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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搡
她如此主动,石虔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眨眼便把邓筠和皓儿抛诸脑后,与她共赴巫山。
宁絮望着床帐上摇摇晃晃的流苏,心中感慨。还是尽早做正事为好,早做早结束。
这与她在明月楼那几年不同,她很乐意明月楼的恩客话多一些,延缓时间,后面的客人等不及,就会去找其他姑娘,她便能少受一次折磨。
如今只需要对付石虔一个,没有别的人了,那她当然是迎头而上,速战速决。
石虔的怨气消弭了,第二天去上朝的时候神清气爽。她则不大走运,受凉发了烧,被勒令躺了三日,不准出门走动。
三日过后,她但觉浑身长跳蚤,哀求春桃:“你摸,一点都不烫了,我嗓子也不疼了,就让我去见玉淑吧!”
春桃两手一摊:“您现在是金枝玉叶,出不得岔子,须得再歇息两日。两日之后,御医判定您能去了,奴婢绝不阻拦。”
或许是宁絮的表情过于麻木,她于心不忍,又补充道:“李贵妃怀有身孕,身子本就弱,您若是没好全就去见她,影响了腹中胎儿,不好交代。”
宁絮咬着后槽牙,对她竖起大拇指:“你是真能让我心服口服。”
苦捱了两日,终于从御医那里收到特赦。她带着小衣服来到李玉淑身边,得意地指着新缝的花纹:
“我食言了,这是春桃补的,不过看在她手艺比我好的份上,你得收下。”
李玉淑今日的精神头很好,一把挽住她:“收,当然收,稍等我扯一副上好的布匹作为谢礼,你交给春桃。这样她也可以给宫外的家人织点东西。”
春桃家中是何境况,宁絮无从得知,依项志的说法,她是连家人都没有了。
但这不好说给李玉淑听,她接过来,替春桃道谢。
天光正好,外面的风刮得不算猛,很适合去院子里散步。李玉淑的底子不差,御医并未勒令她长期卧床,她套上绣花鞋,要带宁絮去看新开的忍冬。
宁絮的神思本是无比松快的,刚走出两步,突然感觉如芒在背。
脑子还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地先拉了李玉淑一把,而后转了个身,把人护在怀里。
紧接着,一个端着瓷盏托的宫女脚下一滑,朝前扑倒,茶盏顷刻间碎了一地。
李玉淑脸色煞白。
宁絮若没有拉她这一下,这宫女定是不偏不倚跌在她身上。
一壶滚热的开水,加上一个大活人的重量,铺天盖地砸下来,她腹中孩子万难保全。
宁絮支着李玉淑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待李玉淑呼吸逐渐平缓,她才看向宫女,厉声喝问:“你眼睛长在脚背上了?!”
李玉淑惊魂未定,声音还有点颤:“碧珠,你也太不稳重了!真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碧珠趴伏在地,看着像是扭到了脚踝,一时无法起身。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哆哆嗦嗦地以头抢地:“奴婢该死,奴婢对不住娘娘!”
宁絮贴在李玉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玉淑闻言,眉头一皱,叫其他人把碧珠拖到自己卧房,而后勾着宁絮的手臂,慢慢踱步回去。
进了屋,李玉淑去床边坐着,宁絮则弯下腰,把碧珠的鞋子脱了,裤子也卷上去。她脚踝处已然肿了,大抵得有几日走不得路。
她还要叩首谢罪,被宁絮揪着发髻,被迫抬起头。
“玉淑,碧珠伺候你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每次来找你都看到她。虽然没搭过话,可也眼熟了。”
“我印象中,她并非莽撞之人。不知道平时照顾你的时候,会不会毛手毛脚?”
李玉淑断然否决:“碧珠年纪虽轻,平日行事可算谨慎,从没跌过跤。”
宁絮手上发力,迫使碧珠与自己脸对脸,不准撇开目光:“那你就要解释一下了,为何今日这般不上心?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你主子在这儿呢,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有事,大胆说。”
碧珠嗫嚅了一下,手腕随即被宁絮牢牢扣住。
宁絮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手上沾过血的人,眉毛往下一压,不怒自威:“你不主动说,迟早有人替你上报陛下,届时后悔也于事无补。”
“你还这么年轻,不至于就活够了吧?”
审讯的手段,她也略懂一些,都不需要那些骇人的刑具,徒手来几下,谅碧珠也吃不消。
未及动手,碧珠就被她刺破了防线,呜呜地哭了起来。宁絮心下一松,知道这是撬开了口子,哭过之后,她便会实话实说。
“娘娘恕罪,奴婢——”
宁絮额角青筋抽了抽,捂住她嘴:“倒也不必这么大声,没看我们声音都压低了吗?只有我和玉淑二人听到,还有回旋的余地。”
碧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泪水汹涌,断断续续坦白了一切。
李玉淑听罢,惶恐地托着肚子。
“娘娘,您素日对奴婢宽和以待,奴婢绝不是真心要害您。只是皇后娘娘拿奴婢全家人的命要挟,奴婢不敢不从……”
宁絮对此倒不太意外,只道果然如此。
李玉淑有孕之后,对饮食极为谨慎。她本身又略通药理,给她送相克的食物,只会被一眼识破。
想在御药房动手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买通的人太多,一环扣一环,未必每一环的人都买账,风险太大。
邓筠有一点心机,但止步于此了。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干脆用最原始的,直接叫个宫女把她推倒。
若是碰上个没防备又眼拙的,这招还真能成。
宫女的无心之失,害死一个孩子,下场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但只要没人察觉端倪,这事儿就到她这为止了。牺牲她一个,保住全家人,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碧珠此前和邓皇后没有明面上的交集,就算有所怀疑,也很难立刻往邓皇后那里想。
有这个时间差,足够灭她的口。
李玉淑还在后怕,手微微发抖。宁絮坐在她身畔,与她厘清了来龙去脉,握着她手,郑重道:“你怎么打算的?要直接禀报陛下么?”
她咬着下唇,半晌,摇了摇头。
这件事就这样直白地捅出去,碧珠怕是要丢了性命,会不会牵涉她家里人也难说。
邓皇后也不大可能因此事就被废掉,只要她还是六宫之首,这么大的梁子结下了,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无需多言,宁絮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这件事交给我去说吧,不说得太明显,但加强防范和换人都是必须的。至于碧珠,死罪可免,皮肉之苦却免不得。”
碧珠如释重负,对着宁絮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谢娘娘再造之恩!”
她又跟李玉淑对了几句,筹谋好了,才打开门。
春桃守在屋外,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李玉淑寝宫里的大小宫女都治得服服帖帖,硬是没有一个人出去通风报信。
宁絮都有些惊异:“这可不是我的地盘,你在他们这儿,怎么说得上话的?”
春桃颔首:“方才是娘娘命奴婢拦住他们的,奴婢奉命行事。具体怎么个行事法,娘娘不必过问。”
宁絮咋舌,这种时候春桃倒是怪听话的。
她都想好了,如果门外的宫女和太监硬闯,要如何应对,谁知多余操这份心了。
“那就劳你再跑一次腿,去太和殿知会陛下一声,请他忙完手头事务之后,来翠微阁一趟,就说我想他了。”
春桃前脚一走,她后脚便上了小轿,赶在石虔来之前换了身衣裳。
她私下与李玉淑见面,不会穿得太正式或太艳丽,但面对石虔,尤其还是她主动叫人来的,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
石虔这会儿恰好不忙,春桃将宁絮的那句想你了如实转述,他当即从龙椅上蹦起来,对着铜镜梳头抹面,奏折团吧团吧丢到一边,风风火火赶往翠微阁。
宁絮身上冷香缭绕,已然准备就绪。他也不顾时辰对不对了,青天白日便拥着她拨云潦雨。
“今天怎么格外的想朕?想到受不了了,主动要朕来,这好像还是头一回。”
宁絮依偎着他,声音比平日更娇柔甜腻:“臣妾感觉,应该是要来癸水了。一般女子来癸水之前,就会想自己的夫君。”
“这本是小事一桩,忍忍就过了,臣妾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但今天不知怎的,觉得提了也无妨,这脸臣妾不要了。”
她说罢,脸往石虔颈窝里一埋,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石虔被她取悦得飘飘欲仙,连声安抚:“咱们是夫妻,做夫妻间该做的事,怎的就扯到不要脸上去了?你有感觉了,用得着朕了,尽管使唤,朕求之不得。”
片刻的欢愉过后,她与石虔扯闲篇,不经意间提到李玉淑手下那个靠不住的小宫女。
“哎哟,陛下您是没看到,这小宫女手脚不灵活,端茶送水都干不好。走路一摇一摆,今天差点栽倒在玉淑身上!”
她从石虔怀里坐起身,抚着胸口,惊魂未定:“臣妾真是看得心惊肉跳的,陛下,您要不把玉淑身边的宫女都换一遍吧,最好是您亲自挑的人,靠谱些。”
虽然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石虔并未被冲昏头脑,听得出宁絮言外之意。
“三娘,你觉得玉淑宫里的宫女不对劲?”
“臣妾口说无凭,只是直觉。逮着那个宫女逼问了,没问出什么,或许只是臣妾紧张过度。”
“但,总不能拿玉淑肚里的孩子冒险。能换还是换吧,陛下亲自把关,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她将白天的事细细说与石虔听,隐瞒了部分真相,整体倒也圆得过去。
石虔点头道:“那就依你,朕明日便办妥此事。”
宁絮得寸进尺:“陛下就别拖到明日了,稍后便去吧。”
“嘿!三娘是越发放肆了,用完就赶人走呢?”他狎昵地捏了她一把。
“陛下方才亲口说的,尽管使唤。不会说的是假话吧?君无戏言,请您自重。”
“得了,又搬出这套说辞来压朕。”
石虔此时通体舒泰,对她满心爱怜,她要月亮他也给她摘。
“去,朕即刻去。你真的比玉淑本人都更上心她的孩子,但愿她能领你的情。”
话里话外带着酸味,宁絮便知道,他的醋缸子又打翻了。
男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她赶紧补一句他爱听的:“玉淑为咱俩祈过福呀,臣妾总觉得,保她的孩子平安落地,是给咱们的孩子积德。陛下不是最想要孩子吗,可不要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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