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降落

　　浑浑噩噩地跟着后援会部队到了演播厅，莫坚随着人群验票，存包，有序安检。
　　安检的小姐姐从头扫到鞋底，电子设备一律禁止，连带包装的纸都不允许。莫坚感慨，真是比过机场安检还严格。
　　拿着手幅，进到了千坪大小的演播厅。距离直播开始还有近一小时，导演过来介绍团队和设备，pd和观众们沟通，强调心跳声响起的时候不要说话，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注意事项。
　　主持人拿着手卡上场，进行最后的走位。
　　随着灯光暗下再亮起，舞台上出现了百位女孩的身影。淘汰的选手全部回归，百人齐舞，挥洒着青春和汗水。
　　没有广告，没有弹幕，没有延迟，没有滞后。
　　程沐汐在台上，莫坚在台下。一个绽放光芒，一个抬头仰望。
　　节目发起人是个人气偶像，在女孩们舞蹈结束后也带来了一段唱跳。
　　导师们齐齐亮相后，进入决赛圈的二十位女生呈三角排列，站在了舞台中央。
　　两位主持人一唱一和，发布节目实时点赞排名情况。公布几位排名没变化的女生名字和名次有上升的选手名字。最后公布卡位在第十的选手名字。此消彼长的名次，将现场气氛烘托得紧张激烈。
　　在最后的决赛开始之前，每一位选手再发表一句话。
　　“大家好，我是华文娱乐的Amy，谢谢你们愿意为我点赞，逆风翻盘，向阳而生。”
　　“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大家好我是馥郁传媒的安禾，请你们为我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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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我的努力你们一定能感受到，谢谢你们给我勇气，我是林萱萱，请继续支持我！”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界，谢谢你们让我被看见，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我是程沐汐，感谢陪伴，不负遇见。”九十度鞠躬，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感谢陪伴，不负遇见。”莫坚默念这八个字。
　　她的座位在池区，比舞台略低。选手们说话的时候，身边的观众沸腾，尖叫站立。可她们在莫坚眼里仿佛是透明，她的目光跨过人群，始终落在程沐汐身上。
　　说这段话的时候，那泛红的眼眶，触动的面容都落在莫坚心头。
　　触摸梦想需要走多长的路？参赛的三个月吗？出现在镜头前的三个月，一路走来的选手们知道，屏幕后的观众粉丝们知道。但坚持梦想这么多年的艰辛，背后付出的汗水，郁郁不得志的无奈，这些年陪伴她的莫坚知道。
　　独舞，齐舞。独唱，合唱。二十位选手分成唱跳两组，各自展示。背后的大荧幕上循环播放着每位选手这三个月来的点滴。
　　全开麦的舞台，只有一分钟左右的副歌部分展示，程沐汐嗓音一出来就是一场听觉盛宴。
　　“小坚，你听听，这个旋律怎么样。”
　　莫坚不懂乐理，也不会乐器，在创作上很难帮程沐汐提出专业性的建议。但程沐汐每次有灵感都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弹奏给莫坚，所以莫坚永远是她第一个听众。
　　程沐汐盘腿坐在沙发上，夕阳透过窗子，温柔的照出了她的轮廓。
　　左手变换和弦，右手轻拨琴弦，悠扬婉转的曲调从程沐汐口中哼出。
　　“你说，怎么有人逆着光也这么美呀。”莫坚觉得程沐汐的头发丝都散着光芒，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不正经！问你正事呢！”程沐汐又羞又恼，脑子里刚出现的旋律，莫坚也不给个回应。
　　“如果我只说好听，你又要说我敷衍了。”
　　“但是你听，”莫坚拉着程沐汐的手到胸口，“你感受到它强烈的跳动了吗？”
　　柔软下是强有力的节奏，“嗯。”程沐汐的视线与莫坚对上，看着她及其真诚的眼神。
　　“刚才的旋律，给了它更加温暖的力量，很动听，我很喜欢，大家也一定会喜欢。”
　　在莫坚的眼底，程沐汐看见了自己的轮廓。夕阳的余晖映了进去，那光芒不知怎么，却似朝阳般耀眼。
　　入睡前，程沐汐终于填好词。
　　转过头兴奋的要与莫坚分享，看着她趴在床上交叉翘着脚丫，扑哧地笑出了声。
　　“怎么啦？”听见笑声，莫坚放下书本。
　　“没什么，词写好了，听听？”那脚丫子刚才一晃一晃的，将她所有的可爱都晃进了程沐汐的心里。
　　“好呀！”莫坚盘起腿，一本正经。
　　程沐汐完整的给莫坚弹唱了一遍。
　　“小汐，你前面写了，月亮的阴晴圆缺以及人生可能美在不完美，那我觉得有些地方还可以优化一下。”
　　“哪句？你说。”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又皮！”假装使劲捏向莫坚的脸。
　　“啊啊啊，疼疼疼。”
　　手上压根没用力，这奥斯卡小金人都能给她。程沐汐每次都对莫坚耍赖无可奈何，在莫坚脸颊印了一口。
　　“嘿嘿。”轻抚着被程沐汐吻过的脸颊。
　　“傻不傻。”
　　“你看哦小汐，‘你像是月亮高挂在天边，我确只能对着蜡烛许愿’。”
　　“这句确实能表现出人生不完美和遗憾，但是整体的氛围为了押韵有些牵强。”
　　“你看，今天是满月对吗？”莫坚光着脚丫拉着程沐汐来到了阳台。
　　“穿鞋！”
　　“没事儿，来，看天空。”和程沐汐手拉着手站在窗边。
　　“我看你刚才写词的时候，时不时的抬头看月亮。”
　　“你没认真看书呀？”
　　“有更值得我看的。”月光下的一个吻。
　　“其实我能体会到你歌词里的意思，月光和烛光的对比，一个高高在天上，一个渺小如尘埃。但是有太多歌词里写吹蜡烛许愿了，许愿也包含着一丝期待，对不对？”
　　“你看！”此刻月亮隐进了云中，皎洁的月光瞬间暗淡。
　　程沐汐不解。
　　“如果改成，‘你像是月亮忽然藏进云层，我却只抓住一缕晚风’。你看看这样合适吗？”
　　“你要写遗憾，就要写一丝光一点希望都没有的黑暗。风吹过，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试试。”程沐汐弹着吉他，哼唱这句。
　　“这句很有意境，真的好悲伤啊。”
　　“你要写的，不就是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吗？”
　　“那后面是不是也要进行修改？”
　　“可以再润色润色。”
　　还是那盏明黄的台灯，还是一样温柔的轮廓。莫坚陪着程沐汐，修改着一遍又一遍的歌词。
　　她会知道自己在这吗？演唱时会想起当初改歌词那晚的月亮吗？
　　台下的莫坚恨自己只有一双眼睛，盯着台上演唱的程沐汐不愿挪开视线，又想将大荧幕里播放的每张照片存进脑海。
　　一轮展示过后，又分成了两个唱跳舞台。直播已过去两个小时，莫坚无法看到网上实时排名情况，虽对程沐汐实力有信心，但在现场的氛围下也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一位大咖带来唱跳舞台，接着主持人将所有的百位选手又请上了舞台。
　　导师们对其一一发出寄语，这也是最后的投票时间。
　　两个半小时后，导师从公证员手上接过手卡。里面的票数决定了这二十位女孩是否能成团。
　　进广告的间隙，现场粉丝们的应援声此起彼伏。莫坚前面两排全是程沐汐后援会的成员。会长在前面进行指挥，大家拿着灯牌，含着口号。“沐汐勇敢飞，西瓜永相随！”
　　四位导师逐步公布了第4567名的点赞数，每一位成团的女孩，眼含热泪，相互拥抱，发表感言。
　　舞台通向宝座的几十米路，是她们的花路，更是见证了她们一路以来的艰辛。
　　嘉宾上台，公布第八第九第十名。安禾第十，卡位成团。
　　感谢公司，感谢导师，感谢父母。感谢一路走来陪伴她的姐妹，眼神落在程沐汐身上，不用言语，现场粉丝们的尖叫能听懂一切。在走向宝座之前，安禾率先拥抱了还在舞台上的程沐汐。
　　周围越是喧嚣，莫坚心里越发苦涩，这个拥抱太过于刺眼，像一把无形的刀，插进莫坚胸口，拔不出来。
　　以至于宣布程沐汐第三名成团时，莫坚心中的痛感都没缓过来。应该是喜悦的，为何激动不起来，为何内心被忧愁围绕。
　　套路似的感谢节目感谢公司和导师。再感谢一路走来陪伴着的粉丝朋友。她的眼神透着坚定，直视镜头。
　　目光没有在现场寻找，言语不会有任何提及。这是直播，这是面对十几亿的观众，也是，莫坚在期待着什么呢。
　　走过去后，又和已经公布名次的成团选手相互祝贺拥抱。
　　心脏再一次被刺痛。
　　十名选手成团，现场欢呼声、哀嚎声、祝贺声、哭泣声相互交织。对有些人来说，这三个月触碰到了梦想，而没有成团的人，只是黄粱一梦。残酷而又现实。
　　演播厅顶飘下花瓣雨，莫坚摊开掌心。过了好久，才有一片落下，她攥进手里。
　　晚风抓不住，总得抓住些什么吧，来证明这一切都不是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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