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彩虹灿烂时

　　二十七变故
　　徐文耀和沐梦昕去机场，陈晓民开他的车和王、谭、林三人来到市区的体育中心等待电影节的开幕。
　　王海瑶一现身，一堆人就围上来控诉工作量巨大，埋怨王海瑶不来压场助阵。她好笑，要是每一件事都要她主导，那不得累死她了。
　　体育馆内的众多人员一直很忙碌，在做着晚会前最后的检查和布置。幸好这段时间有徐文耀和谭语辰，特别是陈晓民，很多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做决定，可以说学校的活动其实是他在主导着。
　　谭语辰王海瑶领着林希杰坐在体育馆下边的星巴克，请陈晓民透透气。
　　王海瑶举起咖啡：“民哥，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
　　“咱两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要真论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因为你的关系，陈志华旗下的新青年置业楼盘请到乔燕代言，再配合低价策略，还有另外一个别墅区项目的代言，他简直赚翻了，连带着我也拿到了不少钱，算起来，我可是个土豪了。”
　　“那敢情好，这下子你可以选择出国读书了。”
　　陈晓民摇摇头，谭语辰问：“没这个打算？”
　　“没来大学之前的确是想着可以拿到国家的全额奖学金出国去，但是这两年多，跟着徐文耀，特别是你们两个进来之后，我一直想到很多，之前关于出国的想法可能有点改变。”
　　王海瑶喝一口咖啡，“那是，荣辉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岂不是又要分开，还是不要出国的好。”
　　陈晓民看着他们，沉默一下，脸色尴尬。
　　谭语辰也很敏感，“你们……”
　　“我们，”陈晓民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再不回来我恐怕快要忘记她了。我想，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强求。”
　　王海瑶义愤填膺：“这算什么话？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你知道吗？”
　　“海瑶，不负责任固然让人痛苦，但是现在我负责任可能就要让她痛苦了。有时候，一个人不负责任是会令你痛苦，可是当他负责任时，你或者也是会痛苦的。”
　　“什么意思？”
　　“有时候人真的敌不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两位，别问了，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你们的时间多宝贵啊，我不想你们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差不多到点了，乔燕也该来了，我们去准备准备吧。”
　　乔燕虽然屈服于沐梦昕和沐凯军，这个形象大使的活一向做得不情不愿，来到这边根本不和他们学生接触，直接和经纪人就直奔主管电视台和新闻的副市长而去，深入打通这边省市政商关系的意图不言而喻。
　　徐文耀哪里管她，借着沐凯军的威风指使市府领导几个企业逼她签下很多不平等条约，要求她以远远低于市场身价代言几个有需要的品牌，外事部由此赚得盆满钵满。
　　乔燕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极度无奈，听说公司老总直接杀到东州市府，敢和副市长叫板，久混官场的副市长联合一堆老板，在酒桌上推心置腹一番，老总算是彻底沦陷。
　　“哈哈哈，老板你这样算不对，你们混娱乐圈的最重要的不就是曝光率嘛，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为乔小姐加一把火，其他三个花旦可就要绝地反击了，再说了，你亏钱了吗？我们这可是为贵公司艺人出镜提供了绝佳机会啊！”
　　对于学校而言，这也算是一场豪赌。
　　赌就赌吧，反正赢面颇高。
　　乔燕知道老总被人家收买，敢怒不敢言，却也不得不佩服老总
　　大学生电影节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电影节，却毕竟是她起步的地方，况且这次她的收获也很多，乘着青春怀旧电影的余热未散，加之几个广告轮番轰炸全国观众，她接下来即将上映的电影可谓票房不愁。
　　因为请到乔燕代言，市领导更加重视这个电影节，副市长亲自和校长接洽，直接关心电影节的进展，并且拨下专项资金，务求电影节能够轰动一时。
　　而乔燕也不愧明星本色，为副市长引见几位名头响亮的富商，担任本市企业几个产品的代言人，短短一段时间成绩显著，最奇特的要数陈志华旗下的墙面油漆品牌，经过乔燕一代言，那句没有任何亮点的“志立油漆，健康无毒，您的装修首选”广告词瞬间红遍大江南北，简直到了一货难求的地步，每天蹲在工厂准备拉货的货车简直排成长龙，真正实现了货如轮转生意兴隆。
　　陈志华乐开了花，连忙宴请陈晓民一干人等，在席间对一众背景深厚的年轻人推崇备至，特别是陈晓民，他拿着小巧玲珑的白酒杯，和陈晓民推心置腹：“晓民，你是我的福将啊！”
　　他连忙还礼：“哪里哪里，这都是几位大哥大姐的功劳，特别是王海瑶，是她最终请到乔燕做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我们才可以搭顺风车。”
　　陈志华精于世故，经历过风雨，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位富二代这么看重陈晓民，他问过他，他只是笑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缘分吧。”
　　不过这可累坏了王海瑶一干人等，她的外事部几乎天天都有任务，终于熬到电影节开幕，又要尝试从来没有先例的代言效果调研，个个都向王海瑶抱怨，王海瑶唯有尽力安抚：“我们可以借鉴别的地区的经验，你看那些地区有没有你的同学，实在没有可以百度啊，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这个项目说难也不难，关键处一打通，什么都好办，王海瑶自信，沐梦昕和徐文耀联手，怎么可能拿不下乔燕？所以她才敢铤而走险“亏空”账户，如今，随着电影节的开幕，很多企业的资金已经开始回笼，她这边也已经开始收款。
　　做事情真的一切都要讲求时机，目前，找不到比乔燕更适合的代言人了。女导演的身份使她的事业如日中天，为人母的人生经历使得她的生命更加开阔，青春的主题使得老中青全层通杀。
　　虽然这个电影节比不得什么柏林嘎那，但是乔燕最终肯接下任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年轻人的市场决定成败，她没什么可抱怨的。况且王海瑶把能给她的资源都给了，随着电影节的开幕，接下来的新一年，至少她会保持相当长的高人气。
　　只是王海瑶实在不明白她摆什么架子不来见她这位金主，她向王振飞撒娇，王振飞给了她一点资料，本来她打算拿这些资料好好羞辱乔燕一番，想想还是算了，她只要最后的结果，不想中间挑起事端。

　　他们回到体育馆，正是乔燕准备出场的时候，谭语辰抱着林希杰，和王海瑶坐在前排观众席，最能感受到现场热烈气氛。
　　她确实要感谢乔燕。本次开幕式门票收入全部捐出去做慈善事业，要不是乔燕的号召力，按照之前讨论的三流明星，这收入至少减少四成，亏钱事小，丢面事大，那帮学生一定不放过她。
　　所以她才坚持要请乔燕。
　　体育馆座无虚席，乔燕的各地影迷会早就已经准备好，到处举着荧光字，时不时发出呼喊声，“乔燕！乔燕！”
　　林希杰好奇：“舅舅，乔燕是谁？”
　　“演电视剧的。”
　　“演电视剧的？有妈妈和姐姐漂亮吗？”
　　谭语辰摸摸他的短发，“没有，你妈妈和姐姐是最漂亮的。等一下会有表演看，很精彩，你不要睡着咯。”
　　林希杰不屑：“我才不会瞌睡呢，我还要回姐姐家和姐姐睡觉。”
　　谭语辰哭笑不得，王海瑶道：“希杰，大美女又要出来咯，快看好。”
　　经过几位主要领导的歌功颂德，万人迷终于要出场，现场一片沸腾之声，只见一位主持人报备：“……下面有请我们本次电影节的形象大使，万千青年的偶像——乔燕！”
　　盛装华服的乔燕款款走出，掌声经久不绝，久经沙场的她淡定无比，站到演讲台，先是又大方又害羞地一笑，举起麦克风，又停顿一下，示意受宠若惊，然后才开口，“大家好，我是乔燕。”
　　当然又是一阵宏大的掌声。
　　“大家的热情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当我听到说要邀请我做大家电影节的形象大使的时候，我实在不能相信，因为我觉得我都一把年纪了，自认为结婚生女，已经没有魅力可言，年轻人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她适时停顿，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和欢呼。
　　灯光打在她脸上，王海瑶恍惚觉得她有傅思明的风情。
　　“姐姐，你说话啊，等一下我们要不要吃宵夜？”
　　林希杰的话拉回她的思绪，她捏捏他脸蛋，“回家吃吧，家里有。”
　　谭语辰开口：“看美女也不要看得这么出神吧？”
　　王海瑶实话实说：“突然觉得她有点像我妈妈。”
　　“不是吧？她都没你漂亮。”
　　她笑：“过奖，过奖，我的确没我妈妈美丽。”
　　谭语辰宠溺一笑：“哪来这么多小心思。”
　　王海瑶极认真：“这是真的，在我家族，公认我外婆最美丽，然后是我妈妈，最后才是我。”
　　“所以你要赶紧嫁给我，生出来的女儿肯定比她曾祖漂亮。”
　　王海瑶白他一眼，继续欣赏那种过尽千帆、圆润通透的成熟之美。
　　台上乔燕继续抒情着：“……电影不仅仅是一种工业，一种艺术，更是一种理想，它记录了多少人的奋斗与收获，它承载着多少人的青春纪年……”
　　“……我在大家这个年纪的时候，迷茫，不知所措，何去何从，那种痛苦比大家只多不少……”

　　好不容易开幕式结束，王海瑶把应酬的责任推给陈晓民和徐文耀，反正外事部本来就是陈晓民的地盘，他来事儿搞气氛的能力根本就是一流，而他们又很期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徐文耀，对王海瑶的失约也不会那么介意。
　　明天这小孩子就要回到他父母身边了，她为他逃课几节也不算罪恶，只要心里有课，走到哪里都不算逃课。
　　在车上，王海瑶抱着他，他仍然四处张望，头发摩挲着她的脸蛋。她亲他一口：“累吗，小朋友？”
　　“不累。”
　　王海瑶笑着摸摸他脸蛋，他搂住她脖子，“姐姐，我爱你。”
　　她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么狡黠聪明。
　　“明天爸爸妈妈就回来了，想念他们吧？”
　　他点点头，“我也舍不得姐姐，姐姐你一定要来我家玩。”
　　谭语辰笑：“放心，我一定带她去你家。”

　　第二天中午，谭语辰和王海瑶带上林希杰来到酒楼包房，一打开门，王海瑶瞬间愣住，不仅仅有传说中谭语辰的堂姐和堂姐夫，还有谭立杰和罗慧！
　　王海瑶笑容立刻僵住，趁还没走到桌子小声问谭语辰：“你昨天不是说就两个吗？”
　　谭语辰还没答话林希杰就已经扑去父母那里，：“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两人看到王海瑶均是眼前一亮，爸爸抱起他，“怎么样，这两天跟着舅舅玩得开心吗？”
　　“有舅妈陪着我，我很开心。”
　　四人同时看向她和谭语辰，舅妈？
　　王海瑶大窘：“希杰，说好了叫姐姐的。”
　　林希杰甜甜叫唤一声：“姐姐。”
　　三人落座，互相打招呼，谭立杰首先开刷：“行啊，儿子，都升级了。”
　　罗慧也笑：“这儿子大了，会有自己的意思的。”
　　面对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语，王海瑶和谭语辰都很不好意思，堂姐谭琳接口：“三叔，他升级你和三婶都高兴啊。”
　　谭语辰不接口，“点菜，点菜。”
　　姐夫林毅开口：“点完了，希杰在他舅妈家住了几天，都知道了他舅妈的口味了。”
　　王海瑶心知已经跳入陷阱，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林希杰笑嘻嘻：“我和舅妈都很喜欢吃鱼。舅妈家的鱼很好吃，舅妈家和我们家一样漂亮。”
　　谭琳笑：“是吗，那以后都住在舅妈家好不好？”
　　王海瑶适时说话：“希杰，你和姐姐怎么说的？姐姐和你又是怎么说的？”
　　林希杰走过去王海瑶身边，要他抱，王海瑶无奈，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他开口：“如果我住姐姐家我就不能天天看到爸爸妈妈了，我觉得我还是住在自己家，这样既可以天天有爸爸妈妈，也不会打扰到姐姐和舅舅。这几天舅舅对我可坏了，老是凶我，还是姐姐对我好。”
　　谭语辰见他又缠上王海瑶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要不是因为我你能见到姐姐吗？”
　　林毅笑：“哦，姐姐怎么对你好了？”
　　林希杰还没回答，谭语辰抢先道：“你儿子可牛逼了，在王海瑶家天天海鲜大餐，在别墅区把能玩的全都玩了，在屋子里到处跑，把王海瑶家那叫翻了一个底朝天，幸好王海瑶明令禁止绝对不要走近她爸爸妈妈的书房，要不，能把人家的书都变成一堆纸屑！”
　　林希杰大声反驳：“没有，我很听姐姐话的，姐姐是不是？”
　　“是，希杰还是挺听话的。”
　　谭语辰不理他，“姐我告诉你，还有更坏的，这小子一看见王海瑶就不离身，一定要她抱，而且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求去王海瑶家。”
　　谭琳笑道：“这样子啊。”说着瞟向林毅，“有你的风范嘛。”
　　谭语辰越说越气愤：“还有更厉害的，这几天打电话他没有告诉你他晚上在哪里睡觉吧？”
　　谭琳奇怪：“不是在海瑶家吗？”
　　谭语辰没好气：“你也看见，他现在都黏在王海瑶身上了！这几天你们儿子是直接睡在王海瑶床上，和王海瑶一起睡的！”
　　他毫不停顿再补充一句：“我都没这待遇呢！”
　　四位先生女士张大口：“不是吧？”
　　王海瑶被这两甥舅整得彻底无语了，林希杰大声说：“我很喜欢姐姐嘛。”
　　王海瑶一脸娇羞一脸尴尬，林毅适时哈哈大笑：“难怪语辰一改常态对林希杰这么凶，儿子，你够狠的啊。”
　　王海瑶无语，向谭琳求救：“琳姐，纸巾，我要纸巾。”
　　谭琳把纸巾递给她，“要纸巾干什么？”
　　王海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纸巾做擦汗状：“我很无奈，我要擦汗，我要擦汗。”
　　四位先生小姐都被逗乐了，林希杰抱着王海瑶：“我就是喜欢姐姐嘛。”
　　谭语辰恨恨道：“你当然喜欢！”
　　林毅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姐姐？”
　　林希杰仍旧抱着她，“因为姐姐身上有很香很香的香味。”
　　此话一出，几个人顿时又惊奇，看着林希杰和王海瑶，林希杰其实还不理解他们的目光，在王海瑶再次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林希杰又开口：“很像妈妈身上的香味。”
　　又是极其短暂的沉默，甚少开口的谭立杰打破尴尬：“小孩子嘛，最需要的还是妈妈，小琳以后还是要多抽时间陪着孩子，不要变成工作狂了。”
　　王海瑶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我刚好开了一瓶妈妈送来的香水，琳姐，估计和你用的是如同一个系列。”
　　谭语辰判断：“不关香水的事，是这小子从小……”
　　此时，服务员敲门上菜，王海瑶白谭语辰一眼，你都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多尴尬，还不消停！
　　罗慧笑：“起筷吧，别饿着我们的小海瑶和希杰。”

　　凌晨四点，在公寓的主卧室床上，谭立杰突然醒来，流着汗，喘着粗气，罗慧被他惊醒，“怎么了？”
　　他稍稍定神，宽慰妻子：“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醒得早。”
　　“这段时间没见你这样，从昨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开始你就魂不守舍，我问你你也不说，幸好儿子住宿舍，在他的逼供之下你能不说吗？”
　　“确实是小事，不值一提。”
　　“是，你厉害，官当大了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没有，你看，我哪里算是大官，倒是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学者，我没有资格自大。”
　　“你每次都是这样，老拿这些话来堵我，这一次就不要了吧，既然是小事，也趁着你起来这么早，说来消遣消遣。”
　　谭语辰叹一口气：“有消息了，上面以太年轻为由让我留任原职，不会升迁。”
　　罗慧顿时松一口气：“说你年轻这是好事啊，昨天干嘛不说？”
　　谭语辰凄然一笑：“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在我们和侄女他们吃饭的时候，当年我在公安局的老领导何源被双规。”
　　“你和他多少年没联系了，这事儿扯不到你身上。”
　　“没那么简单。他的靠山已经退休，保不了他，现在他居然在那么高的位子上被抓，恐怕又会是一场风暴。”
　　“也就是说会烧到你身上？”
　　“就是不知道才让人揪心。我不知道到现在我为什么还这么平静。按说我和他是多年之前的事情，我的顶头上司早就换了无数人，他的落马怎么也查不到我身上。但是在中国毕竟出生最重要。之前迟迟没有动静，我动用了很多人脉去打听，原来真的是因为我有几个老板不干净，不让我升了。”
　　“有哪个人的老板是干净的？就拿你来说吧，你虽然是一清官，不贪污不腐败，但是你敢说你没打压人才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违背良心的时候？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违背制度的时候？”
　　谭立杰默然，良久，他才开口：“位置只有一个，我的确是踩着别人上去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可是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事？”
　　他信誓旦旦：“不会，没有实质性证据，纪检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不就得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早就被吓醒，担心死我了。”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年我也得罪了很多人，要是哪一个怀恨在心要整我，我也没办法，至少是个革职查办。这一次不能升迁也是因为有举报材料说我有问题，这说明已经有人盯上我，而且老领导被查，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罗慧擅长分析：“有材料却不动你，这是不是说明上面有人保你？”
　　“不算是保我吧，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是上面集体决定举报材料证据不足，而他们又不想浪费一棵好苗子，所以把这件事压力下来。”
　　“这么说难道你还是会有被秋后算账的可能？”
　　“可能。”
　　罗慧心底一寒：“我必须得问清楚你，如果你被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谭立杰笑：“双开啊，轻的话五年，重的话十年。”
　　“什么五年十年的？”话一出口，她便呆住，“五年？十年？”
　　“慧，听着，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不会波及到你和儿子，我自己可以处理得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是无期，甚至是死刑，那又如何，死刑转死缓，死缓转无期，无期转有期，有期，那就保外就医了。这种烂事儿不要说我，你还见得少吗？”
　　罗慧无语。
　　他再开口：“我保证不会有事，你别瞎操心，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看着他，摇摇头。
　　他笑，神情平静看着她：“早餐，现在正是时候，我去做早餐给老婆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很是平安无事，对于王海瑶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时光，工作和学习都出奇地顺利，随着为期一个多月的电影节闭幕，王海瑶自己一个人都拿了三十多万，提成比她高的还有好几人，不过她还是把这钱拿出来平分，众人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什么抱怨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唯一有一点不顺的就是她和谭语辰的关系了。这段时间她越来越觉得，谭语辰真的很好，他有着自己的性格，和自己也合得来，但还是偶有争吵，特别厌烦的是子乔还是会不时出现，对谭语辰表白，而他们的不愉快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她，并且她还是走罗慧路线，凭借关系和罗慧感情好，人家都是“校长”，而子乔则直接是“阿姨，阿姨”。
　　王海瑶对谭语辰表示明确不快，谭语辰倒笑了：“别对我这么没信心，论起伤心，没人能比我伤心了，因为我妈说，儿子长大了就和她没啥关系了，特别是有了女朋友之后，能时不时回来看看妈妈已经很不错了。”
　　王海瑶大惊：“这是在对我很不满吗？”
　　“我一直认为你眼界开阔，甚至比我更了解我妈的想法。不，她不是那种传统的家庭妇女，比较奉行的是科学的家庭观，这么多年来对我无微不至，却一点也不宠溺，甚至说得上严格，她一直以来学财会，奉行的是合理合法，她直接说了，我恋爱结婚之前会通知她一声她就很知足了。”
　　“这分明是反话。”
　　“可能吧。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父母的一点想法，我和你都是独生，谁不想把自己唯一的孩子宠上天，但是他们就是要克制，把我培养成一个可以自己负责的人。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她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做学术，巴不得我早早恋爱结婚好有一个人来照顾我。”
　　王海瑶嘻嘻笑：“你想得太美好了，在这美好的21世纪，能够配得上你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在家相夫教子，那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
　　谭语辰也笑：“要不我们结婚吧，我可不想你和别人跑了。”
　　“不要。25岁之前我要环游世界，30岁之前要开一家风靡全球的律师事务所，结婚，30岁之后吧。”
　　“那我怎么办？”
　　“凉拌呗，先考好试过好这个寒假再说！”
　　然而问题是这个寒假王海瑶过得并不好，要和谭语辰分离一个多月，她很不舍很不习惯，然而集团正经历着寒冬时节，父母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的时候居然有如此闲心，她不得不有罪恶感。
　　这个寒假她主要呆在上海，不过不是在外婆家就是在大伯家，什么外滩、什么陆家嘴，反正她是很少去。
　　父母语焉不详，她整天提心吊胆，除夕那天，父母眉头紧锁，无论是在外婆组织的午饭还是在大伯主持的年夜饭，两人都多了一份隐藏的烦躁，喝酒也不尽兴，显然，顶级酒店的顶级菜肴他们根本不会看一眼。
　　她知道原因，可她却无能为力。
　　大年初一，在上海佘山的别墅，王振飞和傅思明都把自己锁在书房，连早餐都由保姆送进去，直到12点都还没有出来的动静，王海瑶回房间再看半个小时的书，实在忍无可忍，先去敲母亲的门。
　　“妈妈，大年初一啊，不出去走街串巷在家里干什么？”
　　傅思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笑：“哪有初一就去人家家里拿红包的。”
　　“我们一家总得出去逛街购物吧？这你可是答应我的。”
　　这时王振飞走进来：“你那边怎么样了？”却发现王海瑶坐在小沙发上，“你也在，我以为你早出去玩了。”
　　王海瑶抗议：“爸爸，你能不能放妈妈假？”
　　王振飞笑：“是你妈妈不放我假。”他转向傅思明：“情况怎么样？”
　　傅思明摇摇头，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他，“你看一下这个Excel，我新建了一个模型，把春节前各个市的楼盘签约情况都输进去了，在另一个工作表里我甚至把今天早上各个市来看楼的人流都统计进去了。”她点击表格，表格迅速变幻，王振飞一页页看下去，直到看到一个数字，“13%，十三个点？怎么可能？”
　　“这还是理想模型，我们今年的地产项目的利润实际上也就十一、二个点，还去不到十三个点。”
　　王振飞仍然增大眼睛看着傅思明，她仍然平静，转向女儿：“宝贝，问你一个问题，在中国，以前做房地产那都是暴利，特别是北上广深，为什么到现在利润率这么低？”
　　王海瑶道：“妈咪，爸爸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他是不能接受自家开发的楼盘收益这么低。”
　　王振飞道：“这甚至比上一年金融危机还低。”
　　“没办法，在中国这政策方面的因素最变幻莫测了，我们拿地的成本本来就高，北京那边居然还指示地方政府搞什么限购，加上税收、通胀，有十三个点也不错了，如果再拼一下销售，可能会有十五个点。”
　　“可是我们上一年最低的也有十七个点……”
　　傅思明一脸鄙夷：“上一年是欧美的金融危机，今年才算对中国伤筋动骨，特别是实体行业，王总，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振飞默然一会，“就算是硬着陆也必须达到预计目标，很多楼盘的首期营销计划已经不可能更改，这几天我们赶紧再审核一遍二期三期的情况，叫他们根据最新形势尽快修改，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只能拼销售了。”
　　王海瑶插口：“爸爸，恐怕没这么简单，根据我在东州那边的实习，一周一提价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我对比过以前和近两年的断供案例，近两年无原因断供的情况居然增加70%，以前的基本是生意失败实在没法供，现在是房价太高没能力供，而且我一直有留意财经和楼市新闻，我的判断是最多一年的时间，就算再跌价也没人买了，所以现在明面上不再加价，暗地里再给一些实惠，比如一次性付款的可以免多少年的物业费，你们也知道现在的住宅楼市实在项目太多了，很多年之前就一直在鼓吹的楼市泡沫一直就是存在的，不管中国的刚需有多大。”
　　王振飞看向王海瑶，再看向傅思明，“你的集团那边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和研究？”
　　“具体指哪一方面？”
　　“数据确切，预测精准的楼市行情。”
　　“老板，我这边做的是商业房地产，不是住宅，如果你要的是商业房产，我可以提供给你。”
　　“不用，三年之前下属几位高管曾经提交过这样的报告，提供了好多销售策略，其中就有女儿的，只不过当时预测乐观，而且那一年所有项目都很火，这些招数没用上。”
　　傅思明道：“在中国做生意实在是太神奇了，中国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国家，官场、商场、平头百姓，轮番上场，不亦乐乎，你说，这一年我们的国家会发生什么？”
　　王振飞笑：“中国太复杂了，复杂得不可预测。在刚刚过去的一月份，又有谁会预测到我们的重庆项目居然会以这样一种奇葩方式给解决了。”
　　“现在小三盛行吧，官员的二奶为我们女性争光了，纪委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女人可以做到。”
　　“一把年纪了，这是什么歪理？”
　　“你把话说清楚，谁一把年纪了？”
　　“我错了我错了，”王振飞连忙转移话题，“我以为那么高的官不好搞，不黄不赌不贪的官还是有的，早知道这样我随便送一个女人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你别事后诸葛亮了，经过竞争对手这么一闹，重庆的几个项目名称已经臭了，给消费者留下阴影，任由销售人员如何巧舌如簧，也只能保本，我们还是找个时机把项目卖出去。”
　　说来好笑，那个中央住建部的某高官受到重庆地头蛇的贿赂，暗中指使人举报几家外来企业没有足够的资金交付土地买卖等各式费用，并有欺骗银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嫌疑，明目张胆在当地报纸上宣扬开发商随时都会跑路，在这种高压下，王振飞不得已上海重庆两边跑，但是在舆论下重庆的新项目首售情况很不好，到后期因为王振飞搞定工商和公安，二期才有起色，并借助各种宣传才扳回一城。
　　很可惜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圈内流传，两夫妇没少被人笑话，于是直接影响了股东和银行的投机，王振飞公关了很久，没想到时间过去才多久，那个贪官因为受情妇的举报而落马，王振飞开心之余又有无限的惋惜，在重庆的布局要是没有贪官，那会更加完美，王家在重庆以及周边地区的生意至少有一点赚头，没想到现在行情这么差。
　　所谓绝处逢生，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对于几个居然敢搅他局的人，在这新的一年里，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
　　老婆说的卖项目，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前提是，如果可以卖出去。
　　“怎么卖？你知道，哪个人都不傻，我不是李嘉诚，居然随手一呼唤，广州火车东站旁边的高楼就这么变成红灿灿的红衫鱼，北京这么一个项目一出手，粉红色的主席瞬间游走世界，炒外汇炒得不亦乐乎，英国佬把规则带到香港，终于出现了把规则玩死的人，不仅收购了香港，还收购了半个英国，”他转向女儿，“女儿，你说女王有没有后悔？”
　　“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的集团状况就这么不好吗？”
　　两人同时否认：“没有啊。”
　　“但是听你们的对话，感觉很不妙。”
　　傅思明道：“你别想太多，你还没有多少实践经验，这企业管理哪能像书上说的那么梦幻，我坦白告诉你吧，接下来的这一年我们企业的确不好过，但是这是大环境所致，不是企业内部有问题，我们要做的是不断适应环境变化，所以我们现在绞尽脑汁在想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甚至可以做到逆势上扬。”
　　“女儿，你也应该读到过有关经济的书吧，其中有一个成熟市场和非成熟市场之分，中国是属于哪一种？”
　　“肯定是非成熟的。”
　　“那么我们就会有很多机会不是吗？所以现在中国的中高层才会移民外国但是却返回国内做生意。就算是成熟市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规则完善的同时则意味着它已经没有多少发展空间，而中国的情况则是混乱，现在传统的产业已经是微利时代，我们赖以发家的机械厂和制衣厂等早期分公司仅仅是不亏本，这已经很不错了，而我们的地产开发部和证券投资部高收益的同时也意味着高风险，是真正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所以你们在拼命搏斗，以期在不成熟的市场拥有话语权？”
　　王振飞称赞：“聪明，我们两个的集团现在的情况就是已经掌握了一定资源，肯定不会输，但是我们一定要扩大赢面，以期在接下来的各项项目中也争取更大的赢面，所谓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王海瑶当然明白，可是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达到父母的高度？
　　看到女儿若有所思，傅思明笑了：“好了，任何事都别整那么高深，现在我们赶紧去吃饭，女儿都快饿扁了。”

　　6000
　　宴会、谭语辰爹妈林希杰爹妈
　　王振飞说话 林啸坤
　　王振飞有麻烦
　　徐文耀谈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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