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怦然心动
“啊。”魏楮堂回过神来,笑说,“不会,看起来挺合身的。”
我打量了一下魏楮堂的身形,“话说,你衣柜里怎么会有我穿得下的衣服?”
“这是我好几年前的衣服了,但其实也没怎么穿过。”
“这衣柜里的衣服啊……大多都是我妈设计的,或者是她亲自带我去定制的。”魏楮堂抬手帮我理了理领口。
“以前我妈她心血来潮,就会让我帮忙试穿她设计的衣服,看着合身就会把第一件亲手做好的样品送给我。我每年生日她也会带我去裁缝店定制件衣服,她说,那是种生活的仪式感。”
魏楮堂摩挲着我的衣服领口,像是在回忆过往,或者说得更贴切点,是在睹物思人。
“后来我长大了,衣服就穿不下了,但我每件都收好了,没舍得丢,按照衣服的制作年份,排列好放在了衣橱里。”
“后来她去世了,这里就没再增添多少新的衣服了……”
我望着魏楮堂的眼睛,读出了一股柔淡的伤感,似水般透彻,温和。
而那股如水的情感顿时冲刷着我,我似乎也能切实感知到他的情绪,像是我那沉寂的深潭里,流入了一支名为魏楮堂的细流。
我低头盯着那稠白如新的衣服,一股幽静的暗香飘入鼻尖,像是魏楮堂惯用的香熏。
我真诚地说,“那你把它们保存得很好。”
“嗯。”
魏楮堂松开手,“这么看来,这还是我十五岁时候的衣服呢。”
我莫名产生了一股被羞辱的感觉,“你是想说……你十五岁的衣服我十七岁才穿得下。”
他摊手,转脸一副无辜的模样。
我磨了磨牙跟,“……长得高了不起啊。”
魏楮堂点点头,“一米九几,这么想想我是真挺了不起的。”
这人真的是让人感动不过三秒。
我撇撇嘴,越过他准备走出门外,结果被他拽住了手臂,“等等。”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只深蓝绒面首饰盒,“还有项链没戴。”
“这么讲究……”
魏楮堂解开了项链扣,环绕过我的脖颈,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站在在全身镜前,我能看见那条简约的铭牌项链项链坠在我胸前,往上延伸,是魏楮堂的手,和他垂眼的神情。
魏楮堂扣好链扣,“好了。”
后颈那段冰冷的银饰渡上魏楮堂的温度,我不自主地握住了项链挂坠,低声说了句,“谢谢哥。”
宴厅坐落在半山腰上,魏楮堂的车隐没在憧憧的树影中,到达了那座灯火通明的高级山庄。
魏楮堂捧着玫瑰,带着我踏上红毯,递交了邀请函。
没等魏楮堂开口,侍应生就很礼貌地说,“您是魏先生携带的家属吧,这边请。”
我们点头致意,沿着红毯前走,花纹繁丽的宴厅大门笼住了一群被华丽服饰包裹的人,来往的人眼里无一不充满了高傲,矜骄。
露辛达·格林一身白金色鱼尾长裙,白钻点缀,耀出光芒。
她亲自站在内门迎客,在众人的叹声中,她欣喜地接过了魏楮堂为她带来的玫瑰和礼物,并热情地踮脚,与魏楮堂进行了贴面礼。
她似乎全然忘却了她此时此刻身在国内,或者说,这位名媛小姐根本不在乎。
“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魏楮堂笑容依旧,还打趣道,“不过格林小姐,您下次可以不直接叫我的姓吗?这显得我们像是在通电话。”
露辛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朗笑道,“抱歉,习惯了,还没改过来。”她像是注意到了我,“哟,你还带了个小帅哥过来啊。”
魏楮堂刚落下一句语气助词,一通电话便打断了他的后话,他道了声歉便走到角落,把陌生的社交留给了我。
文化的交叉有时候真的让人有点难以抉择,在电光火石的一秒间,我郑重考虑完是要与这位格林小姐进行贴面礼还是握手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我伸出手,“您好格林小姐,我叫沈吟招。”我看着她明亮地眼睛,“我是魏楮堂的……弟弟。”
“你好小帅哥。”露辛达似乎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小姐架子,她很热情,迅速伸手回应,“直接叫我露辛达就行了,别像你哥一样,纠正了这么多次还叫我格林小姐。”
我偏了偏头,看了远处的魏楮堂一眼,“可能于我们而言,‘格林’这个词有种童话般诗意吧。”
“哦?是这样吗?”露辛达表示疑惑,“因为‘格林童话’?”
“有这个因素。”我说,“魏……我哥可能,也想在你身上看到童话般的诗意。”
露辛达仰了仰头,继而回落,做了个半点头的动作,心领神会地笑了,“小帅哥很会说话嘛。”
我向她表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并暗自庆幸自己胡编乱造的本身还足够,起码跟魏楮堂相处了这么久,从他那儿多多少少学到了点儿与人交谈的话术。
打过招呼后我和魏楮堂便被侍应生领到了相应的位置,我特意坐在相对靠角落的位置。
会场的主色调是红与粉,装饰中西结合,二者的过渡毫不违和,似乎有某种象征意味。
宴会尚未开始,来跟魏楮打招呼的却一个接着一个,魏楮堂回应自如,似乎人人皆是他的挚友,但似乎人人都不是。
魏楮堂与别人的交流很快被打断,因为主持人很快就上台暖场,全场寂静,而露辛达紧接着上台致辞,掌声迭起。
她身旁是被暖黄灯光晒着、引人垂涎的蛋糕,数不清有几层。
台上的表演一个接一个,台下的灯光到显得昏暗,模糊了人与人之间的面孔,用餐时少有人进行交谈,倒免去了很多我所不擅长的社交。
上来的菜品也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我颇为生疏地握着刀叉,切着一块名叫波尔多兔肉的餐点。
半生不熟的肉食,给人一种茹毛饮血的错觉。
魏楮堂忽然凑过来,他的眼神让我有点莫名慌乱。
“怎么了哥?”我问,“我脸上有东西?”
“噢没什么。”他说,“就是莫名觉得……你咀嚼的频率真的很固定。”
我展现出不解,“什么叫做‘频率固定’?”
“就是……你吃一口主食一般都要咀嚼三十下,或者以上。”
我:“……”
“哥,”我有点难以启齿,“你是不是有……那种癖好?”
魏楮堂反倒很坦荡,“没有啊,关心一下我们家小孩的进食情况而已。”
我心想他这句话要是换成“看看自家养的仓鼠吃不吃得惯新换的粮”,我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但意识到魏楮堂一直关注着我,那种兵荒马乱的感觉顿时倍增,没有来由,也不受控制。
“噢……”
我其实知道自己吃东西一向很慢——那是小时候落下的习惯。
因为小时候许琦素吃饭总是吃得很少,含糊吃两口就把剩下的让给了我,那段时间她瘦得厉害。
而如果我吃得慢点,嚼得细点,我能从视觉上扰乱她,她就能从误以为我吃得够多,她也能安心地把自己那份吃完。
哪怕后来搬家,日子过得相对较好了,这个习惯我也依旧保留着。
晚宴后,露辛达上台慷慨致辞,说要请大家到露台游泳池上开泳池派对,还给每个人准备了私人房间和泳衣。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台下欢呼声大起,掌声雷动。
***
我透过酒店房间窗台往下望,这个房间可以看见楼下的露天大泳池和水幕墙。
身后传来浴室门锁开启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魏楮堂光着上半身,穿着条黑色泳裤走了出来。
他转身打开了衣柜门,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他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越发明显,像西方人文主义时期的油画里的男人体,充满视觉上的美与力量感。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沙滩裤和黑底白纹的夏威夷衬衫,旁若无人地套换在身上。
我退避地挪开目光,结果魏楮堂一句话就把我叫了回来。
他边扣扣子嘱咐我说:“换完泳裤记得套件外套或毛巾下去,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这里的晚上还挺冷的。”
“听见没?”
我半天才回过神来,“啊,啊好的。”
我舔了舔唇,说罢就拿着床上的几件衣服往浴室里赶。
很奇怪的灼热感缭绕着我,一颗心像是被人握住的一颗水果,一挤就感觉到要了命的窒息。
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像是有一股积蓄已久的、将要喷发的欲望,下一秒就要爆掉。
我迅速地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
我感觉魏楮堂的出现,总是给我带来我曾经所不具有的情感体验。
我似乎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只能机械地想到我曾经读到的一句话:
[在无法应对急剧变化的现实时,淡漠是一种情感的自我保护。]【1】
要是我的淡漠真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那面对魏楮堂的时候,这种机制无疑失效了,而我贯有的生存机制告诉我,它感受到了恐慌。
“嘚嘚——”
魏楮堂在外面敲我的门,“招招,好了吗?”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