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破

　　转眼间，整个京都城已进入了深冬，几日的寒风大雪使城内一片素寒，街道上也少了往日的繁华，只剩下几个瑟瑟发抖买着年货的商贩迟迟不肯归家。
　　北风凛冽，它犹如一只猛兽般在京都城内呼啸奔驰，大片的雪花从厚厚浑浊的密云中翻滚倾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白网将城内的一切变得朦胧不清，人们似乎除了雪便再也看不到他物了。
　　此时，许贞乘着轿子在刺骨的寒风中穿行，吱吱呀呀的轿子声混着北风的吼叫变得格外刺耳，终于，轿夫们在城东思源巷的远山书院停了下来，他们将轿子慢慢放下，并恭候着轿内主人的吩咐，随即许贞紧裹着斗篷从轿内走了出来……
　　“许大人，您来了，小的一直在候着您呢。”书院门外的小厮黄德急忙咧着笑脸，迎上来道。
　　“黄德，这么冷的天你还在此等候，真是有劳了。”许贞感激道。
　　“哟！许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每月十五休沐时，您都会不辞辛苦的到书院来教习学子，您才是真正的辛苦，小的在此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呢。”黄德笑着应承道。
　　“呵呵……这远山书院可就属你黄德最会说话了。”
　　“嘿嘿……许大人过奖了，小的哪里会说什么，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黄德笑着挠头道。
　　“今日严寒，你们也辛苦了，去旁边的酒馆吃些酒吧，一个时辰后来接我便可。”许贞转向轿夫们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为首的轿夫，吩咐道。
　　“多谢大人……”为首的轿夫急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并接过碎银子感激道。
　　随后，轿夫们将轿子放置在书院门的一侧，便美滋滋的拿着银子离开了。
　　“许大人，您还真是心善，能有您这样的主子可真是他们的福分啊。对了，外面风大，大人还是快些入院吧。”黄德躬身邀请道。
　　“好。”
　　随即，黄德恭谨的在前引路，许贞则徐徐跟在其后。行至院内，只见书院一片银装，原本光秃秃的树木此时却如在枝间长了云朵般，倒是成了院内的一景，格外好看。
　　“今日的书院倒是清冷了些啊。”许贞看到此景，不由感叹道。
　　“可不是呢，许大人平日一直在城内，可能所有不知，这几日的大雪堵了不少城外的道路，许多城外的学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来不了书院了。”黄德回声道。
　　“原来是这样。”许贞恍然道。
　　“正是呢。”
　　待转了几转后，黄德在一处学堂的门外停了下来……
　　“许大人，今日的学子人数少，便有劳大人在这里授课吧。”
　　“好，有劳了。”
　　“许大人客气了，小的就在旁边的厢房里候着，如若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好。”
　　说罢，许贞便抬步进入了学堂室内，随之黄德急忙将门关上，又向四周看了看后，便抱着肩瑟瑟地溜进了旁边的厢房内。
　　“许大人，景某恭候多时了。”景尘端坐在屏风后，问候道。
　　“怎么会是你？”许贞不禁皱起眉头，疑声道。
　　“哦？为何不可是我？许大人莫不是不欢迎景某？”
　　随即，许贞步入屏风后的内室，只见景尘坐在桌案旁，正拿起一壶刚刚煮沸的水从容浅笑的烹茶……
　　“呵呵……没想到这远山书院也有你的人，景先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啊。”许贞将斗篷脱下置于身旁的衣架上，随后面对景尘而坐，冷笑道。
　　“许大人当真是过奖了。”景尘浅笑道。
　　“呵！景先生这么大费周折的想要见许某，不知是有何要事啊？”许贞直言问道。
　　“景某自来京都已有一年多了，想来也是时候该拜访许大人了。”景尘将烹好的茶递给许贞道。
　　“是啊，你来京都竟也有一年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呀，十年之久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第一次在云中院见到你时，你还只是个少年，那时你也是将我引到了个和这差不多的屋子，你曾说要与我合作，共同推翻张守忠与曹达一党，而那时的我还想着一个少年能做什么，便只是一笑置之罢了。可当张守忠和曹达等人的消息不断地传到我的手中时，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并不是在信口胡诌，你是真的有能力可以帮我的。”许贞不由回忆道。
　　“景某与许大人乃是君子之约，为大人提供方便，亦是在为景某所谋之事铺路，与其说是帮许大人，景某觉得合作更是贴切些。”
　　“是啊，十年前的你亦是这么说的。不过，如今细数京都城中这一年来的种种，许某倒是觉得自己早已是沦为了你的棋子啊。”
　　“许大人言重了，景某何德何等能将大人作为棋子，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棋子也罢，顺水推舟也罢，许某所做之事均是遵从本心，景先生也不必在意。”
　　“那景某就多谢许大人的体谅了。”
　　“何谢之有？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景先生今日前来不会真的是与许某叙旧的吧？”许贞疑声道。
　　“许大人果然通透，景某确是有些事要与您商量。”
　　“景先生但说无妨。”
　　“景某刚刚得到消息，曹达已与高世飞联合，并设下陷阱让张守忠失了圣心，所以这张首辅的好日子怕是很快就要到头了。”
　　“的确如此，近来圣上对张守忠确是冷淡疏远了些，想来是曹达与高世飞的诡计生了效。”许贞肯定道。
　　“哦？看来许大人是已经察觉到了，那接下来您要怎么做呢？”
　　“这柴火既已搭好了，许某自然是要加把火让这柴燃起来才好。”许贞抿了口茶，沉声道。
　　“看来许大人早已在心中有了盘算，不过，您毕竟为内阁次辅，倘若张守忠遭了难，您必然免不了受其所累，不知许大人可想好了应对之策，是否需要景某相助呢？”
　　“多谢景先生关心，此局许某已部署了多年，在将他们尽数击垮前，许某是断不会倒下的。所幸多年前许某曾在吏部担任过侍郎一职，与吏部尚书江渊的交情一直不错，假使哪日许某遭遇不测，想来江大人应当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呵呵……看来当初张守忠想要提拔您为吏部尚书时，您断然拒绝就是为了今日，许大人还真是心细如尘啊！”景尘笑着夸赞道。
　　“景先生过奖了，这论起手段来怕是谁都比过先生你吧。”
　　“哦？没想到许大人这么看得起景某，景某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景尘笑言道。
　　“景先生不必过谦，这能当的了知守堂堂主的天下可就只有你一人啊。”
　　“呵呵……这倒是真的，那景某也就不谦虚了。”
　　“时间不早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许某还要去授课，今日便不奉陪了。”许贞随即起身说道。
　　“许大人请便。”景尘亦起身作揖道。
　　“嗯。”许贞点头道。
　　说罢，许贞走至衣架处，他将斗篷取下披上后，便向室外走去……
　　“许大人，景某记得您曾说过，您只想为郑大人讨回公道，保卫大周的天下，至于其他的事您并不在意，此话如今可还作数？”此刻景尘看着许贞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道。
　　“当然，只要大周的百姓安好，谁是大周的主人，许某并不在乎，景先生大可放心。”许贞停下脚步，背对着景尘回声道。
　　说罢，许贞直接推开房门抬步离开，一股寒风猛然涌入，不禁让景尘打了个寒颤……
　　“这京都城的冬天还当真是冷啊！”景尘凝视着敞开的房门，怅然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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