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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武林与教学
群山之巅,宫宇森然。
殿前白石堆砌的广场上群贤毕至。只见中间空地上,一少年英雄长身而立,负手笑道:
“好一个武林大会,敢问各位是否还记得我是谁,我家先祖是谁?在石榴山上举办武林大会,我这石家后人竟然连张请帖都无人送,莫不是以为我石家无人了么!”
“呸!什么石家,沽名钓誉之辈!不过是个篾匠,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秘笈,竟然也敢妄自称为一家!”
“篾匠如何?屠十二,你家上数三代不也只是个杀猪匠?难道你那一手刀法,是杀猪杀来的么?”
“石家兄弟,你已然富甲天下,听闻前不久还捐了个员外郎,也算半个官身。而我们皆为粗鄙草莽,向来不与朝廷往来,这你是知道的。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各行其是的好。”
少年嗤笑:“员外算什么官?若算官员的话,你们为何见官不拜?”
屠十二被刺的面红耳赤,提着伴他成名的两柄大刀,大声喊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负你了如何?武林大会不就是比划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么?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哪个不是我手下败将,不敢发请帖给我,偷偷办这么个武林大会,不就是怕了我的拳头么?你若敢战,倒是上前来啊!今儿我要不把你们全打的喊我爷爷我就不姓石!”
……
夏渺渺目露精光,各种武侠电影桥段纷至沓来。
石明远敲敲她的脑门:“回神。”
“嘿嘿,咱们这里,也有武林大会么?”
“武林大会?那是什么?”
“就是一群会武功的人聚在一起比武选出一个能服众的首领,带领大家一起惩恶扬善除魔卫道。”
石明远不解道:“未曾听过。惩恶扬善有官府,除魔卫道有道观寺院。”
“这不一样……必然有官府管不到的嘛。”
石明远好笑:“那你说的武林大会就管的了了?他们凭什么断定人是恶是善?”
“……”夏渺渺一时词穷,似乎还真有不少道貌岸然的家伙潜伏在正派人士之间混淆视听,栽赃嫁祸,干着所谓魔道都不屑一顾的无耻勾当呢。
“而且,他们整日里管东管西,不种地吗?不愁生计吗?”
“啊?”夏渺渺傻眼了,武侠片里有说大侠是怎么谋生的吗?好像什么山庄啊堡主什么的会有自己的家族产业吧,但是也有很多只身行走江湖的独行侠,他们以什么谋生呢?卖艺?打劫路过的山寨?找为富不仁的贪官富商劫富济贫?还是干好事儿收费?
夏渺渺惊觉自己被带歪了,一脑门黑线瞪石明远。
石明远笑纳了她的瞪视,敦促道:“赶紧洗洗睡吧,明儿不是要与牛三婶子去镇上买种子吗?”
夏渺渺顿时泄了气,行侠仗义什么的,果然还是没有种地重要啊。
尤带不甘的嘀咕一句:“那咱们学那秘笈干嘛的啊?”
“力气大了,能种更多地,干更多活,赚更多钱。”
“……”
吃吃吃,种地种地种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没救了!
翌日夏渺渺难得起了个大早。
秋深了,早上起来天色如传说时代天地黏连般混沌一片。冰凉的空气窜进肺叶,顿时激活了全身细胞。
三人在院中一字排开,夏渺渺心中默念: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再来一次,一二三四……
动作慢吞吞,一个个姿势分明。而石明远石明义两人的动作已经快的连成一片,行云流水分不清了。乍眼一看,压根不会有人将三人比划的东西当做是同一样儿。
石春华挑水去了,灵子跟在夏渺渺身后有样学样的比划。
“想学吗?”
灵子点点头。
“过来,婶娘教你!”
石春华的到来,分担了夏渺渺大部分的工作内容,她随之闲了下来。石明远如今是大忙人,石明义上午要去学堂,下午要跟小伙伴出去浪,这个家只剩下她最为清闲……哦,不,还有个大闲人,那就是石春华的女儿灵子。灵子虽说像孩童一样弄不明白太过复杂的问题,但是十分听话,不会哭闹随意使小性子。夏渺渺便时常带着她玩,也教她一些简单的算术,只要耐着性子多教几遍,灵子也是能学会的,如今已经能清楚的从一写到三十了。
石明远见夏渺渺耐心教灵子动作的模样,忽然对自己将来的儿女充满期待——夏渺渺会是个好母亲。
早饭后,牛三婶子来喊夏渺渺出门,石明远一路将人送到村口,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叮嘱。牛三婶难得没摆出训人的模样,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帮你看好你媳妇的。”
被唐六婶调侃惯了,骤然间听平日老是一本正经到严苛的牛三婶这么说,夏渺渺只觉脸烧的慌,朝石明远挥挥手,让人赶紧回去。
石明远只是笑笑,一路目送她们走出老远才往回走。
这次总共收了四个徒弟,石舅舅的三儿子,牛三婶的二儿子,唐六婶家的枣子,以及死皮赖脸凑上来的公孙望。
本来还想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想把薛山等人一起教了。结果被石舅舅那么一说,那么多乡邻眼睛盯着,石明远就不好教他们了,至少不好一起教,那不就摆明了教授的是一样的东西。乡邻难道还没他们家收留的灾民亲吗?
村里人并不知道薛山等人统统签的卖身契的,石明远和夏渺渺不想将自己摆上地主老财的位置,灾民们自然也不想低人一等,于是两相便宜,对此事都保持着沉默。
如今薛山带着大部分的灾民,其中包括那个八个妇女老幼种地,留下几个本就擅长编竹编的继续干这活儿。不过石明远每日会来指点一番,也不单单只做竹枕了。
等到石明远到家,他的“弟子们”已经在院中摆开了阵势,剖竹篾的剖竹篾,昨天有活儿剩下的,就继续做昨天剩下的。
石明远也不打搅他们,自己挑了个竹子找了跟条凳坐下,柴刀往竹筒截面正中一放,手腕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吸溜一声,竹子便乖顺的从中裂成了两半。
他忽然想起夏渺渺的武侠梦,想起夏渺渺口中的巧劲,放下柴刀用指甲掐了恰竹子,寻了个角度一用力……捏住的部分,碎了。
他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心说自己真是魔怔了。有工具干嘛不用,非要听信夏渺渺那些神神叨叨的离奇故事?简直和沉迷评书无法自拔的石明义没个两样。
说到石明义沉迷评书……石明远一开始就没觉得有读书的必然,虽然他学会数术以后也感觉到了知识带来的便利,但是考秀才什么的……他们家如今又不缺秀才身份能省下来的那点税粮。所以考不考得上,他全然不在意。记得他小时候,娘也说过等他再大点,就让他进学堂,可惜爹娘去的早,他到底是没有那命。如果爹娘还活着的话,也会赞成明义去读书吧。于是让他明义去念书,顺了夏渺渺的意,也当是替爹娘圆了一个愿吧。
不过读书归读书,太过沉迷却不是什么好事。
想起石明义最近老挂在嘴里的那些话,竟然和夏渺渺的武侠梦有异曲同工之处,着实让石明远头疼。
一个种地的,或许将来能成为手艺人,沉迷于这些虚幻不切实际的故事里算怎么回事儿?夏渺渺是女子也就罢了,再如何离谱,也已成家,有他这个丈夫迁就着。石明义以后可是要顶立门户的当家人……着实不是个好现象。
石明远思索着该拿石明义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枣子拿着个小玩意儿凑了过来。
“明远,瞅瞅,这个怎么样?”
石明远教人很有想法,基础数术几何教完以后,他就给人看夏渺渺画给他的结构图,然后自己做去。
昨儿看的是一幅鸟的结构图,那是夏渺渺为她一个玩具养三代的野心画的,消费群是孩子,于是画的浑圆可爱,已经近乎是一幅比例夸张的漫画了。
交上来的“作业”,公孙望的最省心,就是用石明远编竹枕上花样的法子,正反交叉,编出了一块颇为抽象的鸟图案。牛三婶的二儿子最老实,用草编蚱蜢的法子编了只胖乎乎的鸟出来。石舅舅的三儿子最霸气,编了个鸟笼子,然后抓了两只麻雀关里头。
唯独枣子没有急着交作业,神神秘秘的背着人多琢磨了一天,今儿才拿出成品来。
其他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凑了过来。
只见摆在众人面前的小鸟娉婷而立。由头,颈,躯干,两翼,双足构成。每个部件都独立由一块材料雕琢而成,最后再拼合在一起。枣子从小就爱往山上跑,掏鸟蛋抓兔子是做惯了的,对于鸟的形象要比其他人深厚许多。这只鸟已经脱离了夏渺渺绘制的卡通鸟的局限,比例真实了许多,不说翅膀上的大羽毛,就连腿上的绒毛都雕出了微微的起伏,更用染料绘上了颜色。
两个半天加一晚上能做到这种程度……
石明远见他一副喜不自禁,对这鸟十分满意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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