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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假团伙
陆以安见陆以宁神情恍惚,面色不豫,关切道:“阿宁,怎么了?”
沐恒迦和白千隐也被陆以安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对陆以宁投以关心的目光。
陆以宁叹了口气,把自己也有一幅顾安《风雨竹图》的事简略地说了下。
听了陆以宁的话沐恒迦也首先想到了揭画。
不过陆以宁还没把自己的疑惑提出来,白千隐率先否决了沐恒迦的猜想,“揭画到底与原画不同,我这幅自我祖父起就在我家了,断然不会是揭画。”
陆以宁也是肯定道:“不是揭画,上次我与顾二叔的那幅《事茗图》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墨色的浓淡不同与画纸的厚薄差异,而这幅画真的与我的那幅一模一样,没有丝毫不同。”
陆以安虽然不懂鉴赏画作,但戴雨浓送来《风雨竹图》时他也在场所以对这幅画很有印象,他一砸手,恨恨道:“定是那个姓戴的小子拿了幅假画来骗我,这次我一定让他明白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竟然敢拿假货来欺蒙我们陆家!”
虽然不喜戴家但陆以宁还是客观道:“戴家应该没有那个胆量拿幅假画来糊弄我,而且刚才我说了是一模一样,如果我手中那幅是假画的话那仿照者的造假技术已经是登峰造极了,画技也是登峰造极,有这样的画技的人绝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且若是他潜心锻炼自己的画技未必不可以成为画坛大师,要知道九章先生的画也是价值高昂,我想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仿冒他人之作,若是被披露出来那么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陆以宁说完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息,都在思索着什么。
白千隐像似想到了什么,幽幽道:“陆小姐说得不无道理,但是等那人成了书画大师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九章先生也是潜心磨练了三十载才有今天的成绩,但是若是仿照一幅名人的画就可以即刻得到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额利益,不是每个人都能放弃眼前的诱惑的。”
敏锐的沐恒迦立刻发现了白千隐的不同,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白千隐默不作声,轻轻地抚摸了一圈《风雨竹图》,萧索道:“这幅就赠与陆小姐吧。”
看白千隐的神态迟钝如陆以安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陆以宁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沐恒迦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千隐哂笑道:“这幅画是另外赠与陆小姐的与我们的赌约无关,陆小姐还可以再选一件中意的东西当做交换。至于其中的缘由...我现在思绪比较混乱等我弄清了再向陆小姐解释。”
虽然白千隐在笑但在场的任何人都发现了白千隐隐藏的怒意,这个时候陆以宁只好点点头。
白千隐明显舒了一口气,对着大家歉意道:“白某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先失陪下。”
说完不待大家反映就拂袖出了库房。
这个时候陆以宁他们自然也没兴趣在呆在白千隐的库房里随意参观,随意选了件不起眼的清晚期豆青釉碗就打算离开。
还没出库房门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摔破杯碟的声响,书房里还清晰地传来男人的怒吼和女人低啜的声音。
这个时候当然不适合出去,等到声音平息了一会,陆以宁他们才走了出来。
瓷器碎片已经被打扫干净但是水渍还是残留在了地板上。
白千隐见陆以宁已经挑了个清晚期的豆青釉碗不解道:“陆小姐怎么选了这个?”
陆以宁解释道:“加上那幅《风雨竹图》还是我占了便宜。”
白千隐摇摇头,“《风雨竹图》是赠与你的,怎么能和我们先前的赌约混为一谈。”
陆以宁眼珠子转了转,带着些天真的笑道:“此豆青釉碗颜色晶莹剔透好似湖水一般,漂亮的我都移不开眼睛了。”
白千隐还要再劝一下陆以宁,还是沐恒迦一锤定音:“显扬,既然阿宁已经选完了东西,那么赌约已经完成,你还有事处理我们就不打扰了。”
白千隐揉了揉眉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我失礼了。”
沐恒迦挥了挥手:“拘这些虚礼干嘛,你好好忙你的事吧,我们就先走了。”
“叔公说得是,我送送你们吧。”白千隐从善如流。
“刚说不要拘虚礼,你是怕我们不认路吗?办你的事吧。”不待白千隐反应就抬脚率先出了书房门,陆以宁和陆以安只得快步跟上前。
刚出书房门就见张氏带着一个年轻男子从曲廊那边过来,白千隐显然也看到了两人,“叔公,陆小姐,陆少爷等下,既然妻弟已经来了就让他亲自和你们解释《风雨竹图》是怎么回事吧。”
陆以宁和陆以安都望向沐恒迦,沐恒迦皱了皱眉,“既然如此我们就姑且听一听吧。”
张氏和其弟张秋逸也注意到了还没离开的陆以宁等人,张氏明显皱了皱眉,张秋逸却是笑容得体地询问:“姐夫,还有客人在呢?”
白千隐目光森然地冷哼一声并不搭张秋逸的话,自顾自地对着张氏道:“还杵在这干嘛,喊人奉茶啊!”
张氏的眼神在陆以宁等人和白千隐之间打了个来回,见白千隐没有丝毫让其他人离开的意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下去准备茶水。
虽然气氛不善但张秋逸还是很友好地朝陆以宁等人点头问好,特别是对着明显德高望重的沐恒迦更是虚拱了个礼。
张秋逸的笑容还维持在脸上,沐恒迦就把一个茶杯掷在张秋逸的面前,伴随着巨大的碎裂声,不止是张秋逸地笑脸僵掉了,连陆以宁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白千隐劈头盖脸地问道:“我的那幅顾安《风雨竹图》是年前你问你姐借走的吗?”
张秋逸的笑脸只是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对着暴怒的白千隐依旧语气淡定地解释:“是啊,不过一月之后已经还回,有什么不对吗?”
“哼,你还问得出有什么不对?”白千隐死死地盯着张秋逸,怒道:“你说你拿我的画干了什么?是不是余致知给你仿的画?”
白千隐之所以会把顾安《风雨竹图》造假这件事联系到张秋逸身上关键也就是因为这个余致知。
余致知是淮扬有名的画家,不过他的出名不是在于自己画技的高超而是因为他能把其他人的画仿的天衣无缝,就算是原作者在场也很难辨别出,因为有此技能所以余致知有时也会仿造名画出售,在书画界声名狼藉。
恰巧白千隐曾在张秋逸家见过余致知,而张秋逸也不是什么老实之人他的产业都是投机而来,面对仿照名画的高额利润很难不会心动。
再联系到张秋逸曾经问他借取过一部分宋元名画,白千隐就很自然地把此次《风雨竹图》造假之事想到了张秋逸身上。
而张秋逸听到白千隐提起余致知很快明白自己造假名画的事已经败露,而其中的受害者就是留在书房里的人,张秋逸立刻觉得口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以宁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自己说中那幅假的《风雨竹图》很可能就出自这个一直笑容晏晏的年轻人之手,而这个人还是白千隐的至亲。
能找到造假贩假的坏蛋自然是件高兴的事但若是现场观看一场熟人甚至朋友的家庭矛盾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了,所以陆以宁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了最低。
张秋逸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勉强开口:“此事...”
一个茶杯又碎在张秋逸面前直接打断了他的解释,白千隐完全不复一贯温文儒雅的形象,面目红胀地盯着张秋逸,“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说!是不是你找人仿了我的画?”
张秋逸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暗暗思考了会,白千隐显然已经认定自己造假名画,自己反驳也不会相信了,白千隐身为自己的姐夫即使他恼怒自己的行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报警的,而此次的受害者明显与白千隐熟识,若是自己承认了下来他们看在白千隐的面子上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自己把剩下的假画卖去国外就可以了。
想到这张秋逸索性抬起头干脆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见利起意。”
白千隐闭了闭眼睛,指着张秋逸虚弱道:“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既然已经承认了张秋逸也不再隐瞒,倒豆子般说了一干二净,“我找到余致知来仿画,胡惠临摹款字,郑兰做印章,杜安臣做旧,房柯民来装裱成轴。他们先把画画好,裱在板子上,用水冲得似有似无。完了以后,又像旧画流传过程那样,反复揭裱,并要像修旧画那样进行接笔补残,最后进行全色。有时为了画更加古意盎然还会把画晾晒在外经受风雨日晒。”
听完张秋逸的叙述陆以宁他们都惊叹于造假团队的分工明确,技术高超,沐恒迦更是打量着张秋逸唏嘘道:“真是天才,可惜不走正道啊!”
白千隐却是没有感叹的心思,听到自己的妻弟亲口讲述如何利用自己的名画来造假让本来就心绪不平的他直接怒火攻心差点就晕倒在地。
看到白千隐这样还一直要给她补偿和道歉,张秋逸和赶来的张氏也是一直道歉和认错,并把卖顾安《风雨竹图》的所得都赔偿给了陆以宁,陆以宁这个苦主看在白千隐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责备张秋逸,何况已经收了《风雨竹图》真迹,拿人手短此事也只好就此揭过。
不过沐恒迦还是狠狠地警告了张秋逸不可再做这种事,又嘱咐白千隐好好监督张秋逸,才带着陆以宁和陆以宁离开了白府。
出门时天已经擦黑,想到自己纷乱忙碌了一天陆以宁只想快点到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回到家中许久不见的顾景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自家的客厅,陪着自己的父母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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