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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霞姐为她安排的课程排得密密麻麻:上午是四个小时的近身格斗和枪械训练,聘请的是退役的特种部队教官,要求极其严苛;下午是三个小时的剧本围读和角色心理剖析,有时是表演老师一对一指导,有时需要与方沐臻以及其他主要演员对戏;晚上她还要自己加练体能,揣摩角色,记忆那些复杂如同天书的密电码和行动路线图。
训练是枯燥且痛苦的。第一天的高强度格斗训练下来,洛溪浑身像是散了架,胳膊和腿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教官丝毫没有因为她明星的身份而放低要求,一个标准的侧踢动作反复练习了上百遍,直到力度和角度都精准无误。
让她略微意外的是,方沐臻也几乎全程参与了前期训练。他的格斗基础显然比她好太多,动作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常常能得到教官的点头认可。但他并未有任何懈怠,同样一遍遍地重复,甚至对自己要求更为严苛。
对戏时,他更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与你度千山》里那个外冷内热的陆景深,眼神里没有了那种隐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危险气息。他会突然抛出剧本之外的问题,打断既定的情绪流,逼问洛溪饰演的苏晚晚在某个情境下最真实、最本能的反应是什么。
“不对。”一次对戏中,方沐臻再次打断她,眉头微蹙,“苏晚晚此刻的警惕不是这样的眼神。她经历过背叛,她的警惕是藏在麻木下面的,像一口枯井,你看不到底,但掉进去就是死路一条。重新来。”
他的话语直接甚至有些刻薄,毫不留情地撕开洛溪试图依靠技巧构建的表演。洛溪有时会被他逼得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好胜心。她咬着牙,一次次重来,挖掘内心深处那些更黑暗、更坚韧的东西,去贴近那个伤痕累累却又无比强大的苏晚晚。
训练间隙,两人交流不多,大多围绕角色和剧本。方沐臻的话依旧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洛溪发现,他对角色的理解深度远超她的想象,仿佛早已与那个危险的男人融为一体。
偶尔,她也会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训练而微微颤抖的手臂上,或是她偶尔因疲惫而轻蹙的眉间。但那目光一触即离,快得让她怀疑是否是错觉。他从未表露过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关心,仿佛那晚走廊里带着些许暧昧和挑衅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这天下午,是一场情绪爆发力极强的内心戏对练。苏晚晚需要在对方面前揭开部分伤疤,试探与怀疑交织,情绪在崩溃边缘游走。
洛溪沉浸其中,说到激动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声音哽咽却带着硬撑的倔强。一场戏对完,她久久未能出戏,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仍止不住地流。
表演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鼓掌,称赞她进步神速,情绪到位。
方沐臻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待众人稍微散开讨论细节时,他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
洛溪微微一怔,接过纸巾,低声道:“谢谢。”
“情绪代入很快,是好事。”方沐臻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收放还要更自如。陷得太深,容易伤到自己。”
他的话像是前辈的经验之谈,又似乎藏着一点别的意味。洛溪擦眼泪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
他却已经移开视线,转向剧本,手指点在某一行:“这里,苏晚晚的哽咽应该再延迟一秒,效果更好。她不是那么容易在外人面前崩溃的人,即使崩溃,也要试图控制。”
洛溪吸了吸鼻子,将那份微妙的情绪波动压下,凑过去看剧本:“嗯,有道理,我试试。”
两人再次投入到专业的讨论中,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略带一丝温情的插曲只是幻觉。
然而,洛溪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看剧本时,方沐臻的目光在她依旧泛红的眼眶和鼻尖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剧本的边缘。
高强度训练进行了将近一个月,《密杀》正式开机的日子临近。
这天傍晚,洛溪结束最后一节体能课,独自留在训练室加练核心力量。霞姐突然脸色凝重地推门进来。
“洛溪,看一下这个。”霞姐将平板电脑递给她。
屏幕上是一个知名娱乐论坛的热帖,标题格外刺眼——《爆料:新晋小花洛溪截胡好友资源,靠“特殊手段”拿下王导新片<密杀>女一!》
帖子内容绘声绘色地描述洛溪如何在与某“好友”(影射同样参与试镜但落选的一位女星)竞争时,依靠背后金主(暗示方沐臻,但语焉不详)向制片方施压,最终强行挤掉原本更被看好的“好友”,拿下苏晚晚一角。下面还附了几张角度暧昧的照片:杀青宴那天洛溪和方沐臻在走廊相对而立的模糊侧影、训练期间两人偶尔凑近讨论剧本的抓拍、甚至还有一张是方沐臻递纸巾给她时的错位图,看起来姿态亲密。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各种猜测、谩骂、所谓“知情人士”的爆料层出不穷。她的微博评论区也瞬间沦陷,充满了质疑和侮辱性的言论。
“查出来源了吗?”洛溪快速浏览完,脸色冷了下来,但声音还算平静。这种手段,她在圈里见过不止一次。
“正在查,但对方很狡猾,用的是海外代理IP,水军带节奏的方向也很集中,就是要把‘靠不正当竞争上位’和‘捆绑方沐臻炒作’这两个标签钉死在你身上。”霞姐语气严肃,“时机选得很毒,就在开机前,明显是想搞臭你名声,甚至影响剧组对你的看法。”
洛溪放下平板,继续做着平板支撑,核心收紧,声音因为发力而显得格外冷静:“傅以辰还是陈雪柔?”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傅以辰那边撤资《密杀》不成,反而被方沐臻的工作室引入的新资本挤压了份额,他怀恨在心的可能性很大。陈雪柔也有动机,她最近资源降级得厉害,看你势头这么好,难免嫉妒。”霞姐分析道,“或者两人都有份。”
洛溪做完一组动作,站起身,拿起毛巾擦汗,眼神锐利:“跳梁小丑罢了。剧组那边什么反应?”
“王导和制片人刚才联系我了,他们表示不信这些无稽之谈,选角过程公开公正,让你安心准备,不要受影响。但是……”霞姐顿了顿,“舆论压力毕竟存在,如果处理不好,对你和电影的前期口碑都不利。”
“我知道。”洛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绝不会让这些龌龊的手段破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那个几乎从未在私事上联系过她的头像。
方沐臻:「看到了?」
言简意赅,和他的人一样。
洛溪沉吟片刻,回复:「嗯。刚看到。」
方沐臻:「需要帮忙吗?」
洛溪有些意外他会直接问这个。她想了想,打字回复:「谢谢方老师,暂时不用。我和团队能处理。」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停顿了几秒。
方沐臻:「好。」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清者自清。但浊者,总会自缚。」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洛溪看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紧接着,方沐臻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愣住:「明天下午的剧本围读,提前一小时,我对一下最后那场冲突戏。单独。」
最后两个字,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洛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最后那场冲突戏,是洛溪和方沐臻饰演的角色之间情感与立场爆发最激烈的一场戏,充满了肢体冲突和极度复杂的情绪交锋。他特意提出提前一小时单独对戏……
是单纯出于对作品的极致要求,还是……另有深意?
洛溪指尖在屏幕上方停留片刻,最终回复:「好的,方老师。明天见。」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和外界的声音强行压下。
不管对方出什么招,她都必须接住。无论是戏里的挑战,还是戏外的风波。
而方沐臻……这个男人,他到底站在怎样的立场上?他的维护,他的苛刻,他的若即若离,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
《密杀》的战场,果然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迷雾。
在网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同时,与方沐臻拍摄的《与你度千山》也即将上线。
在这个节骨眼上上线其实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档期若是往后放,洛溪没撑过网上的腥风血雨,直接被封杀,那《与你度千山》项目直接流产,却是更差的结果,所以导演才会在这个时间硬着头皮将预告片放出去,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他已经不想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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