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试试
“没什么,不重要。”,温池霖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语气故作轻松,“看着点路,认真开车。”
陶纾芜也只得先压下疑惑,认真开车。
回到小区停车库,车子停稳。
两人并肩进家门,在厨房忙碌的冯女士还没露面,得知温池霖今天要回来的外婆,一听见开门的动静,笑眯眯地迎到玄关。
然而,笑容在看见温池霖吊在胸前的右臂时,瞬间凝固住,化作了满眼的担忧和心疼。
“这,这是怎么回事?!”,外婆的声音都颤了下,“霖霖,你摔着了?怎么伤成这样?”
陶纾芜抬眼看向温池霖,只见他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扶着外婆的胳膊,温声哄着:“外婆,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陶纾芜默契地去倒水。
温池霖搀着外婆在沙发坐下,这才将去德国手术的前因后果,尽量轻描淡写地坦白。
“现在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您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外婆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又急又气,“,你这孩子,什么事都瞒着我!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见我年纪大了,什么都瞒着!”
“我是怕您知道了,跟着睡不着觉…”,温池霖赔着笑脸,搂着外婆的肩膀道。
“那现在我就不用担心了?”,外婆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我这几天还高高兴兴的东跑西晃,结果你在国外动刀子受罪,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外婆自责又心疼的模样,陶纾芜心里也跟着揪了一下,或许当初应该告诉外婆的…
这时,冯女士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温池霖赶紧喊了声“妈”。
冯女士对他温和地笑了笑,随即走到外婆身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好啦,这事儿怪我,是我不让孩子们告诉你的。你要怪就怪我,别吓着孩子。”
外婆和冯女士虽是隔辈,却做了多年邻居,感情深厚,颇有几分忘年交的默契。
冯女士一开口,外婆的泪意便收了些,嗔怪地拍了她一下,总算破涕为笑。
陶纾芜跟着妈妈进厨房端菜,温池霖单手摆放餐具,一家人齐齐落座。
刚坐下,温池霖很快发现了异样。
冯女士做的菜,清一色全是大补的食材,鲜蒸生蚝、野山参枸杞炖牛骨、葱烧海参…
“霖霖,多吃点,这个对伤口好。”
“这个补气,你刚做完手术,要好好养回来。”
冯女士不停给他夹菜,眼神殷切。
温池霖不好推拒,硬着头皮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直到感觉食物快要顶到喉咙,才不得不摆手告饶:“妈,我真吃不下了,太饱了。”
饭后,陶纾芜主动揽下收拾的活,和温池霖进了厨房,让妈妈和外婆在客厅看电视休息。
将碗碟放进洗碗机时,温池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困惑:“妈这是怎么了?我看客厅还堆着好多补品的包装盒,她…身体不舒服吗?”
陶纾芜正在擦灶台,闻言动作一滞,耳根悄悄泛红,含糊道:“没,没有,那些是…给你的。”
“给我?”,温池霖更困惑了,探头又看了看客厅置物架上的礼盒,“我补什么?”
“哎呀!”,陶纾芜脸颊发热,背对着他,“丈母娘疼你,给你买的你就吃嘛,问那么多干嘛…”
见她有些急躁,温池霖虽不明所以,却也不再追问。
等他们从厨房出来,还不到八点,冯女士却关了电视,和外婆站起身,打着哈欠说“困了”,便各自回了客房,临关门还不忘催促:“你们俩也早点休息啊!”
看着两间客房的门几乎同时关上,温池霖一脸茫然地看向陶纾芜:“怎么这么早就困了?”
陶纾芜眼神飘忽:“可能…做饭累着了吧。”
温池霖点点头,目光转向主卧:“那…我们也休息?”
“行啊…”,陶纾芜回答得有点快,脸颊又热了起来,“你赶飞机应该也累了,洗漱一下早点睡吧。”
为了掩饰慌乱,她推着温池霖进了浴室。
虽然觉得她今晚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温池霖还是顺从地洗漱去了。
等他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陶纾芜像条鱼,丝滑地钻了进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温池霖靠坐在床头,用左手拿着手机和医生沟通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
半小时过去,浴室里水声早就停了,陶纾芜却迟迟没有出来。
他担心她在里面待太久缺氧或者低血糖,起身走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纾芜?还没好吗?”
里面立刻传来一声带着慌乱的回应:“啊!就…就来!”
温池霖皱了皱眉,回到床上躺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浴室门才被轻轻打开。
陶纾芜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反手轻轻锁上了卧室门。
然后,她就站在门边,不动了…
温池霖看着她僵直的背影,越发觉得古怪:“你…在那面壁什么呢?不是说休息吗?”
陶纾芜这才像个木偶,同手同脚地挪到床边。
温池霖帮她掀开被子一角,她飞快地钻了进去,脸颊通红。
她背靠床头一言不发,余光试探性地瞄了瞄温池霖。
几秒后,她感觉到温池霖直起身子,缓慢地靠近,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骤然失序,不自觉地微微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却是额头上传来他掌心干燥温暖的触感。
“你发烧了?”,他语气带着关切。
“嗯?”,陶纾芜睁开眼,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有!”
她失望地躺下,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关灯,睡觉!”
温池霖低头看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于是关了灯,也滑进被窝。
黑暗中,他侧过身,很自然地伸出左臂,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陶纾芜在黑暗中悄悄勾起嘴角,心道:果然,男人嘛…
她静静地等待着,身体有些紧绷。
然而,温池霖的动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搂着她的手也放松了力道,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陶纾芜简直不敢相信。
她气呼呼地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扒拉开,没好气地说:“热!别抱着我。”
温池霖赶了一天路,又刚做完手术不久,确实疲惫。
被推开后,他含糊地“唔”了一声,没再凑过来,反而因为她在身边,睡得更沉了。
十分钟后,听着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陶纾芜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袍里面那件轻薄得近乎透明的“睡衣”…愤愤地翻了个白眼,也背过身去,带着一肚子憋闷和不解,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清晨
温池霖先醒了过来。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柔和地洒在陶纾芜熟睡的侧脸上。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走到卧室门口,他才发现,昨晚她把房门反锁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却摆好了早餐,热气腾腾的鲍鱼粥和几碟精致小菜,两位长辈却不见身影。
温池霖心里一紧,赶紧给冯女士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冯女士压低却带着笑意的声音:“霖霖,这么早就醒啦?我和外婆打车回老家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你们好好过二人世界,不用担心我们,到家再给你们回电话。”
说完,不等温池霖回应,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温池霖握着手机,愣了几秒。
他的目光扫过锅里浓稠的鲍鱼粥,又落在客厅置物架上那些补品盒上。
他走过去,拿起一盒仔细一看,侧面赫然印着一行小字:补肾壮阳。
再联想到昨晚陶纾芜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红透的脸颊,反锁的房门,以及两位长辈的离开,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温池霖站在原地,自己都被这迟来的领悟气笑了。
他单手拿着那盒补品,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不留神,盒子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卧室里,陶纾芜被这声响动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边空了,便起身下床查看。
两人在客厅中央,隔着几步距离对视。
陶纾芜一眼就看见了他脚边那盒醒目的补品,以及他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
温池霖弯腰,用左手捡起盒子,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眼底笑意渐深:“咱妈…还真是有心了。”
他将补品轻轻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玩味:“她们留了早饭,吃点?”
陶纾芜看见妈妈做的鲍鱼粥,又是滋阴补阳的,她脸颊绯红,胡乱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洗漱,走到餐桌前落座。
温池霖刚拿起勺子,忽又想起什么,猛地起身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礼盒,递到她面前。
陶纾芜打开,里面是一块设计精巧的女款手表,流转着低调奢华的光泽,和温池霖常戴的那块,显然是同品牌的情侣款。
温池霖代言了这个瑞士顶级腕表品牌,签约的时候品牌方赠送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男表给他,他几乎每天都戴,成了移动的广告位,这款表也一度脱销。
这次在德国治疗,他特意拜托教练去邻国瑞士总部,买了这块价值近百万的女表。
陶纾芜日常佩戴的是一款千元的女士腕表,已经戴了四五年了,之前表盘还磕过,右下角有个小缺口,她拿去修补,客服却说老款的配件不再生产了,更换不了。
就这样,她凑合着戴到今天,反正不明显,也没人会凑那么近去看。
可温池霖注意到了,也放在了心上。
他右手不能动,不能亲手为她戴上。
陶纾芜就自己动手,卸下原本的那块表,小心翼翼地换上这块新的手表,冰凉的金属表带贴上腕间皮肤,却莫名心热。
“好看吗?”,她十分满意地举起手腕,伸到他面前。
“嗯,你皮肤白,戴上比模特图还好看。”,温池霖托着她的掌心,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二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温池霖不再说话,骤然低头含住她的唇。
这个吻起初轻柔,很快便染上了灼热的温度,变得深入缠绵。
他的左手抚上她的后颈,指尖没入她柔软的发丝,将她更近地按向自己。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他细细描绘她的唇形,吮吸着她的下唇,舌尖温柔地探入,仿佛在品尝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实。
陶纾芜起初有些生涩的回应,渐渐被他带动,手臂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身体微微发软。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温池霖忽然将碗筷往里推了推,站起身的同时,单手将她抱起,她下意识地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稳步走回主卧后,他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接着俯身向下,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流连于她敏感的颈侧。
当他顺着腰线解开她睡袍的系带时,里面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一窒……
她穿的正是那套唐稚送的,轻薄如蝉翼的蕾丝情趣内衣,她姣好的曲线被勾勒得若隐若现,在晨光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近乎贪婪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那层薄薄的布料点燃。
原来她昨晚的“反常”,竟是为了这个惊喜,他瞬间感到懊恼…
昨晚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难怪感觉她有些生气。
“好…好看吗?”,陶纾芜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声音带着羞怯的期待。
“好看…”,温池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迷恋,“我给你买三百六十五件,每天换着穿,好不好?”
陶纾芜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生出几分挑衅的勇气,眼波流转:“呵,买那么多…你体力跟得上吗?昨晚不就睡着了…”
这句话像一点火星,瞬间引燃了温池霖。
他低头,惩罚般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声音带着危险的诱惑:“试试看?”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重新吻住她,比之前更加热烈急切。
两人的手掌不知何时十指相扣,紧紧交握,腕上那对情侣手表轻轻相碰,发出细微悦耳的声响。
可温池霖的生涩,却令她有些疑惑:“你和茅语岑…没有过吗?”
温池霖闻言,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稍稍撑起身体,单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眼神认真得近乎严厉:“我和茅语岑?陶纾芜,你脑子是不是被亲得不清醒了…我跟她只是队友是朋友,而且人家早就结婚了,上次在郁葳婚礼上不是见过了吗?”
陶纾芜懵了,“那你们…从来没有交往过?”
温池霖看着她愕然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那点气恼瞬间消散。
之前藏在他心里的困惑也随之解开,怪不得第一次录制恋综时,听到他谈起过往感情,她突然变了脸色,原来她以为说的是茅语岑…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抱起,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呼吸近在咫尺。
在这个亲密距离里,陶纾芜终于确信,是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
茅语岑根本不是他的前女友,那个包也从未送出去,他干干净净的过往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潮澎湃,却又无比甜蜜。
他们在拥吻中确认彼此的爱意,直至力竭,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陶纾芜是被饿醒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温池霖几乎同时醒来,眷恋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嗓音带着餍足的沙哑:“起来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陶纾芜将身体埋进被子里,并向他靠了靠,两人又缱绻厮磨了好一阵,才慵懒地起身。
陶纾芜洗漱完,从镜子里看到他留在自己颈侧和锁骨上的红痕,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温池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牵着她一起下楼。
两人驱车前往一家极其私密的会员制餐厅,没有菜单,主厨根据当日最新鲜的食材和客人口味即兴发挥。
环境雅致私密,灯光柔和,服务周到却不过分打扰。
大概是体力消耗有些大,这顿饭从开胃的前菜到主菜,甜点,就没有不合陶纾芜喜好的,吃得她惬意满足。
最后买单时,陶纾芜瞄了一眼账单,两人消费四千多,温池霖眼都不眨就扫过去了。
吃完饭后,陶纾芜不想这么早回家,想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
夜色降临,公园里人迹稀少,两人也就没戴口罩,享受这难得的放松。
刚走了没多久,就偶遇一位溜大型金毛犬的老大爷,温顺的金毛热情地凑过来。
陶纾芜喜欢猫狗,就蹲下身和它玩了一会儿,脸上洋溢着单纯快乐的笑容。
温池霖站在一旁,和大爷闲聊时,悄悄用手机拍下这温馨的一幕。
大爷急着回家看电视,牵着金毛先走了。
他们继续并肩前行,温池霖忽然问:“要不我们也养只宠物?”
陶纾芜乍一听挺兴奋,但回想起往事,眼神黯淡了下去:“还是算了…小时候你送我的那只小猫,养了才一年多就走丢了,我难过了好久,不敢再养了。”
温池霖转身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目光中透出沉稳:“没关系,这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养,我保证,不会再弄丢。”
陶纾芜抬头看他,心头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在公园里逛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悠悠地走回停车的地方,驱车返回小区。
温池霖先一步下车,从车头绕了半圈,走到主驾驶车门前,等她下车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
可就在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时,恍惚感受到不远处的柱子后头有一个黑影闪过,他眨了眨眼,探头确认了一下,却没看到人。
“看什么呢?”,陶纾芜关上车门,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温池霖摇摇头,搂着她的肩,“没什么,上去吧。”
这个小区的安保是全市最好的了,非业主的车辆完全进不来,门禁全都要人脸识别,每一栋都有物业管家二十四小时监管,生面孔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温池霖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大概把柱子旁边的垃圾桶看成了人,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两人刚走出电梯,温池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老谢。
“喂,你的手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老谢开门见山,“节目组那边在催了,你缺席了几期,现在录制已经到尾声,他们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手没什么大碍,随时可以。”,温池霖单手拿着手机,腾不出手开门。
陶纾芜默契地打开门,等他侧身进去后才轻轻带上。
老谢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那就好。明天下午两点有航班飞杭市,你和陶老师一起走,还是分开?”
温池霖看了眼陶纾芜,用眼神询问。
陶纾芜想起齐琪已经安排好了,小声说:“我公司给我订的是早上七点的机票。”
温池霖点头,对着手机道:“分开走。”
老谢:“行,那我就不替陶老师订票了,你们各自注意安全,录制现场见。”
“好,辛苦了。”
刚挂断电话,温池霖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陶纾芜的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唐稚,怎么了?”,陶纾芜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闺蜜带着哭腔,近乎崩溃的声音:
“纾芜…你快来帮帮我,我真的要疯了…”
陶纾芜的心瞬间揪紧:“你别急,慢慢说!你在哪儿?店里吗?我马上过去!”
她甚至来不及换鞋,刚脱下的运动鞋又被迅速套回脚上。
温池霖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帮她拿起刚放下的车钥匙,顺手关灯锁门,跟上了她急促的脚步。
两人急匆匆折返下楼,驱车赶往唐稚开在大学城的甜品店。
店铺的硬装基本已经完成,原本预定两天后试营业。
陶纾芜前段时间忙得团团转,既要陪长辈,又要兼顾录制和广告拍摄,确实没能抽身过来帮忙,心里一直有些歉疚。
开车时,她的耳畔回荡着唐稚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她心急如焚,脚下油门不自觉地加重,险些闯了个红灯。
“注意安全。”,温池霖沉稳的声音在旁响起,“再有两个路口就到了,大学城附近人多车杂,慢一点。”
陶纾芜深吸一口气,依言松了油门,车速平缓下来。
几分钟后,白色轿车停在路边。
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唐稚瘦小的身影在店里徒劳地忙碌着,时不时抬手抹泪擦汗,整个人显得憔悴又无助,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
陶纾芜小跑进门,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竟然没开空调,室温高得吓人。
“纾芜!你来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唐稚正捧着一箱果酱,扭头看见好友,眼泪瞬间决堤。
她将纸箱随手一放,冲过来紧紧抱住陶纾芜,放声大哭。
“怎么了这是?先别哭,慢慢说。”,陶纾芜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纸箱和杂物,“不是说大后天就试营业了吗?怎么还这么乱?空调也不开,这么热的天,要中暑的!”
“开不了…”,唐稚抽噎着,努力保持条理清晰,“店里的电线线路有问题…除了灯,其他电器一插电就跳闸,什么都用不了…”
这时,温池霖也推门走了进来。
唐稚的哭声戛然而止,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温池霖?你…你不是在德国做手术吗?”
都这时候了,她还不忘关心这个,陶纾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线路是谁布的?找专业电工来重新调整一下不就好了?”,陶纾芜想找纸巾给她擦脸,可店里乱得根本找不到。
温池霖没有说话,目光在店内缓缓巡视。
他抬头观察墙上的插座排布,又低头检查电表箱,神情专注冷静。
唐稚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声音依旧哽咽:“为了省钱…线路是我爸自己弄的,他年轻时候做过电工…”
“那叔叔人呢?”,陶纾芜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我爸他…”,唐稚的眼泪情不自禁又涌了出来,“他昨天下午弄屋顶线路的时候…触电了,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我和妈妈送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胯骨骨折…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什么?!”,陶纾芜倒吸一口凉气,“昨天下午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想过给你打电话…”唐稚低下头,“可我妈说…家里的事,不好总麻烦朋友。而且骨折除了医生,别人也帮不上忙,叫我别打扰你…”
“这怎么能叫打扰!”,陶纾芜又气又急,从一堆纸箱里扒拉出一把椅子,按着唐稚的肩膀让她坐下,“叔叔有保险吗?医药费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
“医药费暂时还够,就是后期养伤起码两个月不能工作,还得有人照顾。”,唐稚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他们半辈子的积蓄都投给我开店了,手头本来就不宽裕…我刚从医院过来,想着赶紧把店里收拾好,要是能顺利开业赚到钱,爸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可是…”
她环视着混乱的店铺,声音再次破碎:“可是我一来,发现门口堆了好多没拆的快递,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完…还有一些果酱,淡奶油,都是需要冷藏的,可冰箱插不了电,已经在融化了…”
前几天有父母帮忙,一切还算有条不紊。
可是现在线路瘫痪,爸爸受伤,巨大的压力和无助彻底击垮了她。
就在给陶纾芜打电话前,她的脚趾还狠狠磕在了桌角上。
疼痛、焦虑、压力…最终让她情绪彻底崩溃。
“好了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陶纾芜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自己也鼻子发酸。
一直沉默观察的温池霖此时走了过来,声音温和镇定:“这些体力活你一个人做不完。对面就是大学,花钱找几个学生来帮忙搬运收拾,效率会高很多。”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你爸爸有电工基础,可能是电压负载出了问题,不是大毛病,找专业电工来修一下就行。”
“至于这些需要冷藏的食材…”,他看向门外,“可以和隔壁便利店的老板商量一下,先放在他的冰柜里。”
他条理清晰的建议像镇定剂,不仅安抚了唐稚,也让陶纾芜悬着的心落下了几分。
“可是…”唐稚咬着嘴唇,难堪地说,“我所有的现金都拿去交爸爸的医药费了,请不起人来帮忙…”
陶纾芜立刻握住她的手:“我有,钱的事别担心。”
温池霖与她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甜品店,径直进了隔壁便利店。
便利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低头整理货架。
听到门口的自动迎客提示声响起,他一抬头,乍看见是温池霖,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温神?您要买点什么?”
温池霖露出得体的微笑,上前几步,客气地商量道:“老板,打扰一下。我朋友在您隔壁开了家甜品店,遇到点困难,想跟您借一下冰箱,暂时存放些需要冷藏的食材。您放心,都是密封包装好的,绝对不会弄脏。电费我们出。”
“哎呀!隔壁那甜品店是您朋友开的呀?”,老板一拍大腿,笑容更加热情,“那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也不吭声,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去问东问西的。我后面库房有个冰箱,空着大半呢,都是邻居,互相照应应该的,不用收什么电费!”
他边说边热情地引着温池霖往后走,打开一个大冰箱,里面果然空间充足。
“您看这么大够不够?不够我还有个备用的。”
“够了够了,太感谢您了。”,温池霖真诚道谢。
老板眼尖,注意到他吊着的右臂,便主动道:“小姑娘一个人搬东西费劲,我过去帮她搬过来吧!”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一进甜品店,老板就熟络地招呼起来:“姑娘,是不是就这两箱要冷藏?”
他利索地将两个纸箱叠起,稳稳抱起,“我先搬过去,你要用随时来拿。以后有啥要搭把手的直接开口,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多问。邻里邻居的,别见外!”
唐稚闻声赶紧站了起来,感动得连连点头:“谢谢大哥!”
“甭客气!”,老板扬了扬下巴,抱着箱子就要走。
“等等,老板!”,陶纾芜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您知道这附近有哪位靠谱的电工师傅?我们想请人来看看线路。”
“有啊!”,老板不假思索,“我这店十年前装修找的电工就特靠谱,用了这么久啥毛病没有。我记得他就住前面那个小区,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几分钟就能到!”
他如此热心,陶纾芜感激不已:“真是太谢谢您了!今天多亏有您帮忙,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嗨,小事儿!”,老板憨厚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期待,“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二位合个影?其实我是温神的球迷,也经常看陶老师主持的节目…”
“当然,当然方便!”,陶纾芜爽快答应,笑着走近。
老板放下箱子,乐呵呵地站到中间,陶纾芜和温池霖分别站在他的身侧。
唐稚收起愁容,拿起手机,为他们拍了好几张合影。
合影完,老板得知他们还需要找学生帮忙,一拍胸脯:“我有个大学生兼职群,在里面发个消息,一会儿就有人来,包在我身上!”
在大学城经营了十年的老板,果然人脉活络,办事利索。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冷藏,电工,兼职,这几个难题都被他牵线搭桥,一一解决了。
唐稚不禁感慨,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大约十分钟后,电工师傅骑着电动车到了。
他带着工具在店里仔细检查一番,拆拆装装,没一会儿,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胸有成竹道:“差不多了,还缺几个配件,我明天一早买来装上就行。到时候冰箱空调都能正常用,材料加人工,一百五。”
师傅技术娴熟,报价实在,不拖泥带水,让人倍感安心。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四个男大学生推门进来,老板群里发的兼职信息见效神速。
谈好一小时四十元的报酬,几个小伙子立刻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温池霖因手伤不能参与重体力劳动,陶纾芜便安排他在隔壁便利店,陪热心的老板聊天。
她自己陪着唐稚一起,指挥并协助学生们归置物品,拆箱整理。
中途,她还特意点了夜宵和奶茶,请辛苦帮忙的大学生们吃喝。
小伙子们吃了东西,干劲更足,效率倍增。
等到所有货品归类整齐,杂物清理干净后,已经过午夜零点了。
看着焕然一新,终于有模有样的店里,唐稚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拉着陶纾芜的手,眼眶再次湿润:“今天真的多亏你和温池霖了,我当时脑子完全乱了,什么都想不出来…幸好有你们。”
“咱俩什么交情,还用说这些?”,陶纾芜反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自己硬扛,知道吗?”
“嗯…知道了。”唐稚用力点头。
这时,温池霖从便利店回来,低头看了眼腕表,轻声提醒:“你明早还要赶七点的飞机,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你明天有行程?”,唐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焦急道:“我这儿已经没事了,你们快回去睡觉!”
她连忙推着陶纾芜往外走:“放心吧,剩下的收尾工作我自己能搞定。等你们从杭市录完节目回来,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招牌甜品!”
“好。”,陶纾芜笑着和她拥抱了一下,这才和温池霖一起上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疲惫袭来,陶纾芜哈欠一个接一个,眼皮沉重得几乎撑不开。
温池霖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模样,有些心疼。
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温池霖先一步下车,绕到主驾驶旁,拉开车门。
陶纾芜脚步虚浮地挪下车,几乎半挂在他身上。
温池霖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微微躬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稍一用力,竟直接将她扛在肩上,走向电梯。
“哎?”,陶纾芜低呼一声,困意都被惊跑了几分。
“别动,节省体力。”,他声音低沉,扛着她大步进了电梯。
陶纾芜倒悬着,鼻尖轻轻触碰到他结实有力的后背,心想:明明两人是同时睡的,又是同时醒的,她都困得站不稳了,怎么他的精力还能如此旺盛?
但她太累了,哪怕是在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她也闭着眼睛,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直到进了家门,温池霖小心地将她放下,她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才缓缓睁开眼。
看见他蹲下身,动作轻柔耐心地帮她脱下运动鞋,换上舒适的拖鞋。
陶纾芜低头,注视着灯光下他专注的侧影,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接着…指尖向下,滑到他的喉结处停住…
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眼神里却满是依赖与满足:“温池霖…有你在,真好。”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