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游戏里杀疯了

　　声音中夹杂着风的喧鸣，直冲仇时耳膜。

　　“这样。”仇时失去头绪，不知道怎么接话，“那我们再到处看看。”

　　“嗯，好。”

　　通话中断，仇时陷入困顿。

　　小镇已经探索得差不多，确实没几个线索。

　　由于传送的问题，她也不能和另外四人汇聚。

　　仇时停滞片刻，将矛头指向郁青：“你的职责之一，提供便利？”

　　郁青扬唇：“我要报酬的。”

　　“一百晷晶，现结。你带我去方博那儿。”

　　仇时果断发话。

　　“没说报酬是晷晶啊。”郁青轻轻敲击着画框，“我没想好酬劳，你先欠着吧。”

　　警铃大作，仇时立刻出口拒绝。

　　“那还是——”

　　话没说完，郁青拉住她的衣角，场面陡转，冷意袭来。

　　寒风凛冽，霜雪千里。

　　仇时的脸色和环境一样冰凉。

　　“强买强卖，你是会做生意的。”

　　郁青倒是心情很好，他的笑容拉得很大，松开拉着衣物的手：“你提出的交易，倒打一耙也是好手。”

　　仇时打量着周围，厚厚的雪将一切痕迹掩盖，她望不到地平线。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成为目光里的唯一焦点。

　　仇时向越野车奔去，郁青快她一步，已经走到车辆前。

　　仇时赶紧跟上，她担心对方把唯一的车开走。

　　郁青拉开后车门，一只手支在车辆顶部，将入口堵得严实。

　　他的姿态有些懒散，纷扬的雪掉落在他的周身，被体温融化。

　　仇时走得近些，后知后觉到暖意。晶环在运作，保护她不受风雪侵染。

　　郁青撑着头笑，些微热度传来：“坐好吧，带你去方博那儿。”

　　正好有片绒雪落到他的唇上，化成晶亮的水珠。

　　仇时的心震了下。

　　彼此靠得很近，郁青微微垂首，弯曲的右臂隔着虚空，半包围自己。

　　仇时不动声色，拉远身体距离。

　　她还是没有多的表情：“你让让。”

　　郁青将手抵住车顶，防止仇时撞头。

　　“手也让让。”仇时不领情，抱着胳膊看他。

　　郁青放下手，退到一边，等仇时进去后关好车门，坐上驾驶位，加速疾驰。

　　周遭很安静，只有雪地被车胎滚得嘎吱乱叫。

　　一路相安无事，视野里出现三个小黑点，向这边挥手。

　　越野车减慢速度，停了下来。

　　仇时下车，向他们走去。

　　“时姐！竟然是你！”方博屁颠颠跑过来，丝丝热气从脑袋飘到空中，“亲人团聚，我好感动！”

　　仇时笑着说：“给你贫的。”

　　钟予行和舒明温落后几步，侧着身体，望着别处。

　　方博一手抓一个，把他们推到前面来：“鞠躬——道歉！”

　　两个男生顺势弯了弯腰。

　　钟予行真诚地望着仇时：“实在抱歉。”

　　“对我来说，你没做错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每个人都在追逐自己的目标，没有谴责的必要。

　　仇时和几人交流着，发现方博的表情一直很别扭。

　　“你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憋着话，吞吞吐吐。

　　仇时等他回答。

　　“他怎么又跟着你？”方博眼睛直往仇时身后瞟。

　　这个方位，大概是郁青。

　　仇时尴尬解释：“是他把我带过来的。”

　　方博一把闭上嘴。

　　氛围极为僵硬。

　　仇时打破滞局：“你们有其他发现吗？”

　　钟予行接过话茬：“那边有一片湖，湖水很平静，整体的形状，像一个葫芦。”

　　仇时抓住重点：“葫芦？”

　　“和你描述的小池可能有关联，但我们没找到任何小镇的踪迹。一碰到湖水，就会传送回这个位点，没法渡过去。”

　　“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迎着风雪，往白路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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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葫芦湖边上。

　　湖水平静，蓝得发黑，占地数顷。

　　仇时怀疑湖水已经把小镇淹没。

　　她再次刺出感知，触碰水体。

　　水面上有彩光一闪而过，湖水不再平静，拂起阵阵波澜。

　　红红用力把感知拖拽回去。

　　异动随之停止。

　　红红不断捣乱，仇时心情烦躁，耗费巨大心力将它困住，这才继续往湖水里注入感知。

　　一番折腾，精神损耗巨大，仇时太阳穴阵痛。

　　葫芦湖的响动也在加剧，在某一时刻，感知量到达临界点，平静被打破，一个巨物从水面上蹿出。

　　这时候，仇时已经没办法控制好自己。

　　湖水在吞噬她的感知，而红红又在往里拽，两相拉扯，仇时处在中间，头痛欲裂。

　　仇时努力抽离，稳定好身体。

　　方博等人的目光被画面景色牢牢吸住。

　　“那是什么？这个湖面会闪金光！”方博睁圆双眼，伸出手比划。

　　“跳出来的那个东西没见过，但是水下面有鱼。”

　　仇时定神，往湖上看。

　　一个奇怪的鱼类不断跳跃出水，通体暗灰色，吻部很长，侧线贯穿全身，胸鳍张开，拖着一个长长的鱼尾，溅起巨浪。

　　靠近岸边的浅水区，黑压压的一群小鱼在嬉戏。

　　在红红的拖拽下，她的感知流失得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仍然在消散。

　　五脏六腑似有重铅坠住，四肢关节却又如黑洞吞噬，力气皆失，轻得能飘起来。

　　仇时不由产生某种幻觉，自己的躯干和内脏已经分开，她不再完整。

　　脚下的湖水中浮起各种各样的物体，缓慢流动，仿佛是一个个踏板。

　　精神力耗尽，仇时眼前有重影，场景与某些记忆相互叠合。

　　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巨鱼飞跃，大行星掉下……鱼群摇摆，车厢翻滚……湖水流动，隧道消融……

　　忆珠场景再现，印刻入心底，无力感涌来。

　　剧烈的恨意挤在仇时的大脑里，她想怒吼，但张不开嘴巴。

　　方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飘渺无依：“时姐——”

　　仇时身体不自觉抖动，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直直向后倒下。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头顶上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又接住你了。”

　　仇时眼睛失了焦，只能看到一片花白。

　　她的思想有些锈，听着那个声音说：“没事，没事哈。不要去想了。”

　　仇时乖顺听话，脑袋停止运作。

　　“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

　　嗓音很慢，像在哄小孩。

　　仇时忘记怎么眨眼了。

　　一双手轻轻擦过眼皮，她陷入黑暗中，但分外安心。

　　“时姐出了什么事？”急急的话语砸到仇时耳朵里，她皱了皱眉。

　　“没怎么，你别吵。”

　　细细密密的蚊子哼在仇时耳边打转，她竖起耳朵，努力辨别内容。

　　“现在怎么办？”是那道急促的声音。

　　“这里有限制，我没办法用传送。但得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对她不好。”

　　“赶紧开车走。”

　　“我说的离开，是指离开这个空间。”

　　“那……结束副本？”声音低下去，有些丧气。

　　一阵沉默，仇时在心底呐喊：快拒绝啊。

　　本能告诉她，自己很抗拒这个处理方法。

　　“不。”

　　一双手横过她的腿窝，将她抱起。

　　“你可能不太习惯，但是别睁开眼睛。”气息打到仇时脸上，有些痒，“有些唐突，你赶紧忘了。”

　　他的语气很复杂，以仇时现在的脑子，还没办法处理这些信息，只听懂一个词。

　　‘别睁眼睛’。

　　她的逆反心又上来了，努力撑开千斤重的眼皮。

　　一片黑暗，有块布虚虚地盖在眸上。

　　“再乱动就把你丢湖里。”

　　“你干嘛？你敢把她丢下去——”叫喊声稍远，左右回荡。

　　搂着她的手臂有些颠簸，仇时挨近了些，担心自己掉下去。

　　一种存在感很强的淡香席卷她的嗅觉，温暖但侵略性强。

　　仇时使劲呼气，把这种味道呼走。

　　“漏气儿了？”

　　她紧抿着唇，意识稍微清醒些，胡乱往外推两下，就停止动作。

　　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少做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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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博是在那条怪鱼落水后，才发现仇时的异常的。

　　她的额头微微冒汗，脸色惨白，身体也在发抖。

　　他正想去搀扶她，仇时就倒了下去。

　　郁青就在她后方，眼疾手快地接住仇时。

　　方博心急如焚，看郁青越发不顺眼。

　　他想把仇时从郁青手里接过来，没成想，郁青直接抱起她，往湖中跳去。

　　这什么人啊？

　　方博伸长胳膊，往郁青怀里捞，想把仇时救出来，

　　但郁青快速闪身，跳到另一边，他捞了个空。

　　？

　　郁青在湖里走位？

　　方博这才看见，郁青把那些湖面漂浮物当做踏板，快速地在湖水上转移跳跃。

　　那些鱼群偏偏还就让他踩。

　　“好震撼，新型过湖方式。”钟予行忍不住吐槽。

　　另外两人点头同意。

　　“不是，我们快跟上。”方博欣赏一会儿郁青的身法，如梦初醒。

　　三个男生纷纷跳下，向着郁青的方向跳过去。

　　湖中心的怪鱼眼白突出，呆滞而诡异。

　　“鱼大哥，你别吃我。鱼大哥，你别怪我。鱼大哥，你别瞪我。小弟们借我踩踩，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嘴上瞎叨叨，脚下水滔滔。

　　几个人跟着郁青东蹿西跳，走过葫芦湖的葫芦屁股和葫芦头，终于来到葫芦口前。

　　湖口连接着一曲形建筑的大门，黑蓝液体从门内流出。

　　前方的郁青纵身一跃，消失在水瀑后方。

　　方博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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