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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2.纵容
被我用可怖目光注视的Joe,慌忙扭头,打开房门。门口忽然跳出席然和方知否,身后还跟着随行摄像师。
席然走过来抱了我一下,又拍拍贺百颇。方知否插着兜,慢慢跟过来。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穿了件灰绿色的长款风衣,为了出行,黑卷发修剪过,露出雕刻清晰的眉眼。但他真的称不上有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瞥我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皮。
经过席然的解释和安抚,我慢慢缓过来,浑身像过了一遭冷水,又沉又累。
他们俩坐特快列车,比我们要早半个小时。抵达工作室时,也经历了同样的安排。本来席然十分恐惧,但半分钟后,方知否伸出矜贵的手,从长筒袜里掏出隐藏相机。
Sam和Joe还准备了晚餐。于是刚刚他们就坐在隔壁,一边吃东西,一边用平板观看我们的反应。
“不是,为什么啊?”
我发脾气似的咕噜噜咕噜噜:“啊你们在旁边嘻嘻哈哈吃着汉堡可乐我们在旁边饥肠辘辘还要忍受骚扰!看着我们的怂样心里肯定乐坏了吧席然方知否!”
席然柔和地笑起来,按住我的手,说:“哥你掏出小刀的时候真的很帅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播出了。”
原来,JS工作室创作的这首曲子,将收录为我们下张正规专辑的主打。专辑的概念是少年被逼到绝境,选择了极端的手段对抗世界,最终以赤裸而残破的面貌开始了他们的青春逃亡。在我们来伦敦之前,JS已经和胡PD交流过很多次,曲子基本完成,中文词和英文词都已经创作好。
鸡贼的胡岸想让成员亲自体验一下“逼到墙角”的心情,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做了隐藏摄像。
“我真的被Dear.C吓到了!”Sam还有些后怕,“你一定能唱出最饱满的情绪。”
我立刻站起来同Sam和Joe道歉,并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聊了一阵,大家正式开始初步的音乐工作。
结束时已经快要凌晨,走之前,Sam和Joe走过来,给我们布置了下一个任务。
“这张专辑一定要有你们自己的创作和体会。”Sam拜托翻译老师告诉我们,“希望你们把这个消息传给那两位还在公寓的rapper。当然,你们也可以搞点隐藏摄像。”
哦?那当然好。
凌晨,伦敦一处短租公寓中,叩门声笃、笃响起。
窝在沙发上的少年恍然惊醒,立刻跑到门边。他摸上门把,犹豫了一瞬。
“是我们。”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年立刻打开门,笑着说:“你们出去吃饭了吗?我们休息好一阵了。”
无人回应。
我低着头,将身上的背包摘下来,沉默走到沙发旁。文俊豪的视线追随我,疑惑喊了声:“哥?”
只着针织衫的席然抱紧手臂,小步小步蹭到我身边,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扭过头,没有理会他。席然低下头,从背后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对不起。”
“别自责了。”贺百颇拧着眉头走进屋,“错不在你。”
文俊豪茫然地看着我们,愈发慌张。他跑到我面前,问:“哥,发生什么了?”
我将背包放在沙发上,机械地动作,一件一件掏出物品。钥匙、牡蛎卡、吃完的汉堡纸袋……一只袜子。
我顿了顿,厌恶地将那只袜子扔到一旁。
吐出一口浊气,我自己进入卧室,快速拿了些洗漱衣物。出来的时候,几位成员站在客厅,除了文俊豪,都神色低沉。
我顿了顿,看向贺百颇,说:“把刀还我。”
文俊豪猛然抬头,眼中惊愕一览无余。贺百颇摇了摇头,我走上前,正想同他周旋,旁边忽然响起一道低缓的嗓音。
“刀在我这。”
最后一个进门的是方知否。他双手插在灰绿风衣外兜,斜倚着公寓铁门。夜色极其昏暗,他的面庞如浸在死水中,看不清那双眼,只有高耸的鼻,冷峻的唇,还有一身阴郁的坏心情。
我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插入他的衣兜,却被他死死按住。他轻轻抬起头,外面的路灯终于照到他淡漠的瞳孔。他一只手困住我,另一只手从侧兜掏出一把刀。
“噌——”
折叠刀忽而弹出,寒光一亮,折进方知否的眼。他半带笑地问:“想带进去做什么呢?就这么点事,你想自杀啊?”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席然忽然扭过身,大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贺百颇烦躁地揉揉头发,看了我们一眼,又背过身。
外面这么大动静,也闹醒了何啸渊。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眉打量我们。
“不是,干嘛!”文俊豪慌忙挪到门边,颤颤巍巍拿手掌挡在中间,不让小刀碰到谁。“你们去哪里……琛哥发生什么了?”
“文豪。”贺百颇出声,沉痛地解释:“我们回来得早,先去见那两个音乐制作人了。”
“嗯?”文俊豪扭过头,很是不解。
“他们是两个变态。”贺百颇似乎很难启齿,躲闪着看了看我的脸。而方知否大胆多了,慢吞吞将小刀塞进我的手,笑着说:“你亲爱的大哥,被他们猥亵了。”
文俊豪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他急促地喘息一阵,按住我的手,用力将小刀扒下来,扔到一边的地上。叮、当,声音在寂静中碰撞。文俊豪定定望了我一瞬,眼中情绪交杂。
我不耐烦地别过头,打算去洗澡。经过何啸渊时,他伸出手,一把拦住我的手腕。
“什么情况?”何啸渊探头看看我,又看看文俊豪。
文俊豪低着头,忽然拿手抹了抹眼睛。他蹲到一旁,将小刀捡起来,背对着大家。
何啸渊眉毛一挑,问:“隐藏拍摄吗?还是情景剧。”
方知否悠然站直身子,抬手,啪一下按亮客厅的灯。因为笑场躲进屋的席然轻快跑出来,我也实在忍不住,无奈地笑起来。
哄堂大笑中,文俊豪胡乱擦掉眼角的泪,难堪地涨红脸。
工作人员们也走进门,纷纷过来拍文俊豪的肩。看到挤在屋子里的那么多人,确信刚刚那些都是假的,只是大家合伙骗他,文俊豪才终于恢复平日里的大嗓门,嚷嚷了好半天。
“怎么能拿这种事情骗我!”
“好啦,让PD说话。”我搂住文俊豪。
他哼哼唧唧,暂时安静下来,神情却还带着后怕。
“明天早晨九点半,我们要去JS工作室录音,工作结束后就是自由时间。”说罢,PD挥了挥手里的信封,“这是自由餐费,到时候会通过游戏分配。”
工作人员离开,房间内只留固定镜头。我们纷纷洗漱睡觉。文俊豪和何啸渊来得最迟,床不够睡,所以文俊豪暂时在沙发躺着。
“被子够不够?要不要来我们房间挤?”我问他。
“不,我就要睡这里。”文俊豪说着,做出一副不愿意理会我们的样子。
我无奈笑了笑,给他拿了条毯子。
“都是假的。”我这么说。
“会把我吓、死、的!”文俊豪执拗地盯着我,“杜若琛!”
我沉默了一瞬,拍拍他的脑袋,说:“你倒真的为我紧张。”
他抖了抖被子,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很笃定地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哥,哥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慢慢走回房间。
次日清晨,我在异国他乡醒来。贺百颇已经起了,我的另一侧是空的。卧室里暂时没有摄像机,我悠闲地翻了个身,手指忽然触碰到什么温热的东西。
我睁开眼。
手臂搭在床沿,手指头戳着某个人的脸颊。方知否盘腿坐在我的床边,半张脸颊枕在床侧,让他的嘴唇微微翘起来。
“我是过来叫你起床的。”他说。
我抽回手,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道:“还早吧?”
窗外是陌生的英格兰国度。下雨了,又下雨了,空中浮着一层灰灰的蓝。雨点轻轻打在白色的十字窗户上。
方知否按着床垫,支撑起身体。他微微弓着背,两腿分开,跨坐在我身上。我笑了笑,感觉他很喜欢这样的姿势。
他两掌撑在我的耳边,低头打量我的脸颊。我眯着眼,听了几滴雨声,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埋在了我的脖颈里。眼睫如蝶翼轻颤,我闭上了眼睛。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方知否很像动物。不是他平时养的那些动物。是指与人分开的某种区隔。
他把毛绒绒的脑袋埋在我身上,嘴唇从脖子到下巴,又到喉结,然后解开我睡衣的扣子,一点一点往下。他的动作很轻,像被子那般温缓地擦过。当这个不应该称之为吻的触碰,停在我心脏处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坐了起来。刚刚,我的睡衣被他解开扣子,朝两侧拨开,现在便赤裸着露在他眼前。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沉默审阅眼前那白色、温暖的躯体。
老天,这可是二月末。我冻得缩了缩。可我一动,仿佛触发了他什么按键。他倏忽伸出手,大力按住我的手腕,将我两手交叉固定在床头。他唰得抽下自己的装饰皮带,将我捆住。
这会儿,我也有点清醒了。
我调整了一下头与枕头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他伸出手。他有一双非常漂亮但极富男性气息的手。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动作,指腹从我的额心开始,慢慢往下划,划到我的心脏。
我用一种平静甚至宽容的眼神注视着他。无论如何,亲密总是讨我的喜欢。可他却感到了困惑,那双漂亮的手抚上他自己的脸颊,颜色偏浅的眼眸,抬起来注视我。
方知否瘪着嘴角,撒娇似的问我:“你不害怕吗?”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
“就像,昨天一样。”他伸出指尖,在我的胸前打了个小小的转,“那些人对你一样。”
“怎么了,希望我拿出刀,割断你的小卷发?”
我始终笑吟吟的。他也被我逗笑了。
方知否盘腿坐到我身上,手撑着脸颊,俏皮耸肩:“是啊。”
“拜托,你又不是那些陌生大叔。”我动了动,“快给我解开。”
“啊,我确实不是陌生大叔。”他用一种朗诵般的语调念了一遍,然后按住我想抽离的手,问我:“但你也不该这么享受吧。”
“我怎么就不能享受。”我轻轻瞪他,“到了国外,是要我给你小费吗?”
方知否接下我的嗔视,平行俯身。他把下巴磕在我的锁骨上,仰脸看我。他说话慢吞吞的,问:“这么纵容我的亲密……难道,你喜欢我了?”
我安静了一瞬。
他眼珠向上,不动声色注视着我。我轻抿嘴唇,眨眨眼,宣布:“非要说的话,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哦?”方知否支起身子,用好像很不甘心、很不乐意,非要求个答案的语气,问我:“那如果你醒过来,躺在你身边的是贺百颇,你也要跟他接吻,甚至□□咯?”
我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刚想说“也不是不可以”,就接触到方知否那不乐的眼神。
“哎呀。”我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不过说出来的话照例是含糊。“睡在我身边的,本来就是百颇啊。”
方知否眼神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外面响起文俊豪的咆哮。
“琛哥!你还吃不吃早饭!”
我也大声说:“吃!”说罢,我挣了挣,从皮带里抽出手。
方知否乖乖坐到一边,我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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