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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
“你会操控飞行舰吗？”
林克斯果断摇头。
“你会驾驶零重力外骨骼吗？”
林克斯摇头。
“好吧，那你会用微缩无人机吗？”
林克斯心虚地摇头。
“……做饭？会不？”
林克斯有预感，如果自己再摇头，恐怕会被扫地出门。
于是他点了点头。
问话的人显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的表情就差问他啥也不会来外星干嘛来了。
在各种大小势力错综复杂的A13，单打独斗根本无法在夹缝中生存。
缓冲地带的基地有私人的采集组织，在每个日落之时都会安排人员外出采集本基地领域内的银河晶，唯一的条件就是——办理基地的无限通讯卡。
“不要八八八，只要八十八，八十八年就可以拥有基地的无限通讯卡！”
说是无限通讯，但实际上只能在A13的南半球联系，属于一个鸡肋但又不完全鸡肋的东西，但好在时间只是小问题。
虽然采集点位于基地管辖区内，但也时常遭受流浪者的袭击。
作为没有丝毫战斗经验的人，看在爽快办理了两张通讯卡的份上，管理员一边叹气一边给林克斯发了个小册子。
“抓紧看看，看懂了你就可以去采集了。”
身后的大门却忽然打开，氧气飞速溜了出去，基地里的人呼吸一滞。
“关门关门……”
一辆拼接着的拖车被人快速推了进来，血腥味先袭击了每个人的感官。
管理员推开了挤在一起的人，给那辆拼接车过去。
以往喜欢看热闹的家伙这时却不凑在一起了，喧嚣的大厅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还伴随着断断续续地喘气声和呻吟。
林克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但他马上后悔了——拖车上的人只有半截。
从膝盖往下都被炸开，血肉和防护服在断口处黏连在了一起，腥味夹杂着未散的硝烟。
甚至断口上仍在跳动的紫红血肉都看得一清二楚。
“呕……”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大家纷纷撤出了现场，比管理员的呵斥都管用。
虽然林克斯在此前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如此有冲击的事实让他完全地意识到了什么是战争。
“别看了。”
赫兰捂住他的眼睛。
他把手覆盖在了对方的手上，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半圆形的基地划分了好几层，内部有可供休息的套间，在缴纳了五年得到一周的使用权限后，林克斯才意识到什么叫寸土寸金。
唯一值得侥幸的是，这里没有规划局等人，随意使用来路不明的时间也不会被追查——只会被当成可宰的肥羊罢了。
“如果在这没有银河晶，也没有时间，会怎么样呢？”他想起了大厅内那些在机器旁像幽魂一般游荡的人。
【高利贷。】系统意示他看向墙面上贴的满满当当的花花绿绿小广告。
套间内自然是没有淋浴装置，就连马桶使用的也是替代了水源的某种液体。
林克斯草草擦了两下身体便躺在了床上，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然而一闭上眼睛，那血肉跳动着的断口就浮现在眼前。
他只好拿出了那本小册子，上面详细介绍了银河晶的开采方法。
和一般的矿物质不同，银河晶天然就是散开分布的颗粒形态，和A13底层的金属混合物完全结合在了一起，不用科技手段很难完全分离。
之前管理员提到过的微缩无人机可以在地面上检测银河晶的聚集地，但真正的挖掘开采，还得需要人力操作。
【大型开采器械耗能过大，人类发现开采出来的银河晶还不如消耗的能源多，人力逐渐取代了机械。】
“我现在开始，我就是黄金矿工。”林克斯看着册子上的字两眼发昏，把东西一扔，脸埋到了枕头里，被褥里带着一股独属于A13的烟尘味。
加入基地的私人组织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享用少量公共的食物和氧气罐供给。
这是林克斯在下一个夜晚所负责的工作。
而现在，天已经开始亮了，这是休息时间——如果忽略远处不停歇的炮火声的话。
赫兰在林克斯对着册子叹气的时候并排着躺在了旁边，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地球的公寓。
这下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尖牙很好地收了起来，好像只是单纯的唇碰唇。
“我没有饿。”林克斯在对方开口前抢先说道。
他又舔了舔赫兰的嘴唇：“好吧，其实是有点。”
“但是。”他盘腿坐了起来，似乎很郑重的样子：“我可不会亲我不喜欢的人。”
“你能懂吗？”红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赫兰，远处的炮火声仿佛在这一刻停息。
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吸血鬼也好，仿生人也罢，这些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只剩下他们的眼睛里倒影着的彼此。
直到衣领被忽然拽着往下，尖牙猝不及防重重磕在了赫兰嘴唇上。
林克斯动作一滞，一个没留意让对方的舌头挤进了口腔。
口腔里的软肉被搅动吸吮着，身体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赫兰主动勾着尖牙划破了他的唇，血腥味让吸血鬼遵循本能地纠缠得更紧了。
“什么关系都行，我不在乎。”血浆混合着唾液一起被卷入腹中：“生命太短暂了，也许我们明天就会死于某次炮火之下。”林克斯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啧啧的水声和低喘交织着，亲吻会令人上瘾。
但就在彻底沉沦时，他忽然推开了赫兰直起身，混合着血浆的涎水在两人唇间拖出一条晶亮的痕迹。
“现在，我们扯平了。”他狡黠地笑了，用食指点着赫兰泛红的嘴角。
那双往日里平静的棕色眼睛仿佛陷入了漩涡中，赫兰出神地轻咬着那节苍白的指尖。
“萨顿公司每年会生产出超过二十万仿生人。”他垂眼，轻咬转为舔舐：“我只想做一次唯一。”
林克斯附身，轻轻舔去了对方眼角的湿润：“你一直是我的唯一。”
……
流浪者通常会在黑夜完全降临时出没，缓冲地带的队伍为了避免冲突在黄昏时出发了。
“祝我好运。”
赫兰亲了亲林克斯的面颊。
【别担心，战斗型仿生人能搞定这些，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他有些不满系统的语气，但不想浪费宝贵的黄金时间。
基地内有微缩无人机的租赁，当然租赁前需要通过一些操作测试。
“在此之前有个该死的家伙连续弄坏了五台设备！”管理员愤愤道：“你能想象吗？”他看向了林克斯。
林克斯心虚地掏出了小册子继续看。
在没有完全掌握操作步骤之前，他只能负责基地内公共食物的供应，以免被视为游手好闲。
【让一个没有味觉的吸血鬼来烹饪人类的食物简直是天才的想法。】系统开始幸灾乐祸。
好在负责这项工作的不止他一个。
“额……这是这么加吗？”
“不管了，先搞里头。”
某个熟悉的声音让林克斯脚步一顿。
“玻珠！玻珠！”
“贝儿？怎么了？”一个短发的女人回头。
“夏莉？！”林克斯简直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夏莉也很惊喜，她从锅边搭着的凳子上跳了下来。
“糊了糊了！”身后的叫喊声让她止住了动作，赶紧拿着勺子大搅一番。
放在后厨的是一口一人高的锅，需要踩着凳子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围在锅边的除了夏莉和贝儿，还有一个未成年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三岁。
“我们想带贝儿去二十区看病。”夏莉一边擦着脸上的水蒸气一边搅着锅。
林克斯也加入了其中，踮起脚才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一种棕色的糊状物体。
“那是什么？”他用勺子舀起了锅里的一个条状物。
“大豆蠕虫。”夏莉飞快扫了一眼，又制止了乱跑的贝儿：“去玩你的玻珠，不要捣乱。”
“这玩意真的能吃吗？”这锅糊状物在搅动下呈现着黑黄的颜色。
【要把食物运送上A13可不容易，就连人造食品在这儿的价格也是地球上好几倍。】
那个女孩坐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拿着菜谱提醒她们还要加哪些东西。
“加那个……额，不对不对，是那个白色的东西，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叫什么……”
“雪玫把盐给我！”夏莉单手接住了盐瓶。
“是不是加得有点多。”林克斯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掉进锅里的盐瓶盖子。
“哎呀。”她丝毫不心虚：“反正不是我们吃……我是说，大家会自己调节饮食习惯的。”
“等那些虫子浮上来，就算是熟了。”夏莉在锅边敲了敲勺子，把上面的糊糊抖下来。
“太好了……”林克斯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水蒸气，好在这锅东西没什么怪味。
直到熄了火，锅里的泡泡总算是停歇，这意味着大功告成，当然，味道是另一回事。
雪玫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挪着屁股想要跳下来，林克斯下意识伸出手想接住她，但她灵活地跳到了一边。
先前水蒸气模糊了视线，等那个女孩跳了下来他才发现她的右脸严丝合缝地镶嵌着一块银色的金属面具。
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询问。
“贝儿，我们走！”夏莉拉起了还在地上玩的贝儿。
林克斯看了一眼他的无限通话卡：“还有一小时就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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