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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癔症
徐清筠带上白露来到了百香楼,楼内热闹非凡,酒香四溢,吆喝声一片。
走到二楼雅间,沈言卿已经在房内。
徐清筠摘下帷帽递给一旁的白露。
沈言卿听到推门的声音抬眸望去,徐清筠也刚好抬头,两人目光对视上,悄然的气氛在房中弥漫开来。
许是今日天气转凉,徐清筠换上了淡青色百褶如意裙,上身着月白暗纹菡萏衣裳,淡雅清致。头上插着一只青玉祥云纹发簪,剩下如墨般发丝垂在身后,衬得一张小脸如玉般精巧。
自从昨夜说完那番话,沈言卿见到徐清筠竟有些不自在,倒是徐清筠眉目带笑,跟他打招呼。
“我考虑好了。”徐清筠转身坐在他对面的红木圆凳上,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推到沈言卿面前,剩下那杯轻轻端起举到面前,垂眸看着杯中还散发着冒着氲氤的热水,酝酿片刻。
而后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沈言卿,杏眸中碎影潋滟,缓缓开口:“就是不知,沈将军可会后悔这个提议。”
沈言卿闻言,有些怔愣,随即温淡道:“这话应当是我问徐姑娘罢,毕竟兹事体大,还是要考虑好了再做答复。”
“你也说了,我们之前是合作关系,既然对你我都有利处,我为何不答应?”徐清筠语调轻描淡写。
此话一出沈言卿心中不自觉松了口气,她说的对,两人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如若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结果,岂不是双赢了。
他撩起衣袖,拿起徐清筠推到他面前的杯盏,眉间微微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嗓音清冽:“那就合作愉快了。”
徐清筠往上提了一下指腹间的杯盏,眸中含笑,眉头轻挑了下:“合作愉快,沈将军。”
徐清筠眼眸一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此事同你父亲商议了吗?”
“还未。”
“大将军恐怕是不会同意此事。”
沈言卿指腹摩挲着杯盏一则,若有所思道:“这事你就不必多虑了……”
“我倒是觉得徐大人会舍不得你再嫁。”
沈言卿佯装着不在意提了一嘴。
徐清筠敛眸嘴角漾起淡笑,而后眼帘掀起朝着他望过去,杏眸水亮温和似阳春三月风:“如此,沈将军准备如何?”
她故意丢了个难题给沈言卿。
其实徐清筠不知为何,潜意识觉得父亲定然是不会同意这门仓促的婚事,毕竟这只是两人匆匆决定,口头上的说辞。
沈言卿轻笑一声:“你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帮我查人的事情就拜托沈将军了。”
沈言卿应了下来,又道:“如今这个称呼也需要改上一改。”
徐清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既然要演戏定然要演的真实些。
“这是自然,往后我便直接叫你沈言卿好了。”徐清筠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
“徐清筠。”
“怎么了?”
徐清筠下意识答应。
沈言卿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没什么,就是想喊一下你的名字,看你会作何反应。”
徐清筠愣住了,她以为沈言卿有什么事情要与她说,竟然是这样。
幼不幼稚啊!
两人之前的关系,在无形之间拉进了许多。
又说了会儿话,徐清筠便主动提出要离开。
她唤来白露,将帷帽带上,透过朦胧如雾般的薄纱看向面前面如冠玉的男子,一时有些愣神,沈言卿不愧是上京城中不少女儿家的心仪对象。
这样貌气度真是一等一的好,如此看来自己也不算亏了……
“姑娘?”
白露轻拽了一下徐清筠的衣袖,提醒道。
徐清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是正常欣赏而已,她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们现在只是稍微缓和些而已,往后若是沈言卿发现了什么,指不定……
沈言卿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娇俏的女子口中默念着什么。
“徐清筠,你在说什么?”
“无事。”她心跳漏了半拍,缓声:“我要去绣云坊。”
听到徐清筠说自己要去铺子,他猛然想起江南昱也去了。
不行,万一江南昱乱说些什么话……
“我送你吧。”嘴比脑子快,沈言卿直接就说了出来。
徐清筠转头静静看了他半响。
沈言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眼眸微闪解释道::“还需要采购些布帛,正巧与你一道。”
徐清筠没说什么,神态自若的点了点头,像是真的信了他说的话。
两人一道出了百香楼,殊不知这一幕被正在楼中的林义安瞧见。
他阴恻恻地盯着两人并齐的身影,攥紧了身侧的手。
一旁有人像是认出来徐清筠来,眼神迷离,醉醺醺指着他们:“世……世子,那人好像是徐……徐清筠……”
“闭嘴!”
众人看过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便被林义安的呵斥声吓的全都垂了头,酒意瞬间都清醒了几分。
他们两人果真勾搭在一起了!
百香楼离徐清筠的铺子不是很远,几人走路过去很快便到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江南昱的声音,他正负手而立跟有喜说着话,小男孩说话十分小心,眼神还时不时瞟向门外。
见到徐清筠回来了,他眸中一亮,嘴角咧开了笑:“姑娘,您回来啦!”
“这边有个客人说是来找您的,您认识他吗?”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江南昱。
徐清筠视线越过有喜,看到了正对着自己打招呼的江南昱。
“徐姑娘。”
下一秒沈言卿从后面走了出来。
江南昱看到他,笑容僵在了脸上:“好你个沈言卿,你故意的是不是?”
徐清筠看他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立马站到了一旁。
沈言卿看到他这幅模样,眉梢微挑了下,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了?”
江南昱没说出口,心中暗道,太奸诈了,明明知道徐清筠不在铺子里也不说,自己跑去跟人家见面。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看在徐姑娘的面子上。”
听到江南昱的这番话,徐清筠垂眸浅笑,浓密的睫羽轻颤,好似欲要展翅而起的蝴蝶,清丽不可方物。
沈言卿余光扫到了眉眼弯弯的徐清筠。
竟也不自觉的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往日泛着寒霜的眉间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漾开来,带着丝丝暖意。
徐清筠敛起笑意,抬眸看向江南昱:“不知江大人今日来寻我,有何要事?”
江南昱看了一眼沈言卿又将视线移向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你们的事,别想瞒着我。
但是几人都知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言卿主动开口扯开了话题。
徐清筠眼眸一转,想到了红音还在铺中,心中有些担忧,万一被他们看到可就糟了。
于是将白露拉到一旁,低声吩咐着:“待会儿你找个借口上二楼一趟,让红音不要下来,小心行事。”
白露小声答应。
他们在铺中一直待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徐清筠也不好直言。
但她午时要回府一趟。
“去大理寺吧。”沈言卿说了句话。
徐清筠杏眸掀起,微微点了点头。
“慢走。”
江南昱随后跟上,两人一道离开了绣云坊。
午时刚过,空中聚集一片乌云,刚刚还明亮的天顷刻间变得灰蒙蒙的,暴雨将至。
“姑娘,这时回去半路恐会下雨……”
徐清筠街道两旁忙着收起摊的小贩们,淡淡道:“无碍,现在必须要回去。”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慌乱,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风卷起街边已经没有新叶的柳条,乱舞着竟有些诡异。
马车刚到,徐清筠便带上白露快步上去,她面露严肃:“李伯,抄近路回府。”
刚到门口就看到背着药箱的大夫急色匆匆烦走了出来。
徐清筠上前一把拉住小厮:“发生何事了?”
那小厮看到是徐清筠惊慌失措:“大姑娘,您快回去吧,夫人她……”
“病故了!”
说完,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偷偷看了眼徐清筠的脸色。
徐清筠脑中回荡着小厮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白露也是一惊。
“父亲呢?”
“老爷在宁幸院。”
徐清筠根本不信王氏病故这一说,昨夜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定然又是她玩弄的什么计谋。
她们之间的账还未算完,就这样让她轻易死去,不可能!
徐清筠眉间轻蹙,抿了下嘴角,泠然道:“走!”
白露小跑着跟了上去,待两人到了宁幸院门口,院中站了好些人,哭声吵闹声嘈杂不已。
“清筠。”
徐清泽一脸愁容,风尘仆仆像是从外面赶回来。
“兄长,你可知发生何事了,怎地这样突然?”她问。
徐清泽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也是刚得知消息,便匆匆赶了回来……”
两人一同走进院中,徐清泽作为男子不可进内室,徐清筠带着白露缓步走了进去。
徐正就站在床边,婆子丫鬟们轻声啜泣,屋内气氛压抑,空气中还带着烦闷的燥热。
王氏还穿着昨夜那身衣裳,袖口裙摆的地方沾上了已经干了的泥土,双目阖上,面色发白,唇色乌紫,静静躺在床榻上。
窗牖处穿过一阵凉风,吹的淡黄色帷幔在床前飘散开来。
徐正回过神来,吩咐嬷嬷将帷幔重新挂起来。
徐清筠垂眸敛目,轻声唤了句父亲。
徐正见她来了,未说话摆了摆手。
只见徐正一夜之间双鬓处多了几丝白发,面容憔悴,眼底青黑,想来是一夜未眠。
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来。
“都下去吧,我想与清筠说几句话。”嗓音低沉无力。
“是。”
屋内只剩下父女两人,忽地天空一声巨响,银紫色闪电划过,倾盆大雨瞬间泼了下来。
“把清泽喊进来。”
徐清筠走到门口将徐清泽带了进来。
窗牖被风吹的乱晃,发出阵阵声响,徐清筠走了过去,抬手将窗轻轻阖上。
窗口飘进来的水汽打湿了她额间的发丝。
徐正坐在圆凳上,缓缓开口。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昨夜之事还尚有疑点未查清,今日的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对于王氏我心中还是不愿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虽说她陷害清筠一事为真,但……”
说着,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徐清筠:“你是怎么想的?”
徐清筠没想到父亲心里竟对王氏这样在意,还想查清事情的真相。
她眼睑微垂,遮住眸中的情绪,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听父亲安排。”
徐正点了点头,又道:“王氏病故一事,大夫已给出原由,体内有慢性毒药,此毒日积月累掺在她的饮食中,已经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昨夜将她关了起来,谁知今日午时刚过就突然发了癔症……”
说着,徐正以手扶额,缄默不语。
徐清筠虽有疑惑但没有问出口,反而安抚道:“父亲莫要太过于伤心了,至于夫人的事情待查清后再做处理还是——”
“先将王氏安葬了吧。”
徐清筠嘴角轻抿:“是。”
“清泽你帮着清筠一起。”徐正转头又吩咐着徐清泽:“你们先退下吧。”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缓缓退出了内室。
外面雨势依旧瓢泼,风卷着雨珠打在两人的衣衫上,很快徐清筠裙摆处被洇湿了。
徐清泽把她往后拉了几步,侧身站在她前方,对她笑着,温和道:“是不是吓着了?莫要害怕,兄长陪着你呢。”
徐清筠心中淌过一道暖流,衣袖中的指尖轻颤了下,她杏眸如溪水般清澈,转头看向兄长:“好。”
这一转身,头上的青玉簪不知为何突然从发丝间划过,掉落青石板上,清脆的声响,惊的徐清筠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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