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反派那些年

　　1

　　少年骑着马，“喂！”
　　少女白了他一眼，“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日珥姐，我们走，别理他。”
　　少女拉着日珥就要走。

　　“动人！你给我站住，你说我粗俗，怎么拉着日珥在这边看蝈蝈。”

　　“看蝈蝈就粗俗了？莫名其妙。”
　　“日珥姐，你和这样的人成亲可得多注意一点。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让爹爹娘亲，姨姨们揍他。”

　　“切，小屁孩，你是打不过我吧。”易楚道。
　　易动人白了他一眼，“不管你了，日珥姐，我们走。”

　　日珥笑了笑，“你俩啊，真是没完没了。”

　　快天黑，三个小朋友才回去。
　　易望看着他们，“下次回来再这么晚，就别要腿了。”

　　“勾玉姐来找日珥了，日珥，要不你吃完饭再回去？”故白问道。

　　“不了姨姨，我先回去了，不然我爹爹又该担心了。”日珥道。
　　“好吧，楚楚，你先把日珥送回去。”
　　“好的娘亲。”

　　两个人走在路上。
　　“好了，你快进去吧。”易楚道。
　　“嗯，你也快点回去。”

　　日珥看易楚有些愣神，“怎么了？”

　　易楚道，“没事，我们快成亲，我有些激动。”可……好像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想让那个人见证……

　　少女红了脸，“你快回去吧。”

　　“嗯，明天见。”
　　日珥进了屋，“爹爹？”

　　周皆听见她的声音，放下心，“是日珥回来了吗？”
　　“嗯嗯，女儿回来了，爹爹不用担心了。”

　　“嗯好，日珥快去吃饭吧。”
　　周皆在黑屋子里道。

　　“日珥，快来。”勾玉摆了好饭菜。
　　她看着日珥，不注意，这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周皆没了神识，是日异齐偷偷藏了一缕，后来她发现了日珥，于是收养了日珥。

　　而日珥则是花丛里诞生的一缕精魂。

　　千佰数着银子，“正好。”
　　容渊松了一口气，“好了，这次楚楚成亲，我们几个都放个假。”
　　许染也伸伸懒腰，“累死了，也不知道人间皇帝是不是也这么累。”

　　“得嘞，对了，舍梦那丫头又传信了，说溜达去修真界了。”千佰把书卷整理好。

　　“好玩紧了。”许染活动一下脖子。

　　“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千佰喃喃道。

　　“我也是，就连当然我写的诰文仿佛都缺失了什么。”
　　“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可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

　　易楚成亲当日，整个京吴都热闹起来。
　　阳殿里很欢腾，三个忙神也得空休息休息。

　　许染本来要和灵寒回一趟北卫的，但她总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要亲眼看着易楚成亲，所以没回去。

　　这次婚礼可忙坏几个人，毕竟是自家人。
　　难得有喜事，都挺激动的。

　　“喝口水。”灵寒给她擦擦汗。

　　舞青气道：“我说了不能这样放，太丑了，往右点！！”
　　“你行你来，就知道咋咋呼呼的！”瑟凡也生气了。

　　“你们吵什么吵，大喜的日子像话吗？还是不是个长辈了。”千佰道。

　　“切。”舞青拿着东西走了。
　　瑟凡又给放在左边，“我还是觉得这样最好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易楚突然回头，看着门口院子中央，那里仿佛有个人看着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那里拜了拜。

　　日珥虽然疑惑，可还是跟着他拜了拜。

　　“夫妻对拜——”

　　“以后你们两个要举案齐眉，共同进退，互相扶持，互相谦让。”许染道。

　　两个人点点头，“是，姨姨。”

　　千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见不到了，住的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又不是你女儿出嫁，你才不会懂。”勾玉依在周皆怀里小声抽泣。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了。”周皆安抚道。

　　空中响起了喜雷声……

　　·

　　清螺山巅。

　　“怎么样？”于霖道。

　　陆铭舟满意的点点头，“这天周山的贺雷就是不一样，果然不同凡响。”

　　历衍下来，“行了，该去喝喜酒了。”
　　纪远川点头，“这会拜完了堂，我们这些做伯伯得帮忙灌点酒才行啊。”他笑道。

　　陆铭舟拍拍手，“于师兄一起去吧。”
　　“好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周皆了。”

　　纪远川敲了敲清平居的门。

　　“师尊，我们几个去了，再晚一点，可就没位子了。”

　　“嗯。”

　　纪远川领着几个人，去了京吴。

　　易楚看见几个人很是开心，赶紧过来招呼，“伯伯们都来了，快快请进。”

　　易动人跳上历衍的背，“二伯伯想起动人了吗？”

　　陆铭舟哼了一声，“怎么就不想三伯伯吗？”
　　“都想都想。”

　　“什么德行，磨磨蹭蹭的，赶紧进去，别在这里挡路。”容渊撞开他们。
　　“切。”

　　于霖笑了笑，看见周皆，打了个招呼。

　　2

　　夜晚，京吴阳殿这边闹的不行。
　　而清螺山巅则静的吓人。
　　柘月仙尊坐在屋里。

　　他的长发散落，手里抓着个木雕。

　　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已经不知道时间是什么。

　　“世界上能相遇的人，都是注定的，如果为了自己而去故意抹去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不觉得，对那个人来说，太残忍了吗？”

　　沈清念看着木雕。

　　“可是你知道吗？不止对于被抹掉记忆的人来说，对于爱她的人来说，同样残忍。”

　　半晌，没有人回答他，也不可能有人回答他。

　　沈清念突然想起了，她刚从困魔洞出来的时候，记忆被三头虎吃了，她是有多难受，半疯癫，脑子里缺失了东西，唯有混沌状态。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他拼劲全力说出的一句话，也是让她心碎的话。

　　“是不是我太凶了，所以你才迟迟不肯见我的对吧。”

　　“那我给你说对不起，你回来吧。”

　　“我不会再凶你了。”

　　“是我错了，我错了，大错特错，都怪我。”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什么了。”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的要疯了……”

　　沈清念的泪顺着下来。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

　　又怎么可能有回应。

　　“你回来吧，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师尊怕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都是些痛苦的记忆。你既然自己选择遗忘，就好好快乐的活着。”

　　少女清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沈清念一怔，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现实了。

　　他多少次看到希望，又多少次破碎，导致他已经不敢再去相信了。

　　“怎么，师尊是不肯原谅弟子，都不愿见弟子了吗？”

　　沈清念机械性的回头，肩膀还在颤抖。

　　“……”

　　黑暗中，点点亮光正在汇聚成一个人影，最后——少女负着手，看着沈清念，笑的正灿烂。

　　“你终于回来了。”

　　沈清念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怕他再松手，就真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像无月说的，就算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可知道那个人还在，就足够。

　　可他连无月在哪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清念把头耷拉在无月的颈窝，一直在重复。

　　无月抱着他，“没关系，我早就原谅你了。”

　　在一开始，桀说的时候，她就已经释怀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那么浮躁了。
　　在虚无里的这些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两个人抱了很久。
　　外面的贺雷还在响。
　　没人知道，这里有两个人在相拥。

　　“你去哪了……”沈清念委屈道。

　　“我无处不在，我活在虚无中。”

　　“对不起……”

　　无月捧起沈清念的头，昏暗的灯光了，少女的眼睛特别亮。

　　她说道。

　　“沈清念你给我听好了，我一点都不后悔。你为了我放弃神位，心甘情愿被混沌吞噬，我为了你进入本源，不死不生活在虚无里。”

　　“但是，现在，我能出现在这里，这就足够说明你对我的爱是多么伟大，伟大到让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沈清念，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把人间塞给我。”

　　“沈清念，我爱你。”

　　“至死不渝。”

　　沈清念一吻下去，什么话也不能表达他的爱……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算到自己会被混沌吞噬，他怕自己忘记无月，成为一个假死人，把自己的一缕魂魄放在木雕身上。

　　如果那样，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记住这个少女，而她也会永远永远孤独的活在虚无里……

　　他怕啊……

　　他以为他能胜，可还是抵不过神的力量。

　　无月小脸通红的看着他，“沈清念，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要带你重回这人间吗？”

　　“记得，你说得我都记得。”

　　“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

　　就算忘了自己也没有忘记你。

　　“我说错了，是你把我带回了人间，我才是那个恶魔，但是，沈清念，你是至善，是你救赎了我这个恶魔。”

　　“所以，沈清念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超越生死的爱。

　　“沈清念，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喜欢团子吗？”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你说，新生命的到来总是欢喜的。”

　　“对，无论多大的仇多大的冤，只要有一个小团子，就都会渐渐消散的。”

　　“小团子是治愈的。”无月眯了眯眼。

　　沈清念看向她，“所以呢……”

　　无月压倒沈清念，“所以，师尊还欠我个小团子。”

　　“我看到楚楚成亲了，那个小团子已经没用了。”

　　“我想要个自己的小团子玩。”

　　沈清念反压过来，“这一次，要多少都可以。”

　　“师尊必定满足你。”

　　“……”

　　3.

　　陆铭舟摇着历衍，“小师妹，你还记得她吗？”

　　历衍趁他还没有睁开眼，擦了擦眼泪，“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和纪远川对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昨晚喝的太多，许多人起的很晚。
　　而每个人醒来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红了。

　　许染跑出来，看着几个人，“是她回来了吗？所以，我们的记忆都回来了。

　　“那个桀是骗人的，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其实算个屁。”

　　·

　　修真界，西北石头村。

　　会说话的石头：“……”

　　“你怎么了？”

　　“怎么不怼了？”

　　白瞳少女的泪落在它身上

　　舍梦没有回答它，而是看向某个方向。

　　“是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最后一定是你成功的。”

　　“恭喜啊。”

　　她笑道，泪却更多了。

　　石头急了：“哎哎哎，你别哭了……”

　　·

　　纪远川几个人回清螺山的时候，竟然神奇的发现自己的师尊正在做饭。

　　“师尊，弟子回来晚了，交给弟子吧。”历衍走过去。

　　“滚开。”沈清念道。
　　“？？？”

　　纪远川看着容光焕发的沈清念，“小师妹回来了？”

　　沈清念装好饭菜，“嗯。小点声，她还没醒。”

　　纪远川：“？？？？”什么玩意，这狗绝逼被人调换了。

　　历衍：“……”唉……

　　陆铭舟：“切……”真好……

　　沈清念轻轻吹着粥，看着无月，轻声道：“醒了就吃吧。”

　　无月怒瞪某人，她被子下面的白皙皮肤上，全是某人的口水。

　　现在浑身酸痛的动都动不了，比让她杀人还累。

　　“沈清念，我日你大爷的。”

　　沈清念淡淡一笑，“抱歉，我没有大爷。”

　　“所以，你日我就行。”

　　无月愣住：“……”什么情况？？？

　　纪远川：！！！
　　历衍：！！！
　　陆铭舟：！！！

　　4.

　　无月揉了揉大胸脯子，“还是晕，休息一会吧。”
　　她又吐了几口。

　　沈清念心疼的看着他，早知道自己就不这么着急了。

　　沈清念运力，给无月缓解。

　　“这就是明硕山吗？”无月看着这个小破山。

　　“嗯，孟师叔当年就被分到这里。”
　　“谁分的山？”

　　“师爷，大概率我师尊有鼓动的成分。”

　　“你师尊？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无月有些垂头丧气。

　　沈清念揉揉她小脑袋，“怎么会。我师尊他人很好，看我就看的出。”

　　无月：“……”以前真的没觉得你哪里好。

　　“丑媳妇再晚也得见公婆，等你好受一些，我就带你回无净之渊，烦烦他老人家。”

　　“这次，他老人家应该就不会再把我踹出来了。”

　　无月委委屈屈，“好紧张啊。”

　　“不见见了吗？”沈清念问道。

　　“不了，我亲眼看到她活的开心就好，就满足了，就不打扰她了。”

　　徐灿灿正吹着炉子煎药，她师尊现在还是疯疯癫癫的，但是没关系，她会一直照顾她的。

　　这样的日子，徐灿灿并不会觉得厌烦。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无月说的自己都不信。

　　沈清念点头，“来，张嘴。肯定信你。”

　　他真的很心疼无月，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他都要疼爱她到骨子里。

　　“但我也见过那个世界的人，她应该得给我师尊叫兄长。”

　　“你是说七姑？”

　　“应该是的，不过我师尊叫她‘惊’。”

　　“那也应该谢谢他们，让我们相遇。”无月点点头，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呢。

　　“来，在吃一口。”

　　两个人忽然相视一笑，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两个人分开的了。

　　5.

　　无净之渊。

　　两个人坐着停止看亲亲我我的另外两个人。

　　温若惊道：“行吧。这个徒媳妇选的很用心了。”

　　蒋云归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很好，一下子救了两个人。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无月。”

　　“东南亚那次，我路过。”温若惊暗了暗眸子，她只是记住了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在告诉她：我想活。

　　蒋云归看了她一眼：“兜兜转转，总归结果是好的。”

　　温若惊不置可否。

　　“他们俩分开的这些年，只有他俩受尽煎熬。算是神的惩罚吧。”

　　“这世界上总是有这样的，两个人不会顺顺利利在一起，总会有分别的时间。”蒋云归叹了一口气。

　　温若惊挑眉看他，“那我见的可就多了，有苦等的，有孤独活着的，有死寂的，有上千年，五六百年七八百年……八年，三年的……”

　　“凡人最多不过百年，而无论神魔亦或妖怪都会活的更久，凡人不过一蹉跎的人生，而有的却等了几生几世。”

　　蒋云归突的问：“你呢？多少年？”

　　温若惊一怔，有些苦笑，“我的已经不能用几年几世来算了。”

　　“世间沧海桑田，我都感觉自己跟不上了。”

　　“是累了吗？刚忙完恶鬼和地府的事，又赶来，辛苦了。”

　　“嗯，有点，可能要去休养了。”

　　“我年纪大了，如今人才辈出，轮不到我了。”

　　“我也该试着颐养终年了。”

　　蒋云归笑道：“我怎么觉得不信呢。”
　　温若惊没回答，只是笑笑。

　　“神的力量真的不容改变吗？”蒋云归突的问道。

　　过了一会，温若惊才道：“神？算个屁。”

　　蒋云归一笑。

　　“云归，该吃饭了。”段治叫道。

　　“一起？”

　　“不了，家里有人等着，也该回去了。”温若惊轻轻一按时间之戒，就消失了。

　　·

　　昏暗的地下室里，满地的易拉罐瓶子，一本暗红色硬壳封面的书被风吹翻起来，最后一页，有人用笔写了几行字，字迹镌刻，但是意气风发，笔也似乎没墨水了，深深浅浅深深的。

　　写的是：

　　永存黑暗的杀戮之神
　　即使身在深渊
　　即使见惯鲜血，只要心中有光明
　　便前路无阻，灿烂永至

　　·

　　男人看了看手机的短信，然后把两份资料放进粉碎机。

　　一份上面写着：徐灿灿……

　　上面的女孩笑的灿烂，金黄的头发剪了个娃娃头，特别可爱。

　　一份上面写着：吴月……监护人：顾禾……

　　上面是无月六岁时候照的，冷冷清清一张小脸。

　　“祝你幸福。”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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