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

　　玉城市舶司衙
　　锦程一袭素衣。面前坐着一男子，年岁约大过锦玄几载。男子面前的书案上叠着厚厚一摞书卷，他放下手中一叠，开口道：
　　“锦程，你知道我向来无意管辖你们这些家族的事。”
　　锦程行礼的手缓缓放下，微笑道：
　　“自然，只是开市之日在即，我想过问顾提举的意思。”
　　顾晏笑着，轻蔑道：
　　“你怎么不去问问郡守的意思？玉城这些家族做过的所有事市舶司都清楚，尤其是锦家。那些时候怎么不问过我的意思？”
　　锦程立刻恭敬道：
　　“不敢。”
　　顾晏不屑：
　　“只是你们家族生意旺盛，市舶司也有利可图，我才替你们擦了屁股。否则，被郡守注意到，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多谢提举大人相助。”
　　顾晏皱眉道：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
　　“明白。”
　　顾晏问道：
　　“今日何事前来？”
　　锦程弯着腰递上城北家族的产业抵押，开口道：
　　“此乃城北家族对锦家的欠款抵押文书，还望顾提举过目。”
　　顾晏浏览，顿了顿，旋即笑道：
　　“好一个锦程，只是你们家族之间的事，我过目有用何用？”
　　锦程笑道：
　　“这便是此行目的，我希望顾提举赏脸，替锦家暂管此物。”
　　手中的一叠纸被顾晏放置书案一侧，顾晏开口道：
　　“可以。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锦程道：
　　“请顾提举指点。”
　　顾晏淡淡道：
　　“这玉城的大小生意，都归市舶司管。开市之日在即，注意些分寸。平时你们坏了规矩，不太过分我也懒得管你们。但要清楚，你们的财富都是谁给的。”
　　锦程弯着腰行礼，顾宴继续道：
　　“少做些坏规矩的事。”
　　话音落下，屋内安静的可怕。顾宴摆摆手，说道：
　　“回去吧。”
　　“是。”

　　方旬见锦程从市舶司衙出来，问道：
　　“可还顺利？”
　　锦程笑道：
　　“自然。城北的产业抵押契已然全部交予市舶司提举顾晏。之后，也不怕他们再搞出什么动作了。”
　　方旬驾车回到锦府，苏沐在屋子里细细琢磨着香料品类与价格。见锦程回府，苏沐眼中露出喜色，却又充满了忧虑。锦程问道：
　　“怎么了，沐儿？有什么烦心事？”
　　苏沐摇摇头，递给锦程一封信。苏沐道：
　　“方才季家来信，微寒交于我手。”
　　锦程拆开信纸，只见信中内容简洁明了

　　开市之日在即，城北季府，再议市价。

　　锦程点点头，淡淡道：
　　“意料之中，开市定价之前，城北家族必定提前商议好价格，争取竞之以最低。”
　　苏沐道：
　　“我方才也是在考虑这价格问题，却一直举棋不定。”
　　锦程笑着，轻抚苏沐的发梢，苏沐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锦程笑道：
　　“等我此行回来，便可定下开市之价，届时便是城北家族落幕之时。”

　　季府正厅内
　　玉城各大家族家主皆已入座，季川向杯中斟酒，开口道：
　　“今日将诸位齐聚于此，想必大家都清楚。开市之日将至，香料丝绸货物皆已备齐，只是当定价几何，能治苏家于死地，尚未得知。故邀诸位共议。”
　　嬴华笑道：
　　“你这说辞倒是一套一套，香料丝绸最低几何，便向上加之一二。”
　　诸葛徵羽点点头，赞同道：
　　“嬴公子所言极是，我等购置丝绸香料之目的不在为其盈利，而是制衡苏家。”
　　左泉微微皱眉，开口道：
　　“依我而言，最低之价及是我等购入之价。可我以为，苏家以一己之力难当五家，购之香料想必不过我等三分之一。其价格也应当只是略低平常。”
　　季川笑道：
　　“左老的意思我已知晓，想制裁苏家不必如此麻烦，再放心不过，便定价平常之半数即可，还可以少些亏损。”
　　说罢，又看向锦程，锦程皱眉，一口否决的季川，说道：
　　“不可。我今日前去拜见市舶司提举顾晏，顾提举指示我等不可乱了市价，若是定价过低，引得市舶司介入，非但不得利，甚至长久布局都要付之一炬。哪怕定价平常半数，也还是过低了。”
　　嬴华笑道：
　　“哦？没想到锦小姐考虑甚是周全，不知依你之高见，该当如何？”
　　锦程笑道：
　　“嬴公子说笑了，但我诚然有些拙见。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季川笑了笑：
　　“洗耳恭听。”
　　锦程开口道：
　　“据我之密探所言，苏家购之香料丝绸高等各五两，其余中、低等各三千五百余两。其货物至多，定价当如左老所言略低平常，而我等货物多其两倍有余，其价格定之三分之二尚可。”
　　季川道：
　　“那锦小姐之意，这一两龙涎香定价七十银子，其他以此类推，如何？”
　　锦程点点头：
　　“不错，其余货物都以如此定价，即可不触市舶司底线，又能彻底击溃苏家复苏的最后希望。”
　　季川一副胜券在握，笑道：
　　“锦小姐所言极是，诸位可还有其他见解？”
　　见无人应答，便唤了下人，写下一份货物定价清单，季川道：
　　“那便按此纸开市定价，请各位过目。”

　　宴席结束，各大家族陆续离席，此时季川道：
　　“锦小姐留步，我还有要事与你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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