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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之后
每年科室按照常理,阳历年阴历年这两个重要的日子都是本地的值班,外地的回家。科室安排今年阳历年休息,算上前后夜下休我能连着休五天。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开心坏了的是严博,拿着排班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过来半挂在人身上,“哥,我们能休息五天呢!”挎我脖子的手指向“马钰涵”三个字后面的班次安排,排班表被他兴奋地攥出褶皱。
“对,五天,你可以提前订回家的票了。”我重复一遍说,“别忘了拿实习补贴给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买点礼物哈。”
张岚走过来不经意拍下严博的肩膀,从他手里拿过排班表,“你跟你哥沾光儿了,你钰涵哥哥前两年元旦,过年都是夜连白。我看看……得,今年我跟科里跨年。”她苦笑说。
正在脱白大褂的我随口问:“换下不?”反正家就我一人,“要换的话博博正常休息,我自己一人就玩儿得转。”
“得了。”话音未落张岚巴掌一挥制止我,“您快歇着吧,我自己个儿崴咕。今年护士长排班说了,不能可一人儿来,估摸着想先拿我起个头。”
我披上外套锁好柜门,“到底是我们岚姐哈,发扬榜样作用。”开玩笑说,“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张岚被气笑了,右手解开白服的圆领口,嘴上嘟囔:“少贫了你,好好歇着得了。”
“得令——诶你下班还和璐璐出去啊?”我憋笑回答完张岚,冲严博打个眼色,“有空上哥家来啊。”
“啊,今天约了璐璐一起吃饭,改天我过去!”严博背好包锁上柜子,“哥我先走了,回见!”往外跑去一手抓住门框嘟囔一句。
臭小子,有女朋友哥就不重要了。
苏格拉底说求爱的人比被爱的人更加神圣,因为神在求爱者那一边,而非在被爱者那头;
小伙子就是要主动点的。
二十一号星期天了,之前将近三十天我们只有那么一通电话。按理来说这么久,今天该有消息了吧?
下夜班没有睡觉,泡个澡收拾下屋子,看看他会不会打电话;到了中午才发现,这个想法果真只是按理来说……
看书、写字、念经,找点事情做,生活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之中。
我从前经常想,你说严博天天和吴璐腻歪着干嘛呢?现在明白了,能说说体己话的人可遇不可求,从前是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从书房向南看去就是大爷大妈家那片平房区,屋檐上的雪无法回避太阳的温度,它在融化之前反射出光芒,灰瓦便能开出耀眼的白花。
大爷大妈在干什么呢?朱宁贤在忙什么呢?这些问题在脑子里依次闪过。
他有没有想我呢?
屋内阳光下一片宁静,就连短叹一口气挂好毛笔时笔杆与笔架接触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咔咔咔……”
我似乎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呼啦”一声门被拉开。
我没听错,肯定没听错。
这个家的钥匙只有我和朱宁贤有,我在家,所以回来的只能是他。
从房间里冲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扶着门框换鞋,看见是他我便不急了;西服也邋里邋遢的,领带就那么半紧半松地吊着,衬衫的扣子也没有好好系,脸上也胡子拉碴的,甚至连眼镜都没扶正。
忙完了吗?最近是不是很累?怎么回来之前没跟我说一声,要不要泡澡休息一下?
缓缓走过去向他张开双臂,“欢迎回家。”我说。
不重要了,回来就好。
朱宁贤踩着拖鞋,头不抬眼不睁地将他穿了快半个月的皮鞋放在鞋架里,“刚把这两天工作结束,年底活动完事儿了,你说我也刚上班不久……那些活儿是真难崴咕。”絮叨他的工作,“可算忙完了,差点儿崴泥。”
听他深舒一口气我安心不少,自顾自笑起来。
“忙完了就好。”
他换好鞋刚站好,没等我认真看看他的脸,他就突然冲过来抱我。身上凉凉的,还有股子特殊的味道,不是洗衣液,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香香的。抱着人的力度恨不得把人揉进去一样,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摸着我的头;
“嗯,啊……”他把鼻子埋在我的头发里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缓慢地吐出去,大口呼吸,“涵涵,我好想你。”揉来揉去。
像那次亲密接触时他教我的一样,我根据回忆学着环住他的腰,“我也想你,哥。”在他颈窝蹭蹭,“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休息不休息无所谓,就是没我们宝贝儿不成。”他在我耳边说。
耳后因声音震动传导而来的酥麻感和他隔着衣服轮指撩拨我后背时产生的触电感连成一气,像是安慰,又像是想更亲密。总之我开始脸红,“没事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哥也一样,”他回答,原地站好抱得更紧了,“哥不是故意没回你消息,有时候拿着稿子就睡着了,醒来还得接着看。”
联想到这个画面就有点心疼。“干嘛非得这么累啊。”我嘟着嘴抱怨。
“再坚持坚持啊,”朱宁贤安慰说,“我也刚开始工作不久,小年轻儿工作头一年难免要多忙一下,等往后就好了——往后有人分摊我工作,就不用这么累也不用忙这么久了。”慌忙地解释。
“哥不能离开我们涵涵太久,”他继续说,“太久的话自己都受不了。好几次凌晨一两点钟拿着稿子睡着了,囫囵觉梦里都是你,”
顶起发热的眼眶,“哥,我想你……”低头亲吻他的脖子。
我们陷入了沉默,他默默拍着我的背不做声;人生必须经历分别的吧,不然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思念这个人啊。
他双手捏住我的肩膀轻轻将我从他怀里推开,认真地瞧瞧我。发现他眼睛歪了,我伸出手帮他扶正,他闭眼睛仰头,配合地往后挪眼镜,睁眼看看感觉不满意,扭动身子用肩膀顶下眼镜腿。
在意犹未尽的亲密之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问,回忆起他想吃拉面,“早提前说一声我下班回来准备了,现在和面得了晚上才能吃上。”
拥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或许人能和不同干内事儿,但拥抱这个事情必须要两个人都想用拥有彼此才可以。
朱宁贤撒开手挠挠头,“这不是太迫不及待了么,嘿嘿……”
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人,虽然唇上、下巴还有胡茬青嘘嘘的,但他还是好看,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朱宁贤凑过来,“嫌不嫌我脏?”我以为他要亲我,配合地闭眼;他也闭上眼睛,用鼻子蹭蹭我的鼻尖。
我摇头回应他的问题,也回应着他蹭我的鼻尖。
“不嫌。”想还来不及呢。
朱宁贤哼笑,“我还怕钰涵那么爱干净嫌弃哥邋里邋遢呢。”他说完话突然把嘴巴堵上来,
“唔,唔,唔!!”
我正在忙闭着眼睛招架他;他总往前凑,让我不得不往后倒来应对;他似乎早有准备,右手往自己的方向推我后背,躲也没办法躲。
诶你别解我衬衫扣子,这可是客厅!
他察觉到了我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人也开始不抵抗往他身上靠之后结束了恨不得把人吃进肚子里去的吻,“哈,哈……”我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左手无力地挂在他领带上,低头大口地喘着气。
这才一个月,要半年不见非要把我吃了不可。
我明明有用鼻子呼吸啊!为什么会这样!
他舌头搔刮下上齿,“好久没欺负你了,快忘了上次疼你是什么时候了。”眼神里的光像是要撒野的狼一般,“这次要好好补回来。”忍耐一般用食指搔弄我的脸。
“唔,轻,轻点……轻点!哈,啊……你放我下来啊!”
关于这事儿我知道得学,但我可能低估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或者说我低估了自己的学习动力——我没有面儿上表现的那么扭捏。几番亲吻之后我们终于逐渐安静下来,可以安心慢慢地身体力行探索对方。
我将脸靠在他腿内侧上吐吐舌;这个角度看起来他的胡茬其实也蛮好看,白白净净的脸长胡子时去仰望他,他就会变得异常好看。
你不要夸奖我一下吗?我有很努力的学哦!
我的意图被他看穿,“你脸好红啊,涵涵。”他伸手摸摸我的脸,“学得很快啊,快起来让哥抱抱。”
诶?为什么要突然抱我呢。
“真听话,”他对坐在身边靠向他的我表示赞赏,亲亲额头说:“你是真想我了是不是。”
诶你别戳穿我啊!
我点头。
“嘿嘿,我好开心呀。”朱宁贤在马上要奇怪起来的时候突然纯情起来,拉起我的手,“你说想我,肯定是因为想得很深。”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是听到你说想我,还是会很开心。”
干燥的嘴唇和呼之欲出的心都开始对他抱有期待,对之后的奇奇怪怪抱有期待,“哥……”咬着下嘴唇喃喃地叫他,“我想你了。”
没有你的生活太安静了,以后都陪着我好不好。
我爱你。
“我也想你,”拉手已经没办法表达他的心意了,“往后哥都陪着你。”用脚拨动我的腿,让我的脚压在他脚上。
眼睛和身体会出卖自己的想法,尤其在不经意间。他选择安心被出卖,不克制思念也不克制疼爱。脖子、肩膀、脊背和腰,每个被他从身后亲吻过的地方都如同人类世界有了普罗米修斯带来一支燃烧的木本茴香枝。
我也有努力尝试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
这次短暂的分别后他好像勤快了不少,傍晚我刚睡醒,他就已经洗好了自己的衣服晾起来了。
他从镜子里看见我走到卫生间门口,“睡醒啦涵涵?”
活动活动酸痛的身子,“你怎么不等我来洗啊,”对正在刮胡子的他说,“你好不容易能休息。”
他垂下拿刮胡刀的右手,脸上还挂着剃须泡沫,“哥刚疼完你不是怕你累么,再说洗个衣服有什么的。”
我揉揉还没有全睁开的眼睛,趴在他后背上看他认真刮胡子,“你不累吗?”
“还成,”他充满活力地回答,摸摸下巴满意地捧冰凉的自来水洗脸,“就是……你比较累啊。”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他眼神轻快地看向镜子里的我,“之前……”话说一半又黯淡了下去,
一定是说错话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编。
“之前怎么?”我兴致勃勃地追问。
嘿嘿,也有你说错话的时候。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还有几滴凉水撒在我身上,拿起毛巾抹脸,“之前介哥跟我说……就,你可能会更累一点。”毛巾挡住脸发出闷闷的声音。
覃指导真是尽心尽力啊。
“诶你?”朱宁贤拿下毛巾回头看见我还在抱他,没有任何反应,“你不生气吧?就,我问介哥这事儿……”
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我摇头蹭着他后背上的布料,抱得更紧一些。
他没有挪动身子,甚至呼吸也在有意克制,“那,那我说个事儿你别打我成吗?”结结巴巴地征求。
“你说啊。”
“就,其实,”他顿了顿,认真地说:“你表现越来越好了,涵涵。”
恼羞没有成怒,甚至还有点因为他的夸奖而开心的成分,“那你喜欢吗?哥。”我抬头低声问。
朱宁贤愣了一下,“喜欢,”回身抱住我,“特别喜欢。”用力地点头。
耶,活到老学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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