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清风
楼下的人比平日少了许多,他们刚走了两三圈天就下起了小雨,跑进楼里时苏棘夭的头发都湿了半截,明湛为了护她湿的更严重些。
一进家门她就被推着去洗澡,刚脱下衣服就听见卧室里手机响了,抓起手边的浴袍披上,走近看清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眸光沉了沉。
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她拉黑了温蔓枝和沈涯的电话,现在打来的是沈知艾。
可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有什么事一通视频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就说完了,这时候能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的也没有其他人了。
铃声又响了一会,接起。
“喂。”
温蔓枝的声音极为冷淡,听得出其中隐隐压抑着的些许怒意:“断了你两天的卡,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她微微有些惊讶,让向来温婉优雅的沈夫人说了粗话,看来自己的出走在温蔓枝心里倒是比想象中要重要些。
她本以为这通电话大概要在自己开学前一两天才会接到。
这通比预想中提前了一些的电话,仿若让她心里还吊着的另一只靴子落了地,轻松不少,“不好意思,说实话,我都没注意到你断了我的卡。”
她顿了下,又道,“你可能很久没有翻过我的账单了,从我大学起,就没有用你给我的那张卡了。”
门外明湛拿着吹风机,正欲开门的动作顿住,听见隔着门传出的沉闷声音,嘴角绷直。
温蔓枝沉着的语气不免有些波动,“你说什么?你...那你生活费和学费哪来的?你要是敢去做那种肮脏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沈涯是b大的客座教授,虽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当,家世又出众,大学里多的是蠢蠢欲动,妄想一步登天的年轻女生。
她不是没听说过现在有些大学生心浮气躁,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
尚城的物价和阳城不相上下,一年的学费学杂费生活费加起来怎么说也要小几万,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即便成绩突出些,可平时还要上课,哪有能力赚到这些钱。
即便她们关系这些年冷淡许多,苏棘夭都没想到她能这样看低自己。
这瞬间,温蔓枝留给她最后一点留恋皆都消失不见,此刻电话那边,连呼吸声都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苏棘夭揪紧腰上的浴袍带子,低嘲一声:“还是要感谢你,妈妈。”
这是近八年来,她第二次喊“妈妈”,而非母亲。
因为接下来的话,她是想对从前的妈妈说的,至于母亲,她们之间从很早开始就无话可说了。
“在沈家的每一天我没有不担惊受怕的,害怕你不要我,害怕我做得不够好,害怕你给知艾的爱比给我的多,后来我学会了,任何别人给予我的,都有收回的权利,母爱也是这样。所以...”
所以,我也不要了。她在心里说。
而她此刻回想这些,在当时的自己看来像是天塌下来般的事情,竟都能一一揭过了,忍不住轻笑一声,“你知道这些年,我在沈家和学校,是怎么过来的吗?”
温蔓枝铁了心要将她和过去剥离开,沈家姐妹学什么,她都必须学,似乎这样,她就能变成沈棘夭而不是苏棘夭。
而她初入陌生的沈宅,面对不友好的“家人”,当发现温蔓枝的视线渐渐离开自己,只能像抱着海上浮木一般拼命去拿第一,希望她的视线重回自己身上。
但她作为拖油瓶,又夺了沈家姐妹的光芒,自然变成了她们的眼中钉,世家间的情谊或近或远,但永远比她说得上话,沈家姐妹一声令下,八年来她在学校便只能独来独往。
“你也许不知道,但一定有所察觉,可我不主动说,你也便不问,许是觉得这般挺省心的吧。无论她们做了什么,你都可以自圆其说成那些只是小孩子打闹。”
“即便后来她们做了那种事,你最先想到的不是为我出头,而是拿这件事和沈老夫人交换管家权。”
虽然沈涯是沈家家主,但沈家的管家权在沈知恒母亲去世后便回到了沈老夫人手里,沈涯和温蔓枝结婚后他们提过几次,都被沈老夫人含糊过去了。
赵莞然送她去医院,和后面赶来的温蔓枝说了原委,然而第二天她自行出院回家,却在书房门口听见温蔓枝和沈涯的打算。
那一刻,原本仅仅只是改志愿的念头变成了永远离开沈家。
“其实你和沈家人还挺像的,管生不管教,才让沈家那两姐妹养成了那种德性。我已经不用你管了,知艾即便你不教,哥哥也不会不管的,往后你就好好做你的沈夫人吧,不要操心我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在尚城有爷爷,你在阳城有沈家,往后谁都不用担心谁,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不要联系了吧,妈妈。”
温蔓枝只一开始说了几句话便一直沉默,等她说完了也不作声,苏棘夭没兴趣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说了句“就这样吧”,然后挂了电话。
“笃笃笃。”
被这通电话拉回了过去,脑中那些不好的回忆还未完全抽离,突然的敲门声让她一惊,但回神想到这是在华庭,门外是明湛,她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开门。
男人站在门外,见他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还是出门的那套,她皱眉,“你怎么还不赶紧去洗漱,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给你拿吹风机过来。”明湛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你...没事吧?”
“嗯。”苏棘夭嘴角微微扬起。
屋内安静,一道门也隔不了多少声音,更何况这些事她本就没打算瞒他。
不说她本就大多放下了,如今如愿离开沈家,又能继续学医,身边还多了他的陪伴,她感觉自己不能再更好了。
她接过吹风机的动作幅度大了些,本就松垮的腰带彻底掉开了,虚掩着的衣襟瞬间大开,她双眼微微睁大,一时乱了方寸。
明湛眼前一阵雪白晃过,眼前的人忙不迭转身,右肩衣襟掉落,白皙瘦削的肩颈线条柔和,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散发着莹莹的光。
“啪!”门用力地被关上。
“你什么都没看见!”
苏棘夭后背抵着门,低头检查自己的暴露程度。
应该,没有全部被他看去吧?
她欲哭无泪,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和他坦诚相见,她以为的情境应该是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穿上成套性感的内衣,要看到他面红耳赤才罢休。
她这叫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更可气的是男人在门外不接她的暗示,哑声笑道:“夭夭,我不瞎。”
啊啊啊啊啊!
她手忙脚乱地系好腰带,拉开门叉腰,“全部忘掉!不许记得!”
倏然腰间一紧,浴袍贴上湿漉漉的运动衣,紧接着下巴被抬起,唇上温柔的力道厮磨,舌尖缓慢又坚定地撬开她微启的唇,勾住她的,打着旋儿舔舐。
刚在房间里系紧的衣襟不知何时落得松松垮垮,圆润的弧度半遮半掩,第二次突袭,有了前次经验,不再横冲直撞,细细品味着温香软雪,流连忘返。
沾了水的雪松冷香在紧闭的空间里发酵,勾人心魄,她沉溺在这个透露着欲望和克制的吻里,随着他的节奏潮起潮落,不知过了多久,分开时一缕细细的银丝勾连在两人嘴角,闪着淫靡的光泽。
她靠在男人怀里穿着粗气,头顶温柔的力道揉了揉,“快去洗澡,我数到三,你再不走就跟我一起洗,一...”
男人刚经历过心潮起伏的嗓音沉闷潮湿,尾音绵长粘稠。
“二...”
她直起腰,踩着软绵绵的地板,脚打脚地跑了进去。
明湛刻意等她关了门才吐露出唇边的“三”字,低头瞧了眼,无奈地笑了笑,若她再缓上一刻,真就不用洗了。
苏棘夭站在镜子前,镜中人墨绿与白皙相称,细细的吊带悬在肩颈上,胸前起伏呼之欲出,腰身掐的细,裙摆垂顺流畅,长度堪堪遮住臀部。
这条睡裙挂在墙上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色情吧?
她做足了心理建设往外走,周身离开热气陡然觉得有些冷,又转身回去拿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开门。
不是她怂不敢直接穿出去,纯粹就是因为她有点冷。
嗯。有点冷。
客厅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辛辣又甜腻的味道。
男人换了套轻便的家居服,脖子里挂着块毛巾,发梢还湿着,手里端着一个汤碗朝她走来。
明湛牵她到沙发上坐下,“这么还穿着浴袍,冷吗?我去把温度调高一点。”
把汤碗放在茶几上,正欲起身却被按住,小姑娘直着手臂按在他大腿上,浴袍空荡的前襟泄露出一丝内里的春光,可她未曾察觉,男人的目光愈发深邃,刚冲澡压下去的火气又有复燃的迹象。
“不用不用。”
她望了眼汤碗,里面飘着几根细细的姜丝和一颗红枣,她和明湛都不喜欢姜味,也不记得买菜的时候买了,好奇地问:“家里怎么有这些东西?”
明湛未看她,抬起她一只手,端起汤碗放她手里,“刚下去问曹奶奶借的,驱寒的,快喝。”
她蜷着手,不想接,弱弱摇头,“我不想喝,我会吐的。”
有关她健康方面,明湛不像其他时候那样好说话,没有横眉冷目,只眼中无声的坚持就能让她败下阵来。
见反抗不成,她还想讨价还价,“那我喝半碗,剩下半碗你喝。”
明湛轻掰开她掌心,把碗放进她手里,“喝完。锅里还有,我看你喝完我再喝。”
没法,她捏着鼻子仰头喝完,辛辣直入咽喉,胃里似是暖融融的,有些舒服,但作呕的味道却在嘴巴里久久不散。
感觉身侧的男人久未动作,偏头看他,“还坐着干嘛?快去喝姜汤啊,这种苦不能我一个人受。”
明湛侧过身,屈起手肘支在沙发背上,神情慵懒散漫。
眉尾扬起,眼中藏着一丝刻意给她看见的蔫坏,“曹奶奶和曹院也淋了雨,我去的时候正好在煮姜汤,我就只蹭了一碗回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