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李潇认真地经营起便利店的生意，生活有了重心，每日和韦念业一起出门，韦念业总打趣她：“呦，潇总，去上班啊，祝您生意兴隆，开门大吉！”李潇听了心里喜滋滋的，虽算不得什么大老板，但把这小生意做起来也是自己的本事。这一日，她照例早早到了便利店，凌霜在小房间睡觉还没起，她便在前头和日班店员一起点货，日头刚升起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请问，领跃设计是这附近吗？”李潇头从货架偏过去，满脸惊喜，：“是小峰吗？”小峰听了也走近了辨认，“潇潇姐，是你？”李潇确认后高兴不已，她大力拍了小峰肩膀：“小子，多少年没见了，长高了，壮实了。”“潇潇姐，你也变得更漂亮了，你怎么在这？”“你来找你姐？”李潇没回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这店我开的，你姐在后面睡觉呢，我去喊她。”李潇旋即转身去小房间，小峰慌忙一个胳膊把李潇肩膀拉回来，“别，潇潇姐，我不找我姐。”李潇奇怪地问：“那你找我？不对啊，你这不是不知道我在这吗？”“嘘。”小峰让李潇放低声音，然后才说道：“我找我姐夫。”“姐夫？”李潇没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国外回来的建筑设计师？”“奥。”李潇拉长了声音，一股顽皮劲儿也从心底冒出来，“哎，小子，他两还没领证呢，这就上赶着喊‘姐夫’啦。”“这不迟早的事嘛！”“你找他干嘛？”李潇问道，小峰刚要说，又停下来，“潇潇姐，这是我和未来姐夫的事，你就别管了。”“切。”李潇一脸不屑，“还卖起关子来了，我才懒得管你这小屁孩的事呢。”“潇潇姐，别生气，有空我请你吃饭，你知道我姐夫公司在哪吗？”李潇笑笑，“那当然了。”
　　小峰走了一小会儿，凌霜起身出来，她睡眼惺忪，“刚才是谁在和你说话啊，说了这么久。”“奥，小峰来了。”顿时，凌霜完全清醒开来，“小峰？”她上前扳过还在理货的李潇，“他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叫我？”李潇露出苦笑，“真受不了你们姐弟，一个个的，神经兮兮的。放心，他说去找余渊，不找你。”凌霜的脑子像受了重击，顾不得洗漱，拎了包，拿了外套往公司奔去，李潇看着她的身影，摇摇头，“一大早，这俩货吃了兴奋剂了。”
　　凌霜用尽全身力气往电梯跑去，外套也顾不得穿，松松地挎在胳膊上。她看着电梯的数字迟迟不下降，心一横，去了楼梯间在楼梯上狂奔起来。等到她到了那一层，远远地看见小峰在前台桌旁坐着，她也顾不得喘气，跑了过去，“霜姐。”前台姑娘跟她打着招呼，小峰听到声音也向她看去，他见了凌霜站起来，刚要说话，凌霜上前捂住他的嘴，另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搂低他往门外走，“别说话，跟我走。”小峰尽管很惊讶，也只能被凌霜拖着往门外走，这边，余渊也从办公室走到前台，凌霜搂着陌生男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一幕映入他的眼帘，一股无名火打从他的心底升起。“司凌霜！”他不由自主地大声喊着，引得周围人侧目，凌霜一听这声音，身子僵住了，愣了一小会儿，她凑近小峰耳朵，叮嘱道：“一会儿你别说话！”小峰不懂什么意思，只是懵懂地点点头。凌霜慢慢转过去，她说了话，“老总好。”余渊走近了去，看着凌霜还搂着小峰的手，他上前使劲儿地拽开凌霜的手，小峰见了很生气，“哎，你这人，对女孩能不能温柔点儿！”说着，小峰上前了一步，凌霜一把抓住小峰小臂，厉声道：“你别说话。”“我管理我的员工，跟你有什么关系！”余渊也寸步不让，他转头对着前台说：“公司什么时候允许外人不经过预约就进来了！”前台小姑娘见状也有些犯怵，“对不起，老总，这都怪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凌霜揽过责任，小峰的怒火也冒上来了，“你谁啊，你什么态度，把你们那个什么总监叫出来！我倒看看，这公司你们谁说了算！”余渊一愣神，‘总监’？说的不是自己吗？他刚想问话，“出去！”凌霜一声大吼，小峰也被喊愣住了，他看向凌霜，“出去吧，一会儿跟你打电话。”凌霜放柔声音，带着些哀求，小峰见姐姐这样，压住自己的怒火，他冲着余渊道：“我跟你说，你会后悔的。”“走吧！”凌霜又加重了语气。小峰见姐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往门外走去，手做出打电话的样子，“我走啦。”他走后，余渊的脸还是铁青着，“对不起，余总，以后我不会让他过来了。”余渊没有搭理凌霜，他向着周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员工说道：“你们谈恋爱，我没意见，只是不要谈到公司来！回去工作！”一遭的人听了慌忙散去，生怕成为出气筒。余渊转回头，凌厉的目光盯着凌霜，“司凌霜，长本事了，搭上小鲜肉了。说完，他愤愤地往回走。凌霜握紧拳头，很想冲上去吼一声，说分手的是他，他又有什么资格找茬。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凌霜回到座位，整理了下头发，拿出手机给小峰发了信息后才开始工作。
　　荀墨手捧着文件，敲了余渊的门走进去，余渊站在落地窗前，看不到表情。荀墨犹豫着要不要喊他，刚才前台的一幕他看在眼里，这位上司给自己的感觉虽然是生人勿进，但像今日这样的暴怒是从来没有过的。荀墨还是开了口：“余总，这几份文件黎总交待让您过目。”余渊转过身，拿过文件放在桌上，“余总，秦总刚才来过，说......”“是关于工作的吗？”余渊打断他，“不是。”“秦西西以后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来找我，你应付一下，别跟我说了。”“她那大小姐脾气，谁敢应付啊！”荀墨小声嘟哝道，“你说什么？”“没没，没什么，我知道了。”荀墨赶忙分辨，“余总，那我先出去忙了。”“司凌霜。”余渊突然冒出一句，“啊，什么？”荀墨问，“司凌霜来了三个多月了，你觉得她怎么样？”荀墨摸不清头脑，揣摩着，余渊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可余渊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说啊！”“呃，呃，那个，凌霜姐，嗯，这个怎么说呢，工作上，真是无可挑剔，一个人做了好几个人得工作，平日里，对大家都很好。”余渊抬头皱眉看着他，荀墨以为自己说错话，忙着找补，“不过呢，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对吧，凌霜姐，有点。”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有点什么？”“唉，余总，其实凌霜姐就是很好，工作上从来不掉链子，跟同事沟通配合很到位，也不藏着掖着，尽心尽力地传授给李楠本事，为公司培养人才，平时对大家都很好，温柔，善良、大方，而且，而且人长得也很漂亮。我觉得，总体上，她就是那种让人很安心、也很贴心的人。”荀墨心一横，也不管余渊怎样想了，一股脑倒出这些话。说完，荀墨观察着余渊的表情，“荀墨，从来没见你对谁评价这么高。”“其实吧，要说缺点，凌霜姐也有。”“什么？”“把钱看得太重。”余渊的眉头锁的更紧了，荀墨回味一下，觉得自己说的也不太妥帖，又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说把钱看得太重，可能她需要钱呢。”“你怎么知道她需要钱？”“您不知道吗？黎总之前说想再招聘一名财务，凌霜姐去找黎总，愿意扛下所有的财务工作，只要给她加工资就行了。还有，凌霜姐住在便利店，还不是为了省钱啊。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缺钱。”荀墨想了想又问：“不过，这些都是凌霜姐的私事，又没影响工作，是吧，余总。”余渊脸阴沉着不说话。“那我出去了。”荀墨压低声音，慢慢走了出去，出了门，回望一眼，‘奇怪，余总怎么对凌霜姐的事感兴趣，我刚才应该没说错话吧。’
　　晚上，回到便利店，凌霜整理完货架，摸了摸酸痛的后颈，走到便利店外活动了一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凌霜，你在店里吗？”“在啊，怎么了？”“刚才供货商打电话过来说现在要送货过来。”“今天送货这么早？”“是呢，送货师傅跟我诉苦，说家里有事，希望早点送，我打电话给小林，让他过来帮你一起吧。”“不用了，小林这个点应该睡了，我一个人就够了。”“可是货比较多。”“行啦，多的话我慢慢整呗，反正夜班也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吧。”挂上电话，凌霜回库房整理着，想趁货车来之前腾出空地放货。没多久，送货师傅开着货车便到了，他一面道歉着，一面往地上卸货，“小司啊，真对不住了，我老婆住院了，儿子在家没人看，明早还要送他上学，实在没办法了。”“没事的，师傅，你就把货放地上吧，早点回去，留孩子一个人在家总归不放心。”“谢谢你，小司。”货车走后，凌霜看着一地的箱子，苦笑道：“司凌霜，这是你自找的。”她把外套脱下放在柜台，撸起袖子，一箱箱往里搬，奈何东西太多，搬了很久，也不见那大山变矮，她自己累得掐腰低头大口喘着气。喘完又拍打几下后背，直起身伸手去够最高的箱子，万万没想到下面的箱子太轻，撑不住上面箱子的重量，凌霜也没足够的力气承托住上面箱子的重量，眼看着就要倒，她紧张的嘴里“啊”的一声，甚至闭上了眼睛，脑子中出现了货物散落一地的糟糕景象。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倒塌并没出现，双腋下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穿出，稳稳地托住了箱底。凌霜惊讶地回过头，余渊那张脸出现在眼帘，凌霜有些犯傻，没有动，余渊看她的表情，淡淡说了句：“还不让开。”反应过来的凌霜急慌慌地转过身，想走开，却无意撞上余渊的胸膛，她更尴尬了，调整了下姿势，蹲低身子，从余渊胳膊下钻了出去。余渊把上边的箱子搬下来，并没放地上，“放哪儿？”“放后面楼上小仓库。”凌霜慌忙回答道。余渊径直往店里走去，放好货，他又脱掉大衣，继续往里搬货，凌霜跟上去，“我自己就行，不需要你帮。”余渊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凌霜住了嘴，她只得也跟着搬起了货，可每搬起一个，余渊就从她手上接走了个，凌霜只能在小仓库帮着捎带整理下，接过最后一箱整理后，小仓库只剩一点点的空隙，凌霜看余渊脸上泛着汗水，她赶忙想跨出仓库想拿纸巾给他擦擦，谁知余渊这时候也想转身出去，俩人并肩卡了一下，凌霜的脸正好贴近着余渊的胸口，俩人都往里退，想让着对方，又挤在了一起，这一挤，俩人贴的更近了，凌霜感受到心脏强烈地撞击着胸膛，余渊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的下巴摩挲着凌霜的头发，闻着发香，情不自禁地缓缓低下头亲上去。凌霜一步跨出仓库，余渊扑了个空。他跟着走出去，凌霜递了纸巾过去，一言不发，绕到柜台后面记账。余渊走过去，凌霜也不抬头，“你没话跟我说？”凌霜抬了头，“今天谢谢你。”说完继续埋头做事，余渊一把握住凌霜的手腕，凌霜往后抽手，却挣不开，“你放开我。”“你很缺钱吗？你要这么对自己，领跃给你的钱不够？”“余总，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在公司，你可以管着我，可这是下班时间。”余渊放开手，语气变得温和，“你能告诉我，到底还缺多少？”凌霜不语，“凌霜，我们能谈谈吗？”余渊继续放缓语气，“你想谈什么？你是怕我们以前发生的事影响你？还是怕我留在公司是为了继续纠缠你？再或者是我的存在会妨碍你？”凌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语速飞快，“余总，你一千个放心，我绝对不会妨碍你和秦总的，我已经跟黎总说过了，这份工作我最多做到公司找到合适的人选，还有，关于我的经济状况，这跟你也没有关系，我没有影响本职工作。等到合适的时机，我自己会安静地离开，过往的事，绝对不会从我的嘴里传出去，尤其是不让秦总知道。”说完这一堆话，凌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都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语速过快的原因了。余渊反倒没有因此生气，嘴角竟有些咧开，“你在吃醋？”凌霜吃惊地抬头看了余渊一下，又扭过头看本子，“没有。”余渊看着她有些恼怒地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也是，你怎么会吃醋，你还有个小鲜肉陪着你呢！”“我没有！”凌霜飞速回道，回完又后悔，低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余渊更开心了，之前他也回想了下，不太相信，那个年轻男孩子是凌霜的男友。“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什么？”余渊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以往心中的那点芥蒂荡然无存，也许，从来就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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