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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六年前——
老旧小区位于人民公园正对面,站在阳台上,探出头就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一片幽绿,晚间的风一吹,还能闻到森林般清新的空气,好像个大型的空气净化器,不时会教人感受到什么才叫做沁人心脾。
周五早八点过五分,当小区里“暴走团”的领头阿姨背着大音响,在网络热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晨练结束,仍旧有一户人家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去了清晨的舒适日光,即便再是怎样激昂的广场舞配乐,也很难唤醒房间内熟睡的人。
云初闲这两天是夜班,熬了一宿,早上六点才回家,制服都还没脱下来,先将耳塞一怼,砸在床上昏天黑地睡了起来。三个月前他从公大顺利毕业,那时还没预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倒班制折磨成一条兢兢业业的社畜。
云初闲像具尸体般横在主卧的双人床上,直到中午饭点,他胃里的馋虫快要饿疯了,发出巨兽般的叫声,云初闲狗似的闭着眼轻轻嗅了半晌,才终于在麻辣米线的香味中倏地清醒过来。
睁开眼,温旷正倚在卧室门边,端着个小碗,一边嗦米线,一边笑眯眯拿他下饭。
温旷从高中开始就是个花孔雀,成年后更是骚得没边,虽然上班时总穿职业套装,但他的成衣大部分都是定制,能最完美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身材,充分体现身型方面的长处,哪怕是端着最朴素的白瓷碗,他这形象也着实不像在老户型吃米线,更像在参加什么美食品鉴会。
“你怎么没叫我?”云初闲翻身坐起,两下拽掉耳塞,他觉得脸颊边一片湿润,伸手一抹,是自己的口水不争气流出了亚洲地图,赶紧不将就的用袖子擦干净,轻轻瞪了温旷一眼,“吃个米线也这么做作……”
温旷慢条斯理嚼完嘴里的鱼丸,咽下去后才慢悠悠说:“我叫了。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呢,然而某人睡成了一头年货,一个都没接。”
云初闲不信,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看了一眼,电量见底,就快自动关机了,但屏幕上确实显示了三个未接来电,署名“师哥(爱心)”。云初闲噎了一下,气势很弱的反驳:“你才是猪……”
温旷嗤笑一声,端着碗溜达走了,声音远远传来:“赶紧换身衣服,出来吃饭。”
云初闲从床上蹦下来,在衣柜里翻着前天刚买的新居家服。
等到他换完衣服,草草洗漱后来到餐厅,温旷已经吃完饭了,正没个坐相的窝在椅子里看微博,桌上放着另一份米线,一直在保温袋里,打开盖子,热气立刻氤氲而出。
最近微博文娱榜十分热闹,从一周前开始就有人不断爆料,说总部在B市的老牌娱乐公司耀星演艺涉嫌虐待签约艺人,甚至逼迫艺人吸.毒.卖.淫,好些当红艺人被牵扯,有人矢口否认,有人缄默不语,舆论沸沸扬扬,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温旷这几天都能接到明星委托要告网友造谣,他连合同都拟好了,对方又说不告了,反反复复,搞得他也是心累至极,才毅然决然加入吃瓜大队,做一只俊俏漂亮的猹。
云初闲坐到他旁边去,边吃饭边和他一起八卦:“耀星演艺?娱乐公司?”
“嗯,你们没接到过报案吗?”温旷轻轻扬眉,给他挨个看一些浓妆艳抹的明星杂志照,男人也化着深红色的眼影,看得审美死板的云初闲眉头紧皱,温旷笑了他半天,才说,“最近我们律所来了好几位明星,要告黑粉造谣的,要告公司不承担合同规定的辟谣澄清义务的,还有告对家买热搜进行人格侮辱的……我还以为你们比我们忙呢。”
现在这个年头,有些明星事业不温不火,倒是极爱炒作,报警请律师流程一条龙,几乎都要混成警局律所专业户。然而一仔细调查,其实屁事没有,就是玻璃心,听不得反对声音,真闹到法庭上,法官都极度无语。
偏偏这些人又得罪不起,担心过激粉丝们来法院举牌抗议,法官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你是公众人物,咱们也不能别人说一句就告一个吧,这能告的过来吗?”
归根结底,都是给别人增添工作负担的作秀。
云初闲仔细想想,最近忙是忙,倒是没见过明星,于是摇摇头:“没人来报警,也可能来了我不知道吧,我也不认识几个明星。”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温旷就继续翻着热搜里的热门微博,除了吵架的,也有浑水摸鱼安利自家偶像的粉丝,他翻着翻着,居然看到了熟人,立刻乐了:“我天,是挺红啊。”
云初闲叼着金针菇好奇:“谁?”
“这个。”温旷给他展示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妆很浓,看不太出年纪,头发染成火红色,看起来像是从演唱会录到的视频,对方在舞台上跳着极热辣的舞蹈,台下粉丝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头发好红。”
不能理解的前卫审美又出现了,云初闲看那一头红色和半透视装伤眼,忍不住移开视线:“这些小姑娘是真觉得这样打扮好看吗?”
温旷将视频保存下来,发给微信里置顶的人之一,笑呵呵道:“小姑娘怎么想我不知道,他本人肯定觉得自己像个非主流。”
云初闲嗦了两口米线,听出了画外音:“你认识他?”
温旷的微信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他点点头:“嗯,是我高中同学的弟弟,不过我们是一届,论辈分他叫我一声哥。”
温旷给满脸迷茫的云初闲看聊天界面,他把视频给这人发过去了,附带一连串丧心病狂的嘲笑,对方气急败坏嫌弃这遭瘟了的造型,然而头像很自恋的还是染着红发的自己,演唱会上的发色是洗过好几遍后掉成那样的,他最开始染完特别像颗熟透的火龙果。
云初闲震惊地看了看温旷,他倒是一直都知道温氏人脉很广,也投资过娱乐产业,但没想到这人路子这么野。
云初闲看两人熟络聊天,酸的厉害:“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嘁,谁跟他是朋友。”温旷嗤笑,“我是他金主爸爸。”
云初闲:“……”
小云同志觉得这关系真是格外糜.烂,忍不住摇头叹息,温旷眼珠子转过一圈,见缝插针撩了一句:“你也是我金主爸爸。”
“胡说什么……”饶是几年过去,云初闲听惯了温旷的甜言蜜语,也还是很难适应,毕竟别人这样撩他,云初闲会觉得反胃,然而恋人说任何骚话,他都一律视为调情,云初闲耳尖发红,心痒一瞬,觉得不能白捡个小情儿,反撩一句,“我见过的sugar baby可没有你这么矜持。”
温旷聊天的手微顿,往他那边靠了靠,微微压低了声音:“那……等你吃完饭,我们做点不矜持的事情?”
“……”餐厅里都是米线味,实在让人不来感觉,云初闲嘴里还辣着,想不到温旷这么没下限,十分无语,“能不能要点脸?这才下午一点,你白日宣淫?”
温旷放下手机,抻了个懒腰,顺势把自己往云初闲身上挂:“把窗帘拉上,不就看不到外面是白天了?”
说着,温律师非常不守男德的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
云初闲轻轻吸了口气,把碗磕在桌上。
虽然温旷那么说,但他俩还是要脸,而且谁也保不准下午有没有事,口头过瘾就算了,云初闲吃完饭精神抖擞,拉着温旷窝在床上打游戏,二人杀穿峡谷下路。
下午五点,云初闲还是撑不住了,他实在缺觉,刚撑着床起来一些想换个动作,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非常丢人的栽在了床上。
温旷嘲笑他:“……师弟,以前没发现你肾虚啊?”
“滚。”云初闲怕自己脑溢血,赶紧躺好,恨不得直接去投胎,“我这是过劳……”
温旷非常无情的笑起来。
云初闲缓了一会儿,手也没闲着,不安生的去揉温旷的掌心,问他:“我今天发工资,晚上出去吃?”
温旷靠在床头要点烟,但想起云初闲不抽,又把打火机放下了:“晚上不行,律所还有事,我一会儿要回去。”
“?”
云初闲眉头微动,抬起手,用力拽了温旷一下,温旷乖顺的躺下来。
云初闲扯起被子盖住两个人,凑近温旷脸颊亲了一下:“一定要去?不能请假吗?”
温旷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不挣钱咱俩喝西北风吗?”
云初闲啐了他一口,把眼睛闭上了:“再睡会儿吧,我晚上送你回律所。”
“晚饭不能吃,夜宵可以。”温旷懒洋洋说,“晚上你可以再来接我。”
云初闲摆摆手:“OK。”
晚上七点,云初闲送温旷去上班,他俩工作时间有出入,这种环节一般不在日常安排中,对彼此都是很新鲜的体验,云初闲这几天开着颜帷千的小轿跑,速度跑起来心率也跟着上升,很符合温旷这种资产阶级寻求刺激的作风。
从家里去律所,距离还算近,到律所楼下时,温旷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分别的亲吻:“晚上见。”
云初闲回吻他,应了一声:“晚上见,工作愉快。”
云初闲不急着走,他目送温旷磨蹭进律所大楼,才将车发动着。
还没起步,手机先响了。
毕业后和他考到同一个派出所当辅警的大学同学颜帷千来电,云初闲接起电话,还没说什么,和人换班的颜少爷兴高采烈地声音率先响起:“我告诉你,今晚娱乐圈绝对要大地震!我有新鲜的瓜,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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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云初闲:你才肾虚。
温旷:来比划两下子?
六年后:
云初闲:你才肾虚。
温旷: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云初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