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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笑好骗,丁迦柔说手机没信号就真的信了她没信号,不再继续追问纳因科技总裁的相关信息。
挂了电话的丁迦柔心有余悸给纳因科技周总的私人号码发了条短信,“危!兔察觉。”
暂时不清楚自己被卖了的棠笑看着冰箱里还有不少上次购买的食材,想了想,干脆煮了一锅面。
吃饭的时候做了一篇双语翻译,小三花耀武扬威地跳上桌子,然后舔舔自己淡粉色的肉垫。
小三花被养得油光瓦亮,长毛又顺又滑,体重也“吨吨”的往上涨,根本看不出刚被收养时那瘦巴巴的干柴模样。
现在已经进入十月末,耀京秋季多雨,棠笑这几天懈怠出门,下了播就抱着小三花在家里上上下下走着消食,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进浴室洗个澡。
离平时正常入睡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棠笑上到二楼的直播间,打开电脑,习惯性要看【最喜欢小兔子了】给她发了什么。
一进入尾猫后台,带着爱心翅膀的小信封飞出来。
【最喜欢小兔子了:晚上吃饭了吗?】
棠笑刚要回话,手指敲了一个字,忽然停在键盘上。
她不受控制想起了那晚躺在她沙发上睡着的周斯年。
棠笑自认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是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都不太相信所谓“巧合”的说法。
很多年前,她就是这么和周斯年说的,“因为没那么多巧合,所以我知道你在等我。”
如果不是周斯年,种种巧合未免显得太过戏剧性,同时也从另一方面佐证她心底还对过去抱有无望的幻想。
但......如果是周斯年呢?又或者,隐藏在这个用户ID之下,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有朝一日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又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
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久,那边意外又跳出一个鲜红色的问号。
对面还在等她的回复。
棠笑甩甩脑袋,把未打完的字输成完整的一句话,“吃过了,你呢?”
【最喜欢小兔子了:还没来得及,刚下飞机,准备参加一场会议】
又是刚下飞机?
心中那点古怪的苗头又如雨后春笋般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棠笑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不在国内吗?”
【最喜欢小兔子了:前两天刚飞的纽约】
这段时间以来,周斯年时不时会来敲棠笑家门,有时候给她拎点水果甜点,有时候买了一大堆看起来就是楼下进口超市豪华冷柜里售卖的新鲜肉菜,有时候仅仅给她拿一瓶酸奶。
他也不久留,要么是问她吃没吃饭,要么是问她吃了什么,然后盯她一会儿,确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顾的小姑娘日复一日长了点肉,这才放心的大摇大摆用指纹扫开另一扇一模一样的房门。
但是,他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有来敲过门了?
棠笑托着腮,右手转动着一支签字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下【最喜欢小兔子了】七个字,然后又在一旁写下周斯年。
两个名字互相打了一个交叉箭头,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于棠笑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没有正解答案,她拉开抽屉,把纸笔塞进去,然后给【最喜欢小兔子了】回复,“好,那你先忙,我先睡了。”
那边几乎秒回,“晚安。”
关了电脑后,小三花在外面和一团毛线球作斗争,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一顿响。
棠笑急急忙忙“哎”了一声,跟在小猫后面收拾残局,等到房间重新变为整洁干净状态,她才感到窗外拂进一股透心凉的冷风。
原来是下雨了。
棠笑在青森念了四年大学,每每到了十月与十一月的交际,总能让她想起青森一中的秋天。
两个城市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每逢秋季,皆是破漏了天似的,整日没完没了下着能让人呵出白雾的寒凉秋雨。
棠笑在窗边静静伫立了会儿,雨雾蒙进眼睫,洇得沉重潮湿,她眨眨眼,不知怎么,又想起周斯年撑着伞等她的模样。
他一个人孑然立于细密大雨中,垂着眼睫,一派与世隔绝的清冷孤寂。
心尖泛酸,人也跟着憔悴了些许,棠笑伸手关上窗缝,纱窗盖过昏朦月光,这才踩着影子走回主卧。
这几天的直播过得风平浪静,除了时不时会有一些棠笑并不眼熟的水友在直播间发令人莫名其妙的弹幕。
【猫友874222:这就是老板娘?】
【打工人没有周末:好可爱......老板好幸福】
【年终奖不是梦想给小兔笑笑送出99个小礼花——恭喜年终奖不是梦想晋升为3级胡萝卜】
下播之后,棠笑把今天遇到的情况给彤彤反馈了一遍,彤彤尴尬一笑,只说下次会注意禁言。
深知自己磕到了什么不得了cp的尾猫打工人彤彤势要守护自家主播爱情,接连几日拿出十二万分精神盯着棠笑直播间,把那些乱七八糟喊老婆的人全部赶出去——开玩笑!现在的小兔笑笑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兔笑笑,而是纳因科技·老板娘·小兔笑笑!
这天她照例挑选一些私信回复,各式各样的用户名中,一个英文数字混拼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lulu11:是笑笑吗?】
lulu11?看见这个用户名,在联系对方对她的称呼,她不太确定地回复道,“一宁?”
棠笑看了眼桌面数字时钟,已经很晚了,估计那边应该不会那么快回复,正准备关了电脑去洗漱,【lulu11】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还好你还记得我。”
陆一宁说,“好久不见了,你在耀京吗?”
**
结束和陆一宁寥寥数语对话的当夜,棠笑难得失眠了。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寂静夜里忽然下起雨,雨势不大,密密匝匝地拍着窗户玻璃。
棠笑从床上坐起,赤着脚踩在被淋过的地面,把没有关紧的窗户合上。
手指摁在冰冷窗棂,冻了许久,指尖渗出惨白。
陆一宁是她在青森一中念书时的同桌,性子热情似火、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孩子。
她记得那时候父母刚离世,陆一宁一直一直给她打电话,每天打开总是电量不足的手机,总有两个号码最为熟悉。
一个是陆一宁,一个是周斯年。
但那个时候她被痛苦紧紧环绕,从没有接过任何电话,久而久之,打电话的那人也终于心灰意冷,不再做无望盲目的尝试。
没想到,兜兜转转,不仅重新和周斯年联系,就连已经散落在茫茫人海的陆一宁也找到了她。
在对话末尾,陆一宁表示未来自己将会到耀京出差,到时希望两人能见上一面。
棠笑回了个好。
九方游戏的尾款结下来,棠笑把所有钱转到二伯账户,这一期的手术费终于凑够了。
一直压着她难以喘息的重担终于短暂卸下,棠笑在一个晴朗周日结束直播后,她给二伯打了通电话。
“二伯。”棠笑查阅着手机航班,轻声说,“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二伯捂住电话听筒,对吵吵闹闹的两人摆摆手,唇形示意,“笑笑的电话!”
二伯母和方一纬立刻噤声。
“笑笑啊。”二伯摆出长辈的语气,“不是说了不用你的钱吗?怎么还给我打钱来!”
她一听这问罪的架势,忍不住笑了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伯,我最近赚了点钱,您不用担心我,好好治病就行。”
“二伯不是不信任你。”因为疾病的折磨,原本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却骨瘦如柴,靠在一个缝缝补补的枕头上,很是不满地拧着眉头,“二伯听一纬说了,你签了一个什么代言,是吧?”
“嗯嗯......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代言,二伯放心。”
二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是要和你说这个吗!你老大不小一个姑娘家了,有点钱就自己留着!别给二伯打来!”
棠笑一板一眼地拒绝,“不行。”
“......”这股倔劲儿真的和他大哥一模一样。
“我给公司请两天假,去看看你。”
棠笑还没说完,立刻遭到了二伯声如洪钟的拒绝,“来什么来!飞机票不是钱?攒点钱给自己买买新衣服,好了,不和你啰嗦,二伯挂了!”
说挂就挂,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一分钟后,棠笑手机收到弟弟方一纬的微信。
【一纬: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儿你别担心】
【一纬:过几天就是姐姐生日了,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所以决定期末考年级第一】
【一纬:姐姐,你不要太辛苦,我和爸妈都很想你,希望今年能一起过年】
棠笑读完,心中某处酸酸软软。然后她给弟弟发了一个上限200元的红包。
那边秒收。
【一纬:谢谢姐姐,有钱给你买礼物了,所以我能考年级第二吗?】
【笑笑:不能,不许给我丢人】
【一纬:得咧姐!你放心吧姐!】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天就正式进入22岁。
棠笑对生日的惊喜和期待已经永远凝固在六年前,17岁的自己过了一个兵荒马乱的生日,二伯伯母忙着处理父母的身后事,一纬还小,那天晚上二伯家一直照顾她的孙姨给她买了个精致的小蛋糕,棠笑点起17根蜡烛,较劲似的,从九点多等到天蒙蒙透亮,等到蜡烛凝成蜡炬,白奶油融了满桌子。
她对于失去父母的真正认知,并不是医院里炽亮通明的灯光,也不是黑衣肃穆的哀悼,而是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从今往后的每一个生日,她不会再有父母的祝福,也不会再有父母的陪伴。
如果时间能往前拨......往前拨,拨回她的16岁,她一定会许下,希望爸爸妈妈永远陪着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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