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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舞罗之不思议
“看样子，就算没完全得到信任，至少也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离计划又进了一步，真是太好了。”
用轻佻的语气打破笼罩在天台的沉寂，矮小的黑影自娱自乐地哼哼着摇晃身体，朝身边高大的身影投去目光。
穿着厚厚的连帽衫，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帽子扣在头上，高大的人连同脸孔在内都隐藏于黑暗之中，不知是原本如此抑或是他故意为之，就连他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郁的黑，恐怕即使他摘下帽子，旁人也未必能看清他的容貌，唯一能辨别他仍旧是活着的人的只有从帽子下面呼出的阵阵白雾。
这里是吠舞罗酒吧对面一栋三层楼房的天台，这一片街道的老式建筑大多类似，天台多半因为年份久远而以安全的名义上锁。高大的人和矮小的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突破铁锁无人知晓，不过也很容易猜到，但看样子，两人对这种入侵的行为显然都没有放在心上。
矮小的影子在天台上转了个圈，高高兴兴地说道：“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没办法，你跟我又是那个状态，没法发挥全力的话说什么都没用，不过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这样绝妙的办法，真不愧是你，就连我都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无懈可击……”
高大的影子仿佛没听见一样沉默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是要一口气反攻过去，还是看着他们慢慢挣扎……”
继续沉默。
“算啦，当我没问。”装作不太高兴地嘟哝着，矮小的影子闭上了嘴巴，但很快就耐不住寂寞地再度开口说道，“老实说我做的那个装置不错吧？轻巧又好用，而且还不容易被发觉，我还真是个天才呢……”
仍旧沉默。
矮小的影子发出无所谓的笑声，刚过变声期的独特的沙哑的少年声音听上去相当悦耳，他对自己这位冷淡同伴的反应显然没有放在心上，随着不知名的韵律摇晃的身体凑近帽子下方，轻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我都想要看到最后了……”
这一回，放出去的话得到了回应。
高大的影子微微驼着背，扭转过来的帽子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俯瞰矮小影子的脸，以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的声音和口吻说道：“……去做你的事。”
“诶？”拖长了声音以示不满，但矮小少年撒娇般的口气并未换来预期的效果，高大的影子巍然不动，脸也转了过去。嘴里说着“好无趣”，矮小的少年嘀咕着，伴随着沙沙的衣服摩擦声，消失在了天台的黑影里。
以不变的姿势望着对面酒吧的二楼，看着燃起不久的灯光熄灭，高大的人影不带一丝眷恋的回转身，将自己的身影也隐没在黑暗之中。
☆
天微微亮的时候，伏见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扶正了有些歪斜的眼镜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确认时间。
“四个小时……这就是你的窝吗？”仰头看了看眼前老旧的三层式小楼，伏见嘀咕着取出终端，调取了这个时段周围监视镜头记录的影像，几乎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发现赤发少年的身影。
昨夜自吠舞罗酒吧的二楼窗户翻出来之后，少年绕着街道转了几个圈子，最终进入了位于酒吧对面的这栋出租楼，虽然他也许是察觉到有人跟踪而想要甩掉这个尾巴，但比起外行的他来，伏见到底是专业的。
确认少年进入楼里之后伏见调取了监控，四小时之内没有一个镜头捕捉到少年离开的身影，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确定少年就是以此作为藏匿点，但伏见却没有马上向总部汇报，他自有谨慎的理由。
其一是出于对少年目的的猜测，身怀火焰能力，并且虽然没有明说，却用很多旁证的方式想要别人认为他就是周防尊本人的人，选择住在距离吠舞罗酒吧仅仅一个街道之隔的地方，其目的不言而喻。
其二则是私人的理由——昨夜稍晚的时候，八田出现在伏见调取的其中一个镜头里，看样子，他似乎是从酒吧出来，正要回自己的住处。令伏见无法释怀的是，八田的脸上带着又是欢喜，又是困惑的表情。伏见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八田的这个表情了，上一次见，好像是刚刚加入吠舞罗，从周防的手中得到火焰的时候。
一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赤发少年做了什么，伏见就发出响亮的咋舌声，打开了通讯装置：“是我。目标已经四个小时没有移动，现在把坐标发给你们，我先进去看看。”
“等等！伏见。”
出乎意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那个人的能力级别还不完全清楚，你不要轻举妄动。”
“副长，如果真的觉得危险的话，就请赶快派增援过来吧，我已经熬了一夜，想早点收工休息。”
关闭通讯，想象着那头的淡岛必定会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即使这样她也还是会立即向宗像报告，说不定切断通讯的那时起增援就已经开始列队出发了。伏见嗤笑了一声，眼角扫过终端中监视器的画面，摇动着一头赤发的少年从一间已确认是空屋的房间出来，郑重其事地关好门，朝伏见所在的位置走来。
伏见把手伸进怀中，摸到了小刀的刀柄，带着自己体温的硬物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但就在这时，一股利刃一般的恶意从背后传来。
“好久不见。”
还未转过身，恶意的中心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错，是很久不见了。”伏见用对方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嘀咕着，握紧了手中硬邦邦的刀柄，“原田……或者直接叫你富泽组的死神比较好？”
“名字什么的你爱怎么叫都可以，我对那种东西没有执着，”身后的声音这样说着，然后嬉笑着叫道，“现在慢慢转过来吧，不要把你的小刀扔过来哦，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可不想跟你动手。”
“我跟你有什么可谈的？”缓慢地转过身正对声音的主人，时隔一年不见的原田正志笑嘻嘻地盯着伏见的脸，虽然还是那张让人提不起兴趣的老实人的脸，但看上去与伏见印象之中那个畏畏缩缩的大叔似乎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修整了胡茬的脸比以前要干净许多，因为抬着下巴说话，表情也不再是以前那副呆呆的模样，但挂着下流笑容的面相怎么看都还是看不顺眼。内心不再是之前被吠舞罗收留的那个“原田”，神情自然也会不同，只是……
伏见喃喃地说道：“是相由心生吗？总觉得你看起来……”
“比以前好多了？”原田正志灿烂地笑道。
“……更恶心。”
相反的回答引来原田愉快的大笑：“我倒是觉得更好了，这样自然多了，之前我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讨厌，我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长着这种倒霉脸的人存在呢？所以我拼命地改变这张脸，从说话的表情到笑的方式，用了整整一年……终于，有‘我’的样子了。”
伏见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废话就到这里吧，你想说什么？别忘了你还在Scepter4的通缉名单上，话太长对你没什么好处。”
原田点了点头：“看样子好像是。那么我就直说了。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帮谁？”
“我。”
“谁帮？”
“你。”
“我可以笑吗？”伏见的嘴角牵起将要变成嘲讽笑容的弧度。
原田无辜地摊开双手：“可是我没有开玩笑啊，我是真的有求于你。”
伏见看了看腕表：“大概还有两分钟。”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能让我跟你互相利用一下吗？”
以十分认真的口气说着的原田表情也完全不像开玩笑，但就是这副表情，让伏见的背脊窜上了一股寒意。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让我利用。”
摇动着一根手指，原田露出狡黠的笑容：“有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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