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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襄阳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进入襄阳地界之后,商队没有选择住客栈,而是单独赁了一个院子。
这片宅子是襄阳的牙行专门留出来租给过往行商的,门外就是襄阳的江市,所谓江市就是靠近汉江口岸的一个大市场,这里四通八达往来贸易极为便利。
商队在长安购置的丝绸可以在这儿出售一部分。南北客商很是喜欢长安来的花样,十有八九能卖上好价。
张华华也很喜欢襄阳,这里水陆畅通商业发达,若是在这里开一个食铺赚钱岂不是很容易。
只可惜据张华华所知,襄阳是安史之乱的核心战场之一。
因为叛军的想法跟她的想法差不多,他们也想去富庶的江南。
而襄阳是通往江南的必经之地!!
此地地形便利,向南可以夺江南,向西可以夺巴蜀,是兵家必争之地。
虽然如此,安史之乱毕竟还有2十有八九时间。现在此地安置一部分产业,倒时候不管是救灾还是自救都不至于束手无策。
苏妙和张巧已经习惯了张华华的作风,别人每到一地都会争分夺秒休息。她呢,每到一地都会出去走街串巷,要不然就是采买当地特色。
这天一早,她们便跟随张华华来到襄阳城最大的集市。这里比长安的市场还要大,紧邻汉水之畔,一片繁华景象,远处码头商船云集,近处南北商人熙熙攘攘。
襄阳的漆器制品很有名,张华华在专做漆器生意的襄宝斋买了几个栎木胎的金银平脱镜匣,样式十分精美,打算当做礼物送给柳盈盈和霍宝珠等长安城女性好友。
从镶宝斋出来,时候也不早了,听商队里的伙伴说汉江畔的鱼鲜是一绝。张华华打算去汉江边的饭馆品尝鱼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江边的饭馆店面倒是都不大,食肆区域一条条的长街连绵的挑檐青瓦铺面错落有致,江风吹过,布幌迎风招展。
他们选了一个二层的临窗位置,奶白色的鲜鱼羹端上来,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三人筷子就没停下过。
张华华一面享用美食一边默默计算这家小店的利润,翻台率还可以,此地来往多为行商,吃完略修整下就离开了。
这般鲜鱼虽没有长安的价格那么高,当然了长安城也少有这般鲜鱼。
总之,一条一斤半的汉江鲜鲂鱼价格三十文,成本价最多二十文,再加上其他蔬鲜菜品,酒水之类的利润,一天下店家来少说能赚个两三贯。
张华华心狠狠动了,在此地不管是开馄饨馆子还是开个凉皮小吃店或是开个锅盔店都是大赚特赚。
于是下午张华华去官署附近溜达了一圈,想打听了一些在此地置业的事。
具体流程还挺麻烦的。什么户籍担保、靠挂本地、质钱缴纳等等,但也有简单的办法——砸钱。
那就有点舍不得了。
还有两天商队就要离开襄阳城了,这襄阳城就像是一个冷漠而疏离的美人,始终不曾对她敞开怀抱。
好在也有收获,张华华还是打听到了几个当地豪门大族的小道消息。
第一只大瓜就是,这襄阳城的大户——刁家,有一房老爷的两个儿子正在争夺家产。可怜刁老爷病的快要死了,还要管儿子们这等糟心事。
第二件大瓜是襄阳杜氏的旁支有一位孤女投奔姨母,姨母对她不错为她说了门不错的亲事,却不料这个孤女却恩将仇报成亲前卷了些金银首饰跟一个戏子跑了,被抓到时两人正要渡江,被人一阻,那戏子竟然抛下这孤女自己跑了。
第三件大瓜,襄阳城本地的军事豪族王氏正在同新上任的刺史争夺漕运权,当然这只是张华华从王家管事嘴里听过的一言半语推测出来的,总之王氏和刺史有些不对付是真的。
张华华只是想要一个苍蝇馆子的经营权而已,这种事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介入的。
夜半,她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先不着急这件事,一是她没有本地的人脉,强行购置产业恐怕一时间也经营不善,二是时间太短了,着急容易吃亏后悔。
剩下两天张华华只管吃喝玩乐,但机遇就是这样,有机心时无,无机心时有。
离开襄阳的前一天,张华华带着苏妙和张巧去看襄锦时,正与苏妙张巧科普:襄锦虽然不如蜀锦,但“许镇纹缬”技法独特。
恰遇一个孕妇早产,陪着她只有一个女婢慌慌张张支应不来。
张华华当即让苏妙和张巧过去搭把手,把她们送到最近的医馆。又受这位女婢的央求,和苏妙兵分两路,分别去往襄阳州府兵曹参军府上以及襄阳州府廨署寻找女子的婆家人和丈夫。
索性这女子家住的不远,她的婆婆和妯娌们带着产婆匆匆过来,又过了一刻钟,这女子的丈夫也回来了。张华华她们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告辞回租住的院子了。
她们明天还要赶路,今天本应收拾细软,早些歇息。
傍晚时分,这位参军家的小厮前来报喜,说是那位娘子已经顺利生下了一产下男婴,非常感谢张华华他们的仗义相助,包了几贯喜钱以及肉干果脯送来。
张华华苏妙张巧一人得了两贯钱,但都没有推辞,笑着接下。
张华华则拿出一匹长安流行的宝相花锦丝绸纹样托付小厮送给那位被她救助过的妇人。“帮我回禀那位娘子,喜钱我们收下了,相逢即是缘分,请她不必客气,这是长安流行的宝相花纹样丝绸,赠与小公子,冀小郎清声振玉,慧智天成。”
“那匹丝绸在长安怎么也得值个两贯了,这么远的路运到襄阳价格恐怕还要翻倍,你这一路上怎么净做这种入不敷出的事。”小厮走远后,苏妙不解的问。其实她还想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捏。
张华华摇摇头,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攒下点人脉容易吗,可不得一来一回一来一回增加羁绊。何况他们三人的得的礼物加起来比丝绸贵不少。
“安心就是,我自有考量。”
第二天天没亮,商队就整顿货物,吃过一顿汤饭,元气满满的奔赴下一趟行程了。
接下来的几天,商队将花费将近一个月时间,走水路,顺着汉水到达长江,再顺流而下到达扬州。
张华华在二十一世纪没有坐过船,这次的航行算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力夫背着货物嘿咻嘿咻的装船,张华华他们被安排到客舱里,依旧和苏妙张巧住在一起。
刚上船,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莽撞的撞过来。
张华华转身,身后一个胖子对那小孩破口大骂,边跑边追,但那小孩灵活的很,从容的穿梭在商人旅客中间,边躲还一边做些怪动作调戏那胖子,待那胖子追上来,又滑不留手跑掉。最后那个胖子实在没力气了,只好任由那个孩子跑掉。
张华华自然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直到在客舱安顿下来,张华华才盯着被划破的袖袋?
她的钱袋!!!
她一直有好好注意袖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华华气得眼冒金星,还好袖袋里只装了一袋零钱,要不然她都想直接掉头回去。
从渡口出去后,这点烦闷的小事随风散去,心情豁然开阔。
这就是百舸争流吧,宽阔的江面上,一条条货船均匀散布在江上,破开水面,荡起一条条深深的倒V形状的水波。
阳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正是范仲淹所说浮光跃金的壮阔景象。
时间、空间、一刹那张华华心头涌起豪云万丈,想吟诗一首,但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扯着嗓子怪叫两声——吓跑了停在船头歇脚的几只水鸟。
过了两天,张华华开始不耐烦吃船上的食物了,厨娘的手艺不太好,张华华很不喜欢吃那种黏黏糊糊的没边界感的饭。
商队众人无比想念凉皮那种清爽的口感。张华华受到他们的央求,只好捡了些药材去跟厨娘借了小厨房。
刚吃了早饭,小厨房正好没人,张华华索性慢慢把凉皮糖蒜汁调制出来,蒸了几十张面皮,够他们吃个饱了。
早上胃口不佳不到中午却又饿了的人大有人在。
张华华在厨房没一会儿,就遇到了替他们公子来拿食物的小厮;体型大的船员;替他们娘子拿点心的奴婢,她们无一例外买了一份张华华的凉皮。
毕竟那味道太诱人了,单单闻到就觉得酸爽好吃。
反正做的多,张华华有经验,一份收了二十个大钱。
在唐代面可比米精贵的多了。米价一斗也就十三文到十五文,面价却能达到四十至五十文一斗。
虽说一斗相当于现代的十来斤吧,但张华华的草药什么的方子那可是秘方,做起来又那么麻烦,能坐船的想必都不差这几个钱,他们说不定还觉得便宜呢。
沈晏如早上便一直胃口不佳,想他尝遍了江南的大大小小的食肆酒楼,一朝被困在船上连像样点的汤饼都吃不到。
书童鸣夏知道公子苦夏,但船上条件有限,他便想去厨房问问厨娘有没有糕点点心之类的给公子嘴里添点甜味,公子嗜甜,若有甜食,心情说不定会好一点。
不过时候不凑巧,早不早午不午的,厨娘们都不在厨间,只有一个年轻娘子在借用厨具。
公子与旁人不同,自小就有味觉上的天赋,偏生又生在殷实之家,鸣夏在他身边服侍,自然少不了沾光,珍馐美味一眼便瞧得出来。
于是便笑脸前去跟张华华套近乎,买来“冷陶”献给公子。
“唔,这个好!!”沈宴如被惊艳到了。
入口酸辣,那种酸不是梅子那种尖锐的果酸,而是温和的醇厚的靠时间酿造出来酸,混合了蒜的辛辣、草药的微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面皮软滑冰凉,面筋多孔吸汁。那一点绿色的瓜条更是将酷热的暑期尽数退去。
难得的,自小用惯了细胎薄瓷的公子哥,竟然端着粗陶碗将凉皮吃的干干净净。
凉皮本就量少开胃,沈宴如意犹未尽,竟然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做出凉皮这样食物的年轻女娘。
鸣夏连忙拦住,“公子何必如此,岂不闻君子远庖厨。不如我先去打听一下她的来历,奉上金银,把她请到我们府上也让诸位主子们尝尝这等美味。”
但沈宴如却并未如他所愿,他自幼说一不二,当即绕开鸣夏前去厨间找张华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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