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倾忱

作者:邦尼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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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离开是感情故事里最俗烂的选择

      苏忱在一个月后出院,中途我见过他一次,是带着律师去办房屋赠与的过户手续。我爸妈催得很急,他们的意思是,若等苏忱彻底和我离婚了,那么我们两家之间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他们家就没有顾忌,很可能反悔不承认以前的约定,毕竟当时没有签什么文字性的合同。我没跟他们争辩,多说一句我都觉得心力交瘁,他们有这种顾虑我理解,是无法掌控未来的恐惧感,连活生生的儿子都能转瞬离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呢?
      那天见到苏忱,他状态极差,头发蓬松散乱,胡子拉碴,人也瘦得厉害。柯奇早已回了美国,照顾他的除了护工之外,还有魏怡,她端着水杯正要递给准备吃药的苏忱。我敲了敲半敞着的房门,大声说:“嘿,还好吗?我来了。”
      苏忱呛了一口,连连咳嗽几声,擦擦嘴边的水,对我说:“好着呢,进来。”
      魏怡跟我打招呼后,很懂事的退到病房外面,律师开始高谈阔论,他说的什么我丝毫没有兴趣,我想苏忱也是一样的,我们不时的偷眼打量彼此,有几次目光交接,又匆匆避开。律师白话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问我们:“苏先生苏太太,我说清楚了吗?需要我再重复什么内容吗?或者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苏忱摇摇头:“没有,告诉我在哪里签字就行了。”
      我半天没说话,是因为还沉浸在那句苏太太里,这份转让证明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签字,因为我们还是合法夫妻。转眼间我当苏太太就快两年了,也许很快就要告别这个称谓,好吧,我承认,我没当够。
      律师看我走神,又提醒一句:“苏太太,您没问题吧?”
      “哦,没有。”我接过那份文件,在苏忱的名字旁边签上我的。
      流程结束,律师先走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眼睛望着别处,装作很随意的说:“刮刮胡子,难看死了。”
      “好,一会儿就刮。”他的眼神始终追着我,停了下又说,“过得好不好?”
      “嗯,挺好的,住在大朵家,她父母待我很好,都把我养胖了。”我勉强的笑了笑。
      苏忱坐直身子,点头道:“那就好了。”
      我还想问问他病情,魏怡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魏怡怯声对苏忱说:“忱哥,李总和程总来探望您,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不会,进来吧。”我起身,把书包背上。
      苏忱伸出胳膊拦住我,又对魏怡摆手:“稍等我一下。”
      魏怡答应一声,重新把门关上,我对苏忱说:“我没什么事了,你接待客人吧,别让人家等那么久,干嘛那么大架子啊。”
      “不是,我想去下卫生间。”他单手撑着床,示意我帮他。
      我会意的走过去,拉了他一把,又扶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我犹豫着是不是去叫与魏怡一起等在外面的男护工,苏忱看出我的心思,牵着嘴角道:“法律现在还是保护我的吧?这还属于你的义务吧?”
      我听了,心里酸溜溜的,眼圈莫名发热,索性将他送进去,看他自己站着还不太稳,更不敢松手,一直等他解决完了,才陪他出来坐回床上。他的心功能还没完全恢复,倚着床稍微喘了几口,我双手揣在裤兜里,刻意潇洒的说:“走了,自己保重吧!”
      “老婆,想你了,我想你了……”他声音很小很轻,像是怕被我听到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表情的。
      我的身子颤了颤,攥着拳头,指甲扎得手心生疼,苏忱换回平时的语调,对我说:“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乖乖的答,憋着眼泪不敢流出来。
      那一次之后,我没有再跟苏忱联系过,他也没再找过我,离婚的事谁都没有勇气提出来,只是我在想,茫茫人海,我们会不会永远不再相遇了?那个男人,初见时还是大男孩,叱咤在篮球场,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不留情面的同我吵架,磕磕巴巴的向我表白,一路走来,竟已是我爱得那么深的人。
      我在大朵家住了几个月,转眼就是春节了,老师从北卡罗莱纳州给我发来邮件,问我近期能否回去复职,如果实在不行,她在考虑要换另一个学生接替我的职位。杜克大学的实验室里还有我没完成的课题,直接关系到我能否完成毕业答辩,获得博士学位。我一个人抱膝在房间里坐着想心事,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有人打开了屋里的灯,是大朵的爸爸廖主任。
      他以前问过我关于学业的事,我都是含糊其辞,大概大朵已经把我老师发邮件的这件事告诉她爸了。我抬头微笑着问:“叔叔是开饭了吗?”
      他拉来椅子坐在我对面,托下眼镜框,对我说:“夏夏,我这辈子读了很多书,跟你说实话,用得上的很少,大多数都是在浪费时间。可是,叔叔跟你说,读这些垃圾对我来讲最大的好处就是,每当我拿起书本就心无旁骛,它能让人忘掉很多事,它有这个魔力。”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嚅喏着。
      廖主任又说:“孩子,我总回忆起以前你和朵朵到我的办公室去,翻出我藏在抽屉里的烟,吵吵闹闹的威胁我让我掏零花钱给你们,我多希望看到那个快乐的姑娘。”
      可惜说出这番话的不是我的爸爸,不然我想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放肆的哭一哭,从小到大,能体会到父爱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我爸爸对我,要么冷言冷语,要么少言寡语,要么暴风骤雨,我们没有父女间的亲近,我更不可能跟他说什么心里话。
      这一晚我失眠了,自从住进大朵家里,第一次睡不着,我思念陆泓羽,也想念苏忱,但更主要的,是大朵爸爸所说的话。当初为了考上博士研究生,且不说我,只提苏忱所做的努力和花费的心思,若我放弃了,对不起自己也辜负了苏忱。凌晨五点钟,我摸着黑打开电脑,给老师发邮件,告诉她我会尽快订机票,回到杜克大学,完成学业。我盯着电脑屏幕直到显示邮件已发送,合上电脑,躺回床上,内心释然。
      除夕来了,以前跟父母有再多矛盾,或是对家里有再多厌烦,春节我总会回家的。况且有我弟弟在,气氛不至于太糟糕,他会和我爸爸喝点儿小酒,我则帮着妈妈包饺子,一家人吃得很简单,倒也是热热乎乎的。可这一年我决定不回去了,我父母见到我难免想到陆泓羽的离世,我独自面对他们同样难受,何必呢。
      年前我买了很多年货去了一次,敲门后没等他们开门就走了,东西堆在门口。以往每一年都是陆泓羽陪着我妈妈去置办年货,我是到除夕当天才回家,而陆泓羽都是提前好几天回去,帮着家里打扫卫生,还会给父母准备礼物。陆泓羽走了,我知道我代替不了他在父母心中的位置,那么能做的,也只有物质上的补偿。
      大年夜,我和大朵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大朵妈妈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对我而言,是难得的家庭温暖。吃完饭,大朵爸爸带着我们两个去放鞭炮和烟花,他挡在我们两个前面,我们掩着耳朵站在他身后,父亲对女儿的宠溺,就是这样的吧。十二点钟声响起,我和大朵给他的父母拜年,他们拿出两个红包,执意给我们一人一份,接过来的一瞬间,我控制不住眼泪流下来。大朵妈妈从沙发上弹起来抱住我,开玩笑哄我:“哎呦,小丫头嫌少了,别哭啦,明天我让你叔叔再到银行取钱去!”
      回到房间,我给苏忱发了一条短信,我说:“已经订好飞赴美国的机票,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我以为按照苏忱的性格,见到短信会立即打电话给我,可是没有,甚至于,根本没有任何回复。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大朵陪我去买些生活用品,我俩从外面一进门,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大朵叫道:“老妈呀,您老人家这是打算开商场啊?咱购物能别这么豪气吗?一张信用卡是不是都不够您老人家结账的啊?”大朵的说法一点儿都不夸张,她家的客厅和门厅被堵得满满当当的,内容涉及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我看楼下的小超市都没有这里全,我严重怀疑她妈妈中了什么大奖然后就迫不及待跑出去挥霍了。
      大朵妈妈手忙脚乱的从空隙里探出头来,对我们抱怨道:“哎呀你们不帮着收拾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啊,快来快来,这是怎么回事啊,都来了三拨送快递的啦,大朵这不是你网购的啊?我刚才还想打电话骂你呢,还想着这孩子真是疯了,你爸爸看到后又得对你上纲上线啦……”
      阿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我和大朵疑惑的对视一眼,大朵忽然如梦初醒般朝着那堆东西冲过去,四下寻找。我顿时明白过来,也加入进去,两个人翻了半天,终于从一个大箱子的侧面找到粘在上面的一个信封。我暗想八成是大朵的疯狂爱慕者,她与吴凡分手后还单身着,有人追求是好事,只是这人未免太极端了。
      信封中是一枚精致的卡片,大朵展开来,我凑过去,两个脑袋抵在一起看:叔叔阿姨,冒昧的给你们拜年,祝你们健康平安,感谢对陆夏的照顾。苏忱上。这下子我傻眼了,大朵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问我:“忱哥这是闹哪一出?给我家下聘礼呢还是抗震救灾呢?”
      由于物品数目巨大,我们全体上阵清点到晚上十点多钟,廖主任最后捶着腰坐到沙发上,叹气说:“不行了不行了,这小伙子真实诚,我想退给他都退不了,因为没力气再折腾一遍了。”
      有些冷冻的生鲜,大朵家里的一个冰箱和一个冰柜实在搁不下了,大朵妈妈心疼东西怕坏了,竟然拎着去邻居家求人家帮着存储。我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大朵妈妈上蹿下跳,她说今晚找不到地方安置的就要当天消化,我们谁都不许去睡觉,等她做熟了就得立即吃了,避免浪费。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珍贵的补养品,海参阿胶什么的,大朵爸妈说太贵重了不能要,大朵说您二老放心吃,权当我们俩孝敬你们的了,我也附和道,没错没错。另外还有两个箱子,分别标记着我和大朵的名字,我们拆开来,是一些化妆品和衣服,我的尺码没问题,大朵的箱子里有购买发票,上面写着尺码有误可退换。大朵都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连连赞叹苏忱的细心和周全。
      我把自己的箱子拖到房间里整理,发现最底下还有一个玫瑰花图案的小盒子,里面有两套内衣,一套浅粉,一套纯白,都是蕾丝公主款,好看的不得了。我拿在手里摩挲着,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收到苏忱这样的礼物了吧,可惜他没机会看到我穿上的样子了。
      我去家里向父母辞行,自从跟苏忱结婚后,我基本没有再出去工作,经济来源就是我男人,所以自己手里没有积蓄。苏忱之前给我的银行卡,一张给陆泓羽交了住院费,剩下的一张是苏忱留给我的学费,我把它们取出来,用报纸裹上,再放进手提袋里带着。进屋后没坐下,直接把手提袋放在我爸妈面前的茶几上,对他们说:“在北京生活花费大,你们退休金有限,这些搭着补贴家用吧,我离得远,你们临时有其他需要的话就给大朵打电话。”
      我爸没理我,我妈往袋子里瞄了一眼,说:“嗯,放那儿吧。”
      这是我走前要解决的第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我打印了离婚协议,财产分配很简单,结婚时我就一无所有,离婚时理应净身出户。签字前我喝了半瓶二锅头,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抓起笔,胡乱写上名字,然后上床睡觉。我将离婚协议交给大朵,拜托她转给苏忱,大朵一百个不情愿,她说让她当面伤害一个人,她会遭天谴的。我说你放心吧,你害的人哪里有我多,我这儿还在阎王爷那里排着队没死呢。
      走前的最后一晚,大朵坚持让我睡到她的床上,我们侧身面对着面,大朵说:“老大,我总不相信你跟苏忱就这么结束了,你俩多合适啊。”
      “你当初还说我跟段简合适呢,可见你也没什么预见性。”我讽刺她。
      “段简其实也不错,不过当然不如我们忱哥了,”大朵嘻嘻哈哈的摸摸我的脸,笑道:“我们陆小姐就是有男人缘,你看忱哥对你那么好,段简那时候对你也够意思啊,你说你毕业找工作人家费了多少心。”
      “费什么心啊,不就是帮我搭个话嘛,那个小破医院,你不提还好,提了我就来气。”我愤愤的说。
      大朵来了精神儿:“嗬,你挺没良心啊,你以为医院那么好进呢,再说了,你脾气一上来就跟医院撕破脸,拍拍屁股走人了,还不是段简给你善后的啊。否则别说你的工资了,连档案都拿不出来,你都不知道呢吧?”
      我听得直发呆,这些我真的一无所知,我当时还为能够顺利离职暗自庆幸,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人总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只是有人瞒着我帮我交了钱。想来那时我们已经分了手,段简还能挺身而出,而且这么多年没有向我提过一个字,我心里暗暗感动。我问大朵:“你这消息可靠吗?谁告诉你的?”
      大朵胸有成竹的说:“当然可靠啦,段简让我装成你妹妹跟着他去道歉的,我俩还谎称你小时候受过刺激脑子不太灵光呢,你以为你大闹一场人家那么容易饶过你啊!段简还给那个秃头院长一摞钱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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