臂膀
银河丝线缝合创伤
娃娃的心脏蔓延结霜
把星星缀在第三根肋骨上 】
韩声的声音并不多细腻，反而带着些慵懒的沙哑，与悠扬的调子融在一起毫不违和，反而给人以难忘的印象。
【AC513号行星上
祂的叹息在寂灭中游荡
听星系的荒凉回响
看漩涡与星云储存月光】
曲调是格外悦耳的，但陆灵生却不太懂那轻缓的声音里表达着什么。
“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乐风：“AC513行星在几百年前陨灭了知道吧，被黑洞吞噬了。应该是以这个为灵感写的。”
“可歌名为什么叫瓷娃娃？”陆灵生不解。
“这我也不知道，clock没说过。不过歌词嘛，总会有些抽象的形容。”
乐风突然激动道：“要来了要来了。”
全场的人也开始躁动，甚至有不少人着唱起来。
【时间的流逝的有多长
一如银河静默循环沉荡
跨越一瞬间要多久
一如神明垂视星辰逆流】
乐风跟着唱完副歌，可惜他五音不全，过了瘾就悻悻地闭嘴。
陆灵生这才发现，怪不得熟悉，原来他总在星网上刷到用这几句副歌配音的视频。
“原来是这个歌。”陆灵生恍然大悟。
“这几句特别出圈，不少人用副歌剪辑爱情小视频，被粉丝叫做失恋金句。”乐风科普道。
“失恋金句？！”陆灵生震惊。
他看着台上画着烟熏妆，一脸慵懒不羁的韩声，怎么也没法把她跟失恋伤感安排在一起。
“很离谱吧。”
想到好笑的事，乐风忍俊不禁：“有个粉丝评论，说自己失恋疯狂听这首歌，clock都绷不住了，直接说‘放过我吧’哈哈哈……”
一首歌完后，clock几乎没有停留就又开始了下一首。
与舒缓的曲调不同，这一首则是纯粹的摇滚，让整个酒吧的气氛都热烈起来。
不少男生女生随着鼓点滑入舞池，酒水点单量也是暴增，中间有服务员给乐风汇报了下营业额，直接让他嘴角都放不下来。
而陆灵生惊讶地发现，在他们前方，常来店里的那个男生竟然也在。
他坐在角落的位置，桌上放着一杯酒，专注地看着台上。
“那个人……”陆灵生惊讶道：“他常来吗？”
乐风仔细辨别了一下：“哦，脸生，应该是新客。怎么，你认识？”
陆灵生简单解释了一下。
乐风立马笑了：“嗨，我当什么事。没事，喜欢clock的太多了。我要是再不要脸点，知道clock在附近开店，也会天天去蹲点。”
台上的三首歌演唱已经结束，韩声和队员在掌声中向台下的观众们致意，将舞台留给后面的演唱者。
众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氛围中缓过来，陆灵生听见周围人时不时提到colck的字眼。
乐风一脸的幸福，合作到喜欢的歌手，还能大赚一笔，简直是开心到没边了。
韩声……确实是个神奇又有魅力的人。陆灵生不由想。
“哟，晚上好。”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灵生扭头看去，只见韩声已经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扣着一顶鸭舌帽站在桌边。
“不介意来蹭酒吧，两位帅哥？”韩声眨眨眼。
“快坐坐坐，就等你了。”乐风一撩秀发，抛了个wink。
韩声真诚道：“小老板，我不喜欢男人。”
乐风也真诚道：“没关系，我喜欢。”
两人愉快地坐在一起。
陆灵生：“……”
“我的演出怎么样？”韩声抓起一瓶酒，吨吨吨灌下去半瓶，才满足地半靠进沙发里。
“很好听。”陆灵生笑道：“一唱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好听的歌是你们的。”
韩声：“加入歌单了没？”
“早就在歌单里面了。”陆灵生失笑：“队友们呢？”
“他们家里都有事，先回去了。”
虽然是冬天，但酒吧的暖气开的很足，客人们不乏穿着清凉的，就连陆灵生也将宽松的薄衬衣挽起了半个袖子。
可韩声却依旧穿着全黑的高领薄毛衣，手上带着黑手套，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要说在平时或是在舞台上，也不算太突兀，可这会儿却是有点格格不入了起来。
乐风上下打量了她半晌，不由疑惑道：“你热不热啊，我以为你是舞台凹造型才穿得厚，怎么台下也包的这么严实，在我这儿不用遮纹身。”
陆灵生其实也疑惑挺久了，自从他第一次见韩声，她就一直是很“密不透风”的穿着。
韩声却没在意，径直跟两人碰酒，随口道：“不热啊，习惯了，这是我的穿衣风格。”
“那这风格这还挺独特的。”乐风费解地挠挠头。
韩声只是笑笑没搭腔。
“你为什么不签公司或者开工作室？”陆灵生好奇地问道：“乐队歌好听，也很受欢迎，应该会有很多商业邀请，不考虑走向大舞台吗？”
按理说停留乐队的知名度，应该是可以登上各种综艺或是晚会邀请，但他们从没接受过，而是一直以随意的形式演出。
“没必要啊。”韩声扶了扶帽子，道：“我唱歌就是兴趣，又不是本职，太出名了反倒要被一堆眼睛盯着。”
“不是本职？”陆灵生一愣。
韩声看着酒杯中晃动的倒影：“嗯哼，我是星际旅人，厉害吧。”
陆灵生恍然想起，乐风曾说韩声在组成clock之前，是四处旅行的。
“啊？你现在不是定居在首都星了吗？”乐风纳闷道。
“暂时定居。”韩声默默看他一眼，强调。
“这是为什么？什么时候要走？”
“唔，不知道。”韩声皱了皱眉：“办完事就走，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谁知道。”
韩声高高举杯，将酒干完。
陆灵生眨眨眼：“……不可以明天，星际法辞退员工要提前一个月告知。”
韩声“噗嗤”笑出声：“开玩笑的，你这小子还挺幽默的嘛～”
话罢，她站起身摆了摆手：“我出去透透气，抽根烟。”
乐风不放心道：“别走远啊，离门口保安近点。”
韩声嗤笑一声：“放心吧，没人敢惹老娘。”
看着韩声身影走远，乐风星星眼地叹道：“真潇洒啊，灵灵不如我们也去做星际旅人吧。”
陆灵生无奈：“旅着旅着就成星际乞丐了。”
乐风：“……可恶的有钱人！”
不过……
陆灵生摩挲着杯沿，想起了另一个世界。
他好像已经在经历比星际更难得的旅行了。
“灵灵，我昨天看你的直播了，牛b坏了！”
乐风把身体往桌前凑近了一点：“你真准备冲星际赛？”
陆灵生闻言点点头：“是的。”
“恐怕你一个人不行，要有合适的队友，可惜现在联盟排行榜前50大多都签了约…”
乐风说到一半又笑开：“嗨，想远了，你现在刚黑段，还有巅峰段呢，也不着急。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公司来找你，找一个实力强的签下来，就有稳定队友了。”
陆灵生却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打算签公司。”
乐风一愣。
“而且……我已经有一个队友的人选了。”
想起那个人带笑的眼睛，陆灵生轻轻晃了晃杯子，细碎的光影便在杯中震荡开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呢……
两人聊着天，却迟迟不见韩声回来。
陆灵生看了眼光脑，担心道：“二十多分钟了，韩声怎么还没回？”
拨通了韩声的通讯，却显示对方光脑已断联。
陆灵生坐不住了：“我去找一下。”
“我也一起。”乐风站起身。
这时酒吧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两人扭头看去，竟是两桌客人起了争执，吵了起来，明显双方都喝多了，言语中囫囵的快要听不清。
服务生为难地站在中间不知所措，怎么劝也劝不住。
乐风蹙起眉，烦躁地“啧”了一声。
“我去就行，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别让客人砸东西。”陆灵生立刻道。
自己请的歌手失联却要让陆灵生去找，乐风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谢了兄弟，下次请你喝酒。”
陆灵生失笑：“客气什么，她也是我朋友。”
已经快零点了，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变得极少，陆灵生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韩声的身影。
陆灵生上前跟保安打了声招呼，描述着韩声的外貌，问道：“你们刚才有见到一个带着鸭舌帽，一身黑衣服的女人在这里抽烟吗？”
韩声很有辨识度，保安立刻就想起来了，指着北边道：“哦，刚才前面路口好像有人推搡，她直接就过去了。我们还劝她别去，结果她根本不听。”
“走了有一阵了，你快去看看吧。”
陆灵生向着两人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保安所说的路口，陆灵生依旧没见到人，却远远的听见另一侧的巷子里传来不小的声响，掺杂着惊恐的喊叫声。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
“怪物！是怪物！”
“快跑！”
随后十几个狼狈的身影从巷子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青紫和血痕，随后骑上摩托车就没影了。
陆灵生连忙跑到巷口往里看，只见黑暗的巷子中站着两人，身形瘦长看不清样貌，。
“别过来！”其中一个身影惊恐连连地退了几步，后背却撞到墙，腿软地跌坐在地，听声音是年轻的男音。
另一人则动也没动，沉默地看着他。
“啊啊啊怪物！走开！怪物！”
那人依旧沉默。
男人却像是崩溃了般，开始又哭又喊：“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吧！我不会说的！我保证！！！”
陆灵生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沉默的另一人却骤然开口，是略带沙哑的女音：“滚吧。”
韩声！
还没等陆灵生有反应，那个男人就如蒙大赦地爬起来，踉跄着往外跑。
在跑出巷子的一刹那，陆灵生看清了他的脸。
正是那个每日等在咖啡店，捧着花坐在窗前的男生。
与往日大相径庭，他此时满脸泪痕，眼睛猩红，带着还没褪去的惊恐。
看见陆灵生，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是立刻就避开视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伫立在巷中的黑影依旧没有动作，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但陆灵生知道她在看他。
“韩声？”陆灵生不明所以，走进巷子里。
从明亮猛地走到黑暗处，眼前一片模糊，陆灵生闭上眼缓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先是地面上一片狼藉，散落的棍子、外套、刀，粉碎的光脑，还有零星的血迹。
然后陆灵生抬头，在巷道最幽暗的深处看到了韩声。
那确实是很难被形容为正常的样子。
她的衣服被利器狠狠划开，露出大片的胸膛，却没有流出血液来。
因为在那衣服掩盖下的，是整片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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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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