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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
台浥尘迅速拐入街口的店铺之后,为了更加隐蔽和“安全”,他根据记忆向更深处探索过去,经过狭窄的甬道,来到废弃的儿童乐园,绿茵蓉蓉,他坐在一处秋千上,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从各种方面来看,他与林青渭的走向已经有了失去操纵的迹象。他一手捂上嘴唇,不可置信地喘息。
林青渭的眼神仿佛痛诉他,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又要骗我?
台浥尘胃部绞痛起来,他不能直面林青渭的神情,回忆的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情绪,他跪地吐起来,从离开别墅到现在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吐出那些咖啡因,他瞬间便疲倦不堪,只希望好好睡一觉。
台浥尘环视颓败的游乐园,半扇木门长满斑驳的青苔和菌类,他撕扯下吸附着半个入口的攀缘植物,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
里面是幼儿涂鸦室,被灰尘和雨气浸染得潮湿,他打开老旧的台灯,环视了下房间,墙壁脱落得十分丑陋,像红疮疤。低矮的桌面上滚落几根蜡笔,孩子们留下的手工作品,这里更像是逃难留下的遗弃物或者不算牢固的小型防空洞。
台浥尘靠近墙壁上不算清晰的壁画,看得出是家庭成员围绕着一条小狗,他露出一个忧郁的微笑,手指触碰中央的小狗图案,指尖沾满旧的颜料,模糊的视线忽然变得悲哀。
这里日后变成台浥尘躲避AS的新居所,没人能找到他。
连周佩仪数次到海港来找他都只能在旧公寓下等待,他们暗中接头,交换信息和线索,再次匆忙分离。
台浥尘裹在黑西装中的身影无数次消失在海港的雨幕中,黑伞下的面庞没有了笑容,她隐约感觉有某种忧伤且复杂的感情突兀地出现在内心中,使他们的生活脱离了常人轨道。
当他们不甘心停留在混乱的社会中,毅然决然地踏上这条路,终于难以隐忍地泪流满面,在凄冷的雨天发出一个等待萌芽的时代如婴儿般稚嫩洪亮的哭喊声。
“我遇到他了,就在前不久。”
白鸽广场,和平东路的咖啡馆内氤氲缭绕,台浥尘梳了背头,露出光洁平整的前额,长发挽在颈后自然垂下。
暖光灯光下优越的面庞把店内客人的视线吸引过去,没人知道他姓谁名谁,他只是眉眼在注视中愈显得清俊,不知不觉中魂便被他整个勾进去。
台浥尘伸手做假动作,抹掉周佩仪唇边的泡沫,舔了下指尖,唇语说:“你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
周佩仪整理头发,回道:“为什么?”
“我做的事情太肮脏了,丢人。”
周佩仪缓缓抬眼注视着他,郁郁寡欢般移开视线,眼睛忽地湿润,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台浥尘捏起她的下巴,露出欢快的微笑,“亲爱的,认真点。有人正看着我们。”他停下,为了逗她开心,让气氛没那么消沉,歪头问道:“不然我们亲一下?”
周佩仪嗤笑出声,打掉他的手掌,用手纸擦了下嘴唇,拿出包包内的唇釉补好妆,略显成熟的鸽血红,她起身捏着台浥尘的下巴。
在他始料不及的慌乱中,周佩仪撩起刘海,吻住他的嘴唇,红唇印微微沾在手指上,她说:“亲爱的,别真的爱上我了。”
周佩仪用指尖涂抹台浥尘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一笑,“好了,现在看起来正常多了。”
不待两人能和平相处半小时,台浥尘与周佩仪神情微动,两人一致地做出到屋外去的决定,在监视他们的人来说,这将是没有结果的约会。对他们本人而言,是地震前以犬类敏锐的洞察力伏地倾听的最后时机。
意料之内,周佩仪被麻醉枪击中,她趴在台浥尘肩头,看起来只是大醉一场。
台浥尘很快抱着她上车,车子向南行驶进入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海港今日的天气较为晴朗,台浥尘摇下车窗让舒爽的风吹干额头的细汗。
此行为引起副驾驶上的人的不满,出声呵斥台浥尘不要在人多眼杂的街道上暴露自己,拖累他们。
台浥尘没有回答,扶正周佩仪的上半身,仰头靠在靠背上,正当他转动脖颈,倏然肩头挨了一记痛打,等他看清楚,佐伊朝他射了一枪,麻醉在慢慢见效。
等他再清醒些,喉管干涩得仿佛生了锈,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要睁开眼睛,眼前始终一片黑暗,台浥尘耳中的议论声变清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蒙着双眼。
台浥尘挪了挪位置,他被放在木板上,身后是一根光滑的圆木,双手被铁镣锁过头顶,难以挣扎,根据鼻尖与脚踝处微微感知到的暖风,他大概能猜到他正即将被“展出”。
这种处境放在之前,台浥尘都觉得荒诞不经,直到他亲眼在庄园见证卡罗琳举办的宴会的奢靡场景,他不敢说那是存在人性的,可不能说包含兽性。因为无论是人是兽,他们至少有“意识感官”存在。
“卡罗琳的宴会”后来成为他口中用来惩戒反对和平主义者的咒骂词,那是毫无廉耻与底线的滥交。
等闹嚷嚷的人声距离他更近些,台浥尘忽地感受到一阵强风,眼罩边缘透露进来的微光,他四下转头,用耳朵去搜寻熟悉的人——卡罗琳的嗓音在十米外响起,她正满心欢喜地与来客攀谈,“喜欢吗?初次见面为你准备的惊喜。”
“这就是你对待喜欢的人的方式?”
台浥尘身躯猛地震住,这低沉不屑的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周佩仪。
周佩仪慢慢转过头来,面对卡罗琳,她那张面沉如水的脸上有了一丝湿漉漉的动容,依旧冰冷,她又说:“卡罗琳,你认为这是艺术吗?”
“怎么不算?”卡罗琳说,靠近周佩仪与她碰杯,“你没有看到吗?那些人盯着他的眼神,全都直了!台是我拿的出手的唯一一个令我满意的艺术品。我们同样是女人,你一直理解我的,对不对?”
周佩仪又望向台浥尘,被展览般毫无尊严地用裸露的身体表达卡罗琳对他强加的爱意,她目光未动,眼神中有了一种复杂的呆钝,如倒刺般插进她心中。
卡罗琳拍拍她的肩膀,“你太落后了,男人应该成为女人的附属品。你要学会掌握一切啊!我从第一次在爸爸的接待室见到你就觉得喜欢,我很欣赏你的胆量和能力,不妨加入我们试一试。”
周佩仪冷冷地斜视卡罗琳,她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金苦什房间见证维塔利斯中弹身亡的那次。
维塔利斯出事后,卡罗琳的精神就变得恍惚。由于传闻,如果属实,金会安置卡罗琳,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度过父亲去世的低谷时期,然而他没有出面。
从那之后,金似乎消失在大众视野中,想要见一面都只能从报纸和文刊上阅读关于他的文章。
周佩仪在几年中了解过卡罗琳的情况,她们是血缘上的姊妹,血液中有纠缠不清的纽带,但她完全不想与卡罗琳有任何干系。
宴会正式开始,宾客们举起酒杯共敬卡罗琳成为议会管理员。
台浥尘被展在台上,无法反抗或抽身。
周佩仪明白了卡罗琳派给台浥尘的任务的用意,不就是想用极端的享权主义拉她下水吗?犯得着拉个无辜的人来这里充当吉祥物吗?
她揉了揉鼻根,放下酒杯走过去,与好些熟悉的面庞擦肩而过,是属于她的单方面的面熟。
为了防备金苦什有新动作,她用零花钱雇了不少人分条分线,各司其职监视散落在海港内部的已知成员。
陈芷专攻网络,他手指修长打字又快,不受幽闭症影响的时候完全就是人形码字机,周佩仪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电线止。
缘由是,陈芷名字中的第二个字横过来很像接受信号的电线杆,再加上他专攻消息这方面的“职业”属性,用止字最好不过。
卡罗琳说完开场白,人群便沸腾开,她拿着酒杯走到周佩仪身边,问她思考得怎么样。
她说话拿腔捏调,周佩仪嫌恶地皱皱鼻,卡罗琳的声音响起来:“我知道你是我姐姐,爸爸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说过了。我知道他这些年都陪着你,但他也是爱我的。甚至比起你,他更加疼爱我。但是姐姐,我不想跟你争他的爱,我认为我们都是平等的,平等地应该拥有同等的权力,而不是和这些蝼蚁们站在一起,你真的不觉得他们很肮脏吗?就连和他们一起呼吸,我都要被臭晕过去!就定居在金苦什吧?我们姐妹两个就不要再分开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念你吗?”
“离我远点。”周佩仪面无表情地推开她。
台上,台浥尘从腰而坠的纱帘被人群簇拥着,他们伸出手掌抓握着台浥尘白皙的脚踝,妄图把他生生撕扯开一样,周佩仪大布挤进人群。
她伸手抓着前面那位的衣领,硬生生从逼仄,相互挤得水泄不通的夹缝中来到最前方。
台浥尘的状态不对劲,额头莹莹发亮的冷汗汇成一股顺着鬓发向下淌,人群一窝蜂地围在他身边。
台浥尘愈加觉得窒息,无论是人声或是风声,他都觉得自己是一张薄薄的纸,无依无靠地飘荡在气旋中,雨珠浸湿他,风干后留下经年难以抚平的伤疤,他觉得眼泪已经哭尽,他想要换个方式生活。
周佩仪看到在台浥尘后方,有位皮肤油亮黝黑的男人爬上去,他绕到台浥尘身前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
周身熙熙攘攘喧喧闹闹,台浥尘顿时失去方向感,他不安地剧烈颤抖,喘息道:“不要,不要,放开我。”
男人像疯子一样在台浥尘身体上搜刮,手掌不安分地东窜西窜,用他那焦黄的、恶臭的手指上下抚摸台浥尘细嫩的皮肤,眼睛睨成一条隙缝,里面存储着贪婪的欲望。
台浥尘喘不上气,他脑海中浮现出女人们的白脸。长发如瀑布似的落下餐桌,深邃多情的眼眸中有他的倒影,她们看着他看得出神,脸上有如浮萍般的微笑,情意绵绵中全然是菟丝花的习性。
暮色中窗台上的双腿,镁光灯下层峦叠嶂的绵软胸脯,酒瓶杯壁中扭曲的侧身倒影,田园花间伴随芳香到来的手臂,种种都构成台浥尘正在经历的梦魇,他绝不是厌恶女人,可他无法从她们温情又跳脱的笑声中寻求避难所,刺耳的、庞大的、抽离的孤独感与侵蚀感就如此泯灭他。
眼罩下是他睁得奇圆且空白的双眼。
渐渐的,坚硬的人声墙壁中破开一道豁口,周佩仪呼喊他姓名的嗓音冲散到模糊的混杂的噪声,明白无误地唤醒他,“台浥尘!”
周佩仪脱下大衣系在他腰上,为他解下束缚双手的链镣,台浥尘登时脱力扑倒在地面上,耳膜内仍旧混乱嘈杂,他抓着头发蜷缩在周佩仪脚边。
汇聚在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卡罗琳,她正悠闲地品着葡萄酒,完全没有在意此处的动静。
人群涌动起来,饿虎扑食似地爬上台子,围绕在台浥尘身边。他紧抱着头,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畏缩,眼前的画面融化成泥浆,他的身影与嗓音都渐渐扭曲,他看到自己被瓦解,被割宰。
周佩仪跪下身抱住他,终于,她伸手夺走一个陌生男人西装里的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宴会厅霎时如台风天前的乌云般死寂下来,卡罗琳幽幽地笑着,摔碎了酒杯。
周佩仪双手握枪指着卡罗琳,目色狠戾,“我绝不会加入AS,也不可能成为金苦什中的一员。”
卡罗琳冷冷地斜视她,周佩仪打伤一名军官的肩膀,他的配枪落在卡罗琳脚边,被她弯腰拾起来。
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大家慢慢扩散开,盯着两人的举动没有反应,膛目结舌之中,台浥尘夺枪击中吊灯,水晶灯登时跌下来打碎了红呢长桌上的酒盏,酒水与玻璃渣混做一团。
人群慌乱中,台浥尘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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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仪和陈芷是官配,小台和小林是官配,两对CP是文中的大头主角,不可以拆,也不可以乱组哦。而且,佩仪相当于是他们的姐姐,四个人合在一起是个坚强互助的小家庭,一切为了和平!以及任务!
文中佩仪对小台看似是挑逗,实则是安慰,她自己本身也很紧张。这里的小台小林还没有成年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