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2001年3月。

　　春节后，诚远建设的财务部经理就离了职。
　　这天，分管财务的副总沈国钧推开了财务部的铁门。

　　“大家都在啊。”沈国钧巡视了一下四周。
　　“正好人也齐，我就此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白萍就提升为咱们财务部的副经理了，直接向我汇报。因为咱们财务部目前没有正职经理，所以这副经理就要顶着正职经理的职责，主持工作，带好整个部门，白经理，听明白了吗？”
　　接到沈国钧目光的白萍愣了一下神，立刻站了起来。
　　“好了，那就祝贺白经理上任。”
　　办公室里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
　　沈国钧看着白萍：“咱们今年财务部任务很重呢，很快就要换财务系统了，都是硬仗，白经理，你可要多辛苦一些了。”
　　说完，沈国钧笑了笑，离开了财务部办公室。

　　“为什么是她啊？她还那么年轻呢，我还以为能提老林呢。”
　　“谁知道啊，她产假休完回来才半年，感觉也没做什么。”
　　“她毕业那破学校，比我那学校还差。”
　　“可是人家好歹有几个证，你看你，连个会计上岗证都没有。”
　　“证也不顶能力啊，我看她就是会摆弄领导。”
　　“不是吧？她能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她姿色也不错，谁知道现在的女人都能干出来什么。”
　　“说话都干净点，不要随便造谣，你们都有证据吗。”
　　“是没证据，这不就是猜吗，不然为啥提的是她，我看小郑老林都比她强。”
　　“谁说不是啊~”
　　……

　　白萍正在对着当日的账，耳边净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今年白萍只有27岁，她确实不是什么985、211的大学毕业。而且前一年她刚生了孩子，产假后才上了半年班，原来的财务经理就离了职。
　　在财务部里，白萍既不是资质最老的，也不是学历最好的，就算她是最肯干的，但是从七八个人的财务部提一个经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下午不太忙的时候，白萍轻轻叩响了沈国钧办公室的门。
　　“诶，小白啊，来，请进。”沈国钧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拉开门，请白萍进屋，“来，坐吧。”
　　白萍在沙发上坐下后，沈国钧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谢谢沈总。”白萍受从若惊，站起身双手接过杯子。
　　沈国钧在她的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微笑地打量着白萍。
　　坐在对面的白萍上身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七分袖宽松衬衫，下面是半身牛仔长裙，显得年轻又有朝气。
　　“你是想来问为什么提了你做财务部的副经理？对吗？”
　　白萍点点头：“是……是的，沈总，我觉得我个人能力也不是最好的，在咱们公司资历也不深，而且我家里孩子也小，怕很多事跟不上，虽然我知道领导是给我机会……”
　　沈国钧喝了口水，摆了摆手。
　　“你说的这些都没关系，在考虑这个位置的时候，孙总他们确实是提了老林，或者是财大的小郑，但是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你年轻，又好学，虽然在咱们公司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来的这三年你各个岗位都做过，都熟悉，刚走的财务经理也提了你，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十分值得培养，这种机会呢可遇不可求，你家里的事我觉得你能自己做好平衡，小白，我相信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看着沈国钧有些殷切的眼神，白萍放在双腿旁边的手微微攥着，虽然紧张，但还是不住的点头。
　　“那谢谢沈总！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晋升了财务副经理，白萍的工资比原来涨了两倍还多，这大大缓解了家庭生活的压力。
　　白萍的丈夫王长禄文化程度不高，在外面帮别人开出租车替班，妹妹白茜在一个小私人企业做出纳，妹夫也是自己搞着点小买卖，收入都很微薄。
　　妹妹家的孩子比自家的孩子大一岁，而白萍自己的女儿才刚刚十一个月，母亲王素文从老家特意过来帮着两个女儿照看孩子。
　　家里同时迎来的两个小生命给家里添了太多的乐趣，可是孩子的出生就意味着不断的花销。大人的吃喝可以停，但孩子要保证营养和健康。
　　而在这个时候，白萍的升职和加薪则是家里最好的消息。

　　4月中旬，诚远建设开始更换财务系统，原来财务系统内的数据相对较多，两个系统完全不同，所以更换就需要将原系统的数据重新录入新系统，十分繁琐。
　　刚上任的白萍组织了部门的人进行分工，需要在完成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加班处理，可是几个年轻的还能听她的话，两三个老人则根本不愿费力费工，到了下班时间直接走人。
　　这么几天下来，连那几个年轻人也不愿意跟着白萍一起加班了。
　　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只有财务部还亮着灯。

　　沈国钧拎着一盒盒饭，推开了财务部的门。
　　白萍闻声停下键盘，站起身，便看到了沈国钧手里的东西。
　　沈国钧把盒饭放到白萍的桌上：“先吃点饭吧，然后再干。”
　　“谢谢、谢谢沈总！”白萍不断感谢地朝沈国钧点头鞠躬。
　　后来的晚上，沈国钧总会送来一份盒饭，白萍心里过意不去，跟他说自己带了吃的，但会被沈国钧以加班单位总该管饭为由，继续把饭送了过来。

　　周三晚上八点半多，财务部的办公室里仍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沈国钧轻推开门，微笑着拖了一把转椅坐在了白萍的身边。
　　虽然领导在身边看着自己加班让白萍有些不自在，但她手里的活实在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有更多思考，她现在想的只是赶紧做完今天的量，早些回家去陪女儿。
　　当白萍目光盯紧屏幕的时候，却慢慢感觉到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腿上。
　　“沈……沈总！”
　　白萍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被沈国钧一把拉住了手腕。
　　沈国钧朝她笑了笑，捏着她手腕的手轻轻放松了点，把女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不！你要干吗！沈总！放手沈总！你放开我！”
　　“闭嘴！喊什么！”
　　白萍立刻从沈国钧嘴角的邪笑里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开始挣扎，手臂往沈国钧的脸上挥去。
　　啪——！
　　白萍的手被沈国钧挡了下去，而她的脸被重重地扇了个耳光，歪向了一旁。
　　“你……放开我！不要！沈总……你不能这样……呜呜呜……不要……”
　　白萍个子不高，人也很瘦，生了孩子也没让她增加多少体重，此时她被沈国钧抓着胳膊，几乎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给牢牢抓着。
　　桌上的东西被哗啦一声全部推到了地上，白萍根本扭不过，被沈国钧一下子推倒在桌旁。
　　“叫什么叫！楼里已经没有人了！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满足我！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不要——！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无论白萍再怎么用力踢和蹬，男人都力大无比地抓着她，她的手腕被掐成了紫红色的手印，她的衣服也被拉扯着。
　　“别乱动！”
　　啪啪——！
　　沈国钧又给了白萍几个耳光。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之前当个小会计，才他妈挣几个钱！是老子给你提成了部门经理好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丈夫是个窝囊废！你们一家挤在那破出租房里，没钱你养个屁孩子！我告诉你，你不好好给老子弄舒服了，明天你就给我从诚远滚蛋！去你妈的财务部经理，老子让你再也找不着工作！”
　　白萍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原来沈国钧早就了解她的底细，而最可怕的，是沈国钧说的都是对的，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她不能没有钱，她不能放弃孩子和家庭。
　　想着襁褓中的女儿，想着每天辛苦出车连饭都吃不上的丈夫，想着全家人能够从奋斗巷那个破旧的小屋里搬出来，白萍慢慢松开了抓着沈国钧的手。
　　衣服被凌乱地扯开，白萍紧闭着眼睛，沉默地哭泣着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屈辱，她只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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