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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无奈法图娜(2)
傅介子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说出自己的条件了。
“王妃殿下,长公主殿下,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一样,那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你们都知道,我们这位冤死的汉商是家里的主心骨和劳动力,全家老少都指望着他吃饭。现在人没了,留下一位妇人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儿,老家还有两位老人没人抚养,他们以后日子不知道怎么来度过。您们如果富有同情心的话,就请多拿出些银两来馈赠他们,我代表他们向王妃和长公主表示感谢。”
阿法芙疑惑地问道,“傅特使,你觉得我们应该出多少银两才合适哪?”
“这是你们几人应该研究的问题。”
法图娜也忍不住发问道,“傅特使,我们也没个标准怎样来研究啊?”
“你们来兑店铺,怎么说心里也该有点谱吧?”
“我们都不懂汉朝的丝绸,那个店铺到底值多少钱啊?”法图娜一脸的问号等着傅介子的回答。
“是啊,傅特使,你就告诉我们应该拿出多少银两吧?”阿法芙也督促傅介子说出答案。
玉姬眼珠转着,她觉得火候已到,她从旁边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现在有人出万两黄金来要这家店铺,他们准备把店里的丝绸运到欧洲销售,如果你们不抓紧,就怕时间不等人,等你们想要的时候早就被人运走了。”
两位公主顿时被玉姬吐出的数字吓了一跳,她们不禁发出唏嘘的声音。
一声未吭的乌日曼心里也是一惊,但她仍稳坐在那里没有出声。她脑子迅速转着,她心里有数,因为喜木安叮嘱过她,说这家丝绸店的货物价值在百两黄金左右,现在玉姬说出的价值居然高出了百倍。
“傅特使,据我所知,店里的丝绸储备量和玉姬姑娘说出的价值相差甚远,这该让我们如何来接受?”乌日曼向傅介子投去傲慢的目光。
“王妃殿下说的没错,可您肯定知道将那些昂贵的丝绸从长安运到楼兰,这中间的艰辛和所冒的生命危险。就说白龙堆这段路程,风沙中的大漠,多少商贾在路途中不是被渴死就是被沙漠掩埋,还要随时提防被劫杀或被暗算。在生死边缘插身而过,以为自己从此翻身进入富贵阶层,没想到来到楼兰又遭毒手,这其中的奥妙……王妃殿下……您懂的。”
乌日曼心中一颤,布和的事难道他察觉了什么?他在点我还是在试探?
“傅特使,这么多黄金,以我王妃身份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请给我时间,我来筹措几日。”
乌日曼经过布和的事件逐渐变得聪明起来,她使出了缓兵之计,高出百倍的收购价格,又有有法图娜在此捣乱,这收购价钱说什么也不可能降下来。
傅介子笑了笑说,“可以,只要我们汉商家属满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法图娜却不耐烦地说,“王嫂,你早说拿不出这么多金子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还是让给王妹我吧,傅特使,三天之内我们就可以交易。”
“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傅介子一脸严肃。
“不需要,别忘了本宫可是楼兰王的妹妹。”法图娜站起身来,准备移步。
阿法芙叫住了她,“姑母,您还是回去跟我父王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法图娜一仰脖说,“我们楼兰族的人种,血统决定意志,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法图娜说完走出东暖阁。
王妃乌日曼看着法图娜的背影,心里暗自窃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你有钱?别人都是穷光蛋吗?等回了宫看你怎么跟你王兄交代。
阿法芙也被法图娜的傲慢无礼妄自菲薄所迁怒,这位长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白痴。
“母妃,我们回吧。”
阿法芙挽着乌日曼慢慢向外走,走出门的一瞬间她回头望了一眼傅介子,那双眼里充满了柔情。傅介子微微躬身一礼,阿法芙的眼神丝毫未能引起他的反应。目送王妃母女离去,只等抓捕布和的计策成功。
王宫里,安归正在一个人生着闷气,这个王妹越来越不像话,居然用万两黄金来收购一个丝绸店的存货。换言之,也就是王宫能拿得出来这么多的储备黄金,汉朝特使想得出来,他早就设计好了,王妹她是被人家下了套了。这万两黄金来得容易吗?地里长不出,天上掉不下来,这还不是全靠楼兰这块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孤冒死劫来的吗?这些年,自己冒着被大汉讨伐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地劫杀汉使、劫杀汉商、劫杀西域各国去汉朝朝拜时携带的财物,这样才攒下了一笔笔的真金白银。孤不容易啊,脑袋时时被掖在了裤腰带上,每一天都在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才有了今天的富甲一方。这王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把她王兄用命换来的财富白白送给了一个汉朝使臣,孤真是养了个冤家。
王子涅乌听说此事他拉着阿法芙和母妃来见安归,乌日曼让两个孩儿先进到屋里见安归,她则躲在门外见机行事。安归耷拉着脑袋看着涅乌和阿法芙闭嘴不语,涅乌和阿法芙知道一定是长公主的杰作让他陷入这样的情绪之中。
涅乌轻声道,“父王,您不必难过,姑母是个什么德行您不是今天才知道,我觉得您对我母妃的真心还不如对姑母的一半,我母妃的地位在王宫中真是可怜。”
阿法芙说,“父王,我觉得我母妃在宫里的地位还不如您养的一只狗,狗向您旺旺两声您都能问问它是不是饿了,可我母妃在寝宫里哭上一宿都不会有人偷偷告诉您一声,您说她在王宫里是不是很憋屈呀?”
安归抬起头,“你们母妃还缺什么吗?她要什么东西孤没给她呀?孤这样宠你们的母妃还不够吗?她为什么要哭啊?”
涅乌说,“不够的父王,您给她的只有物质方面的满足,在精神方面她的内心是非常苦闷的。”
安归认真看着涅乌的眼睛,他只有洞察涅乌内心深处的时候才能完全流露出一个慈父的安详神态,处理政务时的安归永远是严肃凶悍的。
“我的王子,你母妃她到底缺少哪些精神方面的需求?”
“我母妃自打嫁到楼兰国后,就从未有过真正能说心里话的人,王宫里她没有朋友更没有姐妹,遇事她总是一个人解决。他知道父王日理万机,她不愿让您帮她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宁愿一个人关起门来自己消化,自己了却。诸多年来,好不容易盼到我的亲娘舅来到楼兰,能与母妃做个伴,说说心里的苦闷事,可又摊上这样的是非。”
“我的王子,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你舅舅送出了楼兰,送去了匈奴军营,他很快就能回到家里。父王为了你们母妃满意竟欺瞒了全天下之人,这还不够吗?”
“可我还是想让我的舅舅再回楼兰,来陪伴我母妃。”
安归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涅乌,你那不争气的舅舅还能回得来吗?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父王,回不回得来完全要看您的态度,如果您想让我舅舅回来,他就回得来。您总说我是楼兰国的未来,可我这个楼兰国的未来却保护不了我的亲生母亲和我的亲娘舅舅。”
“那你说说,他怎么能回得来?你想让你们的父王遭天下人唾骂吗?”安归紧蹙起眉头。
阿法芙说,“父王,这个您不必操心,我舅舅有好多方法可以重回楼兰。比如说,改头换面、改名换姓、或者像金姬、玉姬那样以双胞胎的身份出现都是可以的。只要您同意,喜木安将军会安排好这些。”
安归沉思片刻,“让他回来可以,但是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那孤可不会像这次一样这么客气了。”
乌日曼泪眼盈盈地闯进门来双膝跪地,“谢大王开恩,您对臣妾的恩情臣妾永世不忘,臣妾一定会教育好布和,让他为大王争光添彩。”
“增光添彩就不必了,少给孤添乱就行。起来吧,地上凉。”
安归伸手拉起了地上的乌日曼,他忽然感到这个女人平时给他也曾带来过不少快乐,是该替她想想了。在王宫里,亚斯米妮和法图娜母女这两个人这些年一定给她不少气受,如果不是有涅乌为她时不时地抗争,她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乌日曼从地上站了起来,“大王,臣妾想明白了,如果布和再回楼兰,臣妾决不迁就他,臣妾会让他自食其力,让他自己靠劳动来创造财富。”
“你想让他怎样靠劳动来创造财富?”安归半信半疑。
“布和惹事的那家丝绸店正在出兑,我跟喜木安去看过了,那家丝绸店的规模和店里的库存在集市上也是一等一的。如果把这家店铺盘下来,布和就会有一份正经事做,我会让喜木安好好地引导他。通过这件事,他会有所触动,他会用心经营的。”
“大王,喜木安会全力以赴,帮助国舅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绝不给王宫抹黑。”喜木安也趁机钻进屋里向安归表示他的忠心。
安归说,“可我听说,那傅介子趁机抬高店铺的价格,一个小小丝绸店居然向孤索要万两黄金,他还真敢?”
“大王,喜木安觉得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因为汉朝的商贾命丧我们手中,正好让他这个特使出使西域时遇到。这件事他不能不管,而且他还要在这件事上逞逞威风,显示一下他们大汉的威力。我听王妃说他一再强调只要他们汉商家属满意,一切都不是问题。怎样能让汉商家属满意,什么叫一切都不是问题,不还是钱的问题吗?他做这些事是为了给他们大汉天子歌功颂德,显示他大汉民族的威严和气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钱给足,也让他看看我们大王的胸怀,你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大王,在下觉得如果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想如果布和用其他身份出现在楼兰,他怎么也会看在钱的份上而睁一眼闭一眼吧。”
安归思索片刻说,那个汉朝特使这么好打发吗?”
喜木安成竹在胸地说,“大王,不是汉朝特使好不好打发,而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您想啊,一条草民的命居然换来万两黄金,我想自开天辟地以来恐怕在世界各地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您说他们会不会猫在屋子里偷笑啊。”
安归略加思索后说,“那就给他吧,我让辅国侯来办这件事,不过布和还是不要先露面,稳妥点等傅介子走了他再回来吧。”
“臣妾谢过大王。”
乌日曼又要跪地谢恩,安归连忙摆手,“不必了。”
安归的话音刚落,法图娜呯地一声推门进来,“好哇,你们偷偷摸摸背着我居然使坏,那丝绸店是我先跟王兄提出来要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法图娜的出现让室内的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大家都知到法图娜的泼劲上来跟疯狗差不多,谁也不愿意被她咬上一口咬。他们保持着缄默,试图让法图娜自己耍上一通,等她闹累了没气力说话时大家再一起对付她。
安归自知在这个王宫里,法图娜的性情只有他这个大王能镇得住,其他人全都白费,连她母亲亚斯米妮也一样的不好使。
安归咳了一声说,“王妹,自从你懂事起就是王兄一直在照顾你,这些年来,你吃穿用行,王兄哪一样亏待过你?”
“那这次你也一样给我不就行了吗?”
“这次不行,这次是有重要用途。”
“有什么重要用途?我说你们这些日子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原来你们是让王妃的兄弟诈死啊?为了那个废物你们费尽心机,居然欺负到我法图娜的头上来了。你们觉得我好惹是吗?不信咱们就试试,看这些丝绸到底谁能拿到手?”
安归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声音也随之高出几度,“王妹,你不要胡搅蛮缠,该给你的王兄都会给你,不该给你的你也不要抢。王兄已经被那汉特使逼得快无路可走了,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法图娜丝毫不让半步地说,“谁逼你了?我要那些丝绸又不是我一个人用,我们王宫里的人都有份啊,匈奴人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巴结他们?”
安归用力喊道,“法图娜,王妃她为我生儿育女,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我给她兄弟一间能赚钱吃饭的店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万两黄金买一堆布料有什么用?还没等穿完就放坏了,你这个不知勤俭的女人,不好好检讨自己身上的缺点,还好意思来跟王妃争抢?”
法图娜一甩脚,鞋子飞出老远,“这楼兰的社稷大业是我父王留下的,不是你安归一个人说了算,我也有份。我之所以不离开王宫,就是要一辈子看好我父王留下的江山,我不许你把王宫的财产分给外人,我法图娜和你安归一样享有这楼兰王宫的一切所有权。”
安归被法图娜的话气得发抖,这个王妹真是无法无天,说话毫无遮拦,一个女人不恪守妇道就知道风流快活不说,还要和孤来争这楼兰的天下不成?他走到法图娜的身边,抡起巴掌照着法图娜的脸掌掴下去。
法图娜做梦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平时自己最瞧不起的乌日曼面前,王兄竟毫不留情地掌掴自己,让她的颜面何存?法图娜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毫无防备,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浑身像爬满了蚂蚁……她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王后亚斯米妮出现在门口,她那高贵的气质被上等衣料包裹着微微发胖的身体,显得更加庄重气度不凡。这位侍奉过父子两任君王的王后有着忍忍的性格,内心精明,外表冷漠,凡事都能装进肚里铭记在心,从不轻易发难于人。但是,无论谁一旦在她心中被宣判,她若让你夜间亡,你就等不到清晨死。
安归对这位王后尤其尊重,一方面是因为亚斯米妮有着前朝王后的尊贵地位,另一方面是因为亚斯米妮做事稳重,很少徇私情,也很少干涉安归的内政,她挺多是为了法图娜的利益跟乌日曼斗斗气而已。但她为了安归的面子,为了楼兰的安定,连辅国侯为掩护王妃兄弟差点被打死这件事,她都能咬住牙齿没有反击,证明了她的无私和宽厚,单就这点就能让安归永远地顶礼膜拜。
法图娜见到母亲终于发出了悲催的哭嚎声,“母后,他们都欺负我……”
亚斯米妮走上前去,毫无表情一声不响地牵起法图娜的手。
安归气愤地吼着,“王后,快把她带到你寝宫,给我好好地教育教育她,让她跟你学学做人的道理。”
亚斯米妮向安归微微躬身一礼,她没有出声,牵着法图娜的手向门口走去。
最了解母亲的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法图娜知道,母后遇事神态越平静内心就越决绝。母亲不会白白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她能猜想到乌日曼不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为了配合母亲的“博大”胸怀,法图娜趁此又佯装委屈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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