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豪门

　　季延希到别墅的时候，夏纭正在院里修理那些花花草草。

　　他这几天回来的晚，每次见到她时她都已经睡着了，这还是几天来第一次在她清醒时见到她。

　　这会儿暖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她身上，而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在看到季延希的第一时间便展颜笑开了。

　　这一时刻，季延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花开的瞬间，什么叫心动的感觉。

　　周围那些花花草草都黯淡的仿佛失去了颜色，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让了路——

　　也才忙了几天没动她而已，季延希在心里默默地想。

　　无怪夏纭见到他开心。

　　最近可真是把她给闷炸了，每天不是看着宋姨那张严肃的脸，就是下人客气的脸。

　　更何况她是主动打电话问的许岩，已经有心理准备他会回来，她也打定主意来讨好他了。

　　她看到季延希回来，扔下手里的小铲子就跑了过来，脸上还有被太阳晒出的红晕，“季先生，你回来啦。”

　　季延希点点头，他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进去说。”

　　夏纭乖乖的跟着季延希往里走，经过旁边的小花园时看到自己的杰作突然有点心虚。

　　下人们说这个别墅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名家设计，可她实在是无事可干，所以把不少东西都破坏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季延希，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季延希走进别墅后，仿佛并没有看到被摘下的高价名画、没有看到被贴满奇怪亮晶晶东西的楼梯扶手、也没有看到餐桌上被卸下的烛架和摆台，换上了一瓶随意插的花——那花很眼熟，应该就是从小花园里摘来的。

　　“我、我去换下衣服。”夏纭说完就跑上楼了。

　　季延希把外套脱下来，跟着上了楼。

　　跟在后面的许岩松了口气。他跟在季延希身边很久了，是以对他的了解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比如现在，虽然明面上不显，他就是觉得少爷现在心情不错。

　　这一阵少爷气压十分低，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果然回来一趟是对的。

　　夏纭跑上了楼。她在院里挖了半天土，身上脏兮兮的，还出了不少汗，想先洗一下换件衣服再下去。

　　只是她刚翻出来衣服，屋门开了。

　　夏纭转头看到来人，想说什么突然住嘴了，因为她对季延希望过来的这个眼神实在太熟悉了，于是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她慌乱抱起衣服往浴室逃，“我、我先洗个澡。”

　　“我帮你。”季延希跟上来。

　　从浴室又转战到床上，夏纭累的连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昏昏欲睡的趴在枕头上，听到季延希吩咐把饭送上来，这才想起，她还没吃午饭。

　　夏纭打起精神，趁着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通常上完床之后他的心情总比别的时候好，也格外好说话，这是夏纭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提出想出去转转。

　　“我想出去玩会儿。”夏纭边吃着他喂过来的粥边央着他问，“只半天就回来，可以吗？”

　　季延希的学习能力向来不错，第一次喂还磕磕绊绊，这次已经像模像样，“想去哪？”

　　其实夏纭的真正目的是一点点改变自己被囚禁的状态，她先可以出去半天，时间长了慢慢增加到可以自由出门，直到最后可以回晋城。

　　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了，《守护者》已经开机了，表姐前一阵跟她提的签约的事情还需要去看去考虑，学校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没有……

　　最重要的是，她想回晋城，亲眼看到父亲沉冤昭雪。

　　这时候季延希问她去哪她一时也有点说不上来，毕竟对京市她是一点也不熟悉，“就是……出去转转，总在这里待着太闷了。”

　　“有力气出门？”季延希这么说着，把空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拿起手帕轻轻帮她擦了擦嘴巴。

　　夏纭急忙点了点头，抓住他的手晃了晃说，“就出去半天好不好嘛，很快就回来……”

　　在季延希越来越深的眸色注视下，夏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啊，她也不是非得现在才出门啊，她只是想要得到出门允许，等身体舒坦点了再出门啊。

　　再次被按住的夏纭这么想着。

　　……

　　这辛苦的大半天之后，还是有点好处的。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第二天夏纭总算可以正常下床了，虽然还是有点腿软。

　　早饭后，就有司机来找夏纭，“夏小姐想去哪里可以随时叫我。”

　　于是夏纭坐了司机的车出去逛了逛。

　　夏纭现在算是妥妥的富婆一枚，除了季延希给她的巨额包养费，她手里还有从薛小姐等名媛小姐们手里赚的大笔钱，这加起来就足够她霍霍很久了。

　　不仅如此，《祭品》的出场费也给她结了，收到的数目真是远高于她的预期。

　　妈妈那边也被季延希包了，今天打电话给刘姨联系的时候说，上次给的钱都没用得上。

　　所以现在她完全可以大手大脚的花钱，再也不用担心手头没钱了，这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夏纭努力的这么想着，也尽可能地让自己开心，可事实上，在出了别墅以后，夏纭望着宽阔笔直的马路和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突然生气了一股冲动。

　　一种就此跑掉再也不回来的冲动。

　　尽管在别墅里的时候，她一点也没表现出来，甚至还是努力地用一副好心情来面对季延希，但她真的是太反感被关住了，那种被世界隔绝的感觉真的能把人逼疯。

　　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她摆脱这种状态……她可能真的就选择逃掉了。

　　可是，不能。

　　她连给季延希甩脸色都不敢，逃走的后果她没法想象。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掉。只要在H国，她就相信逃不出季延希的手掌心，除非出国。

　　可是她哪里能出得了国？先不说妈妈已经在她手里监管起来了，更何况她相信不等她上飞机，在她出现在机场的第一时间，就能被季延希发觉，然后抓回来。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对她失去兴趣？仔细算一算，这包养了都大半年了，他怎么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上瘾？

　　夏纭轻轻舒了口气。即便她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此时也不由有些焦躁与郁闷。

　　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她的一切都被季延希接管了。

　　不仅妈妈和她自己，就连查证当年事情都是……

　　他越过她去做这一切的时候，从来没问过她的想法。她知道，这些对于季延希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对于她来说，是她努力了好久的成果，也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动力。

　　可夏纭能说什么，她除了感激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没有他，她根本做不到。

　　夏纭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可是，心中还是有一点，无法言说的烦闷。

　　可能是最近他总关着她的缘故吧？夏纭想。

　　她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自己的选择，仿佛他的一个附庸品、一个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一样。

　　他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所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装模做样的买了两件秋天穿的衣服后，夏纭调整好心情，回到了别墅。

　　本来就心情一般的她在进客厅看到地上深色的地毯突然十分不爽，夏纭于是让人全收起来，改铺鹅黄色的地毯。

　　起码看着心情明快一点。

　　宋姨有一瞬间的犹豫。

　　这可是Y国私家订制的纯手工地毯，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不过还是听了夏纭的话，默默让人把地毯全部撤了。

　　因为通过这一阵的观察，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夏小姐即使把这别墅炸了，季少爷都不可能责备一句的。

　　就连之前她偷拍照片发给夏小姐，然后被转卖出去的事情都敢干，还有什么事情是夏小姐不敢干的？

　　因此等季延希回来后，地毯全换了。

　　季延希踩上这毛茸茸的地毯时，脚步顿了一瞬，宋姨见状说，“呃，是夏小姐……”

　　季延希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便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上楼了。

　　果然。

　　宋姨看着季延希完全没有过问意思的模样，不仅有些担忧地想，这么下去，这座高档别墅真不知道要成什么样了。

　　季延希回来时夜色又深了，他推开了夏纭卧室的门，看到床上那安静的身影。

　　她已经睡了。

　　老宅那边老爷子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有严重的趋势，以往虽然不能说话，但每天好歹能清醒一段时间，但现在清醒的时间也在减短，因此他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

　　虽然即使老爷子突然走了，他也有把握能把季家握到手里，但那样总是不够光明正大，不如让季老爷子名正言顺的指定他更好些。

　　季延希伸出手，用指背蹭了蹭夏纭光滑的脸颊，看她睡得香，面对他的骚扰连动都不动一下，心情突然好了些。

　　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亲了一口她睡得粉嘟嘟的嘴巴。

　　第二天一早，夏纭醒来下楼时，竟然在餐桌边看到了季延希的身影。

　　夏纭意外了一瞬。

　　其实她在正常情况下见到季延希的情况真的不多，季延希一般都特别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召见她这个小情人也是忙里偷闲那种——即使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像刚认识时，彼此互不干涉，夏纭倒也能接受这关系，可现在他天天外出忙事情，把她锁在家里什么也不许干，这就太过分了。

　　她走过去坐在了餐桌另一边，“季先生早。”

　　季延希点了下头，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

　　宋姨把夏纭的早餐端上来，夏纭默默的开始吃，心里泛起嘀咕，看这样子今天季延希似乎是没什么事？

　　然后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张嘉和那通被接的电话……呃，到底是不是季延希接的？

　　夏纭偷偷望过去了一眼。

　　“怎么？”季延希问。

　　“呃，”夏纭一惊，他怎么每次都这么敏感，忙道，“没什么。”

　　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夏纭忍不住又问，“我就是随便问问……就是，我手机不在身边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给我打过电话？”

　　“没有。”季延希说。

　　“……”那么多未接来电！哪只眼睛看到没有的！！“哦……”

　　季延希看着夏纭皱着细细的眉头吃饭，不由想起，那天有个人打了好几遍电话，许岩说起这件事时，他就拿过手机接了起来，是一个男声。

　　——“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谁？”

　　——“……你是谁？”对方沉默了一下，“这不是夏纭的电话？”

　　——“是。”

　　——“……那你是？”

　　——“找我老婆做什么？”

　　——“……”

　　然后对方就挂了，再也没有打来。

　　季延希觉得很爽，相当喜欢这种感觉，又想到最近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于是在电话挂了之后，在夏纭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让许岩把他两个人的结婚证给领了。

　　此时，听到夏纭问，他也突然想起这件事，便对夏纭说，“对了，我们结婚了。”

　　夏纭被牛奶给呛了。

　　“噗咳咳咳……你，”夏纭呛的满脸通红，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相关证件在许岩那里，”季延希说，“想看可以让他拿给你。”

　　不是……她就是问个电话，怎么问出这么多事？为什么每次世界变化快的她都跟不上节奏？“结、结婚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还没来及告诉你。”

　　“……”这也太草率了吧！“我都没到场！”

　　“不用，有你的身份证就够了。”季延希说，“我也没到场，让律师帮忙办的。”

　　“……”夏纭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办的方法，这些万恶的有权人士！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该慎重吧，我甚至都没跟妈妈说一下。”

　　“看你，随时都可以说。”季延希说。

　　“……”现在已经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了好不好？夏纭深吸了口气，觉得好不容易因为出了一趟门而好了一点的心情再度变得抑郁起来。

　　“不高兴？”季延希问。

　　“最起码你该跟我说一下啊，”夏纭说，“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甚至连知道都不知道。

　　“早晚的事。”季延希说，“走个程序而已。”

　　“……”夏纭无力吐槽，抑郁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她这是从小情人转正了？

　　……这算是好事吗？以后光明正大的季少奶奶了，不再是小情人的身份了。

　　那以后，是不是得叫季延希老公了？

　　这么转个弯想一想，好像的确不算是坏事。仔细说起来，好像还是她高攀了啊？

　　夏纭这么想着，突然觉得遇到季延希后，似乎经常发生，明明应该高兴的事情，却总让她有种无法言说的憋闷？

　　他似乎是在对她好，可她却总有“无福消受”的感觉。

　　“爷爷病了，所以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季延希又说。

　　什么婚礼不婚礼……这话题跳跃的可太快了，她现在连大学都没毕业！不过……“季爷爷病了？”上次看到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这才一两个月的时间。

　　季延希点了下头，想到这个心情也有些凝重。

　　“严重吗？”夏纭问，“周老先生怎么说？”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季延希说。

　　看季延希因为这个心情好像不太好，夏纭也不好意思再多问，想了想她问，“我应该去看望一下吗？”

　　“你想去？”

　　夏纭点了点头。整体她对季老爷子这位老人印象还算不错，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就是要用各种理由出门啊！

　　等出门出多了，顺理成章起来，直到再也不用请示季延希为止！

　　*

　　后来，夏纭跟着季延希去看望了一次季老爷子。

　　事情超出了夏纭的想象，她根本没想到季老爷子会病得这么严重，甚至连清醒都做不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西药和中药混合的味道，云宗小声地跟季延希说着话，“周老先生今早才给老爷子检查过，还是老样子，每天只能清醒两次，每次半个小时不到，今天到现在一次也没清醒过呢……”

　　夏纭跟在季延希身后，看按摩师给季老爷子按摩胳膊和腿，夏纭知道，这是为了保证季老爷子不至于因为长期卧床而肌肉萎缩了。

　　而正在这时，老爷子似乎清醒了过来。

　　老爷子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夏纭先看到了，她伸手悄悄拽了下季延希的衣服。

　　季延希转过头来看她。

　　“季爷爷醒了。”夏纭小声说。

　　云宗和季延希二人转头去看，果然看到季老爷子睁开了眼睛。

　　他们上前，按摩师忙让开了位置。

　　“爷爷。”季延希叫了一声。

　　季老爷子迟钝的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夏纭在后面看得清楚，季老爷子似乎是想使劲想表达什么，可是手指抖动着，胳膊上青筋都起来了，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怎么会这么严重？

　　夏纭心中疑惑。就算突然得病也不能这么严重，任何病都该有个过程。

　　而听季延希的意思是，他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晕倒之后就成了这样。

　　云宗见状急忙给下人吩咐道，“快拿药来。”

　　平时老爷子清醒不了，喂药十分困难，醒了的时候可以顺利一些。

　　很快有下人端着药过来，夏纭让开位置让那下人上前，但是那药在经过夏纭身边时，夏纭突然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但一时没想出来是什么。

　　这时候因为听到季老爷子醒了，周正周老先生也过来了。

　　很快老大季中淳和老三季中符也过来了。

　　夏纭就被挤到了后面，她站在后面看几个人围着老爷子，问这问那，又喂吃药，都十分紧张在意的模样。

　　而此时季延希也跟着站在了后面，面露凝重地看着周老先生给老爷子做检查。

　　人越来越多，夏纭见状只得先退出了房间，想去外面的会客厅等季延希。

　　但是刚迈出门，就迎面快速跑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甚至连头都不抬，夏纭左右避让了几下，发现无法预料他从哪边后，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撞在了她身上。

　　少年这时才抬头看向她，“谁？谁挡路？”

　　夏纭看他虎头虎脑的模样，莫名觉得有点可爱，随口回了一句，“在问别人是谁之前，是不是得先自报名号？”

　　“我还得报名号？”少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连我都不知道？那你怎么在我家！”

　　嗯？季家的？这么大年纪，难道是季延希的什么堂弟之类的？

　　夏纭还没回话，突然有个人过来搭话道，“小丛，这位你不认识了吧？她可是你哥的女朋友。”

　　来人是艾薇，自从上次打电话之后，夏纭还没见到过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艾薇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不善。

　　当然不善了。

　　艾薇已经从姐妹那里听说了，夏纭那次根本就是在耍她们玩，什么雇佣的人，根本就是正派女朋友！

　　“我哥的女朋友？”被唤为小丛的少年眼睛瞪得更圆了，“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我哥找的女朋友？”

　　“是哦，小丛，就是这位小姐。”

　　季丛一听转过头来看向夏纭，目光不再是好奇，很显然的带了敌对，“肯定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哥！艾姐姐你那么好，我哥怎么可能要她不要你，她哪点比得上你！”

　　艾薇因为季丛的话高兴了几分，看吧，其实大家都觉得自己和季延希更般配，“不许瞎说哦小丛。”

　　“艾姐姐你才是我的嫂子，我之前都听爷爷说过了，以后想让你们结婚！”季丛嚷嚷道，“我才没有瞎说！”

　　艾薇听了嘴角满意一勾，没再说话了。

　　“狐狸精”夏纭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真是好大一出戏。

　　那少年说到爷爷，突然一拍脑门，“对了，爷爷醒了，我得进去了，下次再说。”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跑进去了。

　　夏纭，“……”

　　艾薇冷冷扫了一眼夏纭，“雇佣的？合同工？骗我们很好玩？”说完冷哼了一声，高傲的踩着高跟鞋也进屋去了。

　　夏纭，“……”

　　夏纭正要继续往外走，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季延希便出来了，叫上她便离开了。

　　她也没提这件事，毕竟是件小事。

　　回程的路上，夏纭坐在车里低头思索。

　　季延希此刻心情一般，也没说什么话。

　　“我觉得季爷爷用的药有问题。”夏纭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虽然跟季老爷子相处不多，但是仅有的两次见面，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开车的许岩闻言差点把车撞马路牙子上，他急速的一个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才堪堪避免了一场车祸。

　　季延希看了许岩一眼，这才转头看向夏纭，“你说什么？”

　　夏纭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这么大反应，于是便紧张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随便一听……刚才我闻到佣人端给季爷爷的药，那味道似乎是抑制神经的药，不太对症。”

　　看季延希和许岩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夏纭想了想，解释说，“我之前接触过一些药理知识，而且我妈妈之前生过一次很大的病，也用过这种类似的药，但当时妈妈是因为爸爸的事情，神经系统兴奋失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甚至经常做出自戕的举动，需要抑制神经让她安静下来才用的，而我观察季爷爷是神经受阻导致身体不受控制无法行动，陷入昏迷，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这种情况如果再用此类药物，只能增重病情……”

　　其实夏纭谦虚了。夏家也算是医药世家，夏爸爸的企业原本就是家族企业，夏纭从小耳濡目染接触过不少药理知识，如果当初没有意外，她原本的学科方向也是奔着药理师去的。

　　可是现在这情况……不提也罢。

　　季延希沉默了片刻，盯着夏纭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老爷子那药可是周正给开的。周正是谁，是跟在季老爷子身边几十年，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是生死都可以交付的关系，是比他们这些亲儿子亲孙子还要让季老爷子信任的存在。

　　而且不止季老爷子，包括季家所有人。他们怀疑过所有人，甚至连云宗都不能幸免，可唯独没有怀疑过周正。

　　夏纭见状犹豫地道，“这……我当时只是闻了一下，并没有检查实际的药，也有可能不太准，只是个推测……”

　　许岩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季延希，“少爷？”

　　季延希双目深黑，吐出一个字，“查。”这么久都没有方向，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而且，他本能的相信夏纭的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夏纭，“你为什么把药全倒了？”

　　周正曾经给夏纭做过一次身体检查，检查完后开了几个疗程的药，他带给夏纭后，别墅的佣人曾经告诉他，说夏纭没吃药都倒了。当时他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只以为夏纭不喜欢药的苦味，总归是调理身体的，她不想喝，他便没多问。

　　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夏纭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周老先生给开的药问题也不太大，短期服用只是避孕效果，但次数多了就容易不孕不育，周老先生给她开的药量，已经达到“次数多了”那个标准了，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于是她暗中把药偷偷倒了没喝，没想到被季延希察觉了。

　　这件事她有点纠结不知道怎么跟季延希说。

　　最初她刚拿到这个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季家担心她这个“情妇”不小心怀了季延希的孩子，上演什么“母凭子贵”怎么办，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才给她开的这副药。

　　可是想到今天上午，季延希给她提的“结婚”的事情，且不管这个事情为什么走成这样，以及季延希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做出了这种举动，应该就不会故意让她“不孕不育”。

　　所以那个药，其实都是周老先生个人的主意？

　　而且季延希在跟他那个什么的时候，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安全措施，甚至提都没提到过。夏纭倒是会想到，但很多情况下，根本来不及让她做什么措施，连事后补救的机会都不多。

　　夏纭轻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措辞跟季延希说，“那个药……吃多了的话，对、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嗯，就是这样。”

　　季延希看她那模样，仿佛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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